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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序

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籌劃和準備,在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的大力支持下,我們正式推出這套“國外馬克思學譯叢”?,F就譯叢的編譯旨趣、編譯原則和工作分擔問題作一簡要說明。

對于“馬克思學”[1]這個術語,國內外學術界還存在著不同的理解和界定。我們認為,如果不過分糾纏于呂貝爾創制Marxologie這個法文詞的特定含義,而是從廣義上理解,馬克思學就是關于馬克思生平事業、著作版本和思想理論的學術性研究。

關于馬克思生平事業的研究成果通常是馬克思傳記。比較有代表性且已譯成中文出版的有德國學者弗·梅林的《馬克思傳》(1918年)[2]、德國學者海因里?!じ衲房品虻戎摹恶R克思傳》(1968年)[3]、蘇聯學者彼·費多謝耶夫等著的《馬克思傳》(1973年)[4]、蘇聯學者斯捷潘諾娃的《馬克思傳略》(1978年)[5]、英國馬克思學家戴維·麥克萊倫的《馬克思傳》[6]等。

關于著作版本的研究成果有幾種形式:一是馬克思著作年表,比較有代表性的有蘇聯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研究院(Marx-Engels-Lenin Institute)院長阿多拉茨基主編的《馬克思年表》(1934年)[7]、呂貝爾的《沒有神話的馬克思》(1975年)[8]等;二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的“題注”以及 MEGA2資料卷對馬克思著作(含手稿)和書信的寫作時間、版本、文本寫作過程和手稿修改等情況的介紹;三是馬克思文獻學專家發表的有關馬克思著作版本考證的研究論文。

關于馬克思思想理論的研究成果主要體現為專著,包括以下幾種形式:(1)馬克思思想傳記,如呂貝爾的《馬克思思想傳記》(1957年)[9]、科爾紐的《馬克思恩格斯傳》(1955、1958、1970年)[10]、麥克萊倫的《馬克思思想導論》(1971、1980、1995、2006年)[11]等。(2)對馬克思思想的分期研究,如日本學者廣松涉的《唯物史觀的原像》(1971年)[12]、蘇聯學者拉賓的《馬克思的青年時代》(1976年)等。(3)對馬克思理論的整體研究,如艾倫·伍德的《卡爾·馬克思》(1981、2004年)[13]、艾爾斯特的《卡爾·馬克思導論》(1990年)[14]等。(4)對馬克思某一方面思想或具體著作的專題研究,如阿維內里的《卡爾·馬克思的社會和政治思想》(1970年)[15]、德雷珀的四卷本《馬克思的革命理論》(1977、1978、1981、1989年)[16]、奧爾曼的《異化:馬克思論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概念》(1971、1976年)[17]、科恩的《馬克思的歷史理論:一種辯護》(1978、2000年)[18]、奈格里的《〈大綱〉:超越馬克思的馬克思》(1979年)[19]、卡弗的《馬克思與恩格斯:學術思想關系》(1983年)[20]、拉雷恩的《馬克思主義與意識形態: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論研究》(1983年)[21]、拉比卡的《馬克思的〈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1987年)[22]、克拉克的《馬克思的危機理論》(1994年)[23]、萊文的《不同的路徑:馬克思主義與恩格斯主義中的黑格爾》(2006年)[24]等。

馬克思學主要分考據性研究和文本解讀研究兩種類型?!翱紦卑▽︸R克思生平事業中歷史細節的考據,對馬克思思想觀點的來源、形成和發展過程的考據,對馬克思著作版本的文獻學考據等?!拔谋窘庾x”是對馬克思思想發展的內在邏輯、馬克思思想的要旨和理論體系的整體把握和闡釋。人們對馬克思思想發展的內在邏輯、馬克思思想的要旨和理論體系的言說,實際上都不是在描述一個客觀事實,而是在進行“文本解讀”。

作為專門術語的“馬克思學”,或與之相近的名詞雖然20世紀初才出現[25],但馬克思研究卻是在馬克思去世之后,甚至在馬克思生前即已存在的學術現象。恩格斯在馬克思生前所寫的多篇關于馬克思的傳記和書評[26],以及他在馬克思逝世后為馬克思著作所寫的大量再版序言或導言等,就是這種研究存在的證明。此外,資產階級學者對馬克思著作和思想的評論或批判,在廣義上也屬于“馬克思研究”的范疇。正因如此,列寧1914年在《卡爾·馬克思(傳略和馬克思主義概述)》中說:“論述馬克思和馬克思主義的著作數量甚多,不勝枚舉?!彼信e了威·桑巴特的《馬克思主義書目》(開列了300本書)、1883—1907年及往后幾年《新時代》雜志上的索引、約瑟夫·施塔姆哈默爾的《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書目》(1893—1909年)耶拿版第1—3卷等,供讀者參閱。列寧還提到了龐巴維克的《馬克思體系的終結》(1896年)、里克斯的《價值和交換價值》(1899年)、馮·博爾特克維奇的《馬克思主義體系中的價值核算和價格核算》(1906—1907年)以及《馬克思研究》雜志[27]等。

馬克思學可分為正統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和非正統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兩大派別。恩格斯和列寧為后來正統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奠定了基本解讀框架。恩格斯在《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中把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學說看作是馬克思一生的“兩大發現”,認為馬克思既是革命家又是科學家。列寧認為,經濟學說是馬克思理論的核心內容,而唯物主義、辯證法、唯物主義歷史觀和階級斗爭學說構成了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唯物主義歷史觀是19世紀40年代馬克思把唯物主義貫徹和推廣運用于社會歷史領域的結果,《資本論》使唯物史觀由假設變為被科學地證明了的原理;馬克思的思想有三個來源,即德國古典哲學、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以及法國科學社會主義;雖然馬克思沒有留下“大寫的邏輯”,但留下了《資本論》的邏輯;等等。

正統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研究在梁贊諾夫(Riazanov,1870—1938年)[28]那里得到發揚光大。梁贊諾夫早年投身革命,多次被捕和流放,兩次流亡國外(德國和奧地利)。他從青年時代就開始進行馬克思學和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的研究,積極尋找和搜集馬克思恩格斯的遺稿,早在1905年前就被列寧評價為“視野廣泛、有豐富學識、極好地掌握科學社會主義創始人的文獻遺產”。十月革命勝利后,在列寧的支持下,梁贊諾夫籌建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29],并任第一任院長(1921—1931年)。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在梁贊諾夫領導下,特別是在列寧支持下,系統收集馬克思恩格斯文獻,對馬克思恩格斯大量原始手稿和書信進行照相復制,培養了一批馬克思字跡辨認專家,啟動了歷史考證版。[30]除馬克思恩格斯文獻的收集、編輯和出版,梁贊諾夫還出版了許多關于馬克思革命活動及思想理論的研究著作,如關于馬克思恩格斯的傳記《卡爾·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1927年)[31]和大部頭著作《馬克思主義史概論》(1928年),主編《卡爾·馬克思:偉人、思想家和革命家》(1927年)[32]等。1930年梁贊諾夫60壽辰時,他的學生索拜爾[33]評價說:“梁贊諾夫不僅是當代俄國,而且是當代世界最杰出的馬克思研究者,馬克思研究之所以成為一門特殊的科學,首先是因為有了梁贊諾夫的科學工作、編輯工作和組織工作……是他為馬克思研究打開了真正無限廣闊的歷史和國際的視野……梁贊諾夫在進行馬克思學研究的初期就已作為特殊標志表現出來的第二個特征,是在理解和再現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時力求有條理和盡可能的完整。”

梁贊諾夫使馬克思研究成為一門相對獨立的學科,促成了蘇聯馬克思學的研究傳統,并為阿多拉茨基后來編輯出版MEGA1奠定了基礎。俄文“馬克思學”(марксоведение)一詞出現于20世紀20年代初?!恶R克思恩格斯的文獻遺產在蘇聯的出版和研究史》[34]一書第109頁寫道:“在這些年間,這家雜志和其他一些雜志上越來越多地出現了‘馬克思學’這一術語,并試圖給它下一個定義。”“這些年間”是指1922—1923年,“這家雜志”是指《哲學問題》的前身《在馬克思主義旗幟下》。蘇聯馬克思學有別于一般意義上的蘇聯馬克思主義研究(包括馬克思主義哲學史研究),它與《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版和歷史考證版(MEGA)的編輯和出版有密切的關系。1982年蘇聯學者博爾迪烈夫就將《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2版(50卷)出齊,說成是“最近時期蘇聯馬克思學的重大成就”。而從1975年開始出版的MEGA2各卷次的資料卷,更是代表了當今國際馬克思文獻學研究的最新成果。

非正統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研究,包括西方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研究、學院派的馬克思學研究以及反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研究。盧卡奇、馬爾庫塞、阿爾都塞等是西方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家的代表,他們身兼西方馬克思主義者(思想家)和馬克思學家(學問家)的雙重身份,旨在通過挖掘馬克思豐厚的思想資源以構建自己的理論體系,從而為批判或改良資本主義提供理論支點。

學院派的馬克思學研究是非正統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研究的主流,而呂貝爾是學院派馬克思學研究的代表。20世紀40年代,呂貝爾從收集有關馬克思生平傳記和著作目錄的資料入手投身于馬克思學事業,并因創制了“馬克思學”(Marxologie)這個法文詞和主編刊物《馬克思學研究》[35],而在20世紀下半葉幾乎成為西方馬克思學家的代名詞。按照呂貝爾自己的說法,他自覺地繼承格律恩貝爾格[36]和梁贊諾夫的馬克思研究傳統,注重考據和思想研究相結合。具體來說,呂貝爾規定了馬克思學研究的三項任務:一是了解馬克思的著作;二是批判的分析的評論;三是文獻和圖書。學院派的馬克思學研究強調價值中立和學術研究的客觀性,強調超越意識形態偏見。當然,研究者事實上很難真正做到價值中立,因為任何解讀研究都會存在“合法的先見”。

反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學研究充滿意識形態偏見,是“冷戰”時期東西方意識形態對抗的產物。當然,我們不應將學院派的馬克思學研究隨意貼上反馬克思主義的標簽,以免犯下將洗澡水和孩子一同潑掉的錯誤。

自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的那一天起,它就被當時的志士仁人和知識精英選擇作為“觀察國家命運的工具”,所以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研究常常是與中國的具體國情和特定時代任務緊密結合的。但是,中國知識界從來沒有把馬克思主義當作可以隨意解釋的靈丹妙藥或實用工具,而是一開始就對馬克思主義抱著嚴肅的科學態度。這種嚴肅的科學態度首先就是對馬克思主義特別是馬克思主義創始人馬克思的思想學說的充分了解和深入研究。由于馬克思主義是一種外來的思想學說,因此對它的學理研究又往往是與對國外相關學術成果的譯介相互伴隨的。

早在20世紀初,馬克思主義剛傳入中國不久,中國共產黨人及其理論家除了對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進行宣傳和普及,也開始對馬克思進行學術研究。比如,早期上海共產主義小組成員李季(1892—1967年)所著的三卷本《馬克思傳:其生平其著作及其學說》,1930—1932年由上海神州國光社出版,書中有蔡元培先生寫的序言。新中國成立特別是1953年中共中央編譯局成立后,隨著《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50卷(1956—1985年)陸續出版,關于馬克思和馬克思主義的學術研究在中國高等學校和科研機構中也逐步開展起來。首先是國外特別是蘇聯東歐大量關于馬克思生平事業、著作版本和思想理論的研究成果(專著以及論文)被翻譯出版;其次是越來越多中國學者關于馬克思生平事業、著作版本和思想理論的研究成果相繼問世。

但是毋庸諱言,中國學界在國外馬克思主義成果的譯介方面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如果說以前的片面性主要表現為偏向蘇聯東歐馬克思主義而忽視西方馬克思主義,那么現在則主要表現為忽視對國外馬克思學成果的譯介。

長期以來,由于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熟悉和接納的主要是蘇俄馬克思主義,甚至把它當成馬克思主義的唯一“正統”,從而對西方馬克思主義采取完全排斥的態度。改革開放以來,這種情況發生了根本變化。為了適應人們了解國外思潮的需要,學界開始譯介和研究西方馬克思主義。20世紀80年代是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的第一次高潮,進入90年代以后,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再次掀起高潮。因為隨著蘇聯解體、東歐劇變,蘇俄馬克思主義失去了其權威和“正統”地位,人們比以前更加迫切地渴望了解馬克思主義的另一種形態,即西方馬克思主義。近20年來,關于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研究形成一種頗具聲勢的學術潮流。首先,研究視野拓寬了,除傳統意義上的“西方馬克思主義”外,進一步擴展到20世紀60年代以后形成的一些新思潮,如分析馬克思主義、市場社會主義、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女權主義馬克思主義、后現代馬克思主義和后馬克思主義等。其次,研究基調改變了,逐漸從以前對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定性中擺脫出來,承認西方馬克思主義也是馬克思主義的一種形態。許多學者充分肯定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在當代中國的意義。事實上,自從西方馬克思主義被引入中國學界以來,它就以各種方式深刻地影響了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研究,并且為中國馬克思主義的創新和現代轉型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資源。

通過學者們多年堅持不懈的努力,國外馬克思主義的代表性著作大都已翻譯成中文,先后出版了幾套叢書,如徐崇溫主編的“國外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研究叢書”(重慶出版社)、鄭一明和楊金海先后任主編的“馬克思主義研究譯叢”(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段忠橋主編的“當代英美馬克思主義研究譯叢”(高等教育出版社)、魏小萍主編的“馬克思與當代世界”譯叢(東方出版社)、劉森林主編的“馬克思與西方傳統”譯叢(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等。此外,張一兵主編的“當代學術棱鏡譯叢”(南京大學出版社)、周憲等主編的“現代性研究譯叢”(商務印書館)、劉東主編的“人文與社會譯叢”(譯林出版社),也都收入了一些西方馬克思主義的著作。與此同時,我國學者也出版了大量關于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研究著作,總數多達幾十種。其中既有通論性質的著作或教材,又有專題、思潮研究以及人物和文本個案研究。即使不專門從事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的學者,現在也比較注意在自己的研究中參考和借鑒國外馬克思主義的研究成果。這說明國外馬克思主義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內在于中國馬克思主義研究的自我建構。事實上,國外馬克思主義不僅為我國馬克思主義研究提供了可資借鑒的思想資源,而且通過對國外馬克思主義的研究,鍛造和培育了一批學養深厚、素質較高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工作者。

但一個不能回避的事實是,與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的熱烈程度相比,中國學界對國外馬克思學的譯介和研究則相當冷清。這主要與人們對“馬克思學”所持有的約定俗成的偏見有關。

對于西方馬克思學研究的成果,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界早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就通過蘇聯學者的一些著作有所了解。但是由于受當時意識形態因素的影響,人們對西方“馬克思學”持完全排斥否定的態度。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后,雖然學界開始對以呂貝爾為代表的西方馬克思學進行系統的評介,但是一直持續到90年代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人們對西方馬克思學的基本看法并未改變。其實,從國外馬克思研究的總體格局來看,其大致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是國外馬克思學,以版本考證、文獻梳理、人物思想關系研究為特征和內容;一是國外馬克思主義,即帶有明顯現實關懷的研究?!袄鋺稹苯Y束以后,隨著“回到馬克思”成為國際馬克思主義學界的大趨勢并在中國產生回響,較之頗具意識形態色彩的西方馬克思主義思潮,中國學者更能從西方馬克思學研究成果中發現可資利用的學術資源。

2007年初,在眾多前輩學者的支持下,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中央編譯局、中國社會科學院等北京高校和科研機構的一批中青年學者,共同發起成立了“馬克思學論壇”。在此期間,魯克儉向楊學功和張秀琴談了編譯“國外馬克思學譯叢”的設想,隨即得到他們的響應。三人開始協商編譯原則,搜集和遴選書目,并在較短的時間內形成了叢書的方案,同時聯系國外作者、版權以及國內譯者和出版社。后征求論壇成員的意見,大家都積極獻計獻策。在此過程中,中山大學的劉森林、北京師范大學的吳向東、中國社會科學院的王歌給予了十分熱情的襄助,他們或者幫助推薦書目,或者聯系作者和版權方,或者承擔相關譯事。令人感動的是,不少國外作者向我們免費贈送了版權。所以,本譯叢得以順利出版,是全體編委協同努力的結果,也是出版者敬業工作的產物,還包含眾多前輩學者以及國外作者的關切和幫助。這里雖然不能一一列出他們的尊名,但我們一定會記住他們為此所做的一切。

目前,學界對馬克思學的評價還很不平衡。有的學者明確提出“創建中國馬克思學”的口號和綱領,有的學者則仍然對馬克思學抱著懷疑的態度。我們認為,這在學術研究中是十分自然和正常的。說實話,即使是在主編之間和編委內部,對問題的認識也存在分歧,但這并沒有影響譯叢成為我們共同的事業。原因很簡單,我們可以不同意西方馬克思學的具體觀點或結論,但不能回避他們提出的問題。譬如西方馬克思學中所謂“馬恩差異(對立)論”,作為一種觀點我們可以不同意,但是借用卡弗的話來說,馬克思與恩格斯的學術思想關系,是一個“標準的研究課題”,誰也不能否認對這個課題的研究將有助于我們深化對馬克思主義及其歷史發展的理解。

應該承認,與國外馬克思學成果相比,中國的馬克思研究仍然有很大的距離。一方面,我們缺乏原創性的版本考證和文獻學研究成果;另一方面,我們探討的問題并沒有真正超出西方馬克思學一直以來的研究熱點問題。蘇聯馬克思學以考證研究見長,西方馬克思學以文本解讀研究見長。中國不像蘇共馬列主義研究院那樣擁有馬克思著作全部手稿的復制件,也沒有實質性參與MEGA2的編輯工作,因此中國學者要在版本考證和文獻學研究方面超過蘇聯馬克思學,是相當困難的,但中國學者完全有可能超越西方馬克思學。伴隨著改革開放以來思想解放的深入,中國的馬克思研究者現在已經有了相當寬松的學術環境,因此完全有可能像西方馬克思學者那樣生產出有分量的原創性學術成果。

為達此目的,首先有必要全面了解和譯介國外馬克思學研究的新成果,避免做低水平重復性研究,這是深化中國馬克思學研究的一項基礎性工作。但是,到目前為止,國外馬克思學的代表性成果(包括西方馬克思學開創者呂貝爾的著作)大都還沒有翻譯成中文。我們策劃出版的這套“國外馬克思學譯叢”,就是希望把國外馬克思學的代表性成果全面譯介過來。2009年,“國外馬克思學譯叢”首批出版6本:《呂貝爾馬克思學文集(上)》、萊文的《不同的路徑:馬克思主義與恩格斯主義中的黑格爾》、費徹爾的《馬克思與馬克思主義:從經濟學批判到世界觀》、卡弗的《政治性寫作:后現代視野中的馬克思形象》、洛克莫爾的《歷史唯物主義:哈貝馬斯的重建》、古爾德的《馬克思的社會本體論:馬克思社會實在理論中的個性和共同體》。2011年,“國外馬克思學譯叢”出版第二批3本:奧爾曼的《異化:馬克思論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概念》、奈格里的《〈大綱〉:超越馬克思的馬克思》、克拉克的《經濟危機理論:馬克思的視角》。2013年,“國外馬克思學譯叢”出版第三批4本:拉雷恩的《馬克思主義與意識形態: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論研究》、費徹爾的《馬克思:思想傳記》、列斐伏爾的《馬克思的社會學》、布雷克曼的《廢黜自我:馬克思、青年黑格爾派與激進社會理論的起源》。此次,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從已出版的13本書中挑選了學術價值較高、社會反響較好的7本書(《呂貝爾馬克思學文粹》、萊文的《馬克思主義與恩格斯主義中的黑格爾》、費徹爾的《馬克思與馬克思主義》、古爾德的《馬克思的社會本體論》、奧爾曼的《馬克思的異化理論》、列斐伏爾的《馬克思的社會學》、布雷克曼的《馬克思、青年黑格爾派與激進社會理論的起源》)精裝再版,并與近幾年完成翻譯的3本新書(阿爾布瑞頓的《政治經濟學中的辯證法與解構》、阿瑟的《新辯證法與馬克思的〈資本論〉》、洛克莫爾的《費希特、馬克思與德國哲學傳統》)一起出版,作為“國外馬克思學譯叢”第二輯。未來還會有新書作為第二輯陸續出版,以期為國內馬克思文本研究提供基礎性研究資料。

望海內外有識之士不吝批評匡正,幫助我們把這套叢書出好。

魯克儉 楊學功

2017年9月19日


[1] “馬克思學”的法文和德文都是Marxologie,英文是Marxology,俄文是марксоведение。

[2] Franz Mehring,Karl Marx:Geschichte seines Lebens,Leipzig:Leipziger Buchdruckerei,1918.該書有兩個中譯本:一是羅稷南譯本,由上海駱駝書店1946年出版,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0年出版;一是樊集譯本,由人民出版社1972年出版。

[3] 中譯本由易廷鎮、侯煥良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8年出版。

[4] 中譯本由孫家衡等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0年出版。

[5] 中譯本由關益、李蔭寰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年出版。

[6] 原書名是《卡爾·馬克思:他的生平與思想》,1973年出第1版,2006年出第4版。中譯本由王珍根據第3版和第4版翻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年出版,2008年再版。

[7] 中文版由人民出版社1982年出版。該書在索引部分列出“馬克思著作索引”,包括三個部分:甲,書籍、小冊子和重要手稿;乙,共產主義者同盟和第一國際給報紙編輯部的信,以及聲明、公告、呼吁書和文件;丙,文章、報告和演說。

[8] Maximilien Rubel and Margaret Manale,Marx Without Myth,Blackwell Publishers,1975.

[9] Maximilien Rubel,Karl Marx:Essai de Biographie Intellectuelle,Librairie Marcel Riviere et Cie,1957.

[10] Auguste Cornu,Karl Marx et Friedrich Engels:Leur vie et leur oeuvre,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1955,1958,1970.

[11] David McLellan,The Thought of Karl Marx:An Introduction,Harper and Row,1971,1980,1995,2006.

[12] 該書中文版已由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出版。

[13] Allen W.Wood,Karl Marx,Routledge & Kegan Paul,1981,2004.

[14] Jon Elster,An Introduction to Karl Marx,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

[15] Shlomo Avineri,The Social and Political Thought of Karl Marx,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0.

[16] Hal Draper,Karl Marx's Theory of Revolution.

[17] Bertell Ollman,Alienation:Marx's Conception of Man in Capitalist Societ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1,1976.

[18] G.A.Cohen,Karl Marx's Theory of History:A Defence,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8,2000。重慶出版社1989年根據該書第1版出版了岳長齡的中譯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根據第2版出版了段忠橋的中譯本。

[19] Antonio Negri,Marx oltre Marx:Quaderno di lavoro sui Grundrisse,Milan,Feltrinelli,1979.

[20] Terrell Carver,Marx & Engels:The Intellectual Relationship,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3.

[21] Jorge Larrain,Marxism and Ideology,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83.

[22] Georges Labica,Karl Marx.les Thèses sur Feuerbach,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1987.

[23] Simon Clarke,Marx's Theory of Crisis,Palgrave Macmillan,1994.

[24] Norman Levine,Divergent Paths:Hegel in Marxism and Engelsism,Lexington Books,2006.

[25] 一般認為,西文中“馬克思學”(Marxologie)這個術語是法國學者呂貝爾(Maximilien Rubel)創制的,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早在1904年,奧地利馬克思主義者阿德勒就與希法亭一起創辦了《馬克思研究》(Marx-Studien)雜志,而且20世紀20年代在蘇聯就已出現俄文詞“馬克思學”(марксоведение)。

[26] 例如,恩格斯1859年8月寫的《卡爾·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第一分冊〉》書評,1877年6月寫的《卡爾·馬克思》傳記等。

[27] Marx-Studien.Bl?tter zur Theorie und Politik des wissenschaftlichen Sozialismus,herausgegeben von Dr.M.Adler und Dr.R.Hilferding,1904—1923.

[28] 原名達維德·波里索維奇·戈爾登達赫。

[29] 1924年起,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成為直接隸屬于蘇共中央的機構。1931年11月,它與1924年成立的列寧研究院合并為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研究院。1956年改稱馬克思列寧主義研究院(即我們通常所說的蘇共馬列主義研究院)。

[30]MEGA1(1927—1935)。

[31] 該書1927年在倫敦出版了英文版。1929年以《馬克思恩格斯合傳》出了中文版(李一氓譯,上海江南書店出版),1933年又出了劉侃元譯本(上海春秋書店出版)。

[32] D.B Riazanov ed.,Karl Marx:Man,Thinker,and Revolutionist,Martin Lawrence,1927.

[33] 1919年任匈牙利蘇維埃駐維也納大使。

[34] 莫斯科政治文獻出版社1969年出版。

[35] Etudes de Marxologie,1959—1994.

[36] 格律恩貝爾格(Karl Grünberg)是法蘭克福社會研究所第一任所長,梁贊諾夫的老師和親密朋友。他主編的《社會主義與工人運動史文庫》(1910—1930年)發表了大量馬克思研究的成果,后以《格律恩貝爾格文庫》而聞名??茽柺┑摹恶R克思主義與哲學》最早就發表在《格律恩貝爾格文庫》(1923年)。1924年蘇共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與法蘭克福社會研究所達成協議,在出版MEGA 方面進行合作,《社會主義與工人運動史文庫》也就成為MEGA1的配套研究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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