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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基本思路與史料利用

與多數清代賦役制度史或晚清財政史研究不同的是,本書處理的時段是清前期的雍乾之際直至清末,大致對應于1730年至1911年。雍正一朝為清代田賦與財政制度的奠基期,而本研究討論的時段,可謂是“后耗羨歸公”時代。故首先試圖回答的問題是:18世紀中期以降,清代的田賦制度與財政體制經歷了怎樣的演變。本書的第一、二兩章直接圍繞這一問題展開。第二章以雍正七年(1729)江蘇巡撫尹繼善的漕務改革為中心,討論先行研究較少注意的雍乾之際有漕各省的“漕耗歸公”。尹繼善的改革一度成為各省之模版,然至乾隆三十年(1765)前后,由于社會經濟變動與吏治風習轉移的交互作用,漕耗歸公漸趨失效。嘉慶四年(1799)清厘江南漕務的討論,顯示出尹繼善改革后七十年,漕耗歸公已有重來一次的必要。類似的趨勢不僅限于漕糧,第一章討論的嘉慶二十五年(1820)清查陋規事件反映出,雍正年間建立的財政體制已無法滿足地方政府的經費需求,錢漕盈余代表的陋規收入在地方各級行政中扮演重要的角色。這不僅是19世紀初年的常態,相當程度上也是晚清地方行政與財政的一般背景。

類似嘉慶四年、二十五年的事件在19世紀前半期一再上演,中樞與疆吏顧忌“加賦”之名,多次否定了提升收支標準的可行性,放任錢漕浮收、浮費不斷膨脹。再加以銀貴錢賤、吏治窳敗等因素的綜合作用,田賦定章與實踐之間出現巨大的鴻溝,19世紀前半期(尤其是道光中后期)因此成為清代田賦制度最為混亂、失序的時代。第三、四、五三章處理的問題,便是以上背景下漕糧、地丁制度的具體運作。第三章選取嘉道年間的江南,通過各種漕務積弊的考察,勾勒州縣的漕糧收支結構,刻畫漕務管理之細節。當日漕務浮費對于正項的空前侵蝕,顯示出額外財政與額定財政間的相互關系。浮費的空前膨脹,大幅提升了漕運的成本,以致河運制度在道咸之際趨于解體。漕糧海運由此在額漕最重的江蘇展開,取代河運成為道咸以降之常態。不過,當日之海運因京師倉儲、庫儲之空虛而起,戶部、督撫關注的只是短期內中央與省級政府間漕糧的分配格局,未及清厘州縣一級的漕務收支,嘉道以來的漕弊也因此延續,這是第四章的主題。第五章是道咸之際湖北地丁銀制度的個案分析。與第三章以弊政為切入點不同,該章處理的是一個常態下的制度橫切面。該章主要利用州縣錢漕征解“指導手冊”,依據冊中的征解慣例考釋地丁銀的收支細目,重建湖北通省68州縣的地丁收支結構。

19世紀中期以降,清朝的田賦收支結構經歷了兩次調整。咸同之際的太平天國戰中及戰后,長江流域及東南各省督撫出于籌措餉需、維持善后的考慮,普遍推行了裁減浮收、核減額賦為主題的錢漕改革。各省通過漕糧改征折色、錢漕收支章程的重訂,對雍正年間確立的田賦定章進行了合理化改革,可謂是清朝田賦收支章程的重構。在這一意義上,筆者稱其為“第二次耗羨歸公”。本書第六章選取咸豐七年胡林翼的漕務改革,因湖北漕糧的改折定價在當日具有示范意義。同治初年的江蘇,幾乎同時推行了錢漕的改章與額賦的核減。作為賦額遠超他省的財賦重地,江蘇的改革對于清朝財政結構與田賦制度的影響力,非為他省可及。本書的第七、八兩章,便試圖在較長的時段中,觀察同治年間江蘇減賦與改章的成就與局限。

降至甲午戰后以迄清末,驟增的賠款、外債壓力打破了清朝的財政收支平衡,中央政府不得不從田賦及他種收入內籌款,以強制攤派責成各省解交相應的負擔。田賦項下的籌款,主要來自于提解州縣的田賦盈余,以及錢漕的隨糧加捐。這是第九章討論的問題,主要涉及田賦的支出層面,即中央政府迫于財政壓力,開始參與田賦盈余的分配。以上各章大體以時間順序排列,最后一章則屬于貫穿清代中后期的概觀式分析。從“能力”與“動力”的層面,分析何以頗為時人詬病的書差包征,卻成為州縣催科的合理選擇。田賦征收制度中的“包征包解”邏輯,實貫穿清代財政管理的各個層面。

需要說明的是,清代的田賦絕非本書可以“解決”的問題,筆者也無意撰寫一部耗羨歸公后的清代田賦史。各章所涉,多半是前賢著力已深的舊課題。筆者試圖在前人基礎上,充分利用新舊史料,從時人的思考與關心出發,在更廣闊的時空脈絡中檢討相關史事與制度,以呈現先行研究相對忽視的重要面相,達致對于基本問題的重新認識。各篇以解決具體問題為原則,兼顧史料利用的“實用主義”,或不構成“結構完整”的統一整體。然其間亦有內在聯系,即從財政收支與管理的角度,觀察清代田賦制度的變革與延續。

另一個需要解釋的問題,是所謂區域性與結構性。毫無疑問的是,清代的田賦制度存在不小的區域差異,甚至一州一縣均有獨特的制度實踐。因此,賦役制度史研究的“標準操作”,是選取某省或地區為個案,考察該區域的制度實踐。但另一方面,筆者在史料閱讀過程中也深切感受到,由于實行統一的中央集權制管理,各地的田賦制度又具有相當大的一致性。無論是一致性抑或差異性,均取決于制度背后的邏輯,尤其是財政邏輯。在本書的多數篇章內,筆者以省為單位來考察制度的運作與變革,其中又多集中于江蘇與湖北。之所以如此選擇,是由問題本身決定的。從展現制度的基本面與變革的關鍵節點來看,兩省的個案都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此外,也部分出于史料利用的“實用主義”,兩省的資料,或是相對豐富,或是難得一見。然筆者在梳理蘇、鄂兩省區域制度脈絡之時,關注的仍是制度背后的結構與機理,這一定有助于我們理解其他省區的制度實踐。此外,在第一、九、十三章中,筆者是以清朝的財政狀況與田賦制度為分析對象的。在史料處理中,以搜集、排比各地的同類記載,進行結構性的歸納、分析為主。[32]筆者認為,偏重結構性的研究方法固有其局限,但對于清代的田賦與財政這一課題而言,從更廣闊的視野來分析,似乎更有意義。

本書的主體史料是清代的檔案與文獻,包括中央檔案、官紳文集、政書、調查報告、方志、官箴書、報刊等。其中利用最多的,一是清代中央檔案,包括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所藏“宮中朱批奏折”“軍機處錄副奏折”“戶科題本”“上諭檔”,臺北“故宮博物院”所藏“宮中檔”“軍機處檔折件”,將兩地所藏互相拼合,基本可以涵蓋現存的清代奏折、諭旨。此外,另有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藏“清代鈔檔”,以資補充。由于賦稅財政對于王朝統治的重要意義,相關檔案的數量頗為龐大,且因各類奏銷、奏報制度的存在,多有連續性、可資定量分析的文獻存世。自20世紀30年代社會調查所、中央研究院社會科學研究所經濟史組的年輕學人開啟中國近代經濟史研究之時起,系統地抄錄、整理和利用明清檔案(尤其是清代軍機處檔案中的財政經濟史料),并在理解相關制度的基礎上進行定量為主的分析,便是清代財政經濟史研究的傳統。[33]近三十年來該領域的代表性論著,也多依據堅實的檔案史料完成。[34]

筆者認為,在現有的檔案整理與刊布條件下,有必要以更具批評性的眼光來思考檔案史料的優劣,進一步提高解讀的精度。比如與本研究相關的記載多為京內外官員的奏報及相關議覆、諭旨,這最可反映疆吏、京官對于地方政情的觀察、制度利弊的分析,以及中樞的態度與決策。故據此在論述中展現這些層面,或能更多地挖掘史料的價值。此外,各省漕糧、地丁征收額數的三年比較清單(始自19世紀前期)、起運漕糧額數的相關題本等,均為田賦制度運行過程中形成的連續性記錄,既可觀察一定時期內田賦收入的變動,亦可據此分析中央、地方各級田賦管理之實態。這一極具價值的大宗史料,至今鮮有研究者系統利用,這與清代厘金、關稅研究的現狀反差明顯。另一方面,檔案資料也不乏“官樣文章”,多有敘述的固定格式,仍需結合他種史料進行利用。如對于決策考量、運作過程的重建,或需輔以書信、日記等私密性文獻。而考察改革、新政的落實情況和制度的地方實踐,也離不開方志、公牘等地方性史料。還應注意的是,對于地方之積弊,言官與疆吏常有兩歧的描述,利用時須謹慎分析甄別。

另一類本書使用較多的史料,是宣統年間成書的22省《財政說明書》,這是清季清理財政、實行預算的產物,由宣統元年(1909)各省成立的清理財政局根據財政調查所纂。該資料保存了關于有清一代省以下各級經費收支的詳細記錄。由于清季觀念與制度的劇烈變革,編纂者對于賦稅財政問題的顧忌明顯較前減少。書內所載各省州縣一級的田賦征解慣例,以及對清代田賦與財政制度的批判性反思(多含近代財政學的基本理念),極少見于清代的他類史料,價值頗高。然此大宗史料,似僅有王業鍵、何漢威兩位先進曾在相關研究中系統利用。

研究田賦制度,理應以記載相關規章的政書為主體史料,但本書所利用者多屬時人對于制度的觀察。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就清代中后期的田賦而言,紙面上的制度與實際運行的制度之間存在相當的差距,而通過重建后者來理解二者間的背離,正是筆者的關心所在。另一方面,清代的田賦管理實際上是不透明的,除中央政府所能控制的額定部分外,錢漕的收支實況不見于任何正式的“預決算報告”。盡管如此,地方政府在田賦征解過程中仍形成了各類賬簿、私冊、“指導手冊”,類似的文獻可能是最接近制度實態的文字記錄。本書第一、三、五、十各章將利用此類記錄,如道咸之際浙江烏程、江蘇金匱之錢漕收支賬簿,咸豐年間湖北各州縣錢漕清冊,光緒末年金匱錢漕實征冊。此類文獻均為未刊稿鈔本,較少為相關研究所利用。其中透露的直接性信息不同于一般的間接性描述,在相關分析中具有關鍵的價值。當然,此類記載多屬“脫離之斷片”,對其形成過程及內容的嚴格考訂,自是解讀利用的前提。且筆者利用此類“新史料”,也是在廣泛閱讀各類“舊史料”(政書、文集、方志、筆記等),并與之互相參照的基礎上進行的。

注釋

[1] 中西不同語境下的賦稅行為所依據的不同邏輯,確是在進行比附時需要注意的問題。王毓銓先生認為,與近代西方代議制國家中公民的稅收不同,古代中國的稅糧是“人身隸屬于或依附于帝王的編戶民服事其君父的封建義務”,田賦在本質上是一種役,“納糧也是當差”。劉志偉在此基礎上指出,自明代中后期至清代,在賦役制度演變與白銀進入財政運作的背景下,王朝國家與編戶齊民的關系從基于人身控制的“納糧當差”,轉變為民眾根據不同的“戶”向國家繳納定額比例賦稅的關系,即“完納錢糧”的關系。巖井茂樹也認為,財政學定義的租稅是一個近代西方的概念,指在嚴格的公法規范下,在形式上獲得納稅人的同意所構成的制度。因此,前近代中國對于土地的課征不同于近代國家的租稅。這不僅是財政學的概念問題,也是有關土地所有權形態、國家支配的性質及其歷史發展的問題。參見王毓銓:《〈中國歷史上農民的身分〉寫作提綱》《納糧也是當差》,《王毓銓集》,290~307、363~383頁,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劉志偉:《從“納糧當差”到“完納錢糧”——明清王朝國家轉型之一大關鍵》,《史學月刊》2014年第7期,14~19頁;巖井茂樹:《中國近世財政史の研究》,64~65頁,京都,京都大學學術出版會,2004。

[2] 本段及下段參考梁方仲:《一條鞭法》《釋一條鞭法》《明代一條鞭法年表(后記)》,《梁方仲經濟史論文集》,34~89、229~244、556~576頁,北京,中華書局,1989;劉志偉:《在國家與社會之間——明清廣東地區里甲賦役制度與鄉村社會》,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劉志偉:《從“納糧當差”到“完納錢糧”——明清王朝國家轉型之一大關鍵》,《史學月刊》2014年第7期,14~19頁。

[3] 本段參考彭雨新:《清代田賦起運存留制度的演進——讀梁方仲先生〈田賦史上起運存留的劃分與道路遠近的關系〉一文書后》,《中國經濟史研究》1992年第4期,124~133頁;陳鋒:《清代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研究》,529~561頁,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8;劉志偉:《略論清初稅收管理中央集權體制的形成》,陳鋒、張建民主編:《中國財政經濟史論稿——彭雨新教授百年誕辰紀念文集》,210~220頁,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12。

[4] Yeh-chien Wang,An Estimate of the Land Tax Collection in China, 1753 and 1908,East Asian Research Center Harvard University, 1973,Table 2, 27.[美]王業鍵:《清代田賦芻論(1750—1911)》,高風等譯,87~108頁,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湯象龍:《鴉片戰爭前夕中國的財政制度》,《中國近代財政經濟史論文選》,193~204頁,成都,西南財經大學出版社,1987。

[5] 賈士毅:《民國財政史》,第二編,81頁,上海,商務印書館,1934。

[6] 馮桂芬:《顯志堂稿》卷5《再啟李宮?!罚独m修四庫全書》第1535冊,565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7] 《河南全省財政說明書》,《歲入部·田賦》,77、60頁,經濟學會,1915。

[8] Yeh-chien Wang,Land Taxation in Imperial China, 1750—1911,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3(中譯:《清代田賦芻論(1750—1911)》);Yeh-chien Wang,An Estimate of the Land Tax Collection in China, 1753 and 1908,East Asian Research Center Harvard University, 1973.

[9] 何漢威也以晚清四川的例子證明,盡管19世紀中期以降,川省田賦附加稅在各省中增幅最大,但清末的賦稅負擔實不如文字記載的那么沉重,如與北洋時期相較,并未對民眾生活構成嚴重的威脅。何漢威:《晚清四川財政狀況的轉變》,《新亞學報》第14卷,1984,198~348頁。

[10] 陳支平:《民間文書與明清賦役史研究》,合肥,黃山書社,2004;陳支平:《清代賦役制度演變新探》,120~160頁,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1988。

[11] 何平:《清代賦稅政策研究:1644—1840年》,255~290頁,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12] 鄭振滿:《明清福建家族組織與社會變遷》,183~195、242~244頁,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鄭振滿:《明清福建的里甲戶籍與家族組織》,《鄉族與國家:多元視野中的閩臺傳統社會》,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17~131頁,2009。

[13] 劉志偉:《在國家與社會之間——明清廣東地區里甲賦役制度與鄉村社會》,186~215頁;劉志偉:《從“納糧當差”到“完納錢糧”——明清王朝國家轉型之一大關鍵》,《史學月刊》2014年第7期,14~19頁;劉志偉、孫歌:《在歷史中尋找中國——關于區域社會史研究認識論的對話》,207~208頁,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16。

[14] [美]黃宗智:《華北的小農經濟與社會變遷》,229~258頁,北京,中華書局,1986。[美]黃宗智:《集權的簡約治理——中國以準官員和糾紛解決為主的半正式基層行政》,《經驗與理論:中國社會、經濟與法律的實踐歷史研究》,414~438頁,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15] [美]杜贊奇:《文化、權力與國家——1900—1942年的華北鄉村》,王福明譯,37~51頁,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4;[美]李懷?。骸度A北村治——晚清民國時期的國家與鄉村》,歲有生、王士皓譯,北京,中華書局,2008。李懷印定義的“實體治理”,是指直至20世紀初仍在地方上流行的官民兩便的非正式治理方式,以區別于近代西方側重正式官僚制的“形式主義治理”。

[16] 巖井茂樹:《中國近世財政史の研究》,26~27、252~254頁。包偉民在總結宋代財政史研究時,也做了類似的區分,即“制度闡釋”與“論題式研究”,前者的重心在于闡釋各種財稅制度的具體內容,后者則是“依據近代財政學理論,從論題出發來歸納、探討宋代國家財政史的特征”,其數量明顯較少。參見包偉民:《宋代地方財政史研究》,7~8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17] 參見王業鍵:《清代田賦芻論(1750—1911)》,63~86頁。

[18] 巖井茂樹:《中國近世財政史の研究》。

[19] Madeleine, Zelin,The Magistrate's Tael: Rationalizing Fiscal Reform in Eighteenth-Century Ch'ing China,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4. 中譯本:[美]曾小萍:《州縣官的銀兩——18世紀中國的合理化財政改革》,董建中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20] 何平:《清代賦稅政策研究:1644—1840年》,72~140頁。

[21] 佐々木正哉:《咸豊二年鄞県の抗糧暴動》,187~299頁,《近代中國研究》第5輯,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1963。

[22] 山本進:《清代財政史研究》,東京,汲古書院,2002;山本進:《明清時代の商人と國家》,東京,研文出版,2002。

[23] 何漢威:《晚清四川財政狀況的轉變》,《新亞學報》第14卷,1984,198~348頁;《清末賦稅基準的擴大及其局限——以雜稅中的煙酒稅和契稅為例》,《“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17期下冊,1988,69~98頁;《從銀賤錢荒到銅元泛濫——清末新貨幣的發行及其影響》,《“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62本第3分,1993,389~494頁;《清末最后十五年間政府的籌款方策:鹽斤加價》,《中國史學》第6卷,1996,49~68頁;《從清末剛毅、鐵良南巡看中央和地方的財政關系》,《“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68本第1分,1997,55~115頁;《清季國產鴉片的統捐與統稅》,《薪火集:傳統與近代變遷中的中國經濟:全漢昇教授九秩榮慶祝壽論文集》,545~589頁,臺北,稻鄉出版社,2001;《清季中央與各省財政關系的反思》,《“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72本第3分,2001,597~698頁。值得一提的是,何漢威在以上研究中,除廣泛利用清代檔案、政書、文集、方志等中文史料外,還對同時期的西文史料多有引用,這幾乎是相關研究中僅見的。

[24] 陳支平反思道:“清代的賦役問題,至少應當包括以下方面的內容:制度本身的制定與實施、各級財政的運作與調整、民間的負擔與應對,等等?!彼J為,以上三者中,“關于制度設置與民間實際執行之間相互關系的問題”,尤其值得深入探討。參見陳支平:《民間文書與明清賦役史研究》,83~84頁。

[25] 梁方仲:《田賦史上起運存留的劃分與道路遠近的關系》,《梁方仲經濟史論文集》,201~218頁;彭雨新:《清末中央與各省財政關系》,《社會科學雜志》第9卷1期,1947年6月;《清代田賦起運存留制度的演進——讀梁方仲先生〈田賦史上起運存留的劃分與道路遠近的關系〉一文書后》,《中國經濟史研究》1992年第4期;陳鋒:《清代中央財政與地方財政的調整》,《歷史研究》1997年第5期,100~106頁。

[26] 魏光奇:《清代后期中央集權財政體制的瓦解》,《清代民國縣制和財政論集》,297~317頁,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陳鋒:《清代中央財政與地方財政的調整》,《歷史研究》1997年第5期,106~114頁;周育民:《晚清財政與社會變遷》,287~296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劉增合:《地方游離于中央:晚清“地方財政”形態與意識疏證——兼評陳鋒教授〈清代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研究〉》,《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9年第1期,104~113頁。

[27] 巖井茂樹以“正額財政”與“非正額財政”/“正額外財政”界定明清時代的財政結構,頗具啟發意義。然筆者認為,“正”在清代財政制度術語中似對應“雜”,故名之曰“額定財政”與“額外財政”。

[28] 趙思淵、申斌:《明清經濟史中的“地方財政”》,《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1期,67~78頁。但筆者認為,不必如清季民初之人所言,至清末地方自治,始有國家稅、地方稅之劃分,而此前僅有“地方經費”,并無“地方財政”。蓋從20世紀初年以降的制度實踐來看,地方財政并未真正獲得獨立的地位,盡管其在名義上獲得了合法的地位。也就是說,從“地方經費”到“地方財政”,并未發生實質性的變化。

[29] 同治《衡陽縣志》卷3《賦役》,9頁。

[30] 駱秉章:《瀝陳湖南籌餉情形折》,咸豐八年四月二十三日,《駱文忠公奏議》卷12,光緒四年刻本,18頁。

[31] 19世紀初年,州縣陋規大體分為兩類:一是正稅的附加或盈余,如地丁、漕糧附加稅、差徭、雜稅盈余等;二是各類規禮、規費,如鹽規、當規、行戶陋規等。陋規代表的額外財政之結構與額定財政相匹配,故田賦盈余也成為最主要、最普遍的陋規。咸同以降,厘金、洋關稅等新財源的登場無疑改變了省一級的財政結構,但這些變化主要發生在督撫—局所這一新的行政系統內,對于原有的布政使—道府—州縣系統影響相對有限。

[32] 清代各省的田賦額數相當不平衡,如乾隆十九年(1753),田賦實征額最高的江蘇、浙江、山東三省分別達到8583000、5627000、5301000兩,而征額最低的奉天、貴州、廣西三省為141000、361000、664000兩,僅占前者的6.17%。參見Yeh-chien Wang,An Estimate of the Land Tax Collection in China, 1753 and 1908,Table 27。故本書主要討論田賦額數較重的東部、中部各省,尤其是江蘇、浙江、湖北、湖南、安徽、江西、山東、河南等省,這些省份的情況可代表當日田賦制度的基本面。至于田賦額數較少的邊遠省區,則較少涉及。

[33] 如羅玉東:《中國厘金史》,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湯象龍:《中國近代海關稅收和分配統計》,北京,中華書局,1992。

[34] 如彭澤益:《十九世紀后半期的中國財政與經濟》,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李文治、江太新:《清代漕運》,北京,中華書局,1995;陳鋒:《清代軍費研究》,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2;倪玉平:《清代漕糧海運與社會變遷》,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5;史志宏:《清代戶部銀庫收支和庫存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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