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
送走了鄭捕頭后,楊懷年似乎心事重重,
他仔細回想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從京城到開封府,在到現在的通許縣,
好像他們走到哪里,都會遇到一些事情打破原有的平靜生活,
自從收了兩個徒弟之后,楊懷年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平靜中帶著些許恬靜的日子,
不知不覺,楊懷年的思緒被拉回到了光緒二十年,
幾個渾身濕透的孩子在大雨中狂奔,
身后是一群拿著洋槍和武士刀的日本浪人,
整個漁村都已經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
四周都是哀嚎的聲音,老天爺似乎也看不下去,降了一場瓢潑大雨,
趁著雨夜,村里唯一的幾個孩子跑了出去,
楊懷年不敢回頭,就這么一直跑,終于跑出了大雨,
跑出了黑暗,
前方迎面走來一直長長的送葬隊伍,
已經力竭的楊懷年似乎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沖著隊伍的人群就走了過去,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終于,一頭栽倒在了隊伍的前方。
等到楊懷年醒過來的時候,剛睜開眼,
就看見身邊圍著幾個跟自己比自己年齡稍大的半大小子,
其中一人二十歲左右的人見楊懷年醒來,高興的大叫了起來:
“醒了醒了,老三,快去喊師父來。他醒了。”
沒一會,一個年齡約莫四十歲的男人在幾人的擁簇下走了進來,
他先是抓住了楊懷年的右手,兩根手指搭在了脈搏上摸了摸,
隨后便沖著后邊幾人說道:
“他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老大老三,你倆留下,
老二去熬一碗小米糊糊來,給他吃了,
其余人該干啥干啥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那男人轉過身來,詳細的問起楊懷年發生了什么事。
終于,這一路的憋悶找到了突破口,
楊懷年嚎啕大哭了起來,
中年男人聽完緊握著兩個拳頭,朗聲大罵:
“國家積弱,吾等皆愿以身許國,無奈報國無門。可悲,可悲。”
躺在床的楊懷年此刻還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那中年男人吩咐老大老三好好照顧楊懷年,
自己則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躺在床的楊懷年終于有些力氣了,剛要下床活動活動,
就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說道:
“你別動,師父說了,你還不能活動,
你全身經脈都傷了,最好調養好了在出門。”
跟著一個梳著老鼠尾辮子的孩子出現在面前,
這孩子面容清秀,兩個大眼睛格外醒目,一股精明之氣散發著,
楊懷年稍微一動,就覺著四肢關節火辣辣的痛,
無奈有躺了下來,
那孩子繼續開口道:
“都說了你別動,你偏不聽,
跟四師兄一樣的脾氣。”
說著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摸出兩個山里紅遞給楊懷年:
“吶,給你吃,我告訴你,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在京城蘸了糖,能賣三個銅板呢。”
楊懷年實在生不出力氣去接,只能苦笑一聲,
“你的親人呢?師父說他們都死了?”
那聲音仍然喋喋不休的說著,
“你沒有親人了,就跟我們回京城吧,
他們都喊我小師弟,我才不想當小師弟呢,
我要當師兄,你去了,你就是小師弟了,
可以嗎?”
那孩子天真的說著,楊懷年不禁想起昨晚上的慘狀,
強忍著不哭出聲音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那孩子三兩口把手里的山里紅吃掉,
伸出一只手來,沖著楊懷年說道:
“我叫閻震,是你的六師兄,以后等我成了掌門,我罩著你。”
楊懷年使出身上最后一絲力氣,兩個孩子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我說師兄,你瞅咱師父,不會是被那女人迷上了吧,
自從她走了,咱師父就沒挪過窩,
我可聽說了,這被迷了心智的人得用童子尿澆才行,
師兄,我這會撒不出來,你趕緊來點給咱師父救回來。”
楊懷年正回憶著,就被十五的聲音打斷,
當下收好心神,瞪了十五一眼回去休息了。
只留下十五尷尬的站在原地。
“這么管用的么?還沒澆呢,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
鄭捕頭就帶著人上門來,
隨著鄭捕頭來的還有幾個民夫,
張羅著把客棧從里到外裝修一新,
楊懷年和鄭捕頭在前廳里喝著茶,
“老楊,你要的這些東西可不好找,虎皮可是不好找,
就這幾張狼皮還是我前前后后找了七八家皮貨店才湊齊的,
你給我個準話,能行么?”
楊懷年瞅著地上的一堆皮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昨晚上安排鄭捕頭務必找一些猛獸的皮革來,
虎皮確實難為鄭捕頭了,壓根不是他這個級別能弄得到的,
實在不行你拿幾張狼皮來也行,
楊懷年看著地上的皮革,別說狼皮了,
都是他么的狗皮,正宗的中華田園犬。
“差是差了點,不過也是這小小通許縣城能找到最好的了,
咱們這,不靠山不靠水的,有這個就不錯了。”
楊懷年心里一陣無語,只能無奈的說道:
“算了,我盡力吧。”
讓初一十五把這一堆狗屁放在后院里,
這時候忙碌的工匠們也把小小的客棧改造完畢,
一個房牙皂吏拿著一紙公文前來,
楊懷年簽了字,師徒三人這才有了穩定的住所。
剛送別鄭捕頭等人,一陣香風吹過,
王媽扭著屁股就進來了,
“呦,這一天沒來,你這里可是變了模樣呀,
我就說我們巧云姑娘有福氣,
跟著你呀,錯不了。”
楊懷年看著王媽前來,整個人都變的精神了,
“那什么,巧云姑娘沒跟著來?
老大老二別愣著,快給你王嬸燒水,上好茶葉。”
王媽聽了,嫵媚的笑了起來,
“去去去,喊什么王嬸,都給我叫老了,
喊王姐,顯得年輕~”
說著就扭著肥大的屁股走進了前廳。
楊懷年喜滋滋的跟了上去,哪還有一點高人的模樣。
兩人商議了大半個時辰,楊懷年從兜里摸出一塊足足有五兩重的銀子來,
笑呵呵的給王媽遞了過去,
“王媽——姐,就有勞您多操心了。”
王媽一邊接過銀子,一邊說道:
“放心放心,你呀,就等著娶媳婦吧。
行了,我先走了,這事就這么定了。”
待王媽走遠,楊懷年略一思索,便像后院走去,
不一會,一只雄鷹從后院盤旋著飛起,向著遠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