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掌相觸的那一刻,孟維萱的面色便瞬間發射管了變化,只覺得眼前個頭還沒有她高的小道士的手,似是一只鐵鉗一般,一道道氣勁流淌在手掌間,如同一只長滿了尖刺的刺猬!
孟維萱心中升起不服,于是拼盡全力,面色微微漲紅,卻終于適應了手中的‘刺猬’。
但在下一刻,手中刺猬竟然發生了變化,而是散發著熾熱,如一塊燒紅的烙鐵一般。
只是一瞬間,她便感覺自己的手掌與小臂幾乎失去知覺。
孟維萱胸膛微微起伏,面上紅潤更甚,腳下猛然一跺,力從腳起,似從大地借力。
小臂微微用力,體內氣勁化為一層層的波浪,從地面開始不斷向兩人手掌交匯的地方。
祖傳秋鳴拳的發力之法,乃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發力技巧。
似是終于將顧望之的勁力壓下。
兩人手掌分開,孟維萱縮回手掌,藏在身后,面色平淡的說道,“小道長實力很強。”
她并不認為是自己贏了,只覺得兩人的實力算是不分伯仲,顧望之比她稍強一些,但有秋鳴拳,她覺得這點差距是能夠抹平的。
不過她內心中,對顧望之已經頗為滿意,只要不是拖后腿的就行。
但顧望之并未回答,而是眼中浮現幾分悵然若失。
在孟維萱使出了秋鳴拳的發力技巧后,他內心中的道衍道果便開始微微跳動,如之前推開漣漪見到那條河一般的心境再度浮現。
至少,這所謂的秋鳴拳,與道衍間有大因果。
甚至于他腦海中竟然浮現了一些秋鳴拳的招式。
他也因此分神,被孟維萱掙脫開來。
“孟姑娘這是什么拳?”
孟維萱提及家傳絕學,臉上不由浮現幾分自傲,“此乃仙人得授拳法,秋鳴拳。”
在一旁的宋崖面色微微變化。
姓孟,會秋鳴拳。
他忍不住一臉駭然的看向程憐心,手指微不可查的向上指了指。
程憐心微微點頭。
宋崖不禁微微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對程憐心的手段卻是感覺到幾分寒意。
這女人身處扶蘇郡,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拉攏了如此人物。
顧望之眼神莫名的看著孟維萱,似是輸不起一般,輕聲說道,“我想與姑娘切磋一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孟維萱面色不變,隱藏在袖里的手微微傳來些許刺痛。
“不必了,你是個不錯的伙伴。”
顧望之心有不甘,卻沒有強求。
道衍到底有什么秘密,只要等到道果進度條滿后,推開漣漪一看便知。
他很想去看看,道衍的人生,也想知道,自己與道衍的羈絆。
孟維萱似乎覺得自己這樣直接拒絕顧望之有些不好,她內心已經下意識的將顧望之當成了武瘋子,畢竟顧望之比她更加年輕,但修為卻毫不遜色。
她背后的勢力可是很強大的。
猶豫片刻,她從懷中取出一塊不大的令牌,輕聲說道。
“顧道長年紀不大,但卻能夠磨練出如此武道,但先生缺了一種氣質。”
“什么氣質。”
“于生死間廝殺所磨礪出來的氣質。”
“這是誅神的令牌,三座京城中都有分部,里面可以接取任務,我輩武夫,自然要在戰斗與廝殺中磨礪自身。”
顧望之接過牌子,目中浮現波動。
這是一個很有分量的青銅牌子,正面刻著兩個極其規整的文字,與如今流行的大玄官方文字不太一樣,似是更加古老一些,好像是來自于某個更久遠的王朝。
背面則是刻著一個花紋繁瑣的長矛與鐵劍,代表著審判。
程憐心輕聲解釋道,“誅神里面的任務,都是該死之人,你在領取任務后,能夠看到其所行惡事,所有你無需有心理負擔。”
顧望之輕輕笑了笑,將牌子收了起來。
至于去不去,顧望之心中已經有了結論。
如王闖這般的重生者若是很多的,他不愁沒有敵人。
兩人的言談與動作很是隱蔽,是避開了宋崖與程憐心的。
誅神這個勢力,顧望之是聽宋崖說過的,這是一個比求道盟還要古老的存在,甚至其來歷,要追溯到大殷時代。
如此古老的來歷,顧望之自然是有興趣的,至少其中蘊含道衍精神印記的物品,概率一定很大。
夜。
顧望之與宋崖、程憐心圍坐石桌,身前碗中盛酒。
“這些日子,多謝兩位照拂,顧某不勝感激,日后但有吩咐,顧某必竭盡全力。”
顧望之抬起手中酒碗,一飲而盡。
宋崖與程憐心自然是客套著。
似一片歲月靜好。
次日,雪未消融,顧望之伴著晨曦離去。
明月道偏北,此刻正值冬季,氣候寒冷,路上行人很少。
悠長的官道上,除了顧望之,便唯有一老一少坐著一架慢悠悠的驢車,一身樸素,三人相對而行。
老人懷中稚童望著一片白茫茫,便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顧望之。
“爺爺,你看那人,走路沒有腳印的。”
老人面色一變,伸手捂住了稚童的嘴巴,朝著顧望之一臉歉意的說道,“稚子出言無狀,道長勿怪。”
顧望之輕笑一聲,對于孩子,他一向有比較大的容忍度,除非是像寒山童子那樣的‘孩子’。
“無妨。”
這老者也是個武夫,只是境界并不算高,約莫只是暗勁層次,但其卻又是一副農人打扮,其懷中稚子,面白膚嫩,好似沒有吃過苦一般,這樣的組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逃難的家族子弟。
顧望之對此并未太多關注,只是卻在不經意間,控制自己的身形,身后出現一連串的腳印,踏雪無痕畢竟太過高調,說不定什么時候會被人當成鬼魂。
但隨著一陣馬蹄聲響起,遠處漫長的白茫大地上,浮現一隊披甲跨坐駿馬軍士,而老人的面色也在這群披甲之士出現的那一刻變得一片慘白。
這是沖著他來的。
顧望之行進的方向與這群披甲之士是相對的,于是他們先遇到了顧望之。
顧望之本以為自己只是個路人,與這行人不會有什么交際。
卻沒想到,在見到他之后,黑甲軍士分為兩路,十幾匹駿馬攔下他的去路,繞著周身轉來轉去。
“大雪茫茫天,那道人,你要去哪?”
顧望之并沒有惹事的想法,只是在見到這些披甲之士高掛的‘王’字帥旗后,改變了念頭。
“你們是哪個王?”
“紫山王。”
一個身穿亮銀色鎧甲,手持長槍的漢子輕聲說道。
也是他,要攔下顧望之問話,身為王闖的鐵桿,在王闖的家中,見過一個與眼前小道有幾分相像的人像。
如今顧望之的話,更讓他確信此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