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僅僅是黃丹琳老師,包括我們自己,都沒有一個人能想到這個場景:優秀的老師離開這片窮鄉僻壤,又再次回來;可是本就不多的學生越來越少,彼此的心里都很難過。過了一會兒,黃老師終于打破教室的安靜,彎腰拾起散落的本子,我無意中看見她彎腰的瞬間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理應會感覺難過的吧?
收拾好后,黃老師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可是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的笑容很勉強。黃老師對我們說:“我很高興能夠再見到各位同學,我將一直在這兒教書,不知道同學們歡迎么?”瞬間,整個教室響起整齊又響亮的掌聲,還夾著歡呼聲吧?但誰會計較呢,這是一件讓全班都感到真正開心的事情呀!
停頓了一下,黃老師接著說道:“今天是新學期的第一天,我們排隊到操作上,升旗儀式之后舉行開學典禮。”在升旗儀式的時候,班里的同學們整整齊齊地唱國歌,也許是我的錯覺,校長和老師們都詫異地看了我們這個方向,或許并不是錯覺。
升旗儀式之后,校長簡單地告訴同學們兩件好消息:第一件事是上學期全校勤工儉學的物資全部賣出去了,錢用來更新破損的教學器材;第二件事就是新來了一位舊老師——黃丹琳老師。隨后示意黃老師上領操臺說兩句,黃老師僅僅說了一句話:“同事們、同學們,我回來了;我不再走了。”除了我們班,整個操場的掌聲并不熱烈,除了我和少數的幾個小伙伴,沒有人知道黃老師從哪里來;事實上也沒有幾個同學關心,畢竟每個人在校內校外忙著學習和生活上的瑣碎事!
回到教室里,黃老師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體驗過你們的生活,知道你們能夠在這座教室里學習很不容易,可是我希望你們能堅持,只有知識能夠改變你們的命運!”“今天缺席的同學,老師會挨家挨戶地去把他們帶回來,一天、兩天、三天,我終究有一天會把他們都帶回來,而你們決不能再缺席一個人,能答應老師嗎?”
“能。”十一個聲音堅定地響起來,只是誰都不知道這一個簡單的承諾有多么難以兌現。
下課后,我跑上講臺拉著黃老師的手,小聲地告訴她:“暑假里我已經學會使用《新華字典》了,謝謝黃老師!”說完我就蹦蹦跳跳地跑開,外面的天空真的很藍很藍,太陽都仿佛在沖我微笑。
放學后,山間小隊只剩下兩個人,失去了嘻笑打鬧的動力,兩人一路無話。走著走著,我終于開口道:“趙育紅,你是知道黃老師來自山外的,也明白她沒理由再回來教我們。我也不清楚原因,可是我決定先把你哥和賴晨宇找回來,畢竟這是我倆能替老師做的第一件事。”我補充說:“這件事情我覺得不僅僅是為了你哥和賴晨宇,也是為了我們自己,多幾個人走山路,我們才能安心吧?”
趙育紅想了想,狠狠地點點。當下倆人加快腳步,先去找趙虎,畢竟是最容易找回來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