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絕

當我遇見一個美麗的女孩，并且主動開口請求她，對她說出那句“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走，那該有多好啊”的時候，她卻沉默不語，徑自從我身邊走過了。對于此事，她的想法看來是：

“你[9]既不是一位聲名顯赫、名揚海內外的公爵大人，亦非生得高高壯壯、長了一副印第安人身板的美國人；你沒有他們那種睥睨眾生、波瀾不驚的雙眼，亦不曾擁有散發出青草地氣息的皮膚，抑或散發出在青草地上奔流行進的河流氣息的皮膚；你從來就沒有參與過哪怕一次跨越大洋的旅行，沒有到過那些連我本人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既然如此，那么我反倒要請問你——作為一個美麗的女孩，我究竟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呢？”

“你忘記了，眼下并沒有小汽車載著你，你并不是坐在顛簸不停、磕磕碰碰的車里穿過這條小巷的；而且，我也并沒有看到有一群穿著筆挺貼身衣服的紳士來當你的追隨者，并沒有看到他們在你身后環繞成一個精準的半圓形，隨著你的步伐一同移動，他們也并沒有用那種近乎呢喃的話語聲向你大獻殷勤；你的那對乳房，眼下雖然規規矩矩地收在緊身胸衣里，但你的大腿和屁股卻完全抵消了這種克制、禁欲的感覺；你身著一條塔夫綢的百褶裙，如果你是在已經過去的那個秋天里穿上這條裙子，那它絕對會令我們兩個都感到心馳神往；你的臉上偶爾還會露出微笑——對于你所擁有的這副胴體而言，這可是種足以致命的危險。”

“是的，我們兩個都是對的。既然如此，為了避免令我們兩人都陷入到一目了然、無可辯駁的窘境當中，我們最好還是各自回家、一拍兩散吧。不是嗎？”

篇注：

本篇創作于1906年，發表于雙月刊《虛泊翁》1908年1月/2月合刊。

[9]此處并沒有使用敬語，可以認為是作者自我投射的一種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