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章 開局保住袁崇煥

編撰《三朝要典》的旨意雖然被成功擱置了,但是朱由校仍嫌不足。

因為《三朝要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推翻“三大案”的結論,總體來講就是把幾個已經倒臺的東林黨人反復鞭尸。

但是在天啟六年,東林黨基本上已經只剩一口氣了,只能靠后面崇禎登基對閹黨進行一次大清洗才能救得回來,阻止編撰《三朝要典》頂多屬于暫緩敲下東林黨棺材板上的最后一顆釘子。

畢竟命都沒了,名聲好不好是真無所謂了,魏忠賢力主編撰《三朝要典》的主要原因恐怕也不是東林黨的名聲太好,而是閹黨的名聲實在太壞,即使是贏了黨爭在后人口中也成了“狗咬狗”里面那條更壞的惡犬。

朱由校摩挲著手中的名帖心想,倘或他現在要擺明態度支持袁崇煥,僅僅阻止東林黨獲得一個更壞的名聲是不夠的,他得再干點兒實際的。

但是這“實際的”動靜又不能太大,不然后來再想把袁崇煥給順理成章地調走或貶謫就不好辦了。

朱由校順著原主的記憶思忖片刻,復開口道,“對了,高第在前線,可沒與袁崇煥為難罷?年前袁崇煥上了一份奏疏,怒氣沖沖的,說高第是“逃將懦將”,這是怎么回事???王體乾,這份奏疏你記得罷?找出來給廠臣念一念。”

遼東問題是當今朝局的一大焦點,司禮監趨奉上意,自然時刻都將相關奏疏預備著以防皇帝發問,果然,沒過一會兒,王體乾便捧起了原疏,“寧前兵備袁崇煥揭:據錦右糧屯通判金啟倧呈照,錦、右、大凌河三城皆前鋒要沖,倘收兵退守,既安之百姓,復罹播遷,已復之封疆反歸夷虜,榆關內外更堪幾次退守耶?呈詳到道,據此為照?!?

“兵法有進無退,錦、右一帶既安設兵將、藏卸糧料、部署廳官,安有不守而撤之?萬萬無是理。脫一動移示敵以弱,非但東奴即西虜亦輕中國,前柳河之失,皆緣若輩貪功自為送死,乃因此而撤城堡動居民,錦、右動搖,寧前震驚,關門失障,非本道之所任者矣。必如閣部言之又讓,至于無可讓而止。”

“三城屹立,死守不移,且守且前,恢復必可。若聽逃將懦將之做法,以為哨探之地,此則柳河之故智,成則曰襲虜,不成則曰巡河。天下人可欺,此心終是欺不得……”

朱由校一面聽一面點頭,沒錯,這就是一開始那封讓袁崇煥能夠名留青史的奏疏,他尋思著是不是該給袁崇煥撐撐腰,畢竟拋開黨爭不論,袁崇煥堅守城池的本心總是好的,“這句‘天下人可欺’是什么意思?這‘天下人’,包不包括朕???”

“朕怎么聽說,外面都在傳,說朕聽信了奸臣的話,要把關外四百里的土地全部拱手送給奴酋,還說這袁崇煥是獨臥孤城,誓要與寧前道共存亡,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個不留神,朕又成昏君了呢?”

魏忠賢一聽,連忙抹了把臉,振作了精神道,“這定是東林黨制造的謠言,皇爺反復叮囑奴婢,不要因為黨爭而貽誤遼事,奴婢如何能不謹記在心?袁崇煥的這道奏疏,奴婢一看,就知道是借題發揮?!?

朱由校問道,“他怎么個借題發揮了?”

魏忠賢道,“將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之兵撤歸寧遠,是去年九月兵科給事中李魯生的提議,約摸一個月后,孫承宗去職,高第代任遼東經略,提出將錦州、右屯作為前鋒游哨之地,夏秋無事則防護屯種,入冬遇大敵則歸并寧遠以便保守,這項主張皇爺是首肯的,皇爺要不信奴婢說的,可以讓王體乾和李永貞拿出去年的奏疏來看一看?!?

“所以撤出錦州、右屯之兵是去年九月份朝廷就開始籌謀的事,不是高第一個人說了算的,而袁崇煥一直提出要死守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不服皇爺對孫承宗的處置,認為皇爺下旨撤出錦州、右屯之兵,是聽了奴婢的挑唆,是奴婢在背后故意破壞孫承宗收復失地的成果,其實呢,奴婢哪兒有那么大的本事……”

朱由校不動聲色,“袁崇煥會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李魯生不是你收的那‘十孩兒’之一么?聽說京城有童謠言,‘官要起,問三李’,此‘三李’,指的不就是這個兵科給事中李魯生、禮科給事中李恒茂和御史李蕃么?李魯生明明白白是你的人,他都喊你一聲‘爹’了,那么他提出的主張,袁崇煥自然會認為是經你指使的?!?

“再有,去年七月廷推,李魯生曾疏議大學士韓爌,將韓爌除名,剝奪官籍,而朕記得,袁崇煥是萬歷四十七年己未科的進士,那年的會試主考官是張邦紀、史繼偕和韓爌,韓爌是袁崇煥的座師,對袁崇煥有知遇之恩,若不是當年韓爌挑中了袁崇煥的卷子,袁崇煥又何來的機會踏入仕途呢?”

“李魯生把袁崇煥的座師都給彈劾去職了,那自然就是與袁崇煥結怨了,又何必非說是袁崇煥疑神疑鬼,覺得李魯生和高第刻意都在針對他呢?朕覺得袁崇煥懷疑得很有道理嘛!倘或易地而處,朕怕是也會同袁崇煥一樣想,另外,袁崇煥建議死守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總是勇氣可嘉,這軍國大事,總得就事論事,不能因為黨爭就否定他的一片忠心嘛?!?

魏忠賢立刻附和道,“皇爺說得對!就應該就事論事,既然就事論事,奴婢就不得不說幾句了,袁崇煥說要死守,其言下之意,就是在指責高第一退再退,懦弱無為,但是追根溯源,皇爺下旨要撤兵錦州、右屯的起因是什么呢?是柳河之??!”

“四年前,孫承宗出鎮遼東,推薦馬世龍擔任山海關總兵,統領關內外軍馬,去年八月,馬世龍誤信生員劉伯鏹之言,其人稱后金四貝勒進駐耀州,手上兵源不滿三百人,于是馬世龍派兵渡三岔河,打算襲擊耀州,并命魯之甲與李承先二將率領前往?!?

“然而由于駐覺華島水師游擊金冠、姚與賢等將遲遲不曾前來接應,魯之甲與李承先便強渡三岔河,導致形跡外泄,被后金伏兵掩擊,魯之甲與李承先均戰死,我軍傷亡慘重,事后言官交章劾奏,馬世龍被彈劾離職,孫承宗卻謊稱李、魯二人是‘巡河哨敗’——皇爺,這件事總不是奴婢栽贓冤枉的罷?”

“從天啟二年到天啟五年,孫承宗在遼東任上的時候,奴婢對山海關內外的行兵布防,那可是一句話不敢多聽、一句話不敢多問的,直到去年柳河之敗,李魯生看不下去才出來說了幾句公道話,這袁崇煥倒好,在奏疏里大談什么‘可欺’與‘不可欺’,說得好像是奴婢在故意蒙蔽皇爺似得!”

“再說回撤兵一事,奴婢以為,李魯生在去年九月提議撤兵,完全是出于公心,柳河一敗,建奴摸清了孫承宗所練之兵的實力,必然會在寒冬之時大舉進犯,于是李魯生才要求回撤錦州、右屯,堅壁清野,以免我方的物資人口白白流失到建奴手中。”

“袁崇煥說‘三城屹立,死守不移,且守且前,恢復必可’,就是在與奴婢賭一口氣,往嚴重了說,這是抗旨不遵,奴婢私心里猜測,袁崇煥這樣硬頂,就是想證明孫承宗的戰略是正確的,柳河之敗不過是一次意外而已?!?

朱由校盯著手中的名帖半響不語,少頃,方道,“孫樞輔的戰略當然是正確的,后撤錦州、右屯之兵是朕的旨意,建立關寧錦防線也是朕的旨意,這兩者之間并不矛盾,都是朕基于當下局勢作出的判斷,袁崇煥堅持要證明孫樞輔的戰略,同樣也是在維護朕,你又何必給他強加一個‘黨同伐異,抗旨不遵’的罪名呢?”

“今天吶,朕就把道理給你講明白了,修建關寧錦防線,是恢復遼土的重要舉措,不是你們可以用來黨爭的議題,關寧錦防線的問題,朕早在天啟二年就跟孫樞輔討論清楚了,這是個很簡單的軍事理論,防御主要靠的就是縱深,防御面越窄,則越有利于防守。”

“遼西走廊夾山臨海,整個防御面不過才幾十里,關寧錦防線的作用,就是以山海關、寧遠、錦州形成四百里縱深,這樣一來,如果錦州失守,則還有寧遠,倘或寧遠陷落,才到山海關,山海關是阻止后金從遼東入關的最后一道防線,至此退無可退。”

“而如果徹底放棄關寧錦防線而退守山海關,那么防御正面就從關寧錦防線最前端的城池堡壘,擴張成了整個九邊長城,相當于從幾十里驟然增加到數千里,且縱深全無,如今朝廷財匱力乏,要守住數千里的長城是絕無可能的,這一點你不用跟朕強爭,朕心里有數?!?

“當年太祖建國之時,我大明的國力是何等強盛?可即便如此,太祖皇帝為了防御蒙古、有效統轄漠南諸衛,不也是得親封十三大塞王嗎?仁宣之后,漠南諸衛被廢除內遷了,于是孝宗皇帝又設立了九邊重鎮,所以這九邊長城的防御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說白了就是‘天子守國門’嘛!”

“而現在后金已經在試圖與蒙古諸部結盟了,如果關寧錦防線不復存在了,那么一旦后金能成功繞道蒙古,從九邊其他重鎮入關,再從分兵從遼西夾擊山海,那么山海關的失陷就只是時間問題,你可別說是朕杞人憂天,世宗皇帝在的時候,那俺答不就是先突破了大同,爾后再由薊鎮經古北口打到的北京嗎?”

“而若是關寧錦防線一直存在,我大明只要讓蒙古保持現狀,那么遼西走廊的防御面,就只集中于關寧錦防線最前端的幾個城池,這無論如何,防守四面之城,總比防守數千里的長城簡單一些罷?”

“在這樣的基礎上,倘或能憑借關寧錦防線穩步推進,逐漸蠶食后金,我大明就總有一天能奪回遼東,而若是徹底放棄遼西走廊,那么這祖宗留下的地盤,就全然成了韃子嘴里的肉!朕現在下令回撤錦州、右屯之兵,并不是要放棄關寧錦防線,而是為了整修部隊、調整戰略,相當于將拳頭縮回來之后再找機會蓄力打回去?!?

“因此從根本上來說,袁崇煥的動機沒有任何問題,他確確實實是在堅持執行朕在天啟二年定下的戰略方針,所以朕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無論這一仗他有沒有打贏,朕都不會治他的罪,至于柳河之敗,孫承宗已經離職回鄉,就等于是為馬世龍造成的損失負責了,你就別再追究了。”

朱由校說到此處,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他總算把這事給圓回來了,有了“調整戰略”的借口,之后再想調離袁崇煥就算是預先有個鋪墊了。

至于原主留下的后患,他也算是給初步收拾好了,反正東林黨和閹黨是各有各的用處,既然魏忠賢聽話,那么有了他的明確指示,閹黨也不會再給前線的袁崇煥挖坑了。

魏忠賢聽罷,果然相當識相地回道,“皇爺真是深謀遠慮,其實啊,奴婢也是盼著袁崇煥這一次能打贏的,如果袁崇煥贏了,那就再次證明了皇爺在遼事上的見解一直是無比正確的,只是執行上出了點兒偏差……”

朱由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心想,幾百年過去了,這皇帝身邊的奴才竟然毫無長進,永遠只會用這亙古不變的一個調調阿諛奉承。

幸好他知道自己的斤量,知道自己不是皇帝,才不會被魏忠賢的幾句話就捧成了輕骨頭。

魏忠賢見朱由校這樣一笑,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小心翼翼地問道,“皇爺,您笑什么呢?”

朱由校立刻收斂了笑容,道,“沒什么,沒什么,朕是在想你說的這個‘執行上的偏差’,既然袁崇煥硬頂著不撤,那么李魯生之前所提議的堅壁清野,估計也沒有落實罷?”

李永貞這時插話道,“關于此事,奴婢們正要同皇爺稟報,據高第回奏,如今寧遠兵力不足兩萬,右屯數十萬儲糧還未撤,預計奴酋約于正月十五日前后渡河,照這般情形來看,右屯糧草恐將落入敵手,不知皇爺如何決斷?”

朱由校這時心想,既然要保住袁崇煥,干脆就一保到底,右屯失糧的事不如待戰后再追究,現在大敵當前,還是不要橫生枝節了,“這樣罷,你們司禮監擬兩道旨意,一道答復高第,讓他盡力將右屯儲糧收歸關內?!?

“另一道,就直接下御旨,說這右屯的糧草是朕特意放在右屯不撤的,為的呢,就是故意引誘奴酋來搶,以求將奴酋一網打盡,李永貞,你先擬后一道,擬完了念給朕聽聽,朕再看看要不要發給內閣潤色?!?

李永貞應了一聲,鋪開紙來一揮而就,寫完之后便朗聲誦道,“朕以眇躬纘承祖宗統緒,夙夜兢兢,志期保有疆土。而遼陽淪陷,未見恢復;柳河之挫,益用痛心。朕是以更置經臣督臣以及鎮臣,政期一番振刷,立奏膚功。”

“今逆奴有將至右屯之報,其于山海,勢已逼近。一重門限能無凜然,是惟爾經臣督臣鎮臣之責,其務殫心料理,畫地分守,應守應戰,毋得輕率躁進,毋得觀望不前。度茲小丑之情,不過為搶奪右屯糧草之計,而藉茲為餌,政逆奴天亡之日也。”

“向所患者文武不和,今其一德一心,毋相推諉;向所患者,望風而逃,今其申嚴軍法,逃者盡斬;其樞臣亦屬特簡,在內如何策應,糧草器械作何區處,不得怠緩從事。迨膚功既奏,凡在事文武大小將士封爵重賞,朕所不靳。如仍前泄泄致有僨事,祖宗憲典凜如,朕決不為爾姑息?!?

“請令經略嚴諭哨探前鋒各營并寧前各城堡一意堅守,賊來奮勇堵剿,如有蓄縮不前,望風先退者,無問將卒立斬以徇。寧遠逼近關門,務極力捍御,如有疎虞,三尺具在?!?

朱由校滿意地點點頭,連道了幾聲“好”,心想,李永貞真不愧是在內書堂念過書的,“領會上意”的技能比之魏忠賢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一來,魏忠賢哪里還能不明白朱由校現在是鐵了心地要保住袁崇煥,趕忙道,“有了皇爺這道圣旨,袁崇煥在寧遠,可算是得了尚方寶劍了,皇爺如此連奴婢瞧著都眼熱呀!”

朱由校搖搖頭,淡淡道,“這算是什么尚方寶劍?頂多算是張免罪符罷了!忠賢啊,別以為朕看不出,回撤錦州、右屯之兵雖然的確出自朕的旨意,但是袁崇煥這樣激烈的反應,恐怕也有高第自作主張的緣故在里頭罷?”

“高第究竟有沒有在私下里向袁崇煥提議并撤寧前道,恐怕只有你和高第心里有數,這筆糊涂賬,朕就不跟你們算清楚了,因為朕相信你對朕的忠心,朕是這樣猜測的啊,即使高第確實提出要撤兵寧前,其目的,也并非是如東林黨所說的要刻意放棄關外四百里的領土,而是要給袁崇煥設套?!?

“倘或袁崇煥贊同撤兵寧遠,是不是貪生怕死先不說,最關鍵的是,他要是真的聽高第的話后撤了,他在政治上就背叛了孫承宗,辜負了朕的倚重之心,有了這一遭兒,朕往后也不會再重用他,而東林黨呢,更是會因此將視他為異己,這臨陣脫逃、丟失疆土,定是要遭清流唾罵的。”

“但倘或袁崇煥拒絕撤兵寧遠,那守衛寧遠的擔子就落到了他的肩上,袁崇煥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但他這一發狠話,相當于就把請戰書遞到朕跟前了,高第就不怕他撂挑子了,如果袁崇煥真的戰死在了前線,最后也成了他不自量力,怪不到你們閹黨頭上,是不是這么回事???”

“你們這一點彎彎繞,連朕都看出來了,袁崇煥能這么蠢,蠢到自己把命送你們手里嗎?他是明知入套,但是咬著牙硬扛了下來,洋洋灑灑地寫了奏疏要理論,把他跟高第吵架的事擺到明面上來,他這樣一操作,遼東前線官員的矛盾就公開化了,朕就不得不出面處理了,朕要是再冷處理,那就真的成了對不起列祖列宗的昏君了?!?

“所以吶,朕就如他所愿,給他吃一顆定心丸,至于‘閹黨要故意放棄關外四百里的土地’這一說,到底是不是東林黨造的謠,那也是見仁見智,不過話說回來,這謠言有時候反映的就是民心,朕還不想當昏君,你呢,也別出動東廠到處抓造謠的人了,這仗要是打不贏,你抓誰都沒有用?!?

魏忠賢叩頭道,“皇爺教訓得是,皇爺天縱英才,豈是奴婢可以比的?奴婢這一點勾心斗角的小聰明,還不夠讓皇爺放眼里的!”

朱由校相當配合地笑了一笑,溫聲道,“好了,朕也沒有怪罪你,你這么害怕作什么?袁崇煥的事說完了,朕再問你點兒別的罷,王化貞在詔獄里怎么樣了?身體可還康健?”

魏忠賢回道,“康健得很,就是見了奴婢總哭,一直求奴婢傳信給毛文龍,讓毛文龍為他求情救他出獄。”

朱由校問道,“那王化貞的信,你傳去東江鎮了嗎?”

魏忠賢道,“都傳去了?!?

朱由校又問道,“那這幾日奴酋進犯遼西,毛文龍可有奏疏上呈?年前他還不斷地報捷獻俘,怎么過了個年,他就沒聲兒了?”

魏忠賢默然片刻,簡略地答道,“卻是不曾見東江有奏疏上呈。”

朱由校冷哼一聲,道,“他倒是樂得清閑,不像袁崇煥,嘔心瀝血地要建功立業,王化貞可是他的恩師,沒有王化貞的提拔,這毛文龍當年何曾能立下‘鎮江大捷’這樣的奇功?又何曾能有機會開辟東江鎮這一敵后戰場?王化貞的死活他都不管了,這毛文龍可真是忘恩負義!”

“不是朕說啊,在這一點上,毛文龍就是不如袁崇煥,同樣是‘恩師遭難’,孫承宗只是去職回鄉,袁崇煥就視死如歸,差點兒要豁出命去跟你們閹黨同歸于盡了,而王化貞都已經入了詔獄了,毛文龍卻還悠哉游哉,在敵后不動如山吶!呵,朕就是太寵著毛文龍了,卻將他養出這許多驕縱的毛病來!”

“忠賢,你信不信,這同樣的事要換成袁崇煥,倘或他現在處在毛文龍這個位置上,入詔獄的是孫承宗,袁崇煥早就爭著搶著請戰出征,要為恩師一雪前恥了,這毛文龍也五十歲的人了,怎么還如此沒有眼色?難道非要朕不停地夸著哄著,他才能主動為朕分憂嗎?”

魏忠賢耐心地聽完皇帝的這一通抱怨,接著又趕忙給皇帝找臺階下,“這毛文龍呢,他就是這么個性子,牽著不走,打著倒推,但是他這人罷,雖然反應慢了一些,但是大節兒上總是好的,皇爺也犯不上與他置氣,大不了傳旨申飭他幾句,他還能不聽皇爺的嗎?”

朱由校轉過身,將刻有“袁崇煥”三個字的名帖又放回了原處,“對!朕是要傳旨東江,讓毛文龍在奴酋進犯寧遠時提兵牽制,與袁崇煥相機策應,襲后搗巢,務必使得奴酋首尾不得相顧才好?!?/p>

主站蜘蛛池模板: 湘潭县| 开阳县| 濮阳市| 高台县| 门源| 巴青县| 岑巩县| 津市市| 上虞市| 班戈县| 武陟县| 湾仔区| 夹江县| 广安市| 西乌珠穆沁旗| 宝应县| 东宁县| 玉树县| 长泰县| 尼玛县| 怀集县| 斗六市| 承德市| 泗洪县| 宁化县| 黄石市| 甘孜县| 盐山县| 大邑县| 出国| 岳西县| 前郭尔| 阿尔山市| 奉贤区| 呼玛县| 沂源县| 屯留县| 望都县| 桦南县| 乌拉特中旗| 沅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