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固】！

【對象已應用。】

楊蘇猛然回頭，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了反應。

早在一開始得知法術釋放的要領后，楊蘇就在所有能用的法術中預習了其中較強的幾個，雖然目前作用可能微乎其微，但總比沒有好一點。

白字跳動，無形的波紋緊貼著楊蘇的周身生成，如果再多給他兩天時間，他或許連皮膚毛孔都不會錯過。

身后老大爺的蹤影已經消失不見，不單是他，店里的所有人都憑空蒸發。

除了那還在機械地搖著頭的老式風扇，后廚里開著火的爐灶，地上滾落的酒瓶，在那聲笑聲過后，活物與嘈雜全都消失不見，一切安靜得可怕。

但是老大爺塞給自己的兩千塊錢還在。

楊蘇剛把懷中的錢掏出來，那笑聲就重新響起，這回是在他的面前。

一個裹著發皺大衣的男人站在飯店門口，干瘦無比，活像一根吸滿水再擰干的毛巾，從鞋跟到腦袋尖，沒有一處是不擰巴的。

他戴著帽子，帽檐下的陰影是一張咧嘴的臉。

“你要錢啊？”

有一股似曾相識的腥臭味涌入鼻腔，沒有時間細想，楊蘇平靜地開口。

【焰火】目前是他能掌握的最具有攻擊性的法術，等男人再靠近些，就直接照著他臉上來一發滅不掉的火球，帶進棺材都還在燒的那種。

這么想著，楊蘇藏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經合攏。

【單線程已啟用，進程：永恒】

【檢測到對象...】

【應用失敗，對象已存在?！?

怎么的，這法術還是限量的，不給用第二回？

不動聲色地暗罵一番，他原先召喚的那團焰火現在都該飛到凌霄寶殿去了。眼下只能再找找那些不熟練的應急...

“我要。”

干瘦男人終于開口，臉上還咧著笑容。

一時間，楊蘇視野里的一切物體都蒙上了緋紅的錯影，仿佛嚴重失真的電視畫面，配合著忽然被拉伸得無限長的四周空間，他好像掉入了一個血色的萬花筒中不停翻滾。

在直線蔓延數倍長的巷頭巷尾，楊蘇還看到了更多和男人一樣的擰巴人陸續出現。

不是，就為了搶兩千塊錢你們至于嗎，見面放大招就算了，還要群毆？

閉上眼睛，腦海中快速思考著可行的逃跑方案。

“我要錢，人我也要?！?

楊蘇又睜開了眼睛。發現干瘦男人與他近在咫尺，臉貼著臉對立，脖子上的一道獠牙紋身看得一清二楚。

“把我抓走，代價可能有點大哦?！?

楊蘇絲毫不打算保留，他把費比安的名字搬了出來，還多提到了幾個魔法協會里的名人。

“你要是能走，或者把他們叫過來，那我就放了你?！?

“哼?！?

楊蘇冷笑了一聲，他還真做不到。

緩慢地跟著一眾擰巴人的步伐，視覺上的距離拉伸已經結束了，但眼前的一層緋紅陰影還沒有散去。

看別處看得眼睛生疼，楊蘇只能盯著自己的腳看。

沒走兩步，他就發現那些陰影會隨著他的腳步漾開，仿佛在極力回避著什么。

觀察其他人，卻發現他們沒有這些情況。

有異樣。

這場地魔法對他來說是有破綻的。

在進一步的細致觀察下，楊蘇發現這群人的異樣更加嚴重。

他們的精神好像都有點失常，而且是表現在臉上的那種，嚴重的幾個就好像得了病一樣五官扭曲，幾乎看不出來人樣。

隨著時間流逝，楊蘇大概猜到了這幫人精神失常的原因。

眼前的失真變得越發嚴重。陰影好像吞噬了物體的邊界，讓他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仿佛掉入了一個什么都糊成一團的平面世界。

就這環境，一直待著換誰來都得瘋了。

“你慢點...”

一只粗壯的大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楊蘇。

順著大手往上看，是一個體格寬胖的大漢，同樣擰巴，眼球凸起。

“我們去哪兒？”

好像能溝通，楊蘇打算碰碰運氣。

他們一行人緩緩穿行過小巷，穿過帶著紅綠燈的十字路口，穿過空無一人的商業街...再到后面，他就分不清周圍的景色了。

“回家。”

大漢發出了不太聰明的笑聲。

楊蘇沉默了一會，正思索著換一個問法，卻發現前面的人影已經停下。

“到了。”

人群向著兩旁散開，趁著帶路的干瘦男子朝自己走來的這段時間，楊蘇瞇著眼感受了一下光線，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來到了室內。

這形狀，吧臺、卡座、大包廂...

呃，酒吧？

心中詫異得很，總感覺有股怪異的割裂感，就好像被一群朝圣的信徒帶路，以為目的地是教堂，沒想到是要去天上人間。

等等...這好像還真是個酒吧...

隨著失真畫面被解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閃耀的霓虹巨屏。

屏幕下的舞池里，幾位舞女賣力地展示才藝，客人中有嘻哈打扮的潮流人，也有金鏈銀表的商務老板，在陣陣刺耳的鼓噪中，大把的鈔票漫天揮舞...

勁爆的音樂在下一秒傳來。

十幾個擰巴人或站或坐，沒有任何人在意他們，他們就這么融入到酒吧環境中，好像一群從影視基地跑出來的群演在團建。

這...這不對吧。

“入教嗎？”

干瘦男人坐到楊蘇面前，楊蘇才發覺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暗紅色的巫師袍。

入教，入哪門子教？魔法DJ俱樂部？

“你們不是隨機抓一個幸運路人吧？”

楊蘇的危機感被心中的笑意沖淡了許多，他還有半句話沒敢說出口，那就是看你們長得都一樣著急。

“當然不是，我們不在乎你是誰...”

干瘦男人隨手拿起身旁的酒杯，從懷中取出瓶子，粘稠發黑的液體順著杯壁緩緩淌下，與杯中尚存的紅酒混為一體。

“只要你和我們是同類?！?

他用笑聲完成自己的最后一個動作，把顏色加深許多的酒杯高高舉起，引得所有擰巴人注目而視，眼神中盡是抑制不住的渴望。

從他打開瓶蓋的那一刻起，楊蘇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

格林姆的血液。

他的意思是，只要喝了這血的人就是同類？

“加入我們，保你有血喝?！?

這種先上車再補票的綁人方式，怎么感覺自己不久前才經歷過呢...

但深淵生物對他的誘惑力還是不小的。不知道重復消化一種生物的血肉還有沒有作用，可惜現在桃希沒法聯系，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來找自己。

“要我干什么？”

“同類就應該相互幫忙?！?

問了跟沒問似的。

楊蘇做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

“那我至少得知道你們叫什么吧？”

“巴利會?！?

干瘦男人把酒杯遞到楊蘇面前。

“我叫阿爾比，歡迎加入，親愛的。”

時間還不到一天，身份就跳了三重。

楊蘇在心中吐槽自己的顛沛流離，暗沉的酒體在手中晃動。

不過...他倒是不介意給自己的進程再上一個概念級的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