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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妥協(xié)

  • 丑婦(第2卷)
  • 木子
  • 4093字
  • 2023-02-22 15:52:13

盼兒從來沒想過褚良會這么狠心,自從那天喂了小寶一回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

明明母子兩個都呆在定北侯府里,偏偏盼兒不能踏入書房一步,每次都到書房前,都會被侍衛(wèi)攔住。

守在昆山院的侍衛(wèi)對褚良忠心極了,甭說是個小小的奶娘,就是老侯爺來了,都不見得會讓開。

這些侍衛(wèi)一個個也是從軍營里出來的,看到膚白貌美的林奶娘雙眼含淚,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樣,這幾個大男人也不由有些心軟,不過就算再是心軟,他們也不敢違拗將軍的吩咐。

隔著一層門板,盼兒聽到孩子哇哇的哭聲,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

她知道褚良在逼她,這男人知道小寶是她的軟肋,便想出了這么個卑鄙無恥的法子來要挾她。

偏偏盼兒身為母親,最舍不得就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小寶。

轉(zhuǎn)眼過了三天,她終于忍不了了。

直接從廂房里跑到主臥前,主臥不像書房,有數(shù)名侍衛(wèi)在外看守,這里只有春鴛秋水兩個丫鬟。

從盼兒剛邁過門檻,春鴛一雙眼珠子就直勾勾的盯著她,滿臉的提防藏都藏不住了。

等盼兒走近后,春鴛咬牙切齒道:

“還沒到送藥引子的時辰,你過來作甚?”

盼兒也不吭聲,在四周看了一眼,走到了石凳邊坐下。

秋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雖然也厭惡林盼兒這個賤人,不過倒是比春鴛多了幾分心思。

“主臥可不是林奶娘該來的地方,要是林奶娘有什么事兒的話,不如先跟我們姐妹說說……”

最近天氣越發(fā)冷了,盼兒今天穿了一件兒檀香閣的褂子,料子比綢子厚實了不少,寬松肥大,一點身段兒都顯不出來。

但春鴛秋水兩個都是眼神兒利的,怎么會瞧不出藏在衣裳下的身材?

想到林盼兒就是靠著這副皮囊勾引了少爺,她們就恨得咬牙切齒,偏偏少爺還得要林奶娘弄出來的藥引子治傷,她們也不敢做的太過。

在主臥前等了足足兩個時辰,眼見著太陽落山,褚良仍沒有回來。

肚子餓的咕咕叫,但沒見著小寶,她也沒心情吃東西。

涼風颼颼的吹,盼兒打了個哆嗦,抱著膀子站起身,還沒等在院兒里走動走動,就聽到秋水媚的能滴出水來的聲音:

“少爺……”

穿了一身靛青色長袍的男人站在門檻外,這人身上的傷雖然不輕,但因為骨架子本就比常人高大許多,現(xiàn)在看著仍是氣勢逼人。

春鴛秋水兩個丫鬟羞紅了臉,腳步急急的迎了上去。

秋水身段兒飽滿些,今日穿了一件兒掐腰的衣裳,系帶也勒的死緊,更顯腰細。

她臉帶羞意的迎了上去,裝作不經(jīng)意蹭了一下褚良結(jié)實的胳膊。

看到這一幕,盼兒雙眼幾乎噴出火光。

她倒是沒看出來秋水竟然這么大膽,天還沒黑透就敢勾引男人,這臉皮怕是比城墻都要厚實了。

褚良濃黑的劍眉緊皺,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將秋水推倒在地。

主臥的院子雖然日日有人灑掃,但地上還是有不少碎石泥沙之類的東西,直將秋水細膩的掌心給磨破了,疼得她哀叫連連,一雙大眼兒中蒙上了層水霧,好像馬上要哭出來般。

淚眼朦朧的轉(zhuǎn)頭看著褚良,原本秋水還渴望男人對她憐惜一二,卻不防對上了一張充斥著濃濃厭惡的臉。

她低呼一聲,忙不迭的地垂著頭,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春鴛站在一邊,看著秋水嚇得直哆嗦的模樣,也不由暗自慶幸。

她就說少爺沒那么好勾引,秋水長的還不如林奶娘呢,哪能讓少爺看上?

更何況,她早就聽偏房里的婆子說了,她這種女人不正經(jīng),像少爺這種不近女色的性子,還指望這樣勾引男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說起來,春鴛秋水兩個平時以姐妹相稱,實際上哪個都不是傻子,內(nèi)里的小心思小算計都不在少數(shù),之前也沒少給對方使絆子,還是因為盼兒來了,才讓她們兩個擰成一股繩兒。

褚良一雙虎目死死盯著坐在石凳上的女人身上,連一個余光都沒分給春鴛秋水兩個。

短短三天沒見著林盼兒,怎么這個女人又瘦了這么多?

定北侯府給奴才準備的飯食不差,再加上盼兒是奶娘,每日里喝的湯湯水水不知有多少。

就這樣補著,怎么這女人不止沒胖,反而瘦了那么多?

剛長出些軟肉的下巴變尖了,雙頰凹陷,皮肉雖然白皙,卻是一種不帶血色的蒼白,配上那雙又紅又腫的杏眼,褚良即是心疼又是惱怒。

即使心中已經(jīng)翻起了滔天波浪,男人面上仍是一副冷漠模樣。

他站在石凳前,抱臂低頭看著眼前的女人,嘴角噙著絲冷笑,沒有開口的意思。

到底還是盼兒先退讓了,畢竟小寶在褚良手里頭,他不心疼那孩子,但盼兒卻受不了,畢竟小寶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當娘的怎么忍心跟自己孩子分開?

顫巍巍的從石凳上站起身,盼兒沖著褚良福了福身,低聲說:

“之前少爺說的事情,奴婢已經(jīng)考慮清楚了。”

褚良抿緊薄唇,面色不變,但脊背卻挺得筆直,渾身緊繃如同蓄勢待發(fā)的長矛。

“奴、奴婢愿意嫁給少爺。”

聽到這話,趴在地上好半天沒爬起來的秋水,跟站在一旁不敢上前的春鴛,兩人滿臉呆滯,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否則林盼兒一個奶娘,還跟別的男人生了一個兒子,怎么配嫁給少爺?

像這種不貞潔的女人,就該被浸豬籠!

秋水恨得咬牙切齒,死死盯著褚良的背影,屛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褚良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響,他一把抓住了女人細瘦的胳膊,動作十分粗魯,抬腳狠狠的將主臥的門給踹開,之后一個轉(zhuǎn)身,將盼兒壓在了薄薄的一層門板上。

盼兒心肝一震,膽戰(zhàn)心驚的抬頭,對上男人那雙燒著火光的虎目,剛想開口說些什么,話就被薄唇堵在了嘴里。

說起來,即使褚良跟盼兒都有了兒子,但實際上,兩人也沒什么經(jīng)驗。

現(xiàn)在天還沒黑,門外還有不少丫鬟婆子,盼兒拼命按住了褚良的手。

見男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盼兒還以為這人沒聽進去自己的話,還準備強來,只要一想到先前在榮安坊的那一回,她眼中便流露出驚恐之色。

現(xiàn)在看著這人仍打著她的主意,盼兒又怎能不怕?

水潤潤的杏眸里積聚了厚厚一層水霧,淚珠子忽的就往下掉。

褚良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林盼兒這副哭哭啼啼梨花帶雨的模樣,原本心里頭那股火兒此刻就跟一盆冷水澆下頭似的,消失的一干二凈,連個火星子都濺不起來。

他只覺得肺管子被戳的厲害,憋氣道:

“起來。”

盼兒沒動。

“起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聽到男人聲音中含著怒意,盼兒沒出息的哆嗦了一下,扶著門板站起來。

余光掃見地上破破爛爛的棉布碎片,盼兒臉兒發(fā)燙,兩手抱著膀子,囁嚅道:

“能不能讓我見見小寶?”

既然女人已經(jīng)同意了嫁給自己,褚良自然不會讓盼兒母子分離,當即就派手下的侍衛(wèi)將小寶送到了主臥中。

今個兒小寶沒被包在襁褓里,穿了一身兒大紅色的織錦衣裳,外頭配著細絨衣裳,倒是挺暖和的。

將孩子抱在懷里,盼兒直接走到屏風后喂孩子。

這三日雖然有奶娘喂著小寶,但小寶喝慣了盼兒的奶,別的吃著就不對味兒,之前在廢莊里連柳氏的都不吃,要不是餓的狠了,這孩子怕是一口也不沾。

好不容易喂飽了孩子,盼兒抱著他走到了褚良面前,抬頭怯怯的看著男人高大的男人,輕聲道:

“成婚之前是不能見面的,要不然我先帶著孩子回莊子里頭……”

上次回到廢莊,盼兒就發(fā)現(xiàn)玉田胭脂米已經(jīng)收割了,那一粒粒飽滿的稻子都是嫣紅的,跟普通的米粒兒全然不同,只可惜時間太短,她也沒吃著胭脂米飯。

男人臉色陰沉沉的,手里握著青花瓷盞,有些嫉妒的掃過咿咿呀呀雙手亂動的小寶,啞聲道:

“先不著急,等定下日子后,再把你送回去也不遲。”

盼兒張了張嘴,還想反駁什么,但看到男人眼珠子死死盯著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涌上來,讓她不由打了個哆嗦。

先前褚良將小寶抱回來,只說這孩子是侯府的小少爺,但明眼人哪個不知道,這孩子其實是林奶娘生下來的,也就是少爺被那副色相糊了眼,才會心甘情愿的給別人養(yǎng)兒子。

要只是養(yǎng)兒子也就罷了,偏偏少爺還說要娶了林奶娘。

一開始府里頭的奴才還不信,但這話可是從秋水春鴛兩個丫鬟嘴里頭傳出來的,這兩個丫鬟伺候在昆山院都有四五年了,哪能有假?

有這兩人開了頭兒,府里的流言蜚語越傳越邪乎,不少嫉恨盼兒的丫鬟都沒說什么好話。

等凌氏得知此事后,氣的眼前一黑,好懸沒昏過去。

她原本想著將林盼兒開了臉,給褚良當妾,現(xiàn)在她兒子竟然上趕著養(yǎng)別人的種,那林盼兒難道是狐貍精轉(zhuǎn)世不成,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本事?

凌氏臉色又青又白,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沖著李嬤嬤道:

“去把林奶娘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好好問問她怎么有這么大的膽子,想要當定北侯府的主母!”

凌氏常年禮佛,已經(jīng)好些年沒動過這么大的肝火了,李嬤嬤見到夫人這副模樣,也嚇了一跳,絲毫不敢怠慢,直接去了昆山院。

盼兒正在廂房里頭,單膝跪在軟榻上,手里頭拿著個撥浪鼓,噼里啪啦的搖著。

小寶還沒長大,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死死盯著撥浪鼓,想要動手搶,但他人小,動作也沒有那么靈活,怎么碰都碰不著。

好在這孩子只要有親娘哄著,也就不愛哭了,老老實實的呆在軟榻上,白白胖胖,小胳膊就跟藕節(jié)兒似的。

盼兒看著自己兒子,哪哪都覺得好,正在小寶一把抓住了撥浪鼓想要往嘴里塞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林奶娘,夫人叫你過去。”

聽到這話,盼兒不由愣了一下,等她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小寶一口咬到了鼓面上,他雖然啃不動這東西,但鼓面上卻濕乎乎的全是口水。

盼兒聽出來是李嬤嬤的聲音,口中應(yīng)著:“嬤嬤稍等,這就來!”說著,她把撥浪鼓搶過來放在桌上,孩子抱在懷里,直接走到了門邊,將房門打開。

李嬤嬤一看到盼兒還抱著一個奶娃娃,不由愣了一下,等她仔細一看,心里震驚不已。

她是凌氏身邊的老人兒了,褚良也是李嬤嬤奶大的,從小照顧著少爺長大,以至于李嬤嬤現(xiàn)在看到小寶,只覺得這孩子的鼻子眼睛無一處不像褚良。

簡直好像是從同一個模子里頭刻出來的,要不是李嬤嬤打小奶著褚良,見過他剛出生幾個月的模樣,怕是也認不太出來。

難道這孩子真是少爺?shù)姆N?

人心里頭一旦有了懷疑的種子,就會慢慢生根發(fā)芽,以至于隨后按著自己的念頭進行揣測。

盼兒抱著孩子往外走,問了一嘴:

“不知夫人叫奴婢過去作甚?”

想起府中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語,那些嘴碎的丫鬟婆子說話不是一般的難聽,在那些人嘴里,林盼兒簡直跟勾欄里的窯姐兒也沒什么差別,才能讓少爺心甘情愿的張羅著娶這么一個下賤胚子。

李嬤嬤咳嗽了幾聲,隨便說了幾句,看著盼兒的眼神倒是比先前和善了不少。

畢竟少爺早就到了該成家立業(yè)的年紀,既不去青樓楚館那種地方,也沒有通房丫鬟在身邊伺候著,說的好聽了是潔身自好,說的難聽些,恐怕有不少人都覺得少爺?shù)拿硬恢杏昧耍艜粋€女人都不碰。

凌氏身為褚良的親娘,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要是眼前這個娃娃真是少爺?shù)暮⒆樱帜棠飳λ麄兌ū焙罡畞碚f,就是天大的功臣。

即使當不上少夫人,撈個貴妾也是沒問題的,那些丫鬟婆子一個個都是傻了,才會去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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