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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猿捉痕

  • 拜日
  • 孟熙筆談
  • 4579字
  • 2023-03-14 00:00:00

一夜很快過去。

山洞外原本斜斜照射進來的銀亮月光化成了灰色日光。

身后的黑豹發(fā)出一聲聲歡快的低吼,似乎是到了它狩獵的時間,但看了一眼安靜躺在它身上的風歧,卻又不再動作。

風歧卻不為所動,書冊竹簡早已經(jīng)看完,就將蝕文拿出來看。

就像是真的下了決心死死釘在這里,不把手頭的那些東西徹底看完學會不罷休一般。

不知為何,自從出了那猿窟,他便如有神助一般,莫說原本看著有些晦澀的術文,瞬間變得觀文曉意,就連那幾幅蝕文,都被他徹底看透,在心中推演不知幾遍。

他心中隱有猜想,應該就是那黑日所致。

所以他一點都不急,通過這些書籍,他已經(jīng)了解到這術士世界的極多精彩。

比如盲山之外有一參牙店,立店百載,每逢三月便會舉辦的“參牙湯宴”乃是眾多野術士中的一件盛世。

比如簋街的鬼市入口遍布整個臨江地,還有甲乙丙丁四等入口,想去黃芽山完全可以通過鬼市過去。

也了解到,憑自己的實力,想要十日之內(nèi)到達白鶴鎮(zhèn),只怕是要晝夜兼程不得喘息,如此一來莫說是修行,只怕是活活要將自己累死。

黃芽山當然要去,廢種重修之事也不能停止謀劃。

但事情絕不能按照石猿老人他們劃定的節(jié)奏來。

所以他不著急,非但不急,甚至還想再拖延些時間。

因為他越是不著急,有人就越急。

深深泥土之下,石猴面色已經(jīng)極為難看,想起自家主人的命令,心中更是煩躁。

只見他輕點眉心,一枚繁復蝕文顯現(xiàn),一道漆黑靈光頓時蔓延向不知何方。

……

“吼!”

忽然,那洞穴之外忽然傳來一聲嘶吼,只見一只與黑豹體型無二的矯健獵豹突入洞口。

它身披一層靈光,抵御黑日的同時,更顯威風凜凜。

眼中卻不見精怪應有的清明,反倒是布滿憤怒神色,好似風歧搶占了它精心打來的獵物一般。

“終于忍不住了嗎?不過怎么是只精怪?還以為能直接召來盲山的巡山妖呢。”

風歧暗笑一聲,他眼神中精光泛濫,沒有一絲疲憊。

術士一旦成功凝結術種,人間飯食便再也難起到充饑的作用,而肉身蛻變成靈身之后,更是有種種玄妙,可以說生死皆系于術種之上,多的不說,只要靈性充足,幾天幾夜不眠不食亦是等閑。

不過術文乃至蝕文不同,看這些東西是會消耗術士心力、精力的。

但應是老猿與黑日的緣故。

風歧看了一天一夜的繁復術文、蝕文,卻沒有絲毫疲憊。

反而是對自身現(xiàn)在的處境有了充分了解,也將石猴給他的那幾枚蝕文之秘看了個七七八八。

這盲山雖名叫山,但卻是一片實打?qū)嵉男⌒蜕矫},其中層巒疊嶂,浩浩湯湯,占地足有八百余里。

地處縱劍閣、蓮潭山、黃芽山這三大勢力的交界之地,乃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帶,據(jù)書上所載,盲山深處還藏著一只被幌幡山脈逐出來的積年老妖,此妖神通蓋世,正是盲山能獨立于世的真實原因。

同時也正是因此,這里匯集著眾多無宗無派,毫無根底的野術士,這些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其窮兇極惡,嗜殺成性,幾乎個個都深受術種執(zhí)念影響,處于靈染的邊緣,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

《盲山志》中記載,盲山有巡山蝠妖,日日巡視,遇術士即殺,概不留情。

因此這些人不敢進盲山,便匯集在盲山之外,造出一片妖魔樂土。

而他此刻便是在盲山邊緣,雖然巡山妖極少,但若是他就這樣殺了這只能化妖的精怪,那巡山妖定然是會出現(xiàn)。

那時的自己不跑也得跑了。

正想著,那對面的豹精驟然撲上前來,早已站起死死盯著對方的黑豹也嘶吼一聲猛然迎上。

但下一刻,這黑豹就被一只利爪狠狠拍了回來,碩大的豹首頓時少了半扇,汩汩黑血流出,滴在地上便發(fā)出道道腐蝕般的“滋滋”聲,生出一道惡臭的黑色氣息。

然而黑豹卻是不氣不餒,反而僅剩的獨目更顯出猙獰瘋狂,就連脊骨之上的骨刺都粗大幾分,再度撲了上去。

風歧不由得搖搖頭,這黑豹不過凡獸被黑日污染過而已,就連剛剛凝聚術種的術士都比不上。

更何況這相當于靈身境界,快要化妖的豹精。

下一刻,便見風歧大氅之上便驟然飛出一道道猙獰劍羽。

劍羽扭轉(zhuǎn),帶起勁風,山洞中剎那間刮起浩蕩劍羽風暴。

狂暴的劍羽風暴自洞穴之內(nèi)向外席卷而去,首當其沖的黑豹頃刻間化作血雨糜渣,豹精瞳孔一縮,周身剎那間涌現(xiàn)出豐沛靈光。

正在此時,只見一道身影自金羽風暴之中沖出,風歧捏拳而起,臂膀驟然化作一支金色翅膀,一根根鋸齒金羽驟然生長,而后彎曲裹起。

化作一個巨大的金色拳頭,直直砸向豹精頭顱。

“咔嚓”一聲脆響,金色巨拳轟然砸破豹精靈光,砸在豹首之上。

重擊之下,巨大豹首變形,堅硬頭骨被驟然轟碎,豹精發(fā)出一聲無意識哀嚎,雙眼中的猙獰霎時間被劇烈的痛感所替代,巨大的身軀就要倒飛而出。

正在此時,一只白嫩的小手忽的伸出。

風歧另一只手一把拽住豹精巨大的獠牙,扭腰倒身,龐然大力迸發(fā),將之扔進洞窟之中。

緊接著,劍羽風暴倒轉(zhuǎn),山洞之中層層泥土翻飛,撲簌簌落下,整個山洞變得搖搖欲墜。

巨大動靜將豹精喚醒,它晃了晃巨大的頭顱,嗚咽嘶吼著,掙扎想要爬起。

……

“瘋子!瘋子!他到底發(fā)什么瘋!”

正在此時,泥土之下的石猴抓耳撓腮,煩躁的罵道。

他只是想讓風歧趕緊離開!

而不是讓他殺了這只豹精,更不是讓他直接將這山洞崩塌!

現(xiàn)在他該怎么應付那群該死的蝙蝠才能將風歧撈出來?

他一邊在泥土之中下移,一邊飛快思索。

此刻山洞崩塌,連帶著整座山的靈性都生出動蕩,而他的土遁之術若不遠離也會受到影響。

正在此時,風歧術種之內(nèi)闔目靜坐的老猿驟然睜眼。

“找到你了!”

感受著泥土下驟然波動的靈性離自己不斷遠去,風歧嘴角勾出一絲微笑。

他曾有過疑惑,為何金鵬會察覺到以土遁之術來去的石猴,自己當時又為何會察覺到金鵬跟蹤。

這一切都在觀看了【聽風】之術的蝕文之后有了答案。

術士施術的本質(zhì)是鼓蕩術種靈性,通過蝕文實現(xiàn)種種不可思議的手段,而這門【聽風】之術,聽得便是靈性之風。

他當然沒有立即練成此術。

但卻不影響他體內(nèi)那只執(zhí)念凝成,好似神魂的老猿,能感受到靈性的驟然波動。

雖無法似金鵬聽石猴那般精確,但也可以在對方靈性驟然波動之時,感應到其存在,就像是當時感應到金鵬一般。

當然,還不止如此。

……

“轟!轟隆隆!”

金風肆虐之中,山洞驟然坍塌。

在坍塌的瞬間,風歧便化作一抹金光,退至山洞之外。

此時外界正是黑日高懸,漆黑日光灑下,好似給一切都涂上一層灰色。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輪與他糾纏不清的黑日。

他抬眼望向遠方,此處山洞正在一個山崖之上,因此抬眼望去,近可觀林木豐茂,遠能見浩蕩群山層層疊疊。

只見陡峭的山崖,灰撲撲的藤蔓上生出猙獰叢生的怪異鱗片,好似一條條猙獰毒蛇盤結匯集,死死扒在山壁之上,偶有間隙之處,便有一株株邊緣好似鋸齒般的小草頑強生長。

山崖之下,叢生的林木之中,稀疏的葉子好似干枯發(fā)灰的皺紙,粗壯古樹的樹皮斑駁,好似鬼臉,枝杈相互之間好似伸出的鬼爪,要抓將旁邊的數(shù)樹奪魂弒魄。

叢林向遠,是層層疊疊的山巒好似從大地拉起的一重重黑色幕障,迎接著天上那輪高懸的黑日散發(fā)出來的灰色光芒。

而此刻,天地間便只有這山洞坍塌的聲音,除此之外,連血的顏色和風的聲音都沒有。

堂堂天日之下,浩瀚山林恍如鬼蜮。

這就是風歧第一次看到這個真實世界的景象。

天亮,莫出門。

是這片大地上所有人口耳相傳的叮囑。

任由灰色日光照在身上,風歧只覺那些灰色神光好似一條條詭異小蛇,想要往他體內(nèi)鉆去。

這就是天地間充斥的靈性的一種,術士只要磨滅其中意志,便可將之納入體內(nèi)修行。

他能感覺到,這黑日之光對自己極為親近,幾乎不用自身靈性消磨,便可以將至納入體內(nèi)。

他就像是黑日之子,備受恩寵。

但他的身體卻下意識涌現(xiàn)出層層金羽,將日光抵御。

他不喜歡,真的不喜歡。

不喜歡這死寂的世界,不喜歡這漆黑的山林,不喜歡更像鬼蜮的人間,不喜歡這該死的黑日。

他喜歡翠綠的樹葉,喜歡金色霞光升起,給樹葉鑲上一層淡淡的金邊,喜歡鳥兒壓在金翠的林間歌唱。

這樣的天地就像是一塊大石死死壓在他的心頭。

下一刻,只見他縱身躍下,驟然化作一只四翅金鶴,乘風而起。

土崩石塌的轟鳴聲中,一縷金色閃電般的靈光霎時間劈開灰暗的天地,雖然短暫,雖然渺小,但驟然間有了顏色,有了生氣。

……

“嗯?人呢?”

石猴自山崖處鉆出,散發(fā)出妖氣,將想要攀附到他身上的藤蔓盡數(shù)絞殺。

他看向已經(jīng)坍塌完畢的山洞,風歧早已經(jīng)不見身影。

他一張猴臉驟然變得難看無比,那小子顯然早有預謀。

可事實勝于雄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就這樣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你跑不了的!”石猴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當即,他伸手一點,便見半空之中一道黑色靈光蔓延開來,正是風歧剛剛離去之的路徑。

他剛要順著跟上。

卻聽見一道尖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石猴!你在搞什么?為何崩壞山巒?”

只見天邊忽然顯出一團黑漆漆的妖云,好似浩大烏云帶著赫赫威勢席卷而來,驟然間來到石猴身前,顯出三只足有丈寬的漆黑蝙蝠。

待臨近之后,為首蝠妖驟然間冷冷叱問:“石猴!崩壞山巒,埋葬精怪!你到底意欲何為?”

聲音尖利,化作滾滾音帶著兇戾威勢傳的席卷四方,順便也將半空中那靈光痕跡破壞殆盡。

石猴面色驟然一變,暗罵一聲倒霉。

“來這么快?”

旁邊山巒之上,聽見這聲音,風歧也是驟然止步。

只見他早已將周身靈性盡數(shù)調(diào)集,匯入術種之內(nèi),頭頂殷紅鶴首冠,背后金羽大氅盡數(shù)收斂不見,化作一發(fā)絲批散的普通孩童。

但此刻,卻連呼吸都屏住。

感受著隔了一個山頭依舊濃重的威壓,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響。

《盲山志》有言,盲山有蝠妖,目無明,耳甚聰,可聞千里草動聲。

是否夸張且先不言,謹慎為先。

不過……同為化胎境界的妖獸,這蝠妖比石猴強這么多嗎?

石猴剛才一出手便捕捉到他的痕跡,已然令他感到驚詫,這才迅速落入山中,收斂全身氣息靈性。

如今這石猴卻是絲毫都不敢動。

風歧不由得眉頭皺起,他可不覺得石猴是因為理虧才這般作態(tài)。

“哼,此間之事我家主人自會與盲山大王分說,用不著你過問!”

山那邊,石猴看著那蝠妖搗亂,冷冷看它一眼,怒哼一聲。

“呵,莫拿石猿老人壓老子,先將山巒修復,而后再談賠償之事!”蝠妖冷笑一聲,濃重的妖云激蕩,隱約間將石猴鎖定。

“這么強!這絕非巡山妖!”風歧看著一切,心中斷定。

他本是想借著殺死那豹精,引來巡山妖。

若是巡山妖能將石猴拖住,讓他順利脫身,不受石猴監(jiān)視,那自然是最好。

若被巡山妖捉住,他也相信石猴不會坐視不理。

這是他對石猴乃至石猿老人的一次示威,告訴他們自己不是傻子。

卻想到一下子引來這等存在。

正在此時,天邊再度飛來兩只蝠妖,觀其體型足足小了這三只蝠妖一圈。

“見過三位將軍,小的無能,有勞將軍出手!”

兩只蝠妖聲音惶恐,匍匐在地。

“爾等廢物就是如此巡邏的?等你們來人家早跑沒影了!”為首蝠妖怒斥。

伏在地上的蝠妖更是瑟瑟發(fā)抖。

“算了算了,大哥,人家石猴可是石猿老人手底下第一大將呢,就咱們手底下這幾個小妖能干什么?”一旁蝠妖似乎好意勸道。

但話語中的陰陽怪氣卻讓石猴氣的渾身不住顫抖。

“二哥說的是,咱們也該去赴宴了,大王還等著喝湯呢。”另一只蝠妖也是勸慰。

“嘶嘶!”

仿若游絲劃破空氣的聲音驟然響起,只見那為首的蝠妖一雙肉翅驟然閃動,空氣中一根根透明絲絳驟然浮現(xiàn),將石猴四肢捆縛。

“我依然將之制住,你二妖便監(jiān)管他將這山巒復原,我回來時查看,但凡有半點不對,仔細你們的皮!”

“是!請將軍放心!”匍匐在地的兩只蝠妖頓時轟然應道。

“盲三!你敢如此辱我?!”聽見讓兩只小妖石猴氣的猴臉扭曲起來,手腳之處頓時黑色靈光不斷涌現(xiàn),想要將那透明絲線消磨。

“辱你又當如何?不過一群陰溝里老鼠罷了!”盲三冷笑一聲,振翅而去。

“石將軍,還請動手吧,莫讓我等小的難做!”見盲三離去,剛才趴伏在地面的兩只蝠妖頓時起身,陰惻惻道。

而此時,另一座山峰上的風歧終于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在一棵樹上留下字符之后,輕手輕腳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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