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說話，只是眼珠子亂轉。

這要求也忒高了些，要不插上一段蒙太奇？

不行，前不久才玩過了，賢者時期，不合適。

那黑色幽默？

怕也不行，陽光燦爛的日子這片子就沒這基因，強行加一句完全風格不統一。

要不反轉吧？

他的眼神漸漸飄落在了被人群簇擁在中間的王碩身上，見著他如此風（niu）光（bi），頓時有了想法。

“姜導，我覺得您要不這場戲拍完了，加個畫外音您看如何？”

“什么畫外音？”

姜聞好奇道。

“小壞蛋不是一時風頭無二么，按照劇本，本來兩百號人，還帶槍的火并，多少會死幾個人。”

“結果因為小壞蛋兵不血刃地解決了這么大的矛盾，接下來會給他專門開一場慶功宴。”

“你想想，百多號人，高舉著他歡呼萬歲，這得有多風光！多牛逼啊！”

“可要這時，我們在畫面最張揚，也時最瘋狂的時候，來上這么一段畫外音。”

說著，柳懷的聲線漸漸低沉，這會兒竟和姜聞的聲音有三分相像。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小壞蛋，也是唯一的一次。”

“這事兒過了不久，他就被幾個十五六歲想取代他的孩子給扎~死~了~。”

“你看，這反轉效果是不是就立起來了么？”

話還剛落，姜聞臉上泛起一絲疑惑、震驚又恍然的表情，極具層次感。

隨后，他一拍腦門，鼓起了掌。

“哎，懷子，你真他媽是個天才，這畫外音一出，真有那味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姜聞倍兒激動，他一直在一個高逼格但又不漏裝逼痕跡的辦法，結果一問柳懷，還真是肚子里有貨。

……

常言道，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但悲劇的內核，往往就是更大的悲劇了。

出場逼格甚高的小壞蛋，終究被柳懷的一句話給弄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連鏡頭都沒有。

而在他死后，快一個月的盧溝橋的拍攝過程，也隨之結束。

一眾小演員們嚎哭不止，因為這場戲拍完，接下來就沒有他們的戲份了，也就意味著到了分別時刻。

明天就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姜聞和張樺等人是老江湖了，也沒來及悲春傷秋的，就開始招待大伙吃飯，算是歡送宴。

地點呢，就在方山區一家叫龍洋鑫的酒樓里。

酒樓是新開的，空間特大，一kun放不下，六七十號人坐了一圈還有富裕。

陶紅和寧婧等姑娘因為之前在盧溝橋里沒有戲份，已經在汽車團里干等了十幾天了，這會兒坐車過來，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大馬猴哥哥，你一定要來找我啊。”

酒樓里，還沒開飯，小馬猴韓冬緊緊抱著柳懷的腰，哭的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放心好了，以后一定會再見的……”

柳懷摸著韓冬的腦袋，眼底也有些不舍。

雖說因為年齡差距吧，一直玩不到一塊去，但這兩個多月朝夕相處的，怎么也有些感情了。

而且柳懷也知道這些小演員日后沒有一個在演藝圈里的，都是蕓蕓眾生里的一人，也就意味著日后再難有相見的機會了。

他那句一定再見說出口時，自然沒有那么有底氣。

等孩子們一走，滿打滿算接下來也就十幾個演員繼續拍戲，同齡的，這會兒僅剩下柳懷，耿快，寧靖，陶紅，戴少波。

哦，還有一個小湯維。

湯維特喜歡白的衣服，就穿了件白色T恤，坐在角落里。

她本就是愛湊熱鬧的人，人越多越開心，前些日子劇組人走了大半，都快憋壞了，在角落里也不安份。

等開飯了，一直探頭探腦的瞎看。

然后果斷被她發現了盲點。

“為什么懷哥哥能上主桌呢？”

“不知道啊，興許因為人家是主角吧？”

高欣忙著對付他碗里的那塊豬蹄，口齒含糊不清道。

“那寧婧姐姐不也是主角么？”

湯維依舊不依不撓。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確實感覺懷哥他在劇組里的地位好像莫名變高了許多。”

高欣聳了聳肩。

“可能是姜導喜歡吧。”

“您可別說了，柳懷那家伙也不知道給姜導灌了什么迷魂湯，就從五月起，吃飯都比我們多一個雞腿！”

寧婧在一旁氣呼呼道，酸菜味都快冒出來了。

唯獨只有陶紅，蔫蔫著坐在角落里，望著主桌上的柳懷，眼里似有期待，似有失落。

……

“來，懷子，吃這個。”

酒過三巡，主桌上，姜聞極其熱情的朝著柳懷碗里夾了一大塊黃燜魚翅，然后想了想，又給王碩夾了一塊。

這菜是京城官府菜的代表之一，用的是“呂宋翅”，就菲猴那邊的。

這種魚翅有一層肉如同肥膘一樣，膠質豐富，非常肥美。

按道理，只有桌子上地位最高或者是最尊貴的客人才能享用。

姜聞先給柳懷夾菜？

顧常衛和顧長寧倆兄弟面面相覷。

他倆和高欣寧婧這種半大孩子不同，無論視野還是經驗，都要豐富的多。

這種商務宴席，講究的不是吃好喝好，講究的是人情世故。

姜聞這一舉動，已經表露出了很多值得深思的東西。

難道柳懷這小子還是個衙內？藏得夠深啊！

顧常衛瞇著眼睛，望了在隔壁桌上大口炫飯的耿快一眼。

這家伙都沒在主桌上，那柳懷背景得通了天去了，那起步也得尚書一級，或者干脆就是……長老團？

哎呦我艸，咱什么也沒說，咱什么都沒看到，吃飯吧。

張樺和劉小慶算是知道內情的，也沒做聲。

好家伙，頭兩天晚上，柳懷又轉了他么兩百五十萬過來！

加起來一共三百五十萬！

這股本都超三成了，第一大股東別說魚翅了，就算是滿漢全席又有啥吃不得？

而且這小子平日里拍戲盡心盡力，家里投了這么多錢也沒一點架子。

這樣的老板，提著燈籠都難找，還要什么自行車啊！

文俊和三勇倆就更別說了，本來就管著帳，文俊還是投資方之一。

雖說不知道柳懷背后那親戚到底有多少能量，但就沖這眼睛都不眨就投資三百萬的氣魄，敬杯酒，也是應該的。

“來，懷子，我敬你一杯。”

于是在一片其樂融融里，唯獨只有王碩一人，雙手撐著下巴，拖著他那大圓臉，面露不滿。

好歹我也是京圈一哥啊，怎么就忽然被這小子給蓋下去了呢？

不行，得找找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