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設計策展教育，自學成才的瑞士男孩

漢斯·烏爾里希·奧布里斯特（簡稱“小漢斯”）1968年出生于瑞士蘇黎世，在博登湖附近的一個小鎮長大。從小，小漢斯就表現出與周邊人迥乎不同的旺盛活力和對藝術的濃厚興趣。

20世紀七八十年代，策展還不是一門專業的學科，更沒有相關的學校，所以小漢斯就“設計”了屬于自己的策展教育。17歲那年，他去巴塞爾博物館參觀了彼得·費茨利和大衛·威斯的展覽，并拜訪了兩位藝術家。從此，他開始了到處參觀展覽并拜訪藝術家的旅程。

為了節約住宿花銷，他通常乘坐夜間列車，于第二天早上到達一座新的城市，然后他會把當地的博物館參觀兩遍，再去拜訪當地藝術家。在圣加侖大學就讀期間，雖然主修的是經濟學和社會科學，但小漢斯把所有的課余時間都用來看展和旅行。

1991年，二十出頭的小漢斯終于準備好了。那時候，他已經參觀了數以萬計的展覽，認識的藝術家比大多數專業策展人都多。小漢斯選擇在學生公寓的廚房里舉辦自己的第一場展覽——“世界之湯”。

策展新范式的開拓者和實踐者

把展覽辦在廚房中，這種極簡主義的場地選擇既是對20世紀80年代充滿活力的藝術市場的呼應，也是對整個歐洲經濟衰退的諷刺。展覽引起了藝術界的關注，小漢斯因此獲得了一筆藝術基金會提供的獎金。他離開瑞士，很快成長為歐洲策展界大名鼎鼎的人物。

小漢斯主張“世界性”和“總體藝術”，他不斷創造策展的新范式，展品經常呈現出他所謂的“未完成和不完整的品質”。他不喜歡藝術有時間、空間或表現形式的限制。他更愿意把展覽看作可以成長的種子，充滿不同藝術、不同學科和不同文化的碰撞。

1994年，小漢斯策劃了指令性展覽“做”，12位藝術家受邀創作了“指令”而不是完成的作品。根據藝術家提供的不同“指令”，展覽每天看起來都不一樣；1996年，小漢斯與侯瀚如合作策展“移動中的城市”，實現了對亞洲藝術和人口景觀的及時探索；2006年，小漢斯受邀成為倫敦蛇形畫廊的藝術總監，并創立了“馬拉松訪談”，把藝術家、建筑師、科學家聚在一起，制造了更多跨學科的交流。

小漢斯于2002年首次出現在權威藝術雜志《藝術評論》（Art Review）“藝術界最有影響力的人”的榜單上，2009年和2016年，他兩次登上榜首。2011年，小漢斯獲得了巴德學院杰出策展獎，并在2015年被授予富克旺根國際藝術大獎。迄今，小漢斯參與策劃和發起了至少300個展覽與項目，編撰有70多本學術著作，并在國際學術和藝術機構發表了不計其數的演講。

國際策展人馬西米連諾·喬尼把小漢斯視為自己的導師。喬尼這樣評價小漢斯：“他真的把策展確立為一個術語、一門學科。達達主義有特里斯唐·查拉，超現實主義有安德烈·布勒東，未來主義有菲利波·托馬索·馬里內蒂，而現在的全球藝術世界有漢斯·烏爾里希·奧布里斯特。”

永不疲倦、永不停歇的對話者和記錄者

除“馬拉松訪談”以外，小漢斯持續進行著個人的訪談項目，他稱之為“21世紀沙龍”。迄今，這個訪談項目已經積累了超過3 000小時的錄音素材，涉及無數全球重要的藝術家、科學家、作家、策展人、音樂家、建筑師、思想者等各式各樣引發他興趣、對藝術有著直接或者間接貢獻的人。他最喜歡的問題是：你有什么未完成或未實現的項目嗎？

睡眠對小漢斯來說似乎是無關緊要的。20世紀90年代初，他曾效仿巴爾扎克，每天喝幾十杯咖啡來抑制睡眠；后來，他又學習達·芬奇，每3個小時小睡15分鐘；現在，他雇用了夜間助理，以保證在自己睡覺時工作仍在繼續，這樣他可以每晚睡6～7個小時。但他仍然喜歡在黎明時分與人交談，2006年，他創立了“超早俱樂部”，該俱樂部成員會在早上6：30互相交流、觀看影片或一起開會。

小漢斯最喜歡說的詞語是“緊急”（urgent），說這個詞時他拉長發音、語調上揚。他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能量，通過與藝術家們的直接對話和共同合作，梳理著當代藝術的脈絡，并將之呈現給觀眾和讀者。如同建筑大師雷姆·庫哈斯所說，小漢斯永不止息的對話和記錄體現了“一種英雄式的努力，去保存過去50年來知識的印記，去給看似脫節的東西賦予意義，去抵抗這個信息時代的系統性遺忘”。

熱切擁抱未來的思考者和策展人

2013年，小漢斯和策展人西蒙·卡斯特合作，策劃了“89plus”項目，旨在發現和輔助1989年及之后出生的年輕藝術家和策展人，為他們賦能。2016年，小漢斯與策展人李龍雨共同策劃了“上海種子”項目，主題為“遠景2116”——展望100年后的未來世界，體現了小漢斯作為策展人的人文關懷與勃勃野心。

對于增強現實（AR）等現代科技，小漢斯懷抱開放的態度：“可以設想，我們正在公園里走著，聞著花草樹木的香氣，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公開的藝術展覽，但可能這個展覽的某個部分是虛擬的，是增強現實的部分。比如我們走進了50年或100年前的城市，或者100年以后的城市。這是我所期待的。”

隨著數據工具的誕生和科技的發展，策展范式一定會發生變化。這位不知疲倦的“策展狂人”，依然走在不斷思考與創新的策展之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