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竅
- 我在儒道世界開啟思想啟蒙
- 云海鳶
- 2122字
- 2023-03-15 23:59:27
“梅講書,這小子剛才一直盯著至圣先師像出神,會不會……真有什么邪門之處?”
梅講書身旁,一名青年講書看孫講書久久叫不醒楊塵,擔(dān)憂地問道。
“胡說什么?咱們太玄書院的至圣先師像已安穩(wěn)矗立千年,能有什么邪門?”
梅講書低聲啐道,“而且這眾目睽睽的,叫什么師姐?”
“梅師姐,我是說楊塵這小子……”
六年前,青年與梅講書曾同拜云州學(xué)府。
彼時梅講書修為便名列前茅,是不少學(xué)自心儀的對象。
這青年叫得慣了,以是未曾改口。
“楊塵?他有什么奇怪?紈绔子弟,初見先圣像,便心生震撼,一時出神,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吧!”
說著,梅講書正了正衣領(lǐng),緊了緊腰衿。紅綢包裹的身材顯得更加誘人。
“站好,祭拜要開始了!”
“是,梅師姐!”
三拜九叩,其中,“拜”即作揖;“叩”即下跪磕頭。
行三拜九叩者,須作揖三次,磕頭九次,是為三拜九叩。
《周官》中另有一套“九拜”之拜法,只是此世《周官》并非上品經(jīng)文,故無人采用。
楊塵心道:罷了。不過是作揖叩首,又不會掉塊肉。況且我此時若不三拜九叩,引起不必要的懷疑,那便糟了。好好入得書院廣閱經(jīng)卷,增進修為,才是正路。
這么想著,伴隨著孫講書的一句“一拜!三叩首!”,楊塵深深一揖,接著雙膝跪地,以頭觸地。
就在楊塵低頭作揖時,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氣流,從至圣先師像中徐徐飛出。
在廳堂中盤旋了一陣,而后緩緩注入楊塵體內(nèi)。
楊塵緩緩跪下向石像叩頭,只覺得腦力愈發(fā)鈍錮,可渾身也愈加舒暢起來,恨不得就此一跪不起。
“二拜,六叩首——”
孫講書拖長了腔。
楊塵聞聲站起,繼續(xù)作揖。
作得一半揖時,楊塵只覺得自己腦中已全充斥著仁、義、禮等諸般儒家道德。
前世習(xí)得的思想中,惟剩下些許孔孟之學(xué)還尚能記起,至于程朱陸王,回憶起來便甚是艱難。
至于新儒學(xué)以及柏拉圖一脈西方哲學(xué),稍做思索,便覺得頭痛欲裂,遠(yuǎn)不如沉浸在傳統(tǒng)儒家綱常中舒適。
“這下糟了,若再叩首三次,不會更嚴(yán)重吧……”
楊塵心中一驚,毛骨悚然,作揖后動作微微一滯,便欲直立不拜。
此時,楊塵耳邊忽地響起一陣威嚴(yán)莊重的聲音。
“既見至圣,為何不跪?!”
楊塵還未做回答,忽覺石像中涌出一股浩氣,自上而下,重重壓在自己肩上。
“我……不會拜你的!”
他明知這浩氣自己完全無法相抗,但依然閉目凝神,潛運靈力相抵。
不出意料地,楊塵以九品之軀全力釋放出的靈力,碰上這承載千年崇拜、希冀的至圣先師像,便如同石沉大?!?
“不好,要撐不住了……這一跪,也不知能不能保留前世記憶!”
楊塵咬牙苦苦支撐。
突然,只聽得“咚”地一聲。
緊接著,楊塵肩膀一輕,眼前一黑。
數(shù)秒后,楊塵睜開眼。
只覺得渾身上下莫名其妙地輕盈。
“等等,我……我還站著……不,不對!”
楊塵驚懼地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燈火通明的先圣正堂中,宏偉莊嚴(yán)的至圣先師像前,自己的身體,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徐徐倒地!
正堂內(nèi),身材魁梧的孫講書,巾幗不讓須眉的梅講書,以及二十多位一同而來的講書,目光死板,神情呆滯,動作都好像慢放了數(shù)倍……
唯有正堂中央的至圣先師像,先師那對栩栩如生的雙眸仿佛真的活了過來,散發(fā)著幽藍色的火焰……
整個世界仿佛都籠上了一層淡藍的色彩,宛如彼岸世界……
“……那,我現(xiàn)在是什么?我、我是死了嗎?”
楊塵打了個冷戰(zhàn),驚異地將目光下移……
“我竟然變得半透明了?難道說,我的靈識出竅了嗎?”
靈識出竅,是此世常見于正史記載中的一種修煉現(xiàn)象。
往往在修煉者擁有三品之上的修為,且靈識心念極為精純,才可于修煉之時自然顯現(xiàn)。
道門則將靈識出竅看作修煉大成,即將飛升的預(yù)兆。
民間傳說中的靈識出竅者更是神乎其神,可于瞬息之間神游八方。
“可我一介儒門九品書生,靈識非但算不上精純,反倒還十分駁雜,何以能出竅呢…而且這靈識出竅的滋味,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受啊……”
楊塵忽又聽得一陣炸雷似的大喝:
“太玄書院楊塵!既見至圣先師,為何扭扭捏捏,不愿叩首?!”
他循聲望去,只見先圣正堂半空,四面八方的藍色氣流盤旋涌動。
很快便形成了一個頭戴方巾、手持竹簡,絡(luò)腮胡的巨大深藍色虛影。
楊塵定了定神,暗想此人應(yīng)是太玄書院千年祭拜形成的幻影,倒也不甚懼怕,昂頭道:
“所謂有理不在聲高!若至圣先師真有無量功德,得你儒門中人發(fā)自內(nèi)心之尊敬,自然配人人五體投地、心悅誠服,享千秋萬代之祀!但若是暗使絆子,強行令人卑躬屈膝,未免叫人不齒!”
那藍影仿佛渾沒預(yù)料到楊塵會反駁似的,著實怔了一怔,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他胡須本就生得雜亂不堪,此番昂頭狂笑起來,更顯滄桑:
“哈哈哈!小朋友,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寄宿在至圣先師像里的……鬼?”
楊塵口無遮攔。
“鬼?哼!如果我是鬼,那你們祭的東西又是什么?”
“祭一個死去上千年之人,不是招鬼,又是做甚?”
楊塵聳聳肩,滿不在乎地道,“我不但要說它是鬼,還要說它是頂惡毒的鬼呢!”
那藍影怒目圓睜,斥道:
“黃口小兒,又懂些什么?至圣先師,開壇辦學(xué),教書授業(yè),有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為我帝國天縱之圣,倡仁義禮智,可效萬世師表!
你們后世帝國之人千代萬代之福澤,均是得益于先圣之學(xué)說!祭祀這樣一位偉大的儒門經(jīng)學(xué)創(chuàng)立者,豈能容你污蔑作招‘鬼’?”
“可你真的確定我們帝國所有人,都享受到所謂至圣先師之福澤了嗎?”
楊塵面露嘲諷,“還是說,你所謂的享受福澤,既包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也包括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