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張繼《楓橋夜泊》云: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城外楓橋鎮的寒山寺,乃蘇城百姓心中的圣地。
“咚……!!咚……!!咚……!!”
正子時時分,古剎寒山寺內杳杳響起了聞名遐爾的夜半鐘聲。
禪偈有云:聞鐘聲,煩惱清。智慧長,普提升。除了出家修道,凡人碌碌一生本也是一場修行。菩提者、覺悟也,覺悟高的人能笑對酸甜苦辣、淡看悲歡離合,不被愛恨情仇所左右。
鐵仲玉之所以引祈少君來此,或許也不僅僅是為了傳授武藝。他高大的身軀落地無聲、步履無痕,此等登峰造極的輕功和身法,當今武林之中有幾人能及?
他閑庭散步般踱了幾步,舉壺喝到第三口酒時……
一個矯健的身影輕足落地,在他身后穩穩頓住身形。
鐵仲玉沒有回頭,道:“不錯不錯,比我預料的快上很多。”
祈少君道:“鐵哥過譽了,小弟功力尚未純正,尚須苦練。”
“欲速則不達,穩步而行方為正道……”鐵仲玉一邊言道、一邊轉過身,神情頗為凝重,祈少君又一次看到他有異樣的神情,雖然認識還不過幾個時辰,但有緣人之間的默契不是用時間長短來衡量的,在他的心目中,這位老大哥一直都是豪邁爽朗、笑容可掬,所以當老大哥每出現一個異樣的神情時,都會觸動他的心弦……
弟一次是嘆息;
第二次是嚴肅;
現在是第三次是凝重,更是有悖于他平日的神態,所以他微怔之下、立時肅容不語,在靜候對方示意……
鐵仲玉緩緩道:“得授了這套絕學,你要背負的東西就更為沉重了。”
這話聽在祈少君耳中,直如師父當日收徒為徒前的諄諄告誡全無二致。
不過,他當日的答復是如何,今夜的答復自然也是如何,盡管他還不知道今后有什么磨難在等著他,但既然已入煉獄,又何懼再深一層?
所以,面對鐵仲玉的告誡,他只是一笑置之。
鐵仲玉看他的神情,心知不用再多說什么,正色道:“這套絕跡江湖已久的絕學名喚龍翔九天式,雖然只是一套心法,但與我無極門天人合一的武學要旨如出一撤,無招無式、混成自如!”
祈少君道:“無招無式,混成自如?其要旨也在于武學精意?”
鐵仲玉道:“不錯!我只需傳你此心法,你一旦領會其意,便可與任何武功相融,以其意而悟其招,這便是龍翔九天式的精奧、也是武道之神髓!我當年機緣巧合之下習得,卻因為天資所限,發揮的威力還是較為有限,至于你……”
說到這里,他不禁會心一笑,道:“總之,我會先傳授你心法,再將我領悟到的招式打一遍給你看,以后就看你如何自悟!”
另一邊,司徒曼玲輕功亦自上乘,只是遠不及另外二人這般功力而已,兔起雀落幾下,已經快到寒山寺外……
但還未到達,她已然心中驚異!遠遠望去,就見遠處寶氣莊嚴的寒山寺院墻后,龍起生云的斗氣裊裊而升、龍嘯破軍之聲更是連綿不絕!
寒山寺外,疾風勁吹、落葉紛飛……
祈少君凌空在上,真如騰龍穿云般,渾自天成的招式,實是奪天地之造化!
無法用措辭形容這套絕學的造詣,更無法想想這施展之人,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便初有所悟的!
待風馳電掣般的身影霸氣落地,鐵仲玉仰天豪笑:“好!初有所會,便已有雛形!師兄當真是慧眼識金,若論不世出,當屬祈少君!”
祈少君躬身跪下,道:“多謝師父!”
他還是叫了一聲師父,不過這一次鐵仲玉既不聞之色變、亦無怪罪之意,因為兩人均是絕頂心智,彼此心意相通,只聽鐵仲玉道:“當你用這套絕學懲奸除惡的時候,我才是你的師父!”
祈少君道:“祈少君躬聆大教!”
鐵仲玉微微額首,突然朗聲道:“司徒姑娘!大姑娘家的蹲在樹上多不雅!”
司徒曼玲自然早就到了,只是在遠處的樹上不由得看癡了,不過不知道真正令她神醉的,是這龍翔九天式呢,還是施展這絕學的人呢。
輕功,比起男子的風馳電掣、健步如飛,女子們的身形曼妙、飛凌燕波,尤其是由絕色女子施展出來,更如天宮仙子下凡、賞心悅目。而祈鐵二人正是自之前在戲臺一事之后,又一次賞心悅目了一瞬……
只見司徒曼玲眼眸之中帶著羞澀之意,祈鐵二人便即恍然,心知她一定是在想之前在戲臺,鐵仲玉連滾帶爬、苦苦哀求,實是和祈少君一樣,不忍傷她自尊,此乃大智若愚,再回想自己的膚淺,豈不覺羞慚無地?
一個羞澀、兩個曬笑,三人享受了頗有意味的一段沉默……
最終鐵仲玉打破沉默,曬然道:“還有一事……少君,這套武學和這把龍吟劍本是配套,當年我和玄一師兄各得其一,如今他將劍傳給了你,而如今又遇上我傳你武功,想來也是天意吧。”他慢飲一口酒,又道:“另外,這世上還有另一套和這套功夫相輔相成的絕學,叫做鳳舞九天式,同樣的,還有一把與這龍吟劍配對的鳳鳴劍!”
祈少君手托腮念叨著:“龍翔鳳舞、龍吟鳳鳴……!”
鐵仲玉有些興奮道:“不錯!要是你將來能夠有機緣和哪位習得這門絕學的姑娘共同施展,再加上這兩把劍……哈!雙劍合璧!那可是上天入地、所向披靡呀!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看到!呵呵……”
他一邊說,一邊笑著瞟了瞟司徒曼玲,司徒曼玲豈會不明白里面的意思,原本就羞澀的嬌靨一下子飛紅,“嚶嚀”一聲大步走了開去,但如此一來豈不弄巧成拙,把心思給泄露了出去?
“哈哈!我還以為司徒大小姐有多么高高在上,原來也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可愛姑娘,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豪笑之聲響徹天邊。
但祈少君卻毫未在意,還在咀嚼心中所學……
“阿彌陀佛……夜深人靜,還望三位施主稍安……!”
正當此時,寒山寺院墻后傳來莊嚴的聲響,發聲者不知身在寺院何處,聲響卻宛如鉆入三人耳中且毫不驚動周遭,語聲莊嚴卻不失平和與慈祥,不難猜出發聲之人必是此間得道高僧。
祈少君不禁付道:“好深厚的內功!師長們都曾言道武林中臥虎藏龍,果真是山外有山。”
鐵仲玉心念瞬動,付道:“好深的佛門內功,莫非……”朗笑道:“市井粗人不知禮數,方丈大師還請多多包涵!”
方丈并未現身,只是溫言道:“哪里,老衲入定七天七夜剛好醒來,便聞聽高人駕臨,三生有幸……若蒙不棄還請入內喝杯齋茶。”
鐵仲玉豪笑道:“多謝大師好意,只是市井粗人閑散慣了,還是不來打擾大師們清修了!”
祈少君也抱拳道:“不錯!江湖末學今夜打擾貴寺清凈,大師不予責罰已是寬待,唯有盡快離去……日后有暇、必定前來請益!”
方丈溫言道:“施主言重了,近數月來,鄙寺得香油捐贈源源不斷,想必是有高人相助……出家人雖四大皆空,但高人造福眾生之心卻正乃我佛慈悲,鄙寺上下皆銘感于心……佛門廣大,隨時歡迎施主駕臨!”
鐵仲玉和司徒曼玲同時朝向祈少君,頓知方丈所說之高人究竟何人。
朝陽未升、雞啼破曉,姑蘇的清晨永遠是那么地寧靜和諧,小樓遠眺,城里城外萬千條小河中的水是那么得柔美,煙水深處、小橋低回,盡管是塵世,但一樣能令人忘卻世俗間的紛紛擾擾,令人陶醉、留戀……
“是啊……若非有要事在身,我也不想就這么離開這人間天堂。”鐵仲玉裝滿了酒壺,伸了個懶腰,望著大街上朦朧的晨霧。
蘇城一向氣候潮濕,因此閶門一帶的晨霧還是很重,但又何嘗不是為寧靜的街道更添了一份深邃……
客棧前,孩子們洗漱完畢、換了新衣服、用過了豐盛的早飯……
鐵仲玉朗聲笑道:“孩子們!睡得好嗎?早飯吃得開心嗎?”
“好!”孩子們天真的歡笑著
鐵仲玉道:“好!那你們快謝謝這兩位哥哥姐姐!”
“謝謝哥哥!謝謝姐姐!”孩子們天真無邪的感謝,祈少君微笑回應;而司徒曼玲亦甜笑回應,這也許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幸福。
鐵仲玉道:“祈小弟、司徒姑娘,千里送君,終須一別,就不必遠送了。”
祈少君道:“鐵兄有何打算?”
鐵仲玉道:“我打算北上,帶孩子們去投靠一位江湖上的摯友,這些孩子們也可安頓下來……日后行走江湖固然兇險,但終究是在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也遠勝于這般流落街頭……你們也要多保重!”
祈少君抱拳道:“鐵兄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小弟效勞的,小弟戮力以赴。”
鐵仲玉豪笑道:“好!一言為定!日后有緣我們再把酒言歡!走了!”
身形高大的褐衣俠客,肩上扛起那把巨型木劍、瀟灑的離開了……
“仗劍步紅塵,恩仇酒一壺。蒼穹為我蓋,山河為我廬。千杯人可醉,但使心常明。自可通劍道,劍道理無窮。此心亦無極,心劍而合一!”頓住一下,又朗聲道:“慧劍長存心,一劍蕩群魔!哈哈哈……!”
嘹亮的詩句漸漸隱沒在晨霧中。
聽著這幾句吟唱,祈少君心潮澎湃,在這位市井奇俠的身上,實有太多值得他學習的東西,甚至顛覆了他過去所憧憬的“大俠理想”……何謂大俠?祈少君思索著答案,久久目送著鐵仲玉離去的方向,心中感佩無限。
直到朝陽初露,晨霧散去,司徒曼玲輕喚他,他的心才如走出晨霧般。
司徒曼玲依依不舍道:“祈……大哥……我能叫你少君哥么?”
祈少君開朗一笑道:“這有何不可,司徒姐姐,你是說你也要……”
司徒曼玲插口道:“少君哥!你老叫我姐姐……你多大呀?”
祈少君差點快忘了,沉吟道:“我……剛滿十九!”
司徒曼玲道:“我今年十八。”
祈少君干笑道:“哦,那就是司徒妹妹咯?”
司徒曼玲道:“少君哥,你…不如就…叫我…叫我…曼……曼玲……吧。”
這十多個字說出口直比水瑤還結巴,而且她尚未說完,就已經把羞澀的嬌靨沉得老低,不過祈少君似乎也未在意這個,額首道:“曼玲,你也要走了么?”
司徒曼玲微微額首,柔聲道:“少君哥,謝謝你。”
祈少君道:“好端端的,為何要向我道謝?”
司徒曼玲動容道:“當然要!是你和鐵大哥讓我明白自己的膚淺,能認識你們,真是我的福氣……我這就要回杭州去了,我要深自反省、好好練功。少君哥以后……你能來無劍山莊找我么?”語聲雖然輕柔,但那雙美麗的美眸里卻充滿著期盼,而祈少君的回答自然也不會令他她失望,而且很肯定道:“好!一言為定!若是有機會,我一定來找你!”
而且他的語聲也很豪爽,可能也是受了剛告別的那位老大哥的影響。
不過司徒曼玲還是沒有跨足離去的意思,她欲語含羞了半晌,似乎是在為自己打氣,最后才緩緩地取出自己那柄翡翠玉劍,玉手雙雙捧到祈少君面前,顫顫道:“少君哥,這把翡翠匕首是我親手打磨的……送給你。”
祈少君見了這個,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因為昨晚這東西險些讓他變成“獨眼大俠”,此刻突現在眼前,試問是何感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能還不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男女之間以貼身之玉相贈,那是什么意思?
所以此時此刻,他眼前看到的,只不過一把貴重的短劍而已,遲疑著道:“這個……太貴重了吧?”
不過話是這么說,但他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心意,因為他這個人從來不忍心辜負他人好意,不管對方是誰、也不管對方好意是什么,只要對方是誠心誠意的,他都愿意以誠相待。何況他心中認定:司徒曼玲之前險些用這個傷了他,慶幸未鑄成大錯,現在把這個交給他,為了證實自己是誠心悔悟。
不過司徒曼玲是否有這個想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曉了,只見她看到祈少君接受,一陣如百花綻放般的嬌笑,令人陶醉……
她提醒道:“一言而定,你不要忘咯?”
惜語道別之后,祈少君目送司徒曼玲出城,司徒曼玲所騎的名駒走得比行人還慢,為了可以再回首去看看遙目相送的少年,故而遲遲吾行……
祈少君一邊走一邊把玩著玉劍,感到有些奇異,記得幾個時辰前,這玉劍的舊主還是個任性潑辣、出手狠毒的刁蠻千金,可是刁蠻千金此刻已然不在,若非祈少君手中的玉劍提醒了他,他幾乎就要忘卻。
但不管如何,他心懷大暢卻是不虛,昨夜的軋神仙雖未遇上純陽子,但卻有緣結識了市井豪俠和紅顏知己,只怕神仙也艷羨!
可是,大麻煩正在依蘭花舫里等待著他……
“我回來啦!”他心情頗佳,語聲高亢。也許是昨夜的奇遇和奇人,撫平了受傷落寞的心,否則他絕不會這樣喊人。
可是姐妹們卻個個神情異樣,還著一種“好戲快開鑼”的味道。
而且,事實也沒令他們失望,“好戲”伴隨著一聲慘呼,然后是“噗通”一個落水聲……
“你還回來干嘛?!去陪那千金大小姐吧!”水瑤站在船沿,對著河里的祈少君怒目嬌喝,原來憤怒也能治好口吃。
不過鄉親們也沒冤枉他,他昨晚確實是到客棧找那位絕色少女去了。
“瑤妹,我你聽我解釋啊!”
他當然會水,而且以他現在這等武功,就算有人把它綁成一個大粽子,水瑤也休想把他推下河,可他聽說水瑤一晚沒睡,為了等他回來,他也心甘情愿地做一回落水狗,盡管這個少年還不太明白什么叫“打翻醋壇子”。
而且他真正高興的是,他從鐵仲玉那里得知了閑卿谷的消息!
本來,他應該當即就收拾行裝、啟程前往的,可是……
無論是誰,都不妨捫心自問:誰能狠下心,將這姐妹兩個留在這風塵漩渦里繼續忍受煎熬,而自己卻一走了之?別說是心地仁善的祈少君,換了隨便哪個人能做到么?又該如何啟齒?
近一年的時間,足夠建立人與人之間的情誼,他已經對若心姐妹兩個有了深深的羈絆,雖說男女之情尚有些牽強,但親情卻已深,更何況這個少年雖玲瓏心肝,但惟獨在某一個方面,他依然是個懵懂少年。
但緣份有就是那么殘酷,當要面對離別時,哪怕多一刻也不能挽留。
七夕節前夜,三更已過。
仲夏之夜,這天晚上沒有月亮,還下著江南特有的綿綿煙雨。
夜雨空,就宛如一位美麗的少女,在為即將離去的心上人而芳心眷眷。
事實也的確有些殘酷,牛郎織女好不容易迎來一年一度的相會,可依蘭花舫前的“織女”要面臨的卻是離別……
練完功回到依蘭花舫的祈少君,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可剛走出房門,就看到若心正倚靠在船欄邊,表情淡然地凝望著他……
他一怔之后,輕聲道:“……若心姐,這么晚了你還沒睡?”
若心明知他要走,但似乎沒有太震驚,淡淡道:“你也沒睡?”
祈少君沉吟了一下,沉聲道:“我不睡了……我正要找你呢。”
若心道:“找我……然后對我說……你要走了,對么?而且,我和瑤兒再也吃不到你做飯菜了……是么……”
她的言語和神情始終很平淡,可對于祈少君來說,這話語中潛藏的幽怨和哀傷頃刻染透了他的心海,若非話語的主人強自抑制著即將迸發的沖動……
而祈少君心中何嘗不是有千萬個不舍,可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腳抬不起來,也只好鼓起勇氣道:“是的,若心姐……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呆下去了,對不起……若心姐……小弟際遇多舛,你和瑤妹就是我最親的親人,所以我都每次想到要走、要如何面對你們姐妹倆,我就想盡辦法去逃避,因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們開口……”
若心道:“所以,你才打算在七夕之前離開?“
祈少君黯然道:“因為到了明天這時候,我怕我觸景傷情、更走不了了。”
聽到這里,若心美麗的眼波已經濕潤,囁喏道:“我明白……少君,姐姐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苦命的人,以為自己一生都要遭人踐踏,曾幾何時想過,居然還能遇上一個像你這樣的好心腸的人,哪個姑娘若是能夠得你青睞,那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可惜姐姐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你……!”
語聲越來越哽咽,她知道祈少君志在四方,她只求能夠說出這番她一直想說的話,而祈少君也能明白她的心意,她便心滿意足……可祈少君明白么?
“若心姐,你在說什么呢?我……”
在說什么?若心怎么會配不上你?還是說你根本不懂她的心意?
其實若心倒還好,而水瑤對他才是一往情深,而她適才正躲在花舫的另一邊的拐角上,聽到祈少君要走、又聽姐姐這么說,回轉身跑到房里哭去了;而祈少君怎可能不知道,可他沒追上去,他知道不能去追,因為此刻他再不走的話,一雙腳真的要走不動了,何況還回去追她。
若心忍了很久,最終情感潰堤、泣不成聲道:“少君!我明白,你總有一天是要離去的,可是我沒想到這緣份的盡頭來得那么突然!姐姐還是想求你一句,能否多等些時日,多陪陪我們姐妹倆!為了我們姐妹倆,你就不能多等幾年?我擔心我們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祈少君咋聽此言,失聲道:“若心姐,你說什么傻話呢?難道我忍心把你們永遠留在這里受苦么?你放心,我發誓一定會回來帶你們脫離苦海的,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
他上前緊緊抱住了若心、強忍著淚水,道:“若心姐,上天一定會眷顧好人的!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和瑤妹讓我知道世間還有溫情,此恩此德、還有你這番心意,祈少君此生絕不忘懷!”
由此言得之,些許男女之情隱含于心,只是少年人未識罷了。
若心也是緊緊抱住了祈少君,泣聲道:“一定要回來……”
祈少君重重地點頭道:“水瑤那邊,就勞煩若心姐了。”
他含著淚放開了若心,身形一掠、飄然而去……
若心反手擦拭著濕潤的臉頰,曼妙而孤單的倩影木立在船欄邊,凝望著俊逸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雨幕中,久久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