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教授組團起內訌
- 匿界之被尋回的太陽印
- 雷森的視界
- 7952字
- 2023-03-15 21:40:55
杏壇臺的掌臺石門云亭先是被青淵磯浩嚇的夠嗆,本想著求助于金甌臺,偏趕上圣黃桷氏也在,想著圣黃桷氏怎么也會給他做主,滿心歡喜的找了上去,卻不想家雀子精的小丫頭說了那么一頓,因此不光在圣黃桷氏那里又碰了一鼻子灰,連司衛監從大監守云都蒼巖和副監守烏蘭木倫·胡楊也全都是奚落的態度,因此絕望到了孤注一擲的地步,他本想只是靠著萬洋山南風族長南風茂在幕前組織聯絡,自己在幕后出錢出力的謀劃,然而那南風茂也是老奸巨猾,凡開會說事情必先把石門云亭和大成書院擺出來,且得是石門云亭表了態,南風茂才會附和的說上幾句,石門云亭無奈,只能依靠仰仗南風茂的關系四方介紹和聯絡,卻也知道自己若有幸籌備成功此番問責會,縱然不被罷黜杏壇臺的掌臺職務,自己也得主動請辭,所以在聯合了自己的副手高橋盛源,在為高橋盛源鋪就了一條升任掌臺的道路之后,石門云亭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大張旗鼓的各種攛掇,推銷一樣的到處游說,偏又趕上秋收禁止官道上曬糧食的禁令與匿界關于喪葬改革遺體火化政策的施行,這才成了問責會今天這般可以算作規模的陣勢,不過石門云亭心里有數,他既沒想過要通過這次問責會來罷黜云都蒼巖,更知道這樣的問責會想要罷黜司衛監的大監守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的,此番目的主要就是起個陣勢形成壓力,讓司衛監的大監守將抓捕青淵磯浩這個事重視起來,別再像現在這樣海捕文書連個懸賞的錢都不出,其實他也并不怕青淵磯浩這樣的暴徒對自己如何,哪怕燒傷了自己或是燒死了自己,那都可以算是自己以身殉職,那也可以算是石門云亭的一個追求,然而他就怕青淵磯浩對自己的兒子閨女下手,尤其是小孫子的百歲宴上,說要對自己的小孫子下手,這才是石門云亭心里最忌憚最害怕的,小孫子是他全部的希望,石門云亭不能容許有一絲一毫的潛在危險存在。
司戶監菽稷臺的大監守會稽謙益因為石門云亭這樣不遺余力的折騰收到了將近近小半麻袋的檢舉信,也覺得實在太不像話,因此便下達了撤銷石門云亭杏壇臺掌臺職務的手令,雖然這樣的監內事務大監守有足夠的決策權并不需要上報君主核準的,但終歸涉及一臺掌臺的罷免需要做備案,況且石門云亭曾經擔任過現任君主的老師,現任君主哲惠君也應該避嫌,然而就在此罷免令備案尚未公布的過程中,現任君主哲惠君卻意外的插手干預,讓會稽謙益暫且放任石門云亭的作為,不要動他。
萬洋山南風族長南風茂的侄子南風伯建曾經因為參與假金貝的制售被抓捕,本來已經疏通了關系找好了頂缸的,司理監大理臺都判完刑了,就因為當時任衛隊長負責此案的云都蒼巖幾次抗訴,硬是折騰到了那頂缸的翻了供,把南風伯建判了個抵死咒的極刑,這也成為了南風茂心里深深的一根刺,然而南風茂參與問責會卻純粹是因為高橋盛源是自己把兄弟親外甥的這層關系,南風社在匿界的東南地區也曾盛極一時,南風茂作為曾經的一社之長,在金甌臺多次打黑除惡的清繳行動中得以保留家族的全身而退,機變權謀老奸巨猾也是出了名的,對于召開問責會彈劾司衛監大監守云都蒼巖的想法,只覺得石門云亭是在拿著杜鵑鳥蛋碰石頭,純粹是沒事兒作死玩,因此在剛開始的時候,南風茂一面熱情配合的拉著石門云亭到處竄,連開會帶演講又簽聯名狀的瞎哄揚,更讓石門云亭沒有時間顧及杏壇臺的工作事務,一面又向司戶監發匿名的檢舉信,只為了推他一把弄他下臺,好把掌臺的位置空出來給自己把兄弟的親外甥高橋盛源坐,如此便也多了一條方便日后辦事的門路,這才是南風茂答應石門云亭幫忙的初衷,卻不想司戶監的大監守會稽謙益死了一樣的不聞不問,且看那幫因為不滿官道上曬玉米糧食和反對喪葬改革遺體火化政策的村民們,挖了祖墳一樣全都群情激憤的拼命狀態,竟也覺得問責會有搞頭的成了勢,南風茂這才上了心,然而他的上心,仍非真正意義上幫石門云亭的忙,只是為了自身謀求利益的尋找機會,而所謂的利益,更多是名聲和權勢方面,在錢財方面,南風茂除了對清源仲文與商業聯合會的幾個代表提出來的攢份子懸賞青淵磯浩的想法有興趣。別的那些小錢南風茂也看不上,甚至說搭點小錢進來,南風茂也愿意。
清源仲文因為媳婦荇菜給清源叔瑞出絕食抗婚的主意,所以派了大壁虎精通明九郎,讓通明九郎以清源仲文的名義,警告清源齊云派去清源叔瑞房梁上看護的蜘蛛精花蓮未來,讓她別順嘴瞎胡說,也想到了那蜘蛛精花蓮未來不僅會將荇菜出主意的事說出來,更會將清源仲文派通明九郎警告的事一并說出來,清源仲文這樣做無非是想保護媳婦荇菜的意思,清源齊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兒子清源仲文做事深思熟慮,當時也就沒什么話說,只是昨天早起清源齊云說自己不去桑都參合問責會的事了,讓清源仲文自己看著來就行,清源仲文因此仍舊只是帶著太姥金闊奔了桑都來,盡管推想父親已經有了決斷,卻仍先去面見了南風茂說了一些話,盡管南風茂表面上看起來很熱情,然而關于那個所謂不嫁給清源叔瑞不吃飯的小女兒的情況卻也閉口不提,就連清源仲文問起女孩的名字和生辰也都被南風茂岔開了話題,清源仲文因此便更不放心,何況清源叔瑞已經水米不進的絕食了兩天,無論大姑怎么哄二姑怎么勸,死活就是不行,清源仲文因此便一心想著再找圣黃桷氏問問明白,然而因為上次拜見大監守,雖也是因為大監守云都蒼巖一時沒空,然而自己卻改去找了圣黃桷氏之后,竟就沒打個招呼的走了,趕上問責會的當口上,自己又是與會分子,總覺得去天道樓無論遇上大監守還是副監守亦或值日臺守,都不太好,因此就想著問責會之后再說,況且自己已經許諾清源叔瑞絕不強迫他的意愿,清源叔瑞吃了定心丸,也不絕食了,早一天晚一天也無所謂,只是清源仲文不知道,他的父親清源齊云雖然失望,卻也無可奈何到只能選擇幫助自己的兒子,因此帶著大瀝松大瀝橡大瀝樟等心腹,將南風茂送的的幾個箱子趁著黎明前的黑暗送來了桑都天道樓,此刻正在大監守云都蒼巖的屋里,只說是南風茂意圖結親而送來了幾大箱子的土特產,自己在無意間發現箱子的暗格里居然藏著大量的魚翅和燕窩等違禁品,嚇的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得送到天道樓來討大監守的主意。
整個匿界因為青淵磯浩的恐怖行動之后,便總也不太平,各處以青淵磯浩或是正源會的名義,打砸搶的暴力案件爆發性的增長起來,不僅大監守云都蒼巖忙的焦頭爛額,便是之前因為官道上曬玉米糧食就已經召回了所有的金甌衛士,全都不回家的輪流值班巡邏,桑都城中的伏龍衛隊亦是一等戒備,確也想到了防火滅火這一層,因此對于大小油坊以及涉及到易燃易爆的危險品場所都加強了申報與管控,然而桑都城中仍舊出了兩起惡性案件,一起是橘芝藥堂的一個鼯鼠精的小伙計因為不堪長期遭受欺凌壓榨克扣工錢,更將青淵磯浩視作英雄效仿,趕在這個亂的當口,半夜偷拿了火柴溜進庫房里去,而橘芝藥堂配制藥酒用的所謂高度白酒不過是從人類那里弄來的廉價食用酒精兌水而成,而這樣的事雖非業內機密,卻也見不得光,所以很大桶的九十五度食用酒精沒有申報,那鼯鼠精的小伙計便先傾斜了酒精桶,找好退路點起火來,縱然很快就有貓頭鷹的金甌衛士發現了火情,然而這樣的火成了勢,用水還不好滅,只能防止擴散的等到燒的啥也不剩后自行熄滅,而那鼯鼠精的小伙計眼見來了如此多的金甌衛士,就又害怕起來,想來這樣的情況,別說兩月工錢要不回來,往后的日子也得搭進去,于是趁著慌亂的清晨逃出了桑都城去。另一起案件是春水街上的兩家斜對門炸油條的早點攤,東面一家是新開的,從人類那里弄來了洗衣粉和在炸油條的面里,所以油條炸的又大又酥脆,西邊一家失了大部分的食客,生意差了很多,因此氣憤的將對面加洗衣粉的事宣揚起來,東面罵西面油條炸不好就誣陷,西面罵東面缺陰德喪良心該被青淵磯浩燒死,兩家罵戰升級到動手的地步,周圍連鄰居帶食客有勸的,也有圍觀起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就盼著再打熱鬧些,然而有巡查的金甌衛士聽著動靜趕來震懾著,兩家當時也就散了,然而臨收攤的時候,西面那家撿起來東面這家食客吃剩扔在路邊的半截油條,想著拿去商賈管理臺去舉報,東面這家男掌柜典型的天蝎座,大概猜到對方沒憋好心思,也不吭聲,只將鍋里炸油條剩的熱油,鍋把上墊著毛巾端起來,奔兩步照著西面的兩口子潑過去,西面那家灶上的火還沒有滅,熱油流淌著更引燃了旁邊的劈柴,而且頂上是搭的蘆棚,全都燒起來,西面炸油條兩口子的老爺們本能反應就趕緊躲開了,而老娘兒們顧慮自己丈夫,本想著推他一把,卻被熱油潑上來,因此高度燙傷,就連旁邊的食客都不能幸免,濺起的油點子燙到臉上身上雖一時只是生疼的紅點子,過不多大會兒全都起了大水泡,金甌衛士過來連抓捕帶滅火外加送傷者就醫,好一陣的忙亂。縱然如此明明白白的兩起案子,而在桑都民眾街頭巷尾的言談中,不過是青淵磯浩新犯的兩個案子,金甌臺為了安定民心,才說成是鼯鼠精的小伙計和兩家炸油條鋪之間的恩怨,如此說法,不僅有趣到民眾愛聽愛傳,也會顯得傳言者認識一些不知名的大人物知道內幕消息,以顯擺其不凡的交際圈子。
底層勞苦大眾從來都是需要關愛且最容易引發憐憫共鳴的對象,而這所謂的憐憫關愛,于大多數施舍者而言,更像是自我仍舊保有良善之心的標志與安慰而已,一時感慨唏噓之后,便也什么都不剩了。
桑都的很多商家店鋪,就連那些憑著良心做買賣的,因此人心惶惶的傳言,大多也都關了張,反正也閑的沒事,而且聽說問責會上商議懸賞抓捕青淵磯浩的方案,更覺得有看頭,于是糾集了店里的伙計,就都來湊個熱鬧,因此烏央烏央的來了大多數,商業聯合會的幾個代表只覺得他們是響應聯合會的召集才來的,就覺得很有面兒,倒是杏壇臺所領屬的教書先生們,南風茂原本以為石門云亭的掌臺之位沒有罷黜,縱然說給學生們放一天假,也該把教書先生們全都給搬來的,然而除了高橋盛源帶著幾個貌似教體育的先生,將安樂韻文等幾個被燒的先生竹竿子上綁床單的給抬了來,剩下的都是因為不滿官道上曬玉米糧食和反對喪葬改革遺體火化政策的村民們,有抱孩子的,有抬棺材的,有推著癱瘓多年的老頭兒老太太,或躺在板車上或坐在木輪椅小推車上蓋著厚棉被,只是單看棉被頭上露出來的那老頭兒老太太的臉,瘦弱的皮包骨頭的樣子看起來有十分的可憐,也有七八分的可怖。
原定在天道樓一層大廳里召開的問責會,因為參會民眾浩大的陣勢,大廳里擠不開,也就不進去,直接改在了天道樓前的小廣場上,然而陰翳的天空又好像隨時下起雨來,商業聯合會的一個代表就提議改去末日神殿,說是那里又寬敞還不怕下雨,然而另一個代表只覺得就算下雨也是連綿的小雨,何況這么大規模陣勢的民眾,還有拉條幅的,抬擔架的,抬老人抱孩子的,更有推車和那抬棺材的,再臨時折騰過去不僅太麻煩,而且改來改去的就像說話沒準信,也不太好,況且小廣場上的各路參會的匿界民眾并非和諧一心,大多卻是互相看不上的互相糟踐詆毀,最開始還只是互相拆臺的說著風涼話,就有說急眼罵街的,看架勢都要動起手來,如此一群烏合之眾,下雨或許能冷靜些。
匿界因為上墳祭祀燒紙錢的舊風俗,已經引發過多次的山間林火,燒死的分界樹花很大功夫補種回來,能將那一片區域恢復的情況,這還算是好的,糟糕一點的,不僅僅整片區域就那么白白失去了,就在山火燃燒的過程中,又牽涉到被波及民眾的救援和參與救援的金甌衛士的傷亡生死,還不算損失掉的房子家具那些身外之物,雖然匿界提倡文明祭掃花草祭掃多年,但祖祖輩輩這樣傳下來的,你提倡你的政策,我還是燒我的紙錢,你明著不讓燒,我就偷著燒,反正我燒個紙你能把我怎么招,畢竟如果抓到燒紙肯定還沒有發展到引發山火的程度,金甌衛士也只能是勸誡幾句,而真到了引發山火的地步那都是因為沒抓到燒紙,火著起來才發現的,況且這幾年來不僅還有個空氣污染的問題,謀求利益偷尸體配陰親或是一個女尸配給多家做陰親引發糾紛的事時有發生,司衛監大監守云都蒼巖想著從殯葬的風俗根本上杜絕這一情況,所以聯合了司戶監司天監一起決心徹徹底底的推行喪葬改革的政策,其中包含遺體捐贈的補貼,遺體免費接送火化并贈送骨灰壇,或是骨灰撒入大海江河山林,或是骨灰埋在地下種棵樹在上面,總之就是不裝棺材不起墳頭,而且考慮到棺材的反向作用,所以同時也禁止棺材的售賣與制作,然而如此政策決議不待施行,剛剛宣傳下去,各路流言就起來了,尤其天柱山一帶,睡著棺材死是很多老人夢寐以求的事,為了趕在政策施行之前睡著棺材進祖墳,就有喝農藥的,上吊的,跳井的,扎水缸的,甚至成了風,一時間死了十幾個,只是沒有統計過數量,匿界自稱知名學者的武功攀和舟山竹筠為此各自都帶了學生研究團來調查,只是武功攀怕鬧太大了不好收拾,只是說死了四五個,而舟山竹筠卻擔心說的少了沒有社會影響力,就說自殺的老人全都算起來有四五十個,便也是因為這項調查,他倆可以動員到自殺老人的親屬跟有類似想法的村民們參加問責會,石門云亭這才請了他倆來起草問責書,好在他倆剛見面的時候彼此因為互相仰慕,相處還算謙恭融洽,只是經過了草稿《劾司衛監大監守云都蒼巖十罪疏》和修改稿《問司衛監大監守云都蒼巖五罪責》的擬定之后,他倆卻因為問責會上誰來宣讀這份問責書爭執到互相揭起短來,武功攀說自己年長,且自己男性聲音渾厚有力,而舟山竹筠的嗓子有點破鑼,問責書自己宣讀最合適不過,舟山竹筠卻說武功攀不要臉,勾引自己學生研究團里的女學生,且自己手里有武功攀親筆寫給女學生不懷好意的小紙條作為證據,如此言行崩壞,根本不配問責大監守云都蒼巖的過失,石門云亭本就因為另有打算,已經決定了高橋盛源作為問責書的宣讀者,而且考慮到他倆帶領的研究團里的學生們也可以聯絡動員到自殺老人相關的村民,盡管他倆已經沒有什么用處,石門云亭卻不習慣過河拆橋,只將他倆晾起來的不搭理了,武功攀和舟山竹筠因為石門云亭許諾會考慮將他倆的文章選編進匿界書院的選修讀本中去,所以仍舊還是討好的賣力組織聯絡其他力量參與到問責會中來,也正是如此,武功攀將之前黃金林詐騙案的受害團也給拉了來,并且用整匹的白布綁在粗竹竿子上,親手在白布上用濃墨寫上大字標語“黃金林騙局誰為我做主?還我血汗錢!”
武功攀帶著研究團的幾個學生拼了兩張桌子擺了個小書攤,也拉了條用料制作看起來就高等“傳統文化發揚與守護”的條幅,名義上說是為了抓捕青淵磯浩籌款義賣,其目的不過是閑的沒事,美其名曰帶學生社會實踐的刷個存在感而已,又考慮現場更多的村民手里似乎沒有什么錢,武功攀便只說是量力而行盡心就好,因此也不分高低貴賤,只要給錢就賣,便是如此,起先還有給一個銀貝拿兩本書的,后來就全都是兩個小貝一個小貝,抬來的兩大箱子數十本書很快就被搶購一空,其中便有一個抱孩子的農婦,似乎很急,只很小心的給了一個小貝,便拿了兩本書去,武功攀看那農婦的樣子只覺得很揪心,想必那個小貝必是農婦辛苦勞動的血汗錢,武功攀拿在手里不值當,于是就帶著研究團的學生們循著蹤跡找過去,正拿“農婦境遇不好卻仍舊不忘讀書,這樣的精神值得學習”等語教育學生,卻正見在那背風的角落里,農婦正撕了書頁給兩個方便的孩子擦屁股,武功攀氣的回到書攤來,又趕上最開始各花一個銀貝的兩個中年男子來退書,武功攀想了解一下他們對自己書的意見和建議,所以拿出兩張讀眾調查表給兩個中年男子填,兩個男子都是做呂仙膏藥保健品生意的,因為退貨的時候用慣了胡攪蠻纏的伎倆,就以為武功攀不想退才拿調查表搪塞,于是冷嘲熱諷起來。
武功攀的一個男學生將調查表和墨水筆遞了過來,身后背著灰布包袱的中年男子卻并不接過去,將扔在書攤桌子上想要退錢的書又拿了起來翻開書皮,效仿人類在封皮內側折頁上的作者簡介,最上面刻板印刷著武功攀的人頭像,緊跟著滿篇的折頁上全是作者介紹,背著灰布包袱的中年男子梗梗著三角腦袋,抑揚頓挫的念誦道:“武功攀,字上進,號忘先生,又號不平道人,又號鳴冤居士,作家,知名學者,文化研究者,知名撰稿人,大成書院客座教授,傳統文化傳承委員會研究員,民眾思想覺悟解放者先驅,主要代表作有《一聲吼》《兒時的記憶,武功山》《啊!武功山,我美麗的故鄉》《從繁體字到簡體字,是文化的倒退》《從姜水姬水說姜姬姓氏起源》《從姜姬兩姓說兩字姓氏簡化為一字是歷史的必然》《從環境保護和節約用紙的角度再談姓氏簡化的必要性》《從人類正史談慈禧女強人的光輝與偉大》《罵街必稱禧婊子是對歷史的侮辱》《從慈禧女強人說一個寡婦的不易和堅強》《曹阿蠻,從乞丐到養子再到英雄的嬗變》《從乾隆皇帝的歷瓜歪號談民眾的愚昧思想》《寡婦論》《為禧婊子喊冤》《曹蠻子的不平》《乾隆皇自稱十全老人可真不是蓋的》《夜壺的前世今生,從虎子到馬子的轉變》《尿盆文化》《歧視女性何時休》《從老爸老媽的“老”字稱謂說兒女的不孝》等等,現已收入《路不平草堂文集》《鳴冤堂文集》《明遠堂文集》《三山二水集》《忘先生集》《思鄉集》等著作集,暢銷匿界海內外……”最后一句拉著長聲。
另一個肩膀前后挎著褡褳的中年男子,卻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那種四方大臉,也梗梗著腦袋,接著話茬兒道:“誒,我說這個,你不是老要鬧著姓氏簡化嗎?那你不應該姓武功,你應該姓武啊,那這書頁上的簡介就應該寫武攀啊,怎么還寫武功攀呢,合著改姓忘祖宗的事你自己不弄,都是糊弄著別人去干,還有這個什么寡婦論,慈禧寡婦,是不是你就好寡婦這一口?”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書攤上“傳統文化發揚與守護”的條幅,接著說道:“你這樣的文化流氓,你別滿嘴胡說八道就是對傳統文化最大的保護了!”
“你怎可如此這般的羞辱我?”武功攀因為褡褳男子四方大臉的富貴相原本很有好感,如今聽了這話,氣急眼的將書一把搶回來,將之前的銀貝還了回去,本來還要回罵兩句,只是想到這樣的場合不好爆粗口,又見舟山竹筠也帶著研究團的幾個學生一起湊過來,看那樣子就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因此就很不順的從鼻子里十分厭惡的“哼”出一口氣來。武功攀嘴里所謂的這個羞辱,還真的不是在乎對方說他這個姓,只是按照稱呼對方表字不喚名的古制傳統,攀是他的名,只有父母長輩才可以直呼,其余都得稱呼他的字,也就是說,你叫他武上進可以,你叫他武攀他不樂意。
武功攀的那個男學生將調查表和墨水筆收回來,先是看了武功攀一眼喊了一聲“教授!”,又轉回去對那兩個退書的中年男子,漲紅了一張俊逸的小圓臉,氣鼓鼓的卻又無計可施的說道:“你們這樣,真的很不好!”
舟山竹筠聽說了武功攀的書被農婦撕了書頁給孩子擦屁股的事,便故意過來找茬兒,學著人類的東北話,半開玩笑的說道:“教授啊,你可別滿哪亂走了,趕緊在家寫文集二吧,村頭廁所可沒紙了!”
武功攀忍住一口氣,把嘴一撇,嬌滴滴的學著舟山竹筠的破鑼嗓子道:“哎呀,小楊樹啊,我喝多了,你也不搭理老師,我給你們帶回來很多肉,你有肉吃了,我的胃有些難受,我把心掏出來給你們,可是你們為什么就不懂呢,老師想不通呢,我穿職業裝和黑色球鞋搭配嗎?……”武功攀如此說完,又將嘴一撇,很難聽的說道:“不要臉,一把年紀了,年輕的時候就長的惡心,還職業裝和球球鞋搭不搭,惡不惡心啊,看你長這樣我就想吐!”
舟山竹筠聽到這些都是自己私底下與男學生的話,盡管已經惱羞成怒,卻只狠狠攥住拳頭,也以武功攀對學生說的話來回敬道:“兒子,去茶餐廳給我買份手撕包菜,兒子,明天叫我起床,兒子,我眼鏡找不到了,兒子,坦坦蕩蕩的說出那六個字”舟山竹筠說到這里,甩一個眼神給到自己研究團的一個男學生。
那男學生立時會意,高聲喊道:“爸我永遠愛你!”
武功攀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徹底急了眼,伸手照著舟山竹筠就是一嘴巴,把那娘兒們的眼鏡都給打掉了,舟山竹筠因此抓過來,兩個研究團的學生有拉架的,也有跟著上手的,立時滾做了一團,周圍早有嚴陣以待的衛士趕緊過來把他們拉開,因為之前召開了問責會現場維持秩序的會議,考慮到陰謀者暗地鼓動扇風激火導致的斗毆,如果抓捕羈押或者就地管制,倘若當事者反水喊冤便會很容易給問責會落下個現成的把柄,因此只是將他倆分隔開,既不勸也不嚴詞警告,只不許他們再互相接近,也派了個衛士就近盯著點,防備他們再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