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晚的風、越發凜冽。
父親幾杯酒下肚，裹著被子就睡著了。阿堅發動貨車，開到道魔公司大門，前擋玻璃上的霧氣還沒有完全散去。
水哥在門衛室跟唐總的侄子吹牛吃煙，他剛在三樓食堂小包間吃完飯下來。
看見阿堅來了，水哥出來坐上副駕駛，讓阿堅順著環行路開到最遠處的后門那里。
水哥在一大把鑰匙里找著后大門的鑰匙，“在這呢，走，我們去倉庫。”
阿堅跟著水哥往里走，拐過一個消防門，來到倉庫，“水哥，這倉庫里東西真不少呢，還有這些證書的殼子，還有獎牌的模具，還有紅藍背心呢！打比賽用的吧？”
“是啊，那都是早些年唐總工作室用的東西了。”角落里堆著幾個不同形狀的沙袋，水哥抓著鐵鏈拎起一個黑色香蕉包，“就它了。”說著拍了拍沙袋上的灰塵。
阿堅抱著沙袋，如同“抱得美人歸”，水哥從貨架上又拿了一個掛鉤帶著。
阿堅扶著沙袋，水哥在鎖后大門。
“你們在干嘛呢？”
陳怡居然在這時走了過來，看見阿堅抱著沙袋，還有水哥，好奇的發問。
阿堅向水哥小聲地說：“是陳怡...”
“沒事。”水哥鎖上門走過來：“陳怡啊，怎么還沒回去啊？”
“唐總請我老爸在三樓包間吃飯的，我吃完下來散散步，他們在喝茶了。對了，我見過他，看他拿這個沙袋，你送給他的啊？”
“是啊，他叫阿堅，這是陳怡，陳助理。”水哥做著很正式且生硬的介紹。
“好像看他送過幾次菜。”
“是啊哈哈，現在也練著拳呢，給他個沙袋回去打一打。”水哥托著沙袋往貨車的車廂里放。
阿堅第一次近距離與陳怡會面，竟有些害羞，變得遲鈍。陳怡個子不高，整體并不奪人眼目，但是面容卻生的清純而水潤，看過她的臉后，就覺得她哪哪的身材都是黃金比例。
“那你們忙，我一會也要走了。”
“哐--哐--”水哥拍了拍車廂，阿堅從原地驚醒，“發呆呢，人都走了，快開車吧。”水哥看阿堅這副模樣，樂在其中。
在車上，水哥拿著抹布擦著前擋，“隊里的人平時對陳怡都是可望而不可及，都老老實實地喊她‘陳助理’，我和你說過吧，她可是陳天一的小女兒。”
“哦哦。”阿堅端起方向盤，回過神，“水哥，你談對象了嗎？”
“你別轉移話題。”
“陳怡之前也打過拳，打的還不差，拿過全國青少年女子冠軍呢，也就前幾年的事。因為是小女兒，陳天一也算慣她。”
“我就說她年齡也不大，怎么也在俱樂部上班。”
“公司人雖然不算多，但是里面關系剛來的人也還是摸不懂的。今天應該是年前唐總喊陳天一吃飯，要不陳怡這么晚也不會在，她一般是備賽期間或者其他訓練任務重的時候會在公司住。三樓食堂里面有小包間，偶爾做些接待用，祥鈴叔會親自下廚，他們就好這一口家常手藝。”
水哥把沙袋拿了下來，阿堅停好車，和水哥一起把沙袋抬進了地下室。
“這應該算個半地下，地方不錯，打打沙袋足夠了。”水哥上下打量著這個一眼能夠看盡的地方，卻顯得好生喜歡，他拍拍阿堅的肩膀，“明天早上什么安排？”
“沒啥安排，最近都準備回家了，貨都停了，我爸這兩天晚上都喝的挺多的。”
“哈哈，喊你爸少喝點，把他照顧好，明天早上六點，公司門口見。”
“什么安排，水哥？”
阿堅哈著氣，搓著雙手，套上衣服一路小跑著往道魔公司去。
雜貨店老陳瞧見這小子，這大冷天的，天還不亮就爬起來奔出去，看在眼里。
水哥在大門口熱著身，看見阿堅來了，高抬腿跑出去，招呼阿堅跟上。
“從這，跑到江燕山的空擊平臺，一個來回7公里，跟上！”
路訓來的如此突然！阿堅只管調整呼吸跟上水哥。
道魔公司到江燕山空擊平臺的路段中，山路有三公里不到。但是上山的路哪怕只是在健走而非跑步，心率就已經飆上去了。
阿堅看見一路上時有死去的樹木的樹狀，如同倒立起來的小牛角一般。
“戶外的味道，也能勾起人的回憶，或長或短，于我來說是在青少年隊時的記憶，于唐總來說，是在部隊記憶，你呢，阿堅。感覺怎么樣，調整呼吸。”
阿堅未曾有過這種強度的跑山訓練，有點應付不來，只是看著水哥，好像言語上回答水哥顯得有些困難。
“加油，拐兩三個彎就到了！”山路兩邊有一些秤錘樹，只是還光禿禿的。
空擊臺一百平不到，立于一處山坳內的懸崖邊，剛好可以遠觀莫江，莫江上，一艘艘運輸船順江緩緩而下。
阿堅終于也到了空擊臺，喘著粗氣，水哥扔給阿堅一副跳繩，“別站在那不動，走一走放松放松。”
“這空擊臺，其實是這江燕山的一處景點，叫做‘攬江抒懷’，因為離公司不遠，所以唐總從很早就喜歡帶學員來這路跑和野訓，這種傳統一直到現在。”水哥扒這欄桿望向江邊，“給你的跳繩是輕跳繩，一般拳擊手有一輕一重一組跳繩來分別側重訓練。”
阿堅稍微緩過來了一點，將跳繩從收納袋里拿出來，黑色的把柄，綠色的繩，“水哥，我看羅亮有一根比這個粗多了的繩子。”
“哈，那個不如叫鞭子，那是耐力繩，很重很粗，一般職業的都會用的。來，我教你怎么跳。”
“好嘞。”阿堅還來不及看一眼自然風光，訓練就繼續開始。
“第一點是掌握節奏，最基本的節奏可以是逐漸加快或者是基本的拍子，一開始可以先把跳繩放在食指兩端在身體的一側甩動，按照節拍，繩子觸地的時候跳起，這是建立節奏感的方法。”
“也可以練習手腕的運動，不要僵硬，不要聳肩，一定要放松，一開始就要建立良好的習慣。然后加點花樣，換到身體另一側，手腕向下轉，手心朝下，再換回來，來回切換。不用越過繩子還可以加點花樣，用兩只手或者一只手在兩側切換，兩腳平行左右轉。掌握基本的節奏之后可以開始躍過繩子。”
阿堅對于跳繩不陌生，但是對于拳擊手把跳繩看得那么重很陌生，以至于甩繩生硬且動作笨拙。
“不要急，慢慢去練習，可以熟能生巧的事都不叫事。”水哥停下示范，“對于拳擊手來說跳繩最重要的就是練習速度，跳繩也是練習手腳眼協調以及全身性協調的最好運動之一。這是拳擊跳繩和花樣跳繩的區別，花樣跳繩是一項單獨的運動，而對于拳擊來說是為了增加訓練的樂趣，樂趣對于一件事來說很重要，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協調性和耐力。”
“熟練以后加入雙跳，把繩子使勁甩起來，使用混合動作，比如單腳跳、高抬腿、步法跳等等，因為跳繩對于心跳的加速來說遠不如跑步，拳手跳繩一般也不會呆在原地，也很少雙腳起跳，都是用單腳甚至使用步法來練習跳繩。”
阿堅練習著甩繩，“水哥，今天又收你一份禮物了。”
“你是指跳繩？還是帶你來空擊臺路訓？”
“哦？雙豐收！”
隔山眺江，身在山中。
“下山吧，下山的時候，多去感受身體和雙腳的穩定性，慢下來。”
“慢下來？”
“是啊。”
“疲于奔命的人，對這個社會知之甚少。對于美好的事情就更加毫無理解。慢下來，你可以體會的更多，同樣的在拳臺上，靜下來，你可以看到的更多，攻防之間，你也可以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