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無盡的黑暗將葉緣包裹，仿佛置身于虛無之中。意識漸漸回歸，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疼痛，從后背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抗議的呻吟。

“我...還活著？”

葉緣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確認自己沒有摔斷骨頭后，才緩緩坐起身來。頭頂上方隱約可見一個圓形光點，那是他跌落下來的洞口，距離地面至少有十幾丈高。

“嘶——”全身傳來一陣陣劇痛，尤其是后背和左臂，葉緣倒吸一口涼氣，伸手一摸，濕漉漉的一片，應該是剛才被靈豬撞傷的地方又裂開了。他摸索著從懷中取出簡易傷藥，咬牙涂抹在傷口上，藥粉接觸傷口的瞬間，如同火燒般疼痛，讓他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必須想辦法出去...”葉緣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

他摸索著四周，發現地面并不平整，而是向某個方向傾斜。手指觸碰到的是潮濕而冰冷的巖石，表面覆蓋著一層滑膩的苔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與潮濕混合的氣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香氣。

“這是什么味道？”葉緣皺了皺鼻子，那香氣雖然微弱，卻讓他精神為之一振，連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他循著香氣傳來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行。洞穴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靠觸覺和嗅覺來辨別方向。地面濕滑不平，好幾次險些摔倒，好在洞壁并不算太寬，可以扶著前行。

“咔嚓——”

腳下突然傳來一聲脆響，葉緣心頭一跳，俯身摸去，指尖觸碰到一個堅硬而光滑的物體。借著洞口透下的微弱光線，他勉強辨認出那是一具白骨！

“啊！”葉緣驚呼一聲，本能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洞壁上，激起一陣灰塵。他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再次靠近那具白骨。從骨骼的大小和形狀來看，應該是一個成年男子，骨骼保存完整，沒有明顯的外傷痕跡，不知為何會死在這幽深的山洞中。

白骨旁邊散落著一些物品，葉緣摸索著撿起一個金屬物件，觸感冰涼，形狀像是某種容器。還有一個小布袋，里面裝著幾塊硬邦邦的東西，似乎是干糧的殘渣。

“看來是和我一樣不小心跌落洞中的獵人或采藥人...”葉緣心中升起一絲悲涼，同時也更加警惕。如果找不到出路，他恐怕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就在他準備繼續前行時，手指突然碰到白骨腰間的一個硬物。那是一個皮質的袋子，雖然歷經歲月，卻奇跡般地沒有完全腐朽。葉緣小心地打開袋子，里面是一塊光滑的石頭，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熒光。

“夜明石！”葉緣驚喜地低呼。這種石頭在葉家村并不罕見，獵人們常在夜晚用它照明。雖然這塊夜明石的光芒已經十分微弱，但在完全黑暗的洞穴中，卻如同指路明燈。

有了光源，葉緣終于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天然形成的溶洞通道中，四周的巖壁上布滿了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在夜明石的微光下投下詭異的陰影。通道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處。

那股奇異的香氣似乎變得更濃郁了，從通道深處飄來，引誘著他繼續前進。

“反正也爬不上去，不如看看前面有什么。”葉緣深吸一口氣，握緊夜明石，沿著濕滑的通道小心前行。

通道越來越窄，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側身才能通過。巖壁上的水珠不斷滴落，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洞穴中格外清晰。葉緣的衣服早已被浸濕，冰冷的觸感讓他不住地打著寒顫。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通道突然變得開闊起來。夜明石的光芒照向前方，映出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呈圓形，直徑約二十丈，頂部垂下無數晶瑩剔透的鐘乳石，如同倒懸的利劍。地面中央有一個小水潭，潭水清澈見底，散發出淡淡的藍色熒光。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潭旁邊生長的一株奇異植物。

那是一棵不到三尺高的小樹，通體呈現出半透明的翠綠色，枝干如同翡翠雕琢而成。樹冠上只結了一顆果實，約有拳頭大小，呈現出鮮艷的赤紅色，表面布滿了金色的紋路，在黑暗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那股誘人的香氣，正是從這顆果實上散發出來的！

“這是什么靈果？”葉緣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他雖然不認識這種果實，但從其外觀和香氣判斷，絕對是極為珍貴的靈藥！《百草錄》上記載的靈草靈果中，沒有一種能與眼前這顆果實相提并論。

葉緣謹慎地靠近那棵小樹，夜明石的光芒與果實自身的光輝交織在一起，將整個洞窟映照得如夢似幻。水潭中的熒光隨著他的腳步蕩漾開來，如同星河倒映。

就在距離小樹還有三步遠的時候，葉緣突然感到一陣心悸，本能地停下了腳步。他敏銳地注意到，小樹周圍的巖石上散布著一些細小的白骨，大多是鼠類和小型爬行動物的殘骸。

“有毒？還是有什么守護獸？”葉緣警惕地環顧四周，但洞窟內除了水滴聲外一片寂靜。他撿起一塊小石子，試探性地扔向小樹。

“啪！”

石子落在小樹旁邊的地面上，彈跳了幾下，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葉緣又等了片刻，確認沒有危險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小樹前。隨著距離的接近，那股香氣變得更加濃郁，吸入體內后，竟讓他感到全身的疼痛減輕了許多，體內停滯不前的元氣也活躍起來。

“這果子...光是香氣就有如此效果，若是服下...”葉緣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天大的機緣。

他仔細觀察這顆赤紅金紋的果實，發現它已經成熟到了極致，表皮近乎透明，隱約可見內部流動的漿液。按照常理，這等天材地寶周圍必有兇獸守護，但或許是因為這個洞穴太過隱蔽，才讓它得以安然生長至今。

葉緣顫抖著伸出手，輕輕觸碰果實表面。觸感出乎意料的溫暖，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與他體內的氣血產生了某種共鳴。

“不了，橫豎都是死，不如搏一把！”葉緣一咬牙，小心地將果實摘下。果實離開枝干的瞬間，整棵小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幾個呼吸間就化為一堆灰燼，飄散在空氣中。

葉緣捧著這顆珍貴的靈果，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磅礴能量，心跳如鼓。他盤膝坐在水潭邊，深吸一口氣，將果實送到嘴邊，輕輕咬破表皮。

“轟！”

甘甜的汁液剛一入口，就如同火山爆發般在口腔中炸開，化作一股熾熱的洪流沖入喉嚨。葉緣只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他強忍著幾乎要暈厥的快感，三兩口將整個果實吞下。

果實入腹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風暴在葉緣體內爆發！狂暴的能量如同千萬匹脫韁的野馬，在他經脈中橫沖直撞。葉緣悶哼一聲，全身皮膚瞬間變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剛滲出就被蒸發成白氣。

“啊——！”劇烈的痛苦讓葉緣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撕成了碎片，又被重新拼合。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那股能量強行改造，痛苦遠超他經歷過的任何一次修煉。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葉緣卻保持著奇異的清醒。

“要...要死在這里了嗎？”葉緣的意識開始模糊，七竅中滲出絲絲血跡。就在這生死攸關之際，他體內深處突然涌現出一股清涼的能量，如同春風化雨，開始調和那狂暴的熱流。

這股能量如春風拂過般讓人舒服，引導著原本破壞著葉緣身體的灼熱起來深入葉緣地肌肉，使他的肌肉更加緊實，充滿力量。

“轟！”

體內傳出一聲只有葉緣自己能聽到的筋骨的轟鳴聲，他正式踏入了煉體二重初期！但這僅僅是開始，靈果的能量才消耗了不到十分之一。

能量繼續沖刷著他的身體，肌肉纖維被撕裂又重組，變得更加堅韌；骨骼發出細微的爆響，密度不斷增加；內臟被一層淡淡的能量包裹，功能大幅提升；血液中的雜質被排出體外，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黑色的污垢...

葉緣沉浸在一種玄妙的狀態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洞窟中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不知過去了多久。

他緩緩站起身，全身骨骼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爆響。輕輕一握拳，空氣被捏出“啪”的一聲脆響，力量至少增長了三倍！五感也變得異常敏銳，連水潭中微生物游動的聲音都能清晰聽到。

“這是...煉體二重初期？”葉緣難以置信地感受著體內的變化。一顆靈果，竟然讓他直接從煉體一重巔峰躍升到了煉體二重初期。

不僅如此，他還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奇特的能量潛伏在經脈深處，雖然現在還無法調用，但顯然給他打下了遠超常人的根基。

葉緣低頭看向水潭，借著果實殘留的微光，他看到水中的倒影——原本略顯稚嫩的面容變得棱角分明，眼神銳利如刀，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靈果不僅提升了我的修為，還改善了我的體質！”葉緣欣喜若狂，但很快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里。”

他環顧四周，發現洞窟另一側有一條狹窄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有了之前的經驗，葉緣決定探索一番。臨行前，他鞠了一躬，感謝那具不知名的白骨指引他找到夜明石。

通道起初很窄，但越走越寬，坡度也逐漸上升。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絲亮光！

葉緣加快腳步，向著光源奔去。亮光越來越強，最終，他沖出了洞口，刺眼的陽光讓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當再次睜開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九天山脈外圍景象。他居然從山腹中穿了出來，回到了山林中！

“這是...村子西邊的山谷？”葉緣辨認了一下方向，驚喜地發現自己離葉家村并不遠。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他跌落山洞已經過去了一整天。

想到父母可能因為自己的失蹤而焦急萬分，葉緣顧不得身上的污垢，拔腿就向村子的方向跑去。令他驚訝的是，原本需要小半個時辰的路程，現在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跑完了，而且氣息平穩，絲毫不覺得疲憊。

當葉家村的輪廓出現在視野中時，葉緣看到村口聚集了一大群人，火把的光亮在暮色中格外顯眼。隱約能聽到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爹！娘！我在這里！”葉緣大聲呼喊，聲音洪亮如鐘，在山谷間回蕩。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隨后爆發出一陣驚呼。幾個身影飛快地向葉緣奔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他滿臉淚痕的母親和神色焦急的父親。

“緣兒！”母親劉蘭芝一把將他摟入懷中，泣不成聲，“你跑哪去了？全村人找了你一天一夜！娘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顫抖的聲音中滿是后怕，雙手緊緊抓著兒子的肩膀，仿佛害怕他會再次消失一般。

葉緣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父親葉寒站在一旁，眼中的擔憂逐漸被驚訝取代。作為村里經驗豐富的獵人，他一眼就看出兒子的變化——氣質沉穩，目光如電，呼吸綿長有力，這分明是修為大進的表現！但很快，他緊皺的眉頭和繃緊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怒意。

“緣兒...”葉寒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情緒，“你擅自闖入山脈了，是嗎？”

葉緣低下頭，輕輕點了點，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

葉寒深吸一口氣，伸手在葉緣肩膀上拍了兩下，力道不輕不重，卻讓葉緣感受到了父親內心的波動。“先回家，有話回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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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劉蘭芝立刻燒了一大鍋熱水，又找出葉緣最干凈的衣裳，催促他趕緊洗去身上的污垢。待葉緣換好衣服，全家人在堂屋中坐下，氣氛略顯凝重。

“說吧，你為什么要擅自進山？”葉寒終于開口，聲音中的怒意已經淡了許多，更多的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嚴肅教誨。

葉緣低著頭，將自己為了尋找凝氣草突破修為的初衷說了出來，但對山洞中的奇遇只是輕描淡寫，說自己誤食了一種不認識的靈果，便突破到了煉體二重。

“你知不知道，九天山脈外圍雖然看似平靜，但暗藏多少兇險？！”葉寒的聲音忽然提高，眼中燃起怒火，“煉體三重以下禁止獨自入山，這是村規！不是隨便定的！多少年輕人因為貿然入山再也沒能回來！莫說是你，即便我也不敢保證能夠安全地退出來！”

“爹...”葉緣還想辯解。

“你再強壯十倍，面對山林中的兇獸，也不過是一塊肉！”葉寒猛地一拍桌子，“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娘...”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忽然哽住，轉過頭去，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

葉緣慚愧地低下頭，他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激動的樣子。

“緣兒，你知道你失蹤后，你爹是怎么樣的嗎？”母親劉蘭芝接過話頭，聲音柔和但帶著深深的憂傷，“他帶著全村的獵手，連夜在山中搜尋，昨晚一夜未歸。今晨回來時，他的手腳都被荊棘劃得血跡斑斑，卻顧不上處理，休息片刻又出發了...”

葉緣抬起頭，驚訝地看著父親，這才注意到父親手臂上包扎著的粗布，有些地方已經滲出了血跡。

“村長勸他多帶些人手，他卻說不能連累其他人冒險...”劉蘭芝說著，眼淚無聲地落下，“每家都有孩子要擔心，每家都有老人要贍養，不能因為我們家的事讓大家都受累。”

葉寒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喝著桌上的茶水，粗糙的手指緊緊捏著杯子，仿佛要將它捏碎一般。

“我...我錯了，爹，娘...”葉緣心中萬分愧疚，“我只是想...想在村集會上有好表現，讓你們在村里能抬得起頭來...”

聽到這話，葉寒終于轉過頭，眼中的怒火消退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情感。“傻孩子，”他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幾分憐惜，“我們在村里抬不抬得起頭，跟你的修為高低有什么關系？只要你平安長大，做個正直的人，哪怕一輩子都是煉體一重，我和你娘也會以你為榮。”

劉蘭芝抹去眼淚，站起身來拿過放在角落幾個的包袱，“這是我這些天織的幾塊布，原本打算村集會后給你做件新衣裳的。”她打開另外一個包袱，里面是幾塊用布包裹著的臘肉，“這是我偷偷曬的臘肉，本想等你修為提升時給你補補身子...”

看著母親樸實的愛，葉緣眼眶發熱，鼻子一酸，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突然明白，父母所在乎的，從來不是什么修為高低，而是他這個人，他的平安，他的幸福。

“爹，娘，對不起...”葉緣聲音哽咽，“我不該讓你們擔心...”

葉寒站起身，大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聲音中帶著一絲釋然，“好了，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自己能做決定了。既然這次僥幸無事，還有所收獲，那就當是一次教訓。以后再有這種冒險的念頭，至少要和我們商量一下，好嗎？”

葉緣重重地點頭，心中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變得更強，保護好父母，不再讓他們為自己擔心。

“好了好了，別傷感了，”劉蘭芝擦干淚水，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緣兒，你肯定餓了吧？娘去給你做點吃的。”

“嗯！”葉緣破涕為笑，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饑餓，“娘，我感覺我能吃下一頭牛！”

“臭小子，就知道貧嘴，”葉寒笑罵一聲，眼中盡是掩不住的疼愛，“去幫你娘打點下手，我把那只山雞處理一下，正好給你補補身子。”

看著父母忙碌的身影，葉緣心中既溫暖又充滿力量。他暗暗發誓，這次村集會，一定要讓父母驕傲！

晚飯時，葉緣狼吞虎咽地吃了平時三倍的飯量。

經過靈果改造后的，葉緣感覺身體十分饑渴，急需補充能量。

父母驚訝于他的變化，但更多的是欣慰與喜悅。家中的氛圍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溫馨。

吃完飯后，葉寒把葉緣叫到家中的后院，說道：“緣兒，你是突破到了煉體二重了嗎？”

葉緣點點頭，回答道：“好像是的。”

葉寒有些驚訝，對著葉緣說道：“緣兒，全力對我轟一拳。”

葉緣得意地說道：“父親，那你接好了！”隨即匯聚全身氣力，一拳向葉寒轟去。

葉寒也伸出左手，也一拳轟了過去。

兩拳對轟，葉緣自然不是葉寒的對手，倒退出去幾步，不過馬上站穩了腳跟。

葉寒眼神中充滿著驚喜，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緣兒，你這力氣怕是一般煉體二重后期都不如你。”

“好好練武，爭取在這次村集會上露一手，給我和你娘掙個臉面！”葉寒拍拍葉緣的肩膀，繼續說道。

葉緣拍拍胸脯，認真地說道：“放心父親，這次我一定會取到名次！”

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父子二人有說有笑地回到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