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軍,撫軍!”一名哨騎喘著粗氣,飛奔向了盧象升面前,咽口唾沫稟報:“撫軍大人,一支流賊騎兵出現在了我軍側后方!看旗號就是革左五營里的革里眼!”
聽到消息,盧象升沒有絲毫慌張,淡淡的點了點頭,道:“鳴鼓,結陣!”
隨著中軍的號笛旗鼓,野地上的三個型方陣快合攏,隨后又慢慢向四邊拉長,最后變成一個內空外圓的大陣。這個大陣,便是屬于中國古時十大陣形之一的圓陣,在野地中最有利于防守。
在野地中,方陣是屬于進攻型的陣式,而圓陣更節省兵力,更有利于防且只要戰局得力,圓陣只要稍稍展開。又可以成為進攻型的方陣。
這幾日,盧象升所帥的天雄軍主力正在追擊老回回馬守應所部,連日來三戰三捷,將老回回擊潰了幾十里,也就是這時,他已收到革里眼所部突襲上津被擊退后南行的消息。
盧象升所部位于鄖陽以南二十多里的地方,四面平曠,沒有一個地方可以作為防守依托,在這野外,沒有任何的前后左右之分,松動性極強的流賊精騎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從任意部位動進攻。只要他們想,只要他們找到機會,側翼、后方都將會是他們的目標。
天雄軍騎兵不多,所以盧象升不會拿精騎與流賊血拼,但流賊若是敢硬沖,那么天雄軍就會讓他們撞個頭破血流。
在野地中,方陣是屬于進攻型的陣式,而圓陣更節省兵力,更有利于防且只要戰局得力,圓陣只要稍稍展開,又可以成為進攻型的方陣。
只要一聲令下,天雄軍的長矛步兵就會排列成一隊隊長列,從防守轉化為攻擊。那時隊列將一層層推進,遠遠看去就會如同一層層向前滾動的波浪,遇到敵人阻擋就會層層堆疊,直到壓垮敵人的隊列。
這看似一種光明正大的防守之陣,其實卻是一種攻擊極為犀利的陣勢,以絕對強勢兵力逼迫敵人拉長戰線與之抗衡,然后水銀瀉地般壓過來,最先推跨的絕對是敵人隊列中最薄弱的位置,
不斷涌上的長矛兵會像滾雪球一樣,以洪流決口般的氣勢直接淹沒敵人的后方,在這種厚積薄發的強大威力面前,潰敗的一方不會有任何機會翻盤
盧象升準備先死死防守,等大挫流賊銳氣后,再轉守為攻,給那流賊兵一點顏色看看。
歸功于平時天雄軍的嚴酷訓練,伴隨著旌鼓號令,天雄軍變陣時有條不紊,沒有絲毫的喧嘩與隊伍錯亂。
在流賊剛剛沖垮外圍的一部散兵時,天雄軍的中軍精銳已經結陣完畢,他們大部結在圓陣的正前方,各軍士依哨隊旗擺開。當點鼓響到第三遍時,各人己是依自己的方位站定,火統,刀槍,槍牌各作戰勢,上千人忽然齊聲大喝:“護、護、護!”聲音震耳欲聾,他們連喝三聲,便肅立不動。
左右前后各哨部結在了圓陣的四邊位置,軍士依步隔開,各取方位,在他們單擺開后,火統槍牌皆作戰勢,齊唱“突、突、突”三聲,同樣靜立不動。他們進入陣內后,同樣可以棄鏡抽刀,作為預備隊使用。
數百個用藤條編排的大擋牌,被擺在了前進隊列的前面,這數百個大擋牌是用油浸過的藤牌,在五十步外,就可以有效地抵御矢鏃彈丸的射擊。
看到流賊仍遠,盧象升一勒韁繩,立馬提刀,大喝道:“依陣并坐!”
立時嘩的一聲,甲葉的碰撞聲響,圓陣內,除了盧象升與各哨軍官旗手站立外,余者人等都是坐立地上,這樣可以抬高軍官們的視野,而且各軍士沉重的甲胄披在身上,也可以讓他們節省一些體力,為將要來臨的戰斗積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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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里外的流賊大軍,七八面令旗同時招搖起來。
令旗白底黑邊,上繡飛虎,那數面高舉著的令旗先是快速轉了兩圈,而后向左前一壓,這是告訴眾人,在左前方發現了敵軍。
旗令一個傳一個,每一個看到旗令的流賊頭目就會揮動馬鞭,接著左右幾名傳令兵立刻四散開來,嘴上呼叫,手上揮動三角小旗,提醒自家兵馬準備作戰。
革里眼位列層層馬隊內,極目遠眺,地平線所在,官軍旌旗迎風大展,刀槍豎起如林,排成了一個圓陣,兩翼突出,中陣略縮。估摸著數目,不下四五千人。
劉希堯便道:“老賀,盧閻王可不好對付,先以游兵誘我,再伏主力于此,咱們小心為妙。”革里眼自是心知肚明,但打仗就是賭,哪有萬無一失的,贏了全局皆活,大家可以逃出升天,輸了就爛命一條。于是當機立斷,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向中收縮,重整隊列。
官軍似乎覺察到了高迎祥的意圖,派出前部上千人,形成一個松散的陣型,展開很寬,快步往這邊趕來。這一招,也許對于初出茅廬的將領有用,但對革里眼這樣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好幾年的老油條則是無用。
賊騎雖疲,到底是百戰老卒,秩序依然井井有條,對官軍擺出的這個誘餌所視無睹,有條不紊地歸置兵力、重排序列。官軍全是步兵,縱然全力撲來,還是比不上馬軍行動迅捷。
眼瞅著流賊戰斗陣型漸成,那支突出來的前部官軍隨即向中收攏,緩緩退回了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