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馮珺如結伴來到中午的那家“王姐餛飩店”，剛坐下老板就走了出來。

“哎呀，是小馮啊，你可是好久沒來了。”

見到馮珺如后，這位大姐看起來非常開心。

“是啊，王姐，”馮珺如笑道，“最近忙得都快找不著北了?！?

“忙歸忙，休息還是要休息的嘛，身體要緊，”王姐說完將目光挪向莫雨，“這位是你的——”

“同事！”馮珺如連忙打斷道。

“哦，同事啊~”王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正打算繼續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停下來盯著莫雨看了好一會兒，“咦，小伙子，我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是見過啊，”莫雨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下午我還在您這兒吃過餛飩呢。”

“想起來了！”王姐說道，“就是你小子，吃完餛飩不付錢就跑了！”

“嗯？”

馮珺如聞言也疑惑地看向他。

被兩雙眼睛同時盯著的莫雨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沒……沒付錢嗎？”

他倒不是故意不付錢，而是看到謝博仁的時候一激動忘記了。

“您看，我這不是來付錢了嗎，”他撓了撓頭，“待會連同中午那份一起給您?！?

“這還差不多。”

王姐哼了一聲就回去煮餛飩了，臨走之前還給馮珺如使了個眼色，意思八成是讓她好好看管莫雨。

見狀馮珺如也是啞然失笑，等王姐走了之后她壓低了聲音問道：“怎么回事呀？”

“剛好看到個以前的同事，”莫雨一邊拿出手機掃桌上的付款碼，一邊和她解釋道，“當時是怕等我吃完后找不到人，所以就直接沖了出去。”

他說著撓了撓頭：“我都沒意識到……不過也的確忘記了付錢，還好晚上又過來了一趟。”

然而他的表情在掃完碼后頓時凝固了。

一碗餛飩是十塊錢，下午的加上這一碗得要二十塊。

但他的卡上只剩下十五塊了……

“馮經理，我突然覺得不是很餓，”莫雨站起身，“我去看看王姐有沒有把餛飩下下去。”

“哎！”馮珺如連忙將他攔住，“干嘛這么多事兒，坐下。”

莫雨聞言只好重新坐了回來。

“說好了，這頓算是我請的，”她很快又接著說道，“就當是歡迎你加入逐鹿了，可別嫌寒磣，剩下的大餐等試用期結束會再給你補的。”

“謝謝。”莫雨輕聲說了一句。

馮珺如似乎一片欲言又止的樣子，但猶豫了片刻后還是沒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只是和莫雨一樣扭頭看向窗外。

“餛飩來咯?！?

片刻后，王姐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餛飩走了過來，“小馮你的白菜餡兒，還有小伙子你的玉米餡兒?！?

“謝謝王姐。”

馮珺如也的確是餓了，拿起勺子也不管燙不燙，吹了會兒就一口咬了下去。

“唔！”

誰知她剛咬一口就沒忍住吐了出來：“怎么是玉米餡兒的……”

“我從來不吃玉米餡的……”

莫雨抬頭一看，此時馮珺如的臉上竟寫滿了無助，哪里還有半點片刻前那種職場女精英的模樣。

他也嘗了一個，發現碗里的果然是白菜餡的餛飩。

原來是拿錯了。

“要不……咱倆換一碗？”

看著她欲哭無淚的表情，莫雨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聞言馮珺如頓時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碗里的熱氣熏得，她那俏臉上不知不覺中鋪滿了紅暈。

“算啦，我都咬過一口了。”

半晌后還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先前咬開的那一枚餛飩掉進了湯里，想來她也不好意思再和莫雨交換。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吃玉米，”比起莫雨，她臉上的尷尬褪去得更快一些，“只是看到玉米就會讓我想起小時候。”

有故事啊……

莫雨見狀放下了勺子坐正傾聽。

馮珺如微微一怔：“你好像一個要聽我講課的學生。”

“馮老師快開始吧，學生已經等不及了?！蹦暌才浜现f了一句。

她原本其實沒打算講的，但看到莫雨的樣子后，目光不禁柔和了幾分。

沒有人知道，這位曾經的銷冠兒時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教師。

罷了……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其實也沒什么，都是一些爛俗的劇情?！?

馮珺如緩緩說道：“我家在蘇北的農村，家里除了我還有兩個弟弟?！?

“小時候，家里糧食不夠一家五口人的，爸媽總是會先把米飯讓給弟弟們?！?

“然后再到他們，最后到我，”她說著搖了搖頭，“但最后總是沒剩下多少。”

“他們會把剩下的小半碗飯過著玉米湯給我，這樣也勉強能吃飽肚子?！?

“后來家里條件稍微好一點了，我的食物就從玉米湯泡飯變成了玉米?！?

說到這里，她停下來扭頭看向窗外，眼角似乎有幾滴晶瑩閃過。

莫雨見狀趕忙插了一句：“有玉米吃，那還不錯啊。”

“哪有那么好，”馮珺如苦笑了一聲，“是前一年剩下的，新的玉米當然要拿出去賣?！?

這……

莫雨實在接不上話了，比起馮珺如而言，作為獨生子女的他小時候過得可是要舒服得多。

“干嘛這樣一幅表情，”馮珺如笑道，“起碼現在我有了不吃玉米的權力?！?

“馮經理，”莫雨輕咳一聲，接著說了一句看似毫不相關的話，“你知道瑪雅人嗎？”

“知道呀，瑪雅預言嘛?！?

“那你覺得，瑪雅人聰明嗎？”

馮珺如猶豫了片刻，像是正在思考莫雨有沒有給她挖坑。

半晌后她也沒能想到緣由，于是只得點了點頭。

“那再請問，您的兩個弟弟如今在何處高就？”

“都在農村里陪著爸媽。”

“那就對了！”莫雨突然一拍手，“馮經理，你可能不知道，瑪雅人又被稱為玉米人，因為他們的主要食物就是玉米?！?

“不是一直有種說法，吃玉米可以讓人變得更聰明嗎？從馮經理身上來看，這個傳言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噗嗤……”

馮珺如先是白了莫雨一眼，片刻后實在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口才+2】

【馮珺如對你的好感度提升】

沒有理會耳邊響起的提示音，莫雨還準備繼續說幾句，卻看到馮珺如又拿起了勺子，重新撈起一枚玉米餡的餛飩吃了下去。

雖然入口的時候她依舊皺著眉頭，但好在沒和之前一樣吐出來。

艱難地咽下去之后，她的神情稍微舒緩了一些，隨口贊嘆了一句“不錯”，而后就將一整晚的玉米餡餛飩全部吃完了。

“謝謝你?！?

莫雨正埋頭吃著自己的那碗餛飩，突然聽到了馮珺如若有若無的聲音，一抬頭卻發現她已經扭頭看向了窗外，似乎剛才那一聲感謝并不是從她嘴里出來的。

“從明天開始，你就先跟著我吃飯吧，”等莫雨吃完后，她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還有這個。”

她從提包里取出一張卡片交給莫雨：“我之前都是騎車上下班的，所以給市民卡開通了租用公共自行車的功能?！?

“最近我打算走路，這張卡你先幫我保管，”見莫雨仍有些猶豫，她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市民卡租車，騎行一小時內是完全免費的，你要用的話可得騎快一點?！?

莫雨身上的確沒錢了，剩下的最多只能乘一趟地鐵，原本也正在為接下來的事情犯愁呢。

“快點啊，拿去吧?！瘪T珺如再次催促道。

見狀莫雨也不再拒絕，道謝一聲接過了她的市民卡。

他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馮珺如分明什么都沒問，但她好像又什么都知道。

“吃完就走吧，”馮珺如說完后站起身，“王姐，錢我轉你了啊。”

“好嘞，慢走啊，回去早點休息。”

……

“你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莫雨站在門口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他覺得剛才在餛飩店里的就是馮珺如內心真實的樣子，職場上的強勢不過是偽裝而已。

“不一樣嗎？”馮珺如伸了個懶腰，語氣突然又變回了原來的那般清冷，“有些事情，最好你只是聽過就算了?！?

“要是到處亂說的話……”說到這里，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莫雨，“包括吃飯還有其他的，我都不希望除了你我以外還有第三個人知道?！?

“了解。”莫雨連忙回答道。

……這女人這么善變的嗎？

他明顯能感覺到，馮珺如身上的那種氣場又回來了，甚至比白天的時候更加具有侵略性。

這種帶著威脅的語氣讓他隱隱察覺到了壓迫感。

“對了，剛才你說今天來看過龍江花園的房源？”

見莫雨答應下來，馮珺如也不再繼續施壓，恢復了正常的語氣說道。

“是的?！?

莫雨以為她要聽自己匯報，當即就準備從包里拿出今天寫下的筆記。

“今天太晚了，”馮珺如搖了搖頭，“明天下班之前，做好一份完整的報告給到我?！?

“總結得好的話，我過幾天會帶你去見一個客戶?！?

莫雨點了點頭，隨后又多問了一句：“那要是不夠好呢？”

“不夠好？”馮珺如白了他一眼，“自己想吧。”

【口才-1】

“我送您到樓下吧?！?

不敢繼續在剛才的問題上糾纏，莫雨覺得自己是被【拔劍自然神】的狀態詛咒了，換做以前的他根本不會這樣說話。

“不用啦，走幾步就到了?！?

馮珺如有意無意地擺了擺戴著鉆戒的右手。

“而且……要是讓我老公看到了，解釋起來可能更加麻煩?！?

【觀察-2】

“為什么這也要扣?。　?

目送著馮珺如消失在視野后，莫雨逃也似地離開了龍江花園小區。

他被這破狀態折磨得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