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中間的日本兵繼續瞄準，左右兩邊的卻揮動著手中的膏藥旗。

“怎么了？”劉家驥嘎的一聲停下來車，用日本話問。

“通通下車，把證件拿出來！”

那輛車的車門隨即打開，車上跳下了一個鬼子少佐，一副金邊的圓眼鏡后面，兩只眼睛冷冷透出殺氣。

“哈衣！”

劉家驥跳下車來跑了過去，給日本軍官敬了禮，還從身上掏出了證件遞了過去。

“波田聯隊軍需處少尉軍官松井一郎向大佐報告，”劉家驥接著說，“前方糧食緊張，我們正在加緊運送補給！”

“運送糧食？”日軍大佐接過證件，卻把眼睛盯著車上的趙里君和江秋水，“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日本人，上面還坐著兩個支那豬呢？”

“報告大佐，”劉家驥繼續說，“早晨和我一起出發的本來是五人，另有三個日本兵和一個司機，沒想到敵人派出的突擊隊攻擊，我的四個兄弟全部玉碎，只得只身前往糧庫運糧。這兩個中國人是糧庫那邊征召的搬運工，我讓他們到軍營去給我做卸載。”

“這不是你的證件啊！”日軍大佐突然提高了聲音，“這照片怎么一點也不像你？”

日軍大佐的眼睛盯著劉家驥看了好久，右手便去摸著槍，眼睛卻又轉向了左手里的那本日軍軍官證。

鬼子大佐說劉家驥的證件有假時，車上那兩個舉旗的鬼子便一個跟著一個在后車門那邊往下跳。

“什么？”劉家驥似乎有些不信的樣子，“我是不是拿錯我堂哥的證件了，我堂哥的名字和我一樣，可就在前天，他玉碎在彭澤那邊的一艏運輸船上了。

那位大佐似信非信的樣子：“那你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

“有的，有的，”劉家驥把手伸進胸前，身子卻上前了一步。

他掏出的不是證件，是掌心一般大小的一把槍，那把槍立即抵住了大佐的下巴。握著槍的手指還在扳機上扣了一下。

噗，槍聲不大，子彈從日軍大佐的下巴鉆了進去，從頭頂穿出。

日軍大佐的身子靠著汽車駕駛室，慢慢地坐下，接著就倒在地上死翹翹。

日軍司機聽到的槍聲，似乎只是一顆啞火的鞭炮，便疑惑地從窗口伸出了頭。

劉家驥把手一抬。啪，這次槍聲響亮多了，子彈從鬼子司機的左眼鉆了進去。那家伙的頭顱抖動了一下，便一聲不響地把頭耷拉在車門上魂歸黃泉。

在劉家驥擊斃鬼子大佐的槍身響起時，江秋水也出手了，他的大手往麻袋上一抓，一百多斤重的麻袋便飛了起來，直奔在駕駛室頂端上架著機槍隨時準備射擊的鬼子。

達達達，機槍只響了三聲。

子彈打在麻袋上。麻袋卻已經來到了鬼子前方，把他連人帶槍一下子掀翻在車廂里。

被麻袋壓著的身子在車廂里胡亂踢蹬。

和他們同時動手的還有趙里君。他在汽車被敵人攔停時借著車板的遮擋，已經偷偷地取下了敵人留在車上的三把槍上的兩把刺刀。

看著劉家驥動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把刺刀當著飛鏢先后扔向了跳下車來的兩個鬼子，噗，刺刀一下子就扎穿了跑在前頭的那個鬼子咽喉。

鬼子口里的鮮血突然噴涌，整個人就成了被突然點燃的一截煙花。

第二個日本兵剛要舉槍射擊時，趙里君的刺刀已經飛進了他的前胸，舉起的槍掉落在地，身子踉踉蹌蹌了幾下往前撲倒。刀柄猛然撞在地上，刀尖從他后面穿了出來。

鬼子撲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才慢慢伸直腿。

趙里君看到兩個鬼子已經沒了氣，回頭時卻江秋水已不在車里，而是到了兩丈開外的那輛車上，手里抱著一把歪把子機關槍。

原來江秋水把麻袋扔向了敵人的機槍手后，看著趙里君已經把兩把刺刀握在了手中，便一蹬車廂的擋板，騰身而起，像一只大鷹。接著有穩穩地落在了對面的車廂里。

被麻袋擊倒的敵人還在車廂里胡亂踢蹬著。他勉強掀掉身上的麻袋時，江秋水那只穿著布鞋的大腳卻一下子踏上了他的脖子，斜著往他下巴的方向用力。

敵人的手還未來得及抱住江秋水那結實粗壯的腿肚子，便聽咔嚓一聲頸骨斷裂破碎。小鬼子翻著白眼一命嗚呼。

初夏的風輕撫山野的樹枝和野草，似乎是輕輕的嘆息。

遠處，鳥鳴的聲音很青翠，更遠處有隆隆的聲音響起。

三個特工都心里明白：敵人又在進攻了，但看這陣勢，中國軍隊在目前來說還是頂不住敵人猛力攻擊的，可能還要退縮，一直退到武漢，或許更遠的地方。

但是這個漢子有信心：一寸山河一寸血，血債要用血來還。

劉家驥叫江秋水和趙里君剝下敵人的衣服換上。

兩個人都照辦了，還把敵人的證件也一并揣入懷中。

運糧車很快就成了熊熊大火，裊裊的火焰中，五具敵人的尸體在扭曲。

一會兒，那架敵人的憲兵車就被劉家驥開著一路往東。

車上是趙里君和江秋水。那挺敵人的歪把子機槍被架在了駕駛室頂上。

他們心里很平靜，因為汽車開動前劉家驥就告知了他們：前面不遠就是敵人的攻擊線陣地李家山，他們要找一個地方，把車和人都藏起來。

“晚上九點，那邊的炮火會突然覆蓋李家山敵軍攻擊陣地，我們就架著車趁亂突擊過去！”劉家驥說得好像輕描淡寫一般。

“哈衣！”趙里君學著劉家驥給日本大佐行禮的動作，三個中國特工都笑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時，日軍住湖口的波田支隊司令部里，支隊長波田雄一正在接見兩個可恥中國人，他們一個就是那個三家姓奴李世群，一個是一撮毛鄭惠民。

那天他們喝著日本清酒，看著日本藝妓表演的舞蹈，心里已經不知道了自己是哪國國民了。

身邊的波田雄卻把嘴巴湊近了李世群的耳朵。

“世群君，我已經跟所屬部隊打好招呼了，今晚十點鐘，我們的炮兵炮火會突然覆蓋對面中國軍隊的牛頭山陣地，隨后步兵發動佯攻。你們就隨佯攻部隊乘機跑到那邊去。”波田雄一接著說，“到了那邊，我們的人會主動接觸并幫助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