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只有黑色人形外殼的祁荒,很難說他與扭曲的結緣神哪個更加異類一些。
不過,既然是進入了鉤沉,其實也沒什么區別了。
很快被祁荒炸出的坑洞四周,生長出了蒼白的牙齒,坑洞化作口腔,要將祁荒嚼碎吞下。
但是,此刻饕餮的速度要比這只巨嘴的速度快得更多,他生冷不忌,揮拳砸碎一顆已經化為骨骼的牙齒。張嘴囫圇便將這牙齒的殘片吞入口中。
也許是邊緣過于銳利,饕餮口中不斷噴濺出鮮血,但他連同著自己的鮮血,碎裂的牙齒塊一同咽了下去。
緊接著已經是如同野獸般的黑色四肢生長出尖銳的指甲,肆意的撕扯著還未轉化為骨質的結緣神的一部分。
也許是一張嘴的效率太低,饕餮黑色人形的軀殼上,一張張同樣有著鮮紅的牙齦和舌頭以及蒼白牙齒的人類大嘴張開。
黑色的饕餮此刻如同一張開了無數口子的漁網,但從任何一張人類的嘴巴中看去,只有黑洞洞深不見底的深淵。
這具人形的軀殼之中,無需多言,便是食欲貪欲一切的薈萃與精華。
饕餮四肢著地,化身為獸,拽扯著在那蠕動畸形的白色生物之上驟然彈射出的長蛇一樣的觸須。
所謂的拽扯是因為他雙手手掌之中便是兩張貪婪撕咬著觸須的大嘴。
此刻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行為都是為了進食。
饕餮仰頭,人類的上下顎卻張開了蛇類一般接近180度的平角。
所以他面前從生物質上如同膿包一般生長出來的白色雄獅的嘴并沒有比他張的大。
所以獅子的頭顱被他一口吞咬住。
黑色的喰質無疑強化了饕餮的咀嚼力,所以肉眼可見之間,如咬爆了一個漿果一樣,白色的液體從他齒縫之中飛濺飆射出來。
即使喪失理智,這一坨毫無心智可言的結緣神,依舊是能夠感受到疼痛。
吃與被吃,獵人與獵物的角色再次調換。
才被咬掉頭的半截獅子的身體還想回縮,饕餮便撲身擁抱住它。
這般溫情脈脈的擁抱迎接的是饕餮手臂,胸口,腹部,大腿之上,同時張開,迫不及待蠢蠢欲動的十幾張人類的嘴巴。
瞬間這一節白色的生物質被抱籠在了這么一個人形的榨汁機之中。
咀嚼時,牙齒的磕碰聲,舌頭的攪動聲,嘴巴因為滿足而發出的咕嚕聲,汁液的飛濺聲,以及生物質之上,其他蒼白的人類面孔痛苦的喊叫。
甚至饕餮背部張開的十幾張嘴巴,同時齊齊的發出了難聽的噪音,因為它們的饑餓未被滿足。
這痛苦的交響,甚至驚的島田英利一臉蒼白。
她過去認為幾乎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搭上卻不一定能夠解決的結緣神,如今只像是在羊圈之中,因為要上桌的命運,繞著圈子跑的羔羊一般。
島田英利有些驚疑不定的轉頭看向蘇穗穗:“他對這種情況有所預料嗎?”
看到蘇穗穗,她卻是一愣。
蘇穗穗仍舊是攥著那張大弓,但她額頭上滿滿的都是一滴一滴滑落下的汗珠。
她并沒有回答島田英利的問題,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頭只剩下人類外形的饕餮。
蘇穗穗當然沒有袖手旁觀,但是她記得祁荒當初給的交代:“你剩下所有的力量,就用來看準機會收人頭,我必須把我和結緣神栓一條繩子上,看看是我吃牠快,還是我先被燒個干凈。”
剩下的力量當然是指擁有強大威力的炮烙,只是眼下這個場景雖然看起來祁荒占據了優勢。
但是未必不是祁荒,因為和結緣神相連的時間太久,被那份混合了無數野獸的本能所同化了呢?
所以到底是如同野獸的結緣神更可怕,還是徹底只擁有獸性本能的饕餮可怕?
蘇穗穗心里清楚,毫無疑問是后者更加的可怕。
因為傳承并非是游戲之中死板的技能。
擁有各種神異鬼怪力量的傳承的擁有者走到最后究竟是其本人?
還是那些洪荒異獸,天威神明,飄逸古仙,或是歷史上的那些英杰梟雄鬼豪借體奪舍重生?
這些都是未知數。
而這一切都會關系到重光進階上章,這一能級晉升時的選擇和變化。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失去了理智的祁荒,毫無疑問,只會成為那只在東華漫漫歷史之上,能留下四兇之名的上古異獸———饕餮的肉身罷了。
瘋狂的進食,讓只有野獸本能的結緣神,似乎終于學了乖,它不敢在將饕餮吞入自己的體內。
它甚至忍著痛苦舍下了饕餮正在吞食的一部分。
結緣神將這一部分連同除了進食之外的一切都不關注的饕餮噴射而出,發射向天空。
甚至有幾分可愛和好笑的是做完這一行為后,它居然打算拖著扭曲混沌的龐大形體,朝著巢冠山...逃跑?
但只能說那一塊兒將近200多公斤的白色生物質,遠遠填不飽饕餮的胃口。
如果祁荒現在有神智的話,他可以看到自己面板上的臨時增益如同一些游戲大廳里刷屏的字幕一般瘋狂的疊加。
至于何時熄滅的宴火,又何時不為人知的燃燒,接下來饕餮的行為便做出了解答。
饕餮身上裂開的無數道嘴巴所通向的深淵中,先是出現了米粒大小的白點,而后白點擴大,便是炙烈到讓人難以直視的白色焰光。
此刻并不需要將宴火附著在拳腳或者兵器之上,饕餮自身便是一尊爐子。
只用把東西吞吃進去,在體內燒烤便足夠了。
頭面上那張唯一的嘴巴里噴出如同雨點般一團團白色的火團,蒼白氣流中的火焰中,似乎燃燒著什么東西,那是喰質。
有什么東西能比脂肪更容易燃燒嗎?
所以僅憑轉化為類脂肪組織的喰質,用宴火將其點燃,脂肪的粘附和宴火被點燃后在物質層面上的高溫,憑借這一手,便對結緣神產生了不亞于白磷彈的殺傷。
白色的雨點落下,感受到恐懼和痛苦的結緣神,此刻的本能催促著它不斷的扭曲變化形態。
所有生物共有的生存本能促使著它的形態不斷的變化,拉長為一條畸形的蛇,蛇腹之下生出無數人類的手與足。
或者說這是一只蜈蚣?
同時從30多米的高空不斷墜下的饕餮身上也在變化。
無數在身上裂開的嘴巴從體表凸起,喰質延長,化作一道道頂端是嘴巴的黑色長管。
無數道長管自半空之中交縱扭曲,加速射下。
如同從空中向下籠罩的一只黑色鐵籠。
毫無疑問,本欲逃跑的結緣神被捕獲了。
無數黑色長管同時收縮,饕餮憑借著這股強勁拉力加速墜下,重重砸落在白色蜈蚣的身體中段。
生長,生長,再度生長,無限制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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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蟲夏草是一種補陽藥,為麥角菌科真菌冬蟲夏草菌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蟲幼蟲上的子座和幼蟲尸體的干燥復合體。
每年的8月下旬開始,冬蟲夏草的寄主蝙蝠蛾幼蟲遇到借助風力或雨水傳播的冬蟲夏草子囊孢子,在環境條件適宜時被侵染,被侵染幼蟲行動遲緩,
次年的6–7月中下旬,子實體頭部逐漸膨大,子囊孢子在適宜的溫濕度、光照下成熟并彈射出來,
此時,地下僵蟲腐爛,子實體空心,擴散出來的孢子借助風、水再去感染蝙蝠蛾幼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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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幾乎需要整整一年時間生長的冬蟲夏草,在2~3分鐘之內完成它一系列的變化又會如何?
大概蟲子會很痛苦吧。
黑色的喰質長管最粗的直徑超過三米,而最細的幾乎和常人小拇指沒什么區別。
考慮到白色人足蜈蚣的體型,它的神經大概也不過就是這個粗細。
所以神經被一節節啃食的感覺是什么?
反正結緣神,叫的挺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