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已經差不多了,開的藥還要繼續吃一個月,以免留下后遺癥,每周定期到醫院來復查。別的沒什么了,去把出院手續簽一下,開張發票清單給我就可以了。”
羅怡認真聽了醫生的囑咐,隨后便走下樓去。
半年多下來了。羅怡還記得當時那慘不忍睹的情景。
(情景回憶)
“臭小子!!!!!!”羅怡奮力擠進人群,鬧得陣陣罵聲。然而,她什么也顧不上了,她知道,那臭小子在等自己。眼前又浮現著夜辰真摯卻又傻乎乎的可愛笑容,羅怡的淚水又一次沖破阻礙,任憑周圍的推搡和叫罵,她完全不在乎。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和這個小子有緣,也是上天的賞賜,讓她得到了一個能填滿心靈空缺的生命。
終于到了,而眼前的生命,真的還是那個可愛的孩子嗎?那張已經不堪入目的臉龐,那變形了的手腕,那……
“嗚……嗚……”羅怡不去理會旁人的眼光,低聲哭泣著一把將夜辰攬起,把他的腦袋深深地靠在自己懷里。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承受的命運,這不是他應該接受的事實,這不是人生的全部真諦。沒道理的!為什么上天要這么捉弄這個可憐的孩子?
正悲傷時,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壓制了人群的閑言閑語。一輛深紅色的保時捷“卡宴”停在人群邊上,車里的人對著羅怡喊著:“快上車,你還要磨到什么時候?”
羅怡望向聲音的源頭,心中一驚,幡然醒悟般地橫抱著夜辰,一邊加緊腳步奔向車子。
駕駛座上,老板娘向羅怡責怪地笑了笑。
“老板?”
“什么都不要說了,我只是不希望我地盤的門口有死人。快上來。“
羅怡明白,這完全是借口。不過也不由得她多說什么,立刻將夜辰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上。關上門,自己跳到了副駕駛座上。車子便疾馳而去。留下一大片還在疑惑的人群。
羅怡不斷轉身向后望去,看情形是十分擔心后座上的生命安危,女老板只能無奈地笑了笑(好像她除了笑就是笑了):“你也太緊張了吧,平時見你給人吃槍子怎么就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一時語塞,羅怡只得強裝安穩地靠著車座。不過眼睛還時不時地向后撇去。
“值得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孩子,該活著。老板,我的事情,您費心思了。“
女老板眼角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預示著什么,不過也不好說什么,還是繼續仔細地開著車。
(回憶結束)
“啊,文吟姐。”
“怎樣了,有沒有離別寄語啊?”
文吟推開病房門,一件黑色厚棉風衣包裹著緊身的閃耀皮裝,帶著一臉笑盈盈地走到坐在病床邊的夜辰。(噢不,人家有名有姓,一直叫女老板可太折損別人了)
“真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這輩子都不想來了。”
夜辰一巴掌拍在床上,苦著臉望向總是一臉笑容的文吟。
文吟優雅地站了起來,慢慢走近窗臺,望著窗外的場景,沉重地吐了口氣。眼神中是無限的向往和依戀,就像是每天都守候在家門口等待夫君回來的妻子那樣,傷感卻又無盡地期盼。
“其實,這里如果不是醫院,我卻想一輩子待在這里。至少,還能讓我每天都能填補充足的陽光,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身為酒吧的老板,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那個陰暗的地下掌控經營著自己的生意,可以說得夸張點,就是終不見天日。在黑暗的籠罩下,人,總是會懷念光芒。
夜辰抓抓頭皮,眼前的婀娜身姿,帶著無限的深意,令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么好。
“老板,你怎么來了?”
羅怡推開門時,見文吟已然立在窗前,不由得驚了一下。
文吟緩緩轉過身子,一件街頭酷炫長袖搭配一條簡單牛仔褲的羅怡,又頓時綻放出笑容,走了過去。
“咚”的一聲,一個毛栗敲在羅怡頭上。羅怡先是“哇”了聲,然后無辜地看著文吟。
文吟走過她身邊,拉開了門。
“快點收拾,我在樓下等你們。另外,非工作時間,就不要給我假正經了。“
雖然背對著羅怡和夜辰,看不見表情,但一定又是笑呵呵的吧。
羅怡一把扭住夜辰的胳膊,這下輪到夜辰喊“哇“了。
“干什么啊!我沒做錯什么啊!”
“快點收拾!我可沒說要幫你!”
如果,我,也有一次生命的邂逅那該有多好啊。可以找到自己生命中缺失的那份真實,盡情地發泄,盡情地開懷,盡情地享受。
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那我現在應該會在大街上牽著某位心愛的人,談論著將來的生活。即使是平淡無奇,那也是一份真摯的生活。
如果,我,能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不會選擇這樣的命運。充斥著榮華富貴,的確是人人所追求的。可是,天上自古不會掉餡餅,地上自古不會每天都掉錢包。這一切,都是需要極其恐怖的毅力和本事去奪取的。而且還要用自己的青春去交換。
如果……
“咔嚓“,車門打開了,羅怡已經跳上了副駕駛座。
算了,就這么下去吧,沒得選擇了。
“文吟姐,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啊,你和我平白無故的,我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
“咚“,一個毛栗從副駕駛座上飛到了夜辰的頭頂上。
“靠,老娘沒疼過你?色鬼,見老……見吟吟漂亮就忘了本姑娘啦?”
文吟一下沒克制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強裝咳嗽鎮靜了一下,文吟還是帶著顫笑的音說:“這話倒是不錯,我看在小怡的份上才照顧著你的。不然,你不死也是終身殘廢了。”
“對了,小怡,有沒有想過怎么安頓這家伙?”
“啊?”羅怡一下子迷茫了,對啊!這孩子是死灰復燃了,但是怎么安排呢?自己也沒和他有什么很深的交情,干嘛一直很護著他呢?估計是上輩子欠他的吧~
“我,我想做羅姐的……助手。額……你們也用不著這樣看著我啊。”夜辰越說越低聲,因為正好一個紅燈的時間,讓兩位女霸王剛聽到聲音就轉了過來極其驚訝地盯著夜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對兩張不約而同的嘲諷臉,夜辰突然就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被人用竹竿吊在了地獄的門口,吊他的人還在邊晃邊喊:“快來看啊!這里有個找死的白癡。”讓夜辰冷汗不止地向外冒。
車子又前進了起來,前座傳來文吟帶著輕描淡寫的話語。
“你可知道,我曾給她安排的助手有很多。”
……
“哪有?明明是他們自己找死的!”
“還抵賴,你說上次我給你安排的那個,身手那么好,還不是被你當擋箭牌使了?”
“他自己說他不怕死的!哼!”
……
激烈的爭吵引來一團虛幻的黑霧包圍著夜辰,他已經不敢再抬頭了。聽下來,那些助手非死即傷,瘋的瘋,逃的逃,沒一個好下場。不過!幸好!幸好她沒答應,幸好……
“好,就讓這小子來做我助手,看是你安排的好還是我自己找的對門路!”
“好啊,這是你自己說的啊,我就不信我給你安排的精英還抵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T_T……太作弄人了吧~(←夜辰)
“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大,夜辰!“
“年齡!”
“16!”
“人生目標是什么!?“
“做一名稱職的助手!“
“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助手了。你要感到萬分的榮幸!“
“我明白了!”(==用得著這樣嗎?)
夜辰和羅怡站在一片空曠的荒地上,四周盡是雜草叢生,把老板的私家車之一“寶馬X6”折磨了大半天。就跑到這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接著。”這一聲喊還算好,要命的是飛過來的物體。
“羅姐,不要開玩笑啊,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一把刀背帶齒刃的匕首插在自己胯下的泥地里,于自己襠部應該恰好是垂直的。
羅怡今天一身黑色緊身衣,外面包裹著一件黑色的厚重多袋馬夾。一條黑色的賽車長褲,一雙黑色軍長鞋。看套路像是在新兵實訓一般。不過自己就沒必要也這么穿吧?見她從馬夾的一個口袋里掏出一個塑料團,在地上展開,然后在地上揀了幾塊較大的石頭壓在四個角面上。回身從車里取出兩個碩大的旅行背包。
“夜辰,今天我教你一些匕首的基礎知識和用法,你腦子好使的話就多學著點。每天我都會抽查你的認知程度進行評判,作為你的綜合水平中的一個環節。”
“我明白了。那就麻煩姐姐,噢不,麻煩老大操勞一下了。“
羅怡淺淺一笑,指著夜辰的鼻子:“小子,接下去的時間你可不要再給我拍一記馬屁了。”
將一個旅行包包拉開,里面整齊地堆放著四個大小不一的盒子。
將盒子在塑料平面上穩穩放下,打開其中的第一個。是一把和剛才一模一樣的齒刃匕首,卡在海綿凹槽里。刀鋒磨得得十分鋒利,做工也十分精致,通體精鋼打造。熾烈的陽光下卻閃著截然相反的寒光。
“匕首短小鋒利,攜帶方便,是近距離搏斗的有效武器。其用法主要有擊、刺、挑、剪、帶等。匕首容易隱藏,是防身刺殺的較理想工具之一,但是對于實戰技術需求極高的匕首,你必須好好自己去參透怎么才能讓它得心應手。刀具持法也有講究的,正握刀具拳眼向上,拳心向下,刀尖從拳心處伸出。此種持法主要用于上刺、側刺、反刺、斜刺等。反握刀具拳眼向上,拳心向下,刀尖從拳眼處伸出。此種持法主要用于下刺、直刺等。一般刀具刺法以右手拿刀為常例。”
羅怡右手伸向盒子,小心地先摁下刀尖,刀柄處微微翹起,這才兩個手指夾住握柄,很慢得抽了出來。夜辰清晰可見,那刀刃劃過的地方已經深深陷進了一條小縫。
她站了起來,一把拎起夜辰,手勢命令他不要動,接著開始邊將自己當做活靶來演示邊配合著講解:“上刺要正握刀具,向前上右步或左步,由右肩上方向前下方猛刺。這種刺法多用于刺對方的頭、頸、肩、胸部。
正握刀具,向前上右步或左步,屈右肘向左側平向猛刺。這種刺法多用于刺對方的腹、肋部;向前上右步或左步,屈右肘向右側方向猛刺。這種刺法多用于刺對方的腹、肋、腰部;直刺反握刀具,向前上右步或左步,由胸前向正前方猛刺。這種刺法多用于刺對方的胸、喉部;
反握刀具,向前上右步或左步,由腹前向上方猛刺。這種刺法多用于刺對方的襠、腹、腰部
斜刺分左斜刺和右斜刺兩種:
左斜刺正握刀具,向前上左步或右步,由右肩上方向左下方猛刺。這種刺法多用于刺對方的頭、肩、頸部。
右斜刺正握刀具,向前上左步或右步,由左肩上方向右下方猛刺。這種刺法多用于刺對方的頭、肩、頸部
橫割分左橫割和右橫割兩種:
左橫割反握刀具,向前上左步或右步,右臂前伸,由左向右橫割。這種割法多用于橫割對方的頸、喉部及劃刺胸、面部。
右橫割反握刀具,向前上左步或右步,右臂前伸,由右向左橫割。這種割法多用于橫割對方的頸、喉部及劃刺胸、面部。
豎劃分上豎劃和下豎劃兩種:
上豎劃反握刀具,向前上左步或右步,右臂伸直,由上向下豎劃。這種刺法多用于劃刺對方的面部和肢體部位。
下豎劃反握刀具,向前上左步或右步,右臂伸直,由下向上豎劃。這種刺法多用于劃刺對方的腹、面部和肢體部位。“
夜辰一動也不敢動,匕首在周身比劃著,閃耀著鋒芒。刃處劃過,險及遭殃。不過羅怡把握得恰到好處。
這樣反復了好幾遍,羅怡看差不多了就停下了動作,認真地問:“你記住了多少?我可是以前為了教會老板而專門去學的正規門道。書里的確是有,但是我這樣比劃你應該能很快記住的吧?哦?”
“額……是的,那羅姐,如果我面對著一個手持匕首的人,我手無寸鐵時又該怎么應對為妙?”
羅怡頓了一下,把夜辰的手抓起來,將匕首的把柄放在夜辰手心,并將他手包攏把柄。
“現在你來攻擊我試試。”
羅怡果然聰明,這樣,一來可以檢驗剛才他聽講的效果和他的實際行動能力,二來也可以利用實戰來解答他剛才提出的疑問。
夜辰手心一涼,怯懦地顫抖著手緩緩伸了過去,羅怡大罵一聲“白癡”就扣住夜辰的手腕用力一轉。疼痛的感覺讓夜辰神經反射般松開了匕首。匕首掉落下來,刀身映照著羅怡憤怒的雙眼。一掌把羅怡推了出去。
“你怕什么啊!你給我好好攻過來,按我說的不同姿勢逐個來!”
“噢……”
心里亂作一團,遲遲邁不開步子。不是怕疼,是因為自己一直都是逃命的份,哪有面對面作戰的場景啊。
“你再不刺你今天晚上沒飯吃!”
“呀!!!”夜辰雙手握住匕首,樣子就像垂死掙扎的壞人那樣沖向羅怡。
而羅怡則是失望地搖了搖頭,苦笑一下,待他將貼近時迅疾輕松側身,匕首擦著身前而過。同時間,羅怡左手輕推了夜辰的后背,頓時他失去重心向前跌去。羅怡眼明手快,利索得用甩回來的右手劈在夜辰的鎖骨上,隨即劈招乍變扣招僅僅扣住夜辰的頭頸,而右腳就直接對著夜辰的腹部來了一膝蓋。
“我說我演示的時候你沒看清楚?你就算學不會那些招式,也要懂得匕首不是你搏命去沖刺的玩具。你以為電視里那些英雄這么耍很有用嗎?都是沒有實戰經驗的傻子。記住,匕首防身就是將匕首當做是圍繞在身上的一條毒蛇,敵人往哪里攻,你就將蛇頭移向哪里。而匕首攻擊就是你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一牙上去,前提是你要讓對方與自己的距離保持在兩步之內。像你剛才那么沖過來,別人早就反映過來了,難道人家傻站著讓你玩?再說了,對于遠程的敵人就得用遠程的飛刀術,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笨吶!“
“你這又是干什么。“夜辰捂著肚子強忍著痛站起來,卻見羅怡從地上撿起一根掃帚柄那么粗的木棒,把匕首用繩子僅僅捆在在木棒的稍稍處。
“這叫就地取材,化近為遠。這樣就能當長槍來使了,用來攻擊自己難以近身的敵人不就輕松多了。“
夜辰此時完全忘記了疼痛,拍案叫絕:“是啊!這匕首倒真是可近可遠啊!羅姐你真聰明!“
“小時候用棒子挑過毛毛蟲嗎?“
“有啊!“
“自己討厭或沒法用手抓毛毛蟲去嚇唬別人,用棒子挑著去嚇唬別人。這基本上是一樣的道理,結果都是為了嚇唬別人,方式可以自己尋求去改變。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一成不變的事物。所以,這就證明了不是我聰明,只是你無比得蠢。“
T-T……
“現在我也不能讓你直接就去實戰練習,接下來的日子你先給我練最基本的要素,另外就是給我練反應能力和靈敏度。往往在打斗和搏命的時候,什么技術招式可能一下子會來不及考慮,或者就是根本用不上。別看電視上那些花拳繡腿耍得你一愣一愣地崇拜,其實真正打起架來的動作可是不怎么好看的,講究的是打倒對方不擇手段,而且也很血腥殘酷的。這時候,身體素質和你的反應能力就決定著你的成敗。給我每天做100個俯臥撐,100個引體向上,100個深蹲。另外,每天早晨起來繞著家附近跑1個小時。這些已經是考慮到你剛出院而減到最低程度了。今后一有空我就帶你來這里進行一些兵器和作戰的演習。今天就到這里吧,最主要是讓你先熟悉熟悉。”
“我明白了。”夜辰被勾起了慘痛的記憶,此時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厭煩和疲倦的神色。因為羅怡的那句“真正打起架來的動作可是不怎么好看的,講究的是打到對方不擇手段,而且也很血腥殘酷的。”讓他想起那被叫作耀坤的家伙把自己打得半死不活時的場景。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內燃燒了起來,不自覺地舉起匕首,走到一塊巨石前,漫無目的地左刺右劃。
羅怡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的夜辰毫無章法地胡亂揮舞,只能嘆息著搖頭。也罷,讓他發泄一會也無妨。
都是那家伙,讓自己在醫院躺了半年。都是那家伙,仗著強大就會欺負弱者。都是那家伙,隨心所欲地給予別人無盡的苦楚,還狠心地踐踏人所獨有的自尊。他算什么東西?他算什么東西!
一個黑影欺至身后,夜辰感覺有黑影逼近,本能是他突然將匕首旋轉至反手握住。一個迅猛,左腳頃刻移至左下方,待站穩,雙腳逆時針轉動用力轉身,帶著反扣的匕首以爆發式的速度回應身后的來物。
然而回身定睛時,竟是一臉面無表情的羅怡……
電光火石之間,夜辰以為這下又要闖禍了。可是怎么也沒想到羅怡竟然毫不閃躲,僅伸出左臂在刀鋒和自己臉頰這極狹小的空間內鉆了進去擋住了夜辰的手,而且再過分毫便是刀刃了。頓時她目露森光,似乎已經站在生死沙場一般抽了抽嘴角,那眼神仿佛是死神的嘲笑,乍時令人心生冷意。
“這下我還算滿意。”
這回是夜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羅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瞬間傾下身去,另一手欺至他胯下抓住右腳腳腕。“哼”也不哼一聲便輕松就地抄起,一個FU背包甩在地上。
“嘭!”
“要不是看你剛出院,我會來真的。”
夜辰疼得緊鎖雙眼,酸淚都擠了出來(靠~這還不是真的啊?==)。待勢頭過去,睜開雙眼,便見羅怡低著身子凝視著自己,并微笑著把手遞了過來。這甜甜的一笑帶著善意的責備和淺淺的關切,仿佛把疼痛融化了一大半。
雙手交接在一起,令兩人都遲疑了一下。有一會兒功夫,羅怡才發力拉起夜辰。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和泥土,羅怡已經在收拾工具了。望著那矯健的身手,夜辰打心底里佩服這位姐姐,文吟和他說過,別看羅怡大大咧咧像個大姐大的樣子。其實,她今年也才21歲。文吟是她救命恩人的女兒,羅怡是10歲的時候就被接到她們家里。那時候文吟的父親親自教授羅怡本領,而文吟也比她大沒幾歲。兩個人開始沒怎么說話,后來因為一次文吟被人綁架,是羅怡拼了命把她救了出來。之后文吟就一直很喜歡和羅怡在一起,因為羅怡給人一種安全感和強烈的責任心。所以她們兩個平時工作之外的相處都不會拘束。不過,文吟說過,她從沒見過羅怡那么去關心過一個人。
照這樣看來,難道……
正思考之際,羅怡轉過頭面向自己,又是融化冰川似的一笑。這一笑,簡直就是在扭曲自己邪惡的想法。
“好了,上車吧。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晚上先帶你去開開眼界。”
第五章女人都是很恐怖的
“羅姐,悠著點開。咱們不趕時間吧。離晚飯時間還有2個小時呢。”
在山道上飛馳的“寶馬X6”煞是風光。雖然山路上車少,但是對于一些年輕人來說,這里是他們奔放叛逆的縱情賽車場。
羅怡不耐煩得往車窗外吐了口唾沫,夜辰的心都吊起來了。儀表上的橫桿已經升移到90碼,并仍在不斷升移。
“你想讓我開20碼看風景啊?”
夜辰的手掌從額頭用力抹了下來,一副好心全當驢肝肺的臉孔。算了,還是把安全帶系好,以防萬一。不過轉念一想,從這里到家,開60多碼都只要45分鐘,羅怡現在已經開到100碼。或許,是另有活動吧。不過現在天那么冷,這車速,連皮膚都僵硬了。
夜辰見羅怡臉色飄然的樣子,也就裝著十分隨和地順著她的心情問:“羅姐,這么爽的車速,可別家門都開過頭了。”
羅怡瞥了夜辰一眼,淡淡道:“誰說回家?我有說過回家嗎?我記得我只說過要回去,至于去哪里你待會就知道了。”
“可是你不是說回去休息嗎?難道不休息了?“
羅怡頓時減慢了車速,指針飛速滑向60碼——55碼——45碼……直到20碼。
“你想回家就回家吧。”
(⊙_⊙她到底在想什么?←夜辰)
沒等夜辰開口,羅怡用一副恐怖的逼迫式表情轉頭望向夜辰,問:“回家嘍?”
“羅姐,你開車技術真棒,我覺得我想再回味一下你剛才的爽朗誒~額哈……額哈哈哈哈哈……”夜辰無比尷尬得笑著,根本就沒有一絲絲高興期盼的樣子。
就這樣,當夜辰隨著車速的遞增慢慢有了一絲困意,冷風吹打在臉上,眼皮上,讓自己感覺突然麻木了起來,也漸漸地感到了疲憊。
“嗞嗞!”的摩擦聲讓夜辰心中忽然“騰”地一抖。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夜辰用力將眼皮撐開。天吶!車子竟然擦著山道旁的護欄桿上!這如果再轉一點方向準會是破欄而出了!
“你搞什么!”夜辰看都沒看羅怡一眼就急忙吼道。
羅怡此時還是驚魂未定,剛才她知道自己一下子走神了,一個急轉彎下坡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車頭就斜斜得擦在護欄桿上。幸好這里以前發生過很多超速沖破欄桿飛下山去的事件,所以面向外的一面的欄桿被重新特別加厚加固過了。不過欄桿已經向外傾斜成80度左右。
自己那邊的車門被欄桿封死了,夜辰望著還沒緩過神來的羅怡,自己爬到了后座上,拉開門沖到駕駛座那邊的門旁。迅速拉開門,將羅怡拖了下來。
“哎!干什么啊!”
見羅怡終于回過神來,夜辰也不多說,右手指著貼在欄桿上的車子,食指還在不斷顫抖。
“快點報警!別愣著了!“夜辰一臉正色道。
羅怡用雙手擠壓了一下自己的臉龐,甩了幾下,終于完全清醒過來。突然向四周用手橫掩著額頭觀望了一下
“報警?你腦子壞啦?“說著,羅怡又跳回了駕駛座上,帶上門,將車轉了出來。
“快上來!”
夜辰一下子犯迷糊了,難道要肇事逃逸?不過自己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羅怡眼神里帶著無盡的急切。沒辦法,立刻繞過車頭,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很不情愿地蹬上了車。
車子又緩緩發動了,望著后視鏡上呈80度左右的護欄,夜辰不住地嘆氣。
“這里沒有探頭,這種情況下還報警那就是傻瓜。記住,以后無論是撞上電線桿了,或者擦歪護欄了,只要沒探頭,你就立馬悄悄調轉車頭溜走。警察過來了也不知道是誰撞了,你把車藏家里,過幾天開到維修站去修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掩蓋過去了。不要說是我了,現在很多老駕駛員都是這樣的。怎么?還等著交警來勒索你一筆?反正車子有保險,又不要你花多少錢修。”
羅怡又恢復了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邊說還邊自以為是地點點頭。
夜辰已經完全被這個女人打敗了,不過畢竟自己沒學過車,也沒開過車。好心想遵守交通法規卻反被教訓,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2)
隨著車子緩緩地停靠在地下車庫的專有車位上,夜辰一直凝視著后視鏡的雙眼也完成使命般地松弛了下來。“呼~~~~~~”他長吁了一口氣,看著身邊吹著口哨梳理凌亂秀發的羅怡,突然就下定了決心:以后打死自己也要拼命阻攔她繼續為禍交通==。“
“別癡心妄想了!”
夜辰心徒然一抖!靠,連自己想什么都會知道?他不得不用這一生最崇敬的目光將羅怡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底板打量到頭頂一根還微翹的頭發。
“不要因為老娘漂亮就一直偷偷看我,想打我的主意,你是癡心妄想的~”一臉不屑的羅怡推開車門,自顧自地走了下去。
夜辰也只得跟著下車,不過,剛才的崇敬已經全然灰飛煙滅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鄙視。
剛沒走出多遠,不知何時,文吟已經一臉煞氣地站在車庫的門口,雙手插腰,嘴里叼著一根香煙。這架勢,似要與人開仗一般。
再看剛才還趾高氣揚的羅怡,已經老鼠般地躲到了夜辰身后,雙手把著夜辰的肩膀將頭埋在了夜辰的背后。走至文吟身旁,羅怡就將夜辰的正面斜擋著文吟射殺過來的眼神。
“羅經理!”
夜辰剛想止步,羅怡卻用力扭住他的肩膀將他向外拖。
“外面有兩輛警車等著你,你出去吧。”帶著邪惡的溫柔聲音讓夜辰的身子緩緩挪回了文吟的身旁。
羅怡從夜辰身后鉆了出來,說道:“哎呀,好巧呀,你們都在這里啊。呵……呵……呵呵.呵呵呵。”
“限速80碼的單行道上開100碼,紅燈連闖3個,還和前來阻攔的警車狂飆。另外剛才人家舉報在山道上你把護欄給撞了吧?”
“那……”
還不等羅怡辯解,文吟走過去奪下羅怡手中的車鑰匙,又接著說了下去:“從現在開始,限制你問我借車半年,所有的交通賠償費用從你的工資里扣除。除了以上的條款,另外還繼續嚴禁你私自購車。”
“文吟姐,哦不,老板,羅……羅經理她曾經有私家車?”
望著一臉好奇的夜辰,文吟伸出了手指頭,一個大大的“6”展現在夜辰眼前。
“老板~饒了我吧~對了,恩!對啊~我還要給這小子野外培訓呢!事故費我賠就是,車子我給你開去修,我知道你肯定會大人有大量的對不?嘿嘿。”羅怡雙掌合十,托著下巴,裝出一副無比可愛地樣子。
夜辰急了。在他眼里,這和魔鬼在商量自己能不能再次踏入人間一般沒什么區別。
文吟笑了。在她眼里,同樣的錯誤如果犯了很多次,她是不會繼續輕饒的。
然后羅怡就順理成章地被晾在了一邊。
夜辰被一把拽住手心,跟著頭也不回的文吟走向遠處寶馬旁的卡宴。
“老板?這是干嗎?去哪里?“文吟卻不予理會,遙控一摁,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一把將夜辰推了進去,甩上門。自己也繞回駕駛座門邊,冷冷地拉開坐了上來。現在雖然還是2月的寒冷天氣,但文吟卻只有一件黑色貂皮長大衣,里面卻是一件露肩的包胸薄棉衣。下身搭配了一條黑色皮褲和長靴,更增添了一份獨有的性感。這讓夜辰在暖氣的催化作用下低聲喘著粗氣。
“很熱嗎?”冰冷的問候直接就扼殺了夜辰的胡思亂想。
車駛向羅怡那邊,在羅怡的身旁停了下來,車窗玻璃慢慢落下。文吟正用橡皮筋束著頭發,一眼都不看車窗外的羅怡就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夜辰,陪我出去轉轉。”這擺明了是針對羅怡說的,意思就是夜辰不能跟著這么危險的羅怡在一起,另一個意思也是為了刺激一下一開車就闖禍的羅怡。
車窗門重新合上,文吟已經把頭發束成一個包子形狀頂在了頭上。雙手繼續握住方向盤,一臉悠哉地踩下離合器,支上油門,一溜煙地絕塵而去。
“惡女人!哼!”
剛還想罵兩句,警車就駛了進來。
“這下完了。準是那個女人把罪名全推到我頭上了。”(好像不是你闖的禍一樣-=←旁白我)
順便提一下,那輛“寶馬X6”戶主的名字是羅怡。也就是說這輛車是羅怡貢獻出來的公車。
“老板……這是去哪?我看你不像是想散心的吧?”望著神色木然的文吟,夜辰真猜不透這女人為什么總是那么奇怪。要不是整天笑呵呵的,就是整天拉著一張隨時都會興師問罪的長臉。
“恩。”
(好簡潔的回答=.=)夜辰自打個沒趣,也沒心思再問下去。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文吟的駕駛技術的確很好,若說羅怡是開向地獄車手,那文吟就是帶你步入仙境的天使。既然是這么舒服的路程,那就得配合個舒適的小酣。想到這里,夜辰不禁美美地合上雙眼。
“啪!”文吟等著紅燈,雙手向后腦枕去的途中,左手背刻意拉長拍在夜辰的額頭上,再拉回來穩當地枕在后腦。這一連貫動作毫無生硬的格調,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自如。
這莫名其妙的突襲令夜辰豁然睜開雙眼,以致單眼皮變成了雙眼皮。(=_=)
“別忘了,羅怡是我的保鏢,也就是只要我需要就必須守護到我命令不需要為止。你是羅怡的助手,那就意味著她的工作也就是你的工作,從現在開始,我需要你的保護,給我睜大眼睛全心全意捍衛你的職能。”
“……”某人絕對無語了。
文吟見沒有應答,猛地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地審向夜辰。
“是!老板!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我保證認真地完成我應該完成的使命。“
文吟擺出一副“這才像樣“的臉孔,轉了過去,面對已經跳到綠燈的前方,輕柔地踩下了油門。誰知道夜辰心里那叫糾結啊!自己還沒學到本事,就要武裝上陣,這和趕鴨子上架有何區別?弄不好就像濫竽充數的主人公那樣被語文老師檢討得一無是處。
過了將近半多個小時,車子駛進了一個小區,小區里林立著一幢幢單獨的別墅。這才讓夜辰想起羅怡曾經提起過這里最有名的“七星別墅花苑”。這里每一幢別墅都是三層構造的,做工十分考究,而且別墅與別墅的間隔都考慮得十分周到,讓其擁有十分充裕的空間可以通行車輛。另外每一幢別墅都有一個單獨的車庫,車庫是貼著別墅的,所以別墅的外觀看起來既美觀又非常的富足。
四周的花圃令這個鄰近公路的小區花苑貌似是一片與世隔絕的伊甸園。看來也只能用“壯麗“來形容,既壯觀,又富麗。
車子停在最后一排也是最靠里的一幢別墅,話說這最里面的最后三幢別墅明顯看上去要老一些,但是卻比外面任何一幢其它別墅都要來得大。看起來兩倍都不止!不是沒見過有錢的,只是這些門面看起來也太過有錢了。
車子駛進車庫,便從后視鏡上觀察到車庫門外已經站著好幾個家仆打扮的男女,十分整齊地站在車庫門口。
“老媽家的仆人什么時候跑到我家來了?“
這一語擊破了夜辰已經臨近崩潰的防線,“老媽家”?“我家”?難道還不止這么一個家啊!
夜辰膽戰心驚地下了車,而截然不同的是文吟掛著肆無忌憚的表情,沖著2樓喊道:“歐巴桑,你來干嘛?“
“要你管,你自己去問你那神經病老爸去!”一陣毫不示弱的吼聲回了過來,讓文吟臉上又多了一份不爽。
文吟撇了撇嘴:“他人呢?”
又是帶著一股怨氣的聲音飄了過來:“他竟然說我有皺紋,吶~不要說我無情,是他自己很欠揍。現在估計還躺在地板上呢。”
只見文吟抄起一把掃帚,狠命一甩,這力氣讓掃帚委屈地飛向了遠處另一家同樣龐大的別墅,勉強在磕了一下那家人的護欄頂后落了進去。
“老板,這樣不好吧,大家都是鄰居啊!”
“那幢是我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