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百年風雨夢
- 鄭棟
- 5826字
- 2023-01-08 16:54:16
馮三寶手握龍泉劍昂首立在大道中間,攔住了追兵的去路。
只見為首一人是千總屬下的把總,手執一柄長槍坐在馬上。左右燕翅分站二十余名號衣鮮明的綠營兵,一個個手握樸刀,兇相畢露,殺氣騰騰。
那個馬上把總用槍一點,聲嘶力竭地怒喝:“大膽兇犯馮三寶!你敢夜入民宅,刀傷朝廷命官,強行劫持家眷,該當何罪?快趕放下兵器,交出人來束手就擒,否則抗官拒捕,就犯殺頭之罪!”
三寶冷笑一聲:“你們茍千總憑借權勢,害人奪妻,犯的才是殺頭之罪呢!我馮三寶路見不平,仗義救人,何罪之有?”
把總一聽大怒,罵道:“你這個無名草寇,亂臣賊子,如此大逆不道!來呀,給我抓起來!”于是,四名綠營兵分左右兩路包抄過來。
當一個綠營兵舉刀砍下時,三寶用劍使個丹鳳朝陽式,向上輕輕一搕,當啷一聲,撲刀斷為兩截,綠營兵稍一愣神,劍尖噗的一聲刺在他的肩胛上,他啊的一聲仰面倒地。
這時,其它三個綠營兵的三把刀,已同時砍下,三寶_縮身從刀叢的縫隙中縱起,空中一扭身,用個鴛鴦連環三彈腿,但聽砰砰砰,三個人已應聲栽倒地下,不能動彈了。
把總“哇呀”一聲怪叫,挺槍拍馬上來,其余卜幾名綠營兵也唿啦擺成扇子面形,把_三寶圍在核心,舉刀齊向他砍去。三寶用劍一揮,只聽當啷當啷一迭連串響聲,樸刀紛紛,被斬斷落地。
三寶縱上落下,從半空到地面,運川旋風掃葉式連環彈腿,把綠營兵踢得東倒西傾,臥在地上哀叫著。
剩下的五六個士兵,如瑟瑟發抖的秋葉,不寒而栗,哪敢近身?紛紛退了下去。
把總眼中冒出火星,狠狠地一槍朝三寶胸前刺來。三寶閃身伸手,迅似閃電,一把嵌住槍桿騰空躍起,使個紅杏出墻式,雙足向把總踹去,就聽“哎呀”一聲刺耳慘叫,把總翻身落馬,胯下坐騎也潑刺刺不擇方向地揚鬃奔去。
三寶走到仰面躺在地上的把總身邊,嘿嘿蔑視一笑,把劍尖逼在他的心窩;“把總老爺,從今而后,你如還敢仗勢欺人,助紂為虐,小心你的狗頭。”
把總手捂著染滿血污的頭,連連點點頭。三寶抬頭一望,地上的綠營兵橫七豎八,那幸存的五六個,早已逃之天天,無影無蹤了。
三寶翻身上馬,雙腳一踹蹬,馬便揚首—聲長嘶,聲徹四野,撒開四蹄,踏踏踏地向北趕去,蹄下浮起一朵朵蓮花似的煙塵。
雄雞高唱,魚肚發白,東方微露一抹曙色。三寶已奔出二十多里,在十字路口碰到了,早已等侯的三個人。三寶翻身下馬來到六菊身邊問:“夫人,你還是暫時躲避為一.策,象茍干總這樣毫無人性的家伙,是不會放下屠刀的,不知你打算投奔何方?”
六菊眼含熱洲:“我有個姑母在汴京順天府。可是,千里迢迢山高路遠,我一個孤身女子又帶個孩予,萬一路上遇到強盜……”說到此處,她心如刀絞,骨梗于喉,不禁失聲痛哭。其聲悲悲切切、凄凄慘慘、令人心酸。
三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眉頭緊皺,沉吟無語。倒是中鵬快人怏語:“這有何難,人言:腹中天地寬,常有渡人船。兄弟,既然事已如此,你就救人救到底,豈能中途撒手?好歹你一身無掛全身輕,何不趁此云游之際將她母子護送至汴京?”
三寶默默無語。中鵬轉臉問六菊:“夫人,不知您意下如何?”六菊愁苦的臉上掛著淚珠,哽咽地說:“如果馮義士能夠這樣舍己為人,護送于我,恩同再造,來世當結草銜環以報。”
三寶不好再猶豫,他果斷地說:“好!我就順路把你母女送到順天府。”六菊聽后,臉上浮出寬慰笑意,當即跪下叩拜,馮三寶忙令賀燕扶起。
三寶又從包裹中取出四錠大銀,送給中鵬說:“大哥,這是兄弟一點薄意,請收下吧!”
中鵬再三推謝,最終盛情難卻,便收了下來。他們互祝平安,共道珍重,依依不舍地酒洞而別。
一路上,聽潺潺流水,看片片綠葉,石板小橋路經幾座,攔道涼亭走過幾處,正是木樨花開遠處香,仲夏鶯飛晨風爽的季節。
這一日下午,三寶和六菊并轡緩行,來到一個山口處,見山勢險峻奇特,渺無人跡,便收緊韁繩,停蹄向前望去:耳中傳來一片松濤、鳥啼、蟬鳴聲:路蜿林幽,溪流潺潺。周圍山峰高聳而峙,有如刀削斧鑿一般,滿山野花遍布,凝翠流碧,閃紅爍紫。
一陣涼風吹過,遠處一片如墨汁噴灑的云朵,迅猛地向這邊涌來。傾刻間,云壓頭頂,電閃雷鳴。大雨如注。
兩人忙催馬來到山麓下一棵枝葉繁茂,綠蔭如蓋的大樹下避雨。頃刻間,四周樹木、山石、繁花、密草全部籠罩在白茫茫的雨幕中了。兩人翻身下馬,見地下被雨淋得潮濕,三寶說:“我尋些枯草來,你好暫時歇息一下。”便順著密林小徑,向里走去;踏著地下的野草、荊棘,曲曲彎彎走出約百步遠處,看到林邊山腳下,緊貼石壁堆放一叢厚厚的亂草。三寶抱起一束草時,發現草堆后有一扇石門緊閉著,他沒介意,就匆匆抱著草回到原地,鋪在地下,兩人便坐下來小憩。
半個時辰后,云散雨停,風止日出,霽陽透過薄云的罅隙瀉漏下來。七彩長虹橫空高懸,這時環顧群山,更加斑爛多采,璀璨奪目。那一道道瑪瑙紅,一條條翡翠綠,一塊塊孔雀藍,一株株鵝卵黃,在山野中錯落有致地交織在一起,真是一幅色調繽紛的圖景。
這時一個衣服襤褸的打柴老翁,擔著柴從山路上下來了,他步履蹣跚。由于路滑,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二寶忙跑過去,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起來。
“老人家摔壞了沒有?”
“沒有,謝謝壯士。”
“請問這是什么地方?前面可有住宿的地方嗎?”
“此山叫虎口谷,往前再走四里之遙就是單家莊了。”
打柴老翁說完,又一次道謝使擔柴徑直走了。
倆人騎上馬順著山問泥濘小路,艱難地緩緩向前去。三寶騎馬在前開路,六菊騎馬在后緊隨。突然,嗖地一聲從頭上飛過一只響箭,三寶一愣,知道這是強盜劫路的信號,立·刻勒馬停蹄,二目灼灼,向四周掃視。一聲唿哨,從前面小路兩側巨大山石和草叢后跳出六個蒙而人來。一個個都是精壯漢子,緊身箭袖,青色下衣打著一色魚鱗綁腿,腳蹬薄底極靴,腰系扎帶,頭系英雄巾;腦后拖著長辮予,梢上系著兩個黑絲線打的流蘇墜子,青紗罩面,只露兩只眼睛,手里握著閃光锃亮的鋼刀。
一個體魄慓悍的蒙面人,跳到小路中問攔住去路,窮兇極惡地大喝一聲:“要識相些,趕快下馬走你們的路,把馬匹和包裹留下!你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別怪我管殺不管埋!說著,一刀向青石砍去,登時火星濺飛,石屑四揚。
三寶見景,眼珠一骨碌,微笑說:“兄弟們,請高抬貴手,我們同是綠林人士,何必自相戕殺?讓我們過去,終生感恩不盡。”
“少廢話!你自稱綠林人士,想必是高手,但是我們還沒有領教過!”慓悍者視著三寶,嘿嘿一聲奸笑。
三寶聽此,興致頓起,神采飛揚地說:“好,那就讓兄弟們見識見識!”隨著雙足登地,騰空躍起落在馬頭前面,慓悍者戒備地后退兒步。三寶走到一塊直立的青石前,揚臂一掌擊去,一聲震耳巨響,青石攔腰斷裂。
“兄弟,我想你們的頭顱不一定有它硬吧?”三寶雙目灼灼,逼視對方,語如鋒刃。
慓悍者驚得倒退三五步;但一揮鋼刀不服軟,向前一跨步自鳴得意地說:“俗語說,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狼多。我們嘯聚山林,人多勢眾,量你也難逃我們六個人的手心!”
三寶仰首大笑,說:“古語云,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貴。朋友,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話音未盡,左側一個蒙面人已不耐煩,一揚鋼刀:“少啰嗦!”向前一躍,舉刀向三寶猛砍過來。
三寶側身飛起右腿,用個柳絲單擺式的擊步騰空飛腳,一只聞哎喲一聲刺耳嚎叫,鋼刀飛出丈余遠,栽倒地上。
三寶不露聲色,勸中有壓:“我看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別傷了和氣為妙!”說著一撩長袍,刷地一聲抽出腰間纏繞的龍泉寶劍。劍身在陽光映照下,青光閃閃,光鑒照人。這時,但見青光一閃,咔嚓一聲,一棵兩個碗口粗的松樹,被攔腰斬斷,潑刺剌地一聲轟響,上半截樹身栽倒在地上。
為首的慓悍者,一看對方果然厲害非常,不敢大意唐突,便用黑話下令:“風緊,扯呼!”他們扶起受傷的同伙,狼狽地向山上倉皇竄去。
倆人繼續趕路,六菊迷惑不解地問:“你今日對劫路強盜為何如此耐心、容讓?”
三寶一指四周,無可奈何地說:“我們身處荒野空谷,地勢險惡的危境,為了你和孩子,不得不禮儀當先,化敵為‘友’啊!”六菊聽著,低頭看看懷中的孩子,心里一酸,淚珠頓涌雙眼,她將頭深埋下去。
兩人繞過一座山麓,走出山口。同頭一望,果見兩山左右對峙,山上布滿突兀怪石,參差排列,犬牙交錯,形同虎口。轉過臉來,見前面幾里之遙,展現出一片黑壓壓的村鎮。
太陽西斜,金色余輝,盡染群峰。倆人策馬向前奔去,一條清溪從面前嘻鬧著流過,雨后一團團熱氣,從河面上裊裊升起;銀色拱橋,象條弧形玉帶把青翠兩岸銜接起來。
踏過了橋,前面是一條彎曲大道,路旁生滿一排排丹竹,上面象灑上一層薄粉,尖尖竹葉隨風擺動,輕盈婆娑。眨眼間,倆人來到鎮口。
鎮口旁有一池泓水,中央佇立一座俊巧玲瓏的涼亭。亭子的倒影,纖纖裊裊地映在水面上;池塘周圍綠色濃蔭碧柳。池中浮萍,一片濃綠,蓋住了半個池心。
倆人逃鎮,走了幾家客店都已客滿。抬頭看,見日銜山脊,已是金烏西墜、昏鴨歸巢的時刻,心中十分著急。二人正在街頭徘徊,三寶忽見街東有一幢面積寬闊的宅院,兩扇黑門緊閉。
三寶牽馬來到門前,忽聽院內隱約傳來哭,他疑惑了一下,但見天色愈來愈暗,只得輕輕扣了幾下門環。不一會,就聽里面有人走來,吱扭一聲把大門打開一條寬縫;一個家人模樣的人探出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三寶,用煩躁的口氣問:“你們找準?”
三寶一抱拳,含笑說,“大哥,我們遠道而來,路經此地,可惜天晚店家人滿。因此,托您洪福,求個方便,欲在貴府寄宿一夜,定當重酬。”
“不行!我們老爺家正道橫,束手無策,哪有閑心招待不速之客!”家人說罷,欲關上大門。三寶用手一搪門扇,懇求說:“煩您通報主人一聲。我們不勝感謝!”
家人拔高嗓門。一口回絕:“不行!”就在此刻,里邊傳來一句蒼老的斥責聲:“什么事情,如此大聲喧嘩!”家人忙回身,畢恭畢敬地回答:“老爺,足投宿的。”
“讓他們進來吧!”家人遵命,把大門吱咯一聲完全敞開了。
三寶和六菊邁進大門,抬頭見寬大的庭院中段是鵝卵石砌的天井,右側修竹繁密,石筍參差;旁有一個濃蔭環抱均荷花池,只覺得藕荷飄香。蒼翠生涼。
大門正面是一座客廳,臺階上站著一位六旬開外的老丈。身穿青緞繡花長袍,外罩藍色短褂,頭戴上托紅瑪瑙頂珠的玄色瓜皮小帽。雙手反剪,、臉色清古、削瘦,雙眉緊皺,滿面愁容。
主人側身把三寶、六菊讓進容廳,分賓主落坐,家人獻上了扣碗香茶。
客廳內正面上端橫掛一個金字匾額,上面四個金色凹字:樂善好施。下面左右懸有兩幀長條巨幅,上聯是:能文遂師司馬,下聯是:敬事敢效史魚。筆調酣暢淋漓,字體蒼勁圓渾。
客廳右端放一張精雕細刻的紅木方桌,正中擺有一臺裝飾美觀古樸的座鐘,兩邊豎有精美的瓷瓶、帽筒、插屏。左端放有一張圓桌,東西兩邊靠墻各有兩張太師椅,夾一張小巧玲瓏的茶幾;均是檀木雕花,鐫刻得極為糖良剔透。
寒喧過后,老丈詢問了一下兩人路經本地的根由,三寶一一作答,并對主人熱情收納和款待之情,表示感激。然后,三寶關切地問:“看老先生情緒欠佳,心神不寧,不知為了何故?”老丈重重打個唉聲,說:“不瞞你說,我單某過去曾宦海沉訝,仕途坎坷,可算飽經磨難。后來便辭官不作,解甲歸田,返回故里,寧愿傲一芥山野村夫。雖不敢說是腰金衣紫,駿馬輕裘,生計倒也富裕寬綽。我年過花甲,朝不慮柴米油鹽,只是夕憂子孫禍福了。我夫妻倆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剛剛十七歲,名叫單萍。
她是我們殘年中唯一的安慰與樂趣。小女在紡織之余,針鑿之暇,讀些圣賢之書,閨門不曾輕出一步。前幾日她隨其母去降香,歸來后全家歡天喜地,可是……”說到此處,老丈淚水撲簌簌落下,聲音哽咽。三寶急問:“怎么樣?”老丈低下頭,手托前額,老淚縱橫,聲音抖動:“可是,我命運多舛,又遭不幸。就在前天晚上,我女兒在閨樓中失蹤了,至今也無信息。”
三寶聽此義膽陡起,說:“單老先生,不必憂傷,在下愿幫您查找一番,抓住這個鼠盜狐偷之輩!”
老丈用手帕。拭淚,搖搖頭說:“謝謝壯士,不必了。生不見影,死不見尸,又無一絲線索,要上哪里去找?豈不是大海撈針?唉!我老夫一生行善事,卻一生命運不佳,天理不公啊!”
三寶欲啟口再講,老丈很倔強、固執,一擺手吩咐家人給客人安排住處。三寶無奈,便和六菊跟隨家人來到后院西廂房住下。
飯罷,六菊因白天風吹雨淋,身子著了涼,感到身虛頭暈;掌燈時分,便合衣躺下了。三寶回到自己房間,因老丈的女兒失蹤之事,在腦中縈繞,所以,輾轉反側,夜不成寐,丑時后,才進入夢鄉。
翌日清晨,兩人上馬辭別了單老先生,向前趕路。雙騎向北走了約三四里路,山回路轉,大路蜿蜒起伏向西折去,地形步步上升。原來是翻越一條盤山道,再向上走一段路程,網首望去,煙靄迷蒙的單家鎮,已降在腳下了。
遠望起落的群戀,狀如甩鬢揚蹄烈馬奔突;近看山道兩側盛開著一簇簇嫣紅、雪白、鵝黃的野玫瑰、蝴蝶梅、蒲公英。山坡上的灌木叢中枸杞、五味子結出了顆顆紅艷艷的果實。
忽然,隨風隱約飄來叮哆叮哆的悅耳響聲。兩人順聲望去,見前邊山頂的枝葉掩映中,露出一個塔尖來。于是,便抖韁甩鞭向前馳去,眨眼功夫來到塔下。
這座塔被一片松林包圍,林旁不遠處是一座寬大寺廟。三寶、六菊抬頭看去,塔高三十余米,分十三層,高聳入云,蔚為壯觀。這是一個實心密檐白塔,由亞門、平欄門、角梁、斗拱、花拱,西瓜圓頂柱構成。塔上各檐角均掛有風鈴,那叮哆響聲源出于此。
最高處的塔剎,是由一根金黃色的銅柱把寶瓶、仰日、寶珠、圓寶蓋等穿制起來;呈葫蘆形,托襯在青磚磨制成的四層蓮花瓣上,別有情致。
環繞的青翠松林,更是別開生面。仔細看去,塔前一棵白皮松,茁壯的枝干如十條白龍懸空飛舞,張牙舞爪,令人心寒。塔右一棵老態龍鐘的松樹,鱗片斑駁,枝干虬曲,俯身向下,凌空橫臥;恰似一條躍躍欲竄的大蟒。塔左一棵油杉,枝條纏連,上下左右交錯,松冠散開,其形似傘,大有牽一枝而動全身之感。
三寶轉過馬頭,忽見六菊臉色青白,額角汗水涔涔,驚訝地問:“你怎么了?”六菊皺著屑尖潞:“頭暈心慌,渾身無力。”原來,經過雨淋與路上的奔波,身子虛弱,瘸情發作,有些支撐不住了。
三寶看了一眼附近廟宇,忙說:“既然如此,先到廟里歇息治病,不要急于趕路了。”六菊點點頭。二人驅馬出了松林,來到廟前。下馬登上石階,廟檐下橫懸一匾,三個斗大金字——三清觀。
一個年輕道土從廟里走出來,略微彎腰,胸前單掌打個稽首:“南無阿彌陀佛!二位施主可想到敝廟參拜嗎?”
三寶回施一禮,說:“路經此地,有個病人請到貴剎歇息醫治,不知可否?”
道士抬頭一看二人,微顯吃驚神色;瞬息恢復,陪笑說:“請施主稍候,待小道向觀主通稟一聲。”約一杯茶時刻,小道士才出來:“觀主請二位到里邊敘話。”
二人進來,馬匹由其它小道士牽了過去。三寶心中納悶:“小道士神情反常,難道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