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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百年風雨夢
  • 鄭棟
  • 7785字
  • 2023-01-08 16:54:16

三寶、婉貞、碧鵬一路急馳,不一日趕回家中,給王興邦、童大龍敷上解藥。經過七八日調治。二人那青里發紫的傷口,流出不少膿水,才逐漸由白變紅,愈合好轉,兩家皆大歡喜。

這一日,東方萌、馮三寶來王家探望,時值萬碧鵬也在屋內。王興邦命人獻上香茗后,東方萌見他氣爽神清,伸手摸摸他的脈息,已趨正常,說道:“多蒙三寶父女和碧鵬賢弟聯合攜手,深入虎穴幾經遇險,方取得解藥救了賢弟和大龍賢侄。興邦,你總該對三寶賢弟有所認識了吧?”

王興邦鼻子哼了一聲,在椅子上想動彈一下,但感綿軟無力,周身百骸欲散,便濃眉一揚,說:“當然。但真正的元兇沒有找出之前,我是很難改變態度的!”

萬碧鵬忠言相勸:“愿興邦兄不要這般執拗,目前,朝廷和洋人簽署了許多恥辱條約,我們欲要恢復神州之志,在合作者、朋友間就理應寬厚待人,謙恭體諒,以大局為重。如果三寶兄真有瞞人隱秘之事,時間一久,難道還能不暴露嗎?”

王興邦用獵犬般目光,輕輕瞥了一眼,沒有作聲。東方萌臉上微露嗔意:“必邦賢弟。一個人應該心胸豁達,頭腦清醒;察秋毫于細末。則大度能容五湖四海、幾江八河乃至日月星辰。”他一指墻上鄭板橋的《竹石圖》立軸畫,聲聲動情:“賢弟品格如竹之高風亮節,石也堅沉韌實;如今為何執迷不悟?三寶父女為你和大龍,冒生命危險,入險境惡地取藥,你還不重新估計一下嗎?真正害人者,怎能有此等行為表現?”

王興邦聽了久久發呆,最后輕嘆一聲:“唉,既然東方兄這么認為,我就不再和他作難了。但是,真兇禍首沒有查出之前,我不想徹底恢復往日友誼。”

東力萌說:“好!我不強人所難,但民團成立之壯舉,總該一如既往,聯手進行吧?”

王興邦稍加思忖,頷首同意。東力萌回嗔作喜,說:“待你們身體恢復健康后,再進一步行動吧。”

三寶坐在一旁臉色安靜,一言未發。聆聽他們的敘談。他心中深知東方、碧鵬二人說服對方與自己恢復舊好的重要性,但心中并非安寧坦然。在這一切后面隱藏的陰謀還未暴露,奸人在暗處防不勝防,還得多費思謀,不致再招暗算。

過了幾日,錢縣爺的客廳中分賓主落坐六個人。除錢縣爺正襟端坐在雕花菏瓷凳的中間,裘師爺垂手站立在身后外,另一側坐的賓客是曾向馮三寶尋釁鬧事的白豋峰和道土和尚。

首座有一個江湖打扮之人,他年近四十,身材中短、窄眉、疏髭平鼻,狼日蜂腰,兩眼兇光似刀,眉宇間隱藏一股殺氣,腳蹬青色薄底短靴,腰扎赤色腰帶,一身緊扎青衣短靠,顯得分外利落、干練。

他從懷中取出封火漆封口的密信,一指旁邊八仙桌上整齊擺放的五封銀子,說:“錢縣爺,這是五百兩銀子,是茍安平守備大人令小人遠途帶來,做為初次接觸的酬禮,萬望收納。這里還有茍老爺的一封親筆信,事情全在里面,請您一閱。”

裘師爺上前接過,雙手捧上。錢縣爺打開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抬起頭面露驚訝,欠欠身說:“原來你就是守備大人的親信,貼身保鏢沙蛟壯士,本縣令如有失禮之處,尚乞壯土見諒。”

沙蛟面色嚴峻,巋然不動。傲氣凌人,“縣爺,信中茍守備所求之事,不知您持何態度?”語氣顯得僵硬。錢縣爺陪著小心說,:“關于七年前,謝莊馮三寶闖入白宅殺兄奪嫂,又刀傷當時的千總茍安平之事,要求本縣懲治,但是……”他稍停一下,老練地奸笑一聲,又輕吁一下,無可奈何說:“時間過去太久遠了,很難調查明白。況且,發事地點又遠在濟南,不屬本縣權限所轄。所以,這事我是很難插手的呀。”他偷偷瞥了一眼案上的封銀,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兩圈道:“不過我想此事既然公了不便,不如私了,你們幾個直接去找馮三寶算帳,將來鬧出什么事來,地面自有我替你們設法。”沙蛟點了點頭,超身抱拳向錢知縣一揖,說:“好!”錢知縣,此事一言為定,將來事成茍爺還將重重謝你。”“哎”,錢縣爺呵呵笑著,腦袋向前一探,故示親近地說:“沙兄言重,本縣和茍守備當年乃同窗好友,區區小事自當薄盡綿力,重謝一一說實乃不敢當也。”言罷,伸首大笑。

裘師爺鼠目閃動了一下,俯首在錢縣爺耳邊低語一陣。錢縣爺沉吟一下,然后笑吟吟地說:“沙壯士,近日來馮三寶正籌建立民團,風聞有一些人相繼投入其門下;沙壯士,白兄等雖是武功高強,只是雙拳難架四手,好漢擋不住人多,是否要由我處再挑選些人相隨前往。”

沙蛟血性方剛,不等錢縣爺把話說完,啪地一拍胸膛,狂聲大叫:“馮三寶浪有虛名之輩,焉是我等對手,憑我們幾人,不把謝莊夷為平地,殺他個人仰馬翻,雞犬不留,誓不為人!”

錢縣爺陰森一笑,拇指高豎:“壯哉,沙壯士!憑沙兄這份聲勢焉有不勝之理,既然沙兄有如此把握我想不如由官府出公告擺一次擂臺,屆時臺上打死馮三寶,不僅可替茍爺、白兄報了仇,也可把那些惡民壓下去,乖乖聽命。不知諸位以為如何?”沙蛟、白登峰、和尚道士等競相贊好。但白登峰又提出馮三寶武藝高強,為防萬一,還須另邀高人坐鎮之事,于是,在座錢縣爺、沙蛟等人籌劃了擺擂及邀請高人坐鎮擂臺之事后,沙、白等人才起身告辭。

錢縣爺將他們送走后,裘師爺諂笑著說:“縣爺,我們坐山觀虎斗,二獸相爭必有一傷。小人這‘借刀殺人’第二招,恐怕是馮三寶所意料不到的吧?”

錢縣爺唔晤應著,面目陰沉著說:“第一招‘嫁禍于人’基本落空,馮、王兩家已握手言和了。如今要想法把民團領導權奪到我們手里,由我們操縱它,才能不負宮中錢舅爺的重托,才能完成英、法洋人的意圖啊!可是,一旦在比武中馮三寶沒被殺死,沙壯士又敗下陣來,那該怎么辦呢?”

裘師爺鼠目瞇成一條線,向左右窺視兩眼,神秘地說:“縣爺,當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錢縣爺不解其意,問:“此話怎講?”

裘師爺將’嘴巴湊近他的耳邊,咬著耳朵嘰嘰咕咕一陣,最后晃著腦袋嘻嘻笑問:“您看我這第三招‘暗下無常,如何!”

錢縣爺滿意地點點頭贊賞說:“好、好,好!秘中藏詭,你不愧是我的‘智多星’啊!事成之后,給你頭等重賞!”

裝師爺忙不迭地抱拳長揖:“望父母官多栽培!”錢縣爺一捋短髭說:“只要師爺能耿耿忠心于我,我是不會虧待你的。”言罷,一陣舒心適意地大笑。

這一日,縣城城門、縣衙門旁和鬧市中心的街頭上,均貼出官府主辦的打擂比武的告示。

告示中云:“今有謝莊馮三寶和王莊王興邦代表附近六村百姓,要聯合成立一支維持村鎮秩序和百姓安全的防匪防盜民團組織。另有吳村沙蛟、沙鯤、沙鰍三兄弟代表附近五莊百姓,亦欲成立同一性質的民團組織。

“本縣根據大清法律規定,以及北方一帶捻匪作亂之現狀,故準予籌備、建立。但雙方組織必須聯合為一體,結成一家,以防彼此因故械斗。為此,本縣負責設擂比武,通過較量將武功卓絕超眾之人才選出,由本縣正式委任民團團總,以表公正無私。”

馮三寶、王興邦和沙蛟等人,這日被錢縣爺分別請到縣衙敘語。歸來后,馮、王、萬三人,來至東方萌家中。

三寶緊鎖眉尖求教東方萌:“賢兄。方才縣爺說此次榮爭民團團總,打擂此武,勢在必行。如任何一方不同意,將由縣爺任命另一方被推舉之人為民團首領。又言道,比武分兩步進行:其一,擂臺上每方各派三人,一對一比試,勝兩場者即為初勝。其二,翌日再雙方派一名武功精湛行,在梅花樁上比武,如再取勝,領導民團之大權與團總頭銜,才由縣爺授予委之。東方兄,您看此事當如何對待?”

東方萌歪頭問:“興邦賢弟,您看呢?”王興邦,毫無表情,面色呆板,遲遲才說:“由兄臺定奪。”東方萌分析道:“很顯然,你們二位初步和好后,他們又想通過打擂和我們爭奪民團。前事不忘。后事之師,這是明眼人一眼即可看穿之第二步詭計。否則,為何由官方出面,又突如其來地冒出一個陌生人沙蛟呢?這是他們的預謀。”他綏踱幾步,接說:“為了大計,我們不能等閑視之,理應和他們爭奪一番,針鋒相對,力爭勝利,從面粉碎他們的陰謀!也不枉我們的一片愛國憂民的初衷。”

三寶、碧鵬積極支持此舉,王興邦另有心思,也勉強點頭表示同意。

這時,萬碧鵬說:“據我所知。以沙蛟為首的‘羊城三妖’功夫十分高強,在江湖中打家劫舍,作踐黎民,殺人如麻,手段極為殘忍,故而彼人們稱為‘三妖’,乃江湖武林中之敗類。三人都具有梅花樁上的功夫,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才是。為了確保萬全之策,取得打擂比武之冠,應打有把握之仗,我過去曾結識過一位老尼,稱為靜空神尼,乃崆山派唯一一傳人。她苦練梅花樁四十余載,掌握了震驚四座的上乘梅花樁功,眼下隱居于保定郊外的玉屏山中,我們是否將她請求,為我們坐鎮擂臺?”

三人聽罷紛紛贊同。最后,東方萌問:“何時啟程程?”萬碧鵬說:“興邦兄弟欠佳,還是由我和三寶兄去,事不宜遲,明日動身。”三寶額首稱是。清晨,婉貞擔心爸爸的安全,執意同去。于是,三人跨快馬直奔保定玉屏山。不到兩日,便來到與屏山下,經詢問路人,方知凈空神尼在山上的一座菊花庵中修行。三人拾級登山,見著與屏山果然名不虛傳。四處峰巒插天,山野遍地菊花,陰風搖拽,一片閃動耀眼的銀白色。深南路兩側,青松翠柏似山如蓋。到處奇巖巧臺陳列,如人工雕塑。眺望遠處,真是南山蒼蒼,北峰茫茫,好一派中原佳景妙色。三人來到庵前,由一個十七八歲眉清目秀的小尼引致室內,只見一位雪蓋頭頂、霜染兩鬢的老尼,身著青袍,腳穿大開臉薄底白,合目盤膝,坐在蒲團上,狀貌清逸,一派仙風道骨。身后墻壁上懸掛著一副彩色丹青的樸素真人畫像,畫像前有一個供桌,上有香爐高燒,煙霧渺渺,香味杺人。供桌兩側掛有一兩條幅,上寫:閣中碧玉應避世,榭內閨秀理脫塵。小尼走至老尼一側,雙掌合一于胸前低首站立神尼突爭雙眼,兩目光焰照人。他讓大家坐下后,遲疑地問:“碧鵬賢弟,今日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干?”萬碧鵬如實將來的目的講了一遍,最后懇詞親切:”望長老為京津廣大民眾的安危,為中華武林爭光奪彩,為神州的正義事業,出山助一臂之力吧!”

靜空神尼微微一笑:“鎮北大俠馮三寶之威名,我倒有所耳聞。但是,他殺白登峰之兄,奪白登峰之嫂的丑惡之事,我更有所耳聞。碧鵬賢弟你想想,鄙山人一生嫉惡如仇,怎能出山幫助這種惡人呢?”

萬碧鵬爭辯:“這是心懷叵測之人制造的流言蜚語,是毫無根據的。”

靜空神尼一聲呼喚,就見從室內測門中走出兩人來。大家抬頭一看,均不由一怔,原來是沙蛟和白登峰。神尼微然一笑:“證人和受害家屬均在此處,你們還有何話說?”

白登峰怒目相視,沙蛟在旁冷眼相觀。三寶猛地站起,申辯道:\"長老,這都是登蜂賢弟輕信讒言所致。我馮三寶是無辜的,請長老勿偏聽它言,明察秋毫才是,否則豈不有悖于人理常情?”

白登峰雙目裂開,高聲喝道:\"馮三寶!我今日與你拼個你死我活!”說罷就要上前動武。靜空神厄叱道:“不得無理!你們之間的私仇可到別處去報,不得沾污了本庵的凈土。”說完,她右手五指向窗外一揚,就見五道金光飛出,窗外樹上撲簌簌墜下五只麻雀,其它鳥雀受驚一哄而散。然后,對三寶聲色嚴厲:“馮三寶!今日我不想要你的人頭,他們比你們先行一步,到此請我坐鎮打擂,我已經答應了他們,不能反悔。為了翦暴安良,除惡鏟霸,打擂比武時,我前往梅花樁上取你性命!現在你們三人趕快退下吧。”

三寶欲再分辯,但見她閉上雙眼目,雙手合一,再也不說話了。三寶遭此冷遇,怒火中燒:怒言道:“靜空老尼,沒料到你也是個人妖顛倒的人物!我馮三寶靜候你梅花樁上的絕技,告辭!”說完,婉貞、碧鵬隨三寶步出庵外。

剛轉過兩個山頭,便見白登峰手提亮銀銀的七節鞭迅步趕來,此刻前面樹林叢中又竄出一僧一道,手握鬼頭了]和渾鐵,禪杖,攔住去路。

白登峰追至近前,兩眼瞪得滾圓,罵道:“奸賊!今日我讓你的三寸陽氣斷在此處!”

萬碧鵬婉然勸道:“登峰賢弟,此事為兄勸你還是頭腦冷靜些為妤,不要一時糊涂,冤枉好人。”

白登峰白了一眼萬碧鵬,冷冰冰地含嗔反詰:“碧鵬兄你良莠不分,也想和他同流合污嗎?”說著,前后三人摔起七節鞭,掄起鐵禪杖,揮起鬼頭刀,向三寶欺身直進,猛烈圍攻上來。

婉貞見狀,拔劍欲上,被三寶用目光止住。然后他身速如風,一個虎跳避開,閃至圈外。當三人中有兩個人從兩側攻擊過來時,一人從腦后挺刃奇襲。彼時三寶再顯絕技,雙臂彎曲,運用神力內功向左右用六成力倏地推出雙掌,風聲呼嘯如狂颶驟響,了空遭長和凡空主持猝不及防,頓時被掃出丈余近,仰倒地上。隨之三寶反身一掌擊出,白登峰也在丈外應聲倒地。

三寶收式,壓住怒火心情沉重地說:“登峰賢弟\'你我并無一絲仇隙,應是和睦一家,何必血染砂場,橫尸郊野呢?”

言罷,上前彎腰欲扶起白登峰。白登峰仰首向天,猛的一個撩陰腿,其速賽過掣電閃現,直奔三寶雙胯間。三寶不愧是久經疆場的超群高手,說時遲那時快,他右掌向踢來的腳尖一擋,借反彈之力疊身凌空一個大鵬翻身,落在白登峰身后。

白登峰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認為此腳命中無疑,便哈哈一陣快意大笑:“馮三寶,你終于嘗到了我的殺手锏了吧?”

待他轉身一看,馮三寶如一尊鋼鐵之軀,仍然屹立在面前,不禁大吃一驚,啊的一聲愣在那里。

三寶義憤填膺,怒不可遏,責道:\"白登峰,我兒番忍讓,只因你不明真相,怎奈你施出如此兇殘毒招,我焉能留你。”說著,嗖地抽出七星寶刀向對方頭上劈去。婉貞見狀連忙上前,用手托住三寶的手腕,求說:“爸爸,需知小不忍則亂大謀,二叔遲早會明曉真相的。”說罷,轉身對白登峰說:“二叔,我們不要自殘骨肉啊!你為什么不去見見我母親?她會把真實情況向你講清。”

白登峰重嘆一聲,用力一跺腳:“烈女不嫁二夫,她一,她一,夫仇不報,她已不是白家人,我去問她干什么?”

婉真見她出日惡言,氣得滿臉通紅,再要力辯,但被父親攔住。三寶對女兒說:“算了,我們走吧。”三人遂下山,乘馬連夜返回謝莊。

次晨,馮、王、萬三人共赴縣城:來到了東方萌的家。東方萌把馮,萬讓入客廳,落座后三寶把此行玉屏山失敗而歸的情況,向東方萌陳述一遍。最后,怏怏不快地說:“據我觀察,靜空長老之神韻,實乃一位世外高人,今被沙蛟請來,恐對我方不利啊!”

萬碧鵬愁眉緊鎖,面呈一副抑郁之色。東方萌反背雙手在廳內踱米踱去,冥思良策。

忽然,他雙目星光一亮說:“亡羊補牢,為時朱晚。風凰飛去龍還在,我過去有位老友,姓郅。他年輕時,在江湖中一條鐵拐打遍天下,被江湖送一美稱日乾坤橫掃郅一拐,其人性格剛正無私,主持公道,生性愛打人間不平事。

他的梅花樁功有著純情絕佳。目前隱性埋名于塞外承德。

如要把他請來,我方將如虎添翼,如獅長角。”大家聽了萬分高興,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提出欲攜東方萌共赴承德邀請隱士。東方萌連連擺手:“不行,不行,該人孤癖好靜,他的隱處從不準外人前往。你們若去可能弄巧成拙,反為不美,還是由我代表你們走一趟,你們在家中等待吧!”馮、王、萬聽完只得遵命,共祝東方萌雨降花綻,水到渠成。事隔數日,東方萌請人歸來,邀馮、王、萬三人到府上會晤。陽光細微,霧葛裊裊時,三人共至東方萌客廳中。果見上座儼然端坐一位紫袍青褂,長髯披發的老者。他一頭灰發半遮著臉。隱約可見右腮上有一顆圓圓大痣,兩道犀利日光,光華逼人,身旁放著一根鐵拐。

三寶似乎覺得面熟,但始終記憶不起。眾人落座,香茗敬上。當大家談起打擂之事時,郅一拐操著一副川音腔,驕吟自持,語氣言人:“羊城三妖,你們完全可以對付。至于凈空老尼,武功利于登峰之極,你們稍有疏虞,便有性命之憂。與她抗衡看來非我莫屬了。俗話說,炒豆大家吃,砸鍋一人擔,請各位放寬心腸吧。”

東方萌說:“感謝一拐老友匡扶正義之舉。”興邦、碧鵬也躬身致謝。但是,三寶心中忑忐不安,懷疑此人能否具備超于老尼的上乘武功。三寶這疑慮的眼色,郅一拐窺在眼里。呵呵一笑,道:“我既然是被當做高人佳賓請到貴處,那就應入鄉隨俗,在各位武林同事面前以一點區區拙劣小技獻丑了,望各位多多指點。”

說罷,不容東方萌伸臂阻攔,飄然抬身,大家無奈隨從來至院內。只見郅一拐一撩紫袍,向腰間一掖,然后雙手向對面五丈遠的一棵梨樹揚出十顆鋼彈,如十條銀光疾馳出現,撲簌簌從樹上面落了十顆黃梨。此時,他星眼含笑說:“各位,在下獻丑了!”言畢,他猛轉身雙掌向梨樹呼地推去,但聽風聲驟響,樹上的梨似雨點般劈哩啪啦掉將下來,枝條和葉片不停地搖動翻卷起來。

然后,他昂首返身走進客廳。這石破天驚的登峰造極之技,無高超的神力內功是辦不到的。大家看得瞠目,三寶一看此功超過自己,一顆久懸的心才落了下來。

這日,靜空神尼隨羊城三妖之首沙蛟和白登峰,了空道長、凡空主持從玉屏山出發,向順天縣進發。駿馬二十蹄,星月奔馳,不日便抵達目的地。

錢縣爺親躬縣衙門前石階下,畢恭畢敬地將靜空神尼迎進客廳,敘談一會后便給神尼安排好住宿,請她休息去了。

夕陽西墜,余霞似血。錢縣爺命入準備了一桌豐盛的上等佳肴美饈,把沙蛟等四人請至廳內共餐。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錢縣爺拱手問道:“沙壯士,祝你們明日打擂取得勝利,不過怎么還不見您的二位師弟到來?”

沙蛟哈哈一陣狂笑,說:“縣爺,您放心吧!他們已經蒞臨貴府了。”說著向窗外指去。

墨潑般的夜幕上已星移斗轉,在星光閃爍下四處鴉寂雀靜,悄然無聲,杳無一絲人影。裘師爺睜大驚愕的鼠目問:“在哪里?請他們二位進來共飲。”

此刻,只聽一聲尖利的怪嘯,象貓頭鷹悲啼,令人聞之喪膽,剎那時,便見院中高大的柳樹上,有兩個幽靈般的人影飛身躍下。

這是兩個身材頎長的壯漢,上穿一色的十字絆密扣箭袖青衣,下著皂褲打著魚鱗綁腿,腳蹬白色薄底麻鞋。頭大如斗,相貌兇悍,背插锃亮的簿刃鬼頭刀,臉色灰白,目光遲滯、呆板,直戳戳站在那里,如兩具挺立的活僵尸。如果夜間看見,就會被當做鬼魅嚇得魂飛魄散。

沙鯤、沙鰍如入無人之境般走進客廳,只向沙蛟一拱手就盛氣凌人地一屁股坐在席間。錢縣爺急忙起身恭維:“不知二位高手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二妖向他瞄了一眼,又用充滿血絲的雙目,掃了一下席間肴饌,對沙蛟淡然一笑:\"大哥,這些玩意兒有啥新鮮味道?我們已有十幾天未喝人血的酒,未吃人肉的菜了。今日若吃不上,喝不上,提不起精神來,明天打擂比武可就一點勁也沒有了。”

沙蛟厚硬發紫的嘴抽搐了一下,兩目如梭,發出駭人光芒,盯著縣爺問:“縣爺,您看怎么辦?我的兄弟就是這個脾氣,否則……”

錢縣爺啞然,如硬石塞喉,臉浮為難之色。

裘師爺為了籠絡三妖,擊敗二俠,心生一計,出頭解圍說:“縣爺,是否從大牢中提出個死因來?”錢縣爺無奈,點頭同意,于是取出縣衙令牌命人去牢中取人。

席中的白登峰見三妖這種野獸般的心性,早已臉色發青強按住胸中怒焰,氣咻咻問:“沙家賢弟,在我們面前你們這樣做,不感到過分嗎?”沙蛟臉一沉,面呈慍怒:“怎么?白大哥還有脾氣嗎?”

白登峰話鋒似刃;“我膠州白某,絕不允許你們在此胡作非為!”

“什么?你好大的膽!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沙蛟臉色頓變,大喝一聲。

“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只有讓刀尖說話!”白登峰怒吼一聲,啪的一掌擊在桌上。

沙鯤、沙鰍和了空、凡空均霍地站起。此時,兩方對壘,芒鋒相持,一派殺機頓起,火并即。

錢縣爺慌忙站起,向雙方不斷拱手:“各位英雄,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嘛!咱們共同的仇人是馮三寶,你們兄弟間萬萬不能自相戕殺,以誤我們之大計。”

裘師爺也慌了手腳,強裝笑臉,搖動三寸巧靈之舌,規勸說:“請各位好漢息怒,古語說,好漢者,技湛藝精,度大量大也。請各位息怒,坐下飲酒,磋商一下明日的比武之事。”雙方這才壓下怒氣,弓張劍拔的火藥氣氛,松馳了下來。

白登峰鼻子重重哼了一聲,便和了空、凡空拂袖安寢去了。沙鯤、沙鰍欲追殺過去,沙蛟攔住二妖,狠狠地說:“有帳不怕后算,待明日打擂比武完了后,再伺機殺死他們!用他們的血、肉擺宴慶賀,以解我們兄弟的心頭之恨!”說完也和其它二妖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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