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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欲奴姑娘

  • 紅玉輪
  • 那日微涼
  • 12869字
  • 2023-05-30 22:38:20

那輪彎月依舊懸掛在天空,彎的像把殺人的刀,叫人間的老百姓望而生畏。

彎月之下,孤煙城燈火通明。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子都是由沙土筑成,林立在街道左右。從大街一路直走,拐過一道彎,迎面有一座兩層黑木樓房,便是月下花樓。據說是老鴇覺得黃土太臟,擔心弄臟了姑娘們的“閨房”,才狠心花重金從金城買來黑木建造。

李晴天邁進花樓,環視四面黝黑的高檔墻木,輕嗅它散發出來的迷人木香,仿佛有回到闊別許久的北國公府感覺。李信先他一步進到堂內,一句話沒說便趕走了東桌客人,接著拿出一條手帕,鋪在凳上,李晴天這才坐下。旁人看見嗤之以鼻。他們兩屁股尚未坐熱,朱媽媽便領著一位姑娘靠攏過來。她圓桶般的身軀左搖右擺,走起路來好像一只肥鵝,遠不及身后那位相貌平平的姑娘楊柳腰扭的好看。她擠眉弄眼,嬉皮笑臉道:李大公子,我的小祖宗,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盼來啦??纯磱寢屔磉呥@朵新來的姣花,還滿意不?

李晴天朝那位姑娘上下打量,身材雖好,可樣貌實在普通,完全提不起興趣。他搖搖頭,說道:“不滿意?!?

李信接話問道:“春夏秋冬四位美人哪去啦?在接客?”

并肩站在朱媽媽身旁的粉衣姑娘微微冷笑,說道:“四位姐姐聽說有一位姓李的公子光臨花樓,嚇得大驚失色,一個個趕在他進門之前就已經匆匆接客,簡直就是來者不拒?只是薛晴不明白的是,李公子相貌堂堂,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姐姐們到底在害怕什么?!?

朱媽媽滿臉尷尬地站在一旁,幾次試圖阻攔都被粉衣姑娘用手推開。

李晴天抬眼看去,這說話的粉衣女子是頭次相見,難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臉上的那雙眼睛還算秀麗,給那張平凡的臉增添了幾分嫵媚。他笑著:“這位姐姐是新來的吧?一點規矩都不懂。李信,掌嘴。”

朱媽媽趕忙把她護在身后,陪笑說道:“她叫薛晴,前幾天才從金城來的。晴姑娘,還不快給李公子行禮。”說話之余,沖她使了個眼色。

薛晴完全沒料到眼前這位李公子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恨恨地屈身一拜,冷冷說道:“薛晴見過李公子?!?

李晴天改口說道:“見過,見過。李信,賞她五十兩銀子。”目光隨即轉到二樓去了。

薛晴卻不肯接李信遞來的銀子,朱媽媽急忙替她收下,放到薛晴手心,說道:“難得李公子看得起你,還不快謝謝公子的賞錢?!蹦茄η珉S手把銀子送給路過的海棠姑娘,嘴角微微上揚,卻不肯開口道謝。

李晴天還是頭一回遇到性情如此執拗的姑娘,既不貪財也不畏懼權威,不禁對她高看幾眼,便對李信道:“再拿一百兩銀子出來,五十兩賞給媽媽,剩下五十兩送給薛晴姑娘。”轉而對薛晴說道:“薛晴姑娘樂意今晚服侍本公子嗎?”

“不愿意。”

李信與朱媽媽面面相覷,一個握緊銀子不肯給,一個攤開手掌等著接。

李晴天問:“兩位這是干嘛?”

朱媽媽吃吃道:“李將軍他……他……”

“你給她呀,舍不得嗎?”李晴天沖李信說道。

李信碎碎念道:“人家又不肯要,送了也不領你的情,還不如留著自己花?!?

朱媽媽尷尬地說:“她不要我要呀?!?

“我本來也沒要她領情,要她伺候也只不過說著玩。都賞給媽媽吧,今晚還有事請她幫忙?!崩钋缣煺f。

李信這才不情不愿地把一百兩銀子都遞給了朱媽媽。

朱媽媽笑嘻嘻地接下,說道:“媽媽猜的沒錯的話,李公子指的是欲姑娘吧。李公子和欲姑娘上輩子肯定是一對苦命鴛鴦,這輩子需逢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成正果?!?

朱媽媽說的話李晴天十分受用,笑著說:“九九八十一難太久,本公子只剩三天可活,等不起。李信,把那枚翡翠鐲子給媽媽,請她代為轉交欲姑娘。今晚我要與她共度良宵?!?

朱媽媽把鐲子拿在手里,只看一眼便瞧出價值連城,心想這李公子為了一個決然得不到的女人還真是大方,可惜到頭來終只能落得個人財兩空。嘴上卻說:“今晚就算豁出媽媽這條老命,也要促成李公子和欲姑娘的美事?!?

“慢著?!?

朱媽媽正要上樓,猛然聽見大門口有人呼喝:“順便把本少爺這只金釵一并送給欲美人。”

李晴天轉頭瞧去,只見四五個手持棍棒,身著青袍的大漢,簇擁著一位五尺三寸,略顯肥胖,樣貌還算清秀的少爺邁進花樓。眾人見狀紛紛拱手致意,主動為他讓開一條大道。李晴天哼了一聲,心想:“該死的墨青仗著墨府大少爺身份,居然和我一樣都在打欲奴的主意。哼,老子得不到欲奴是次要的,千萬別讓如花似玉的欲姑娘落入他這個癩蛤蟆手上。”于是故意叫道:“喂,癩蛤蟆,你躲在哪?莫非也想來吃天鵝肉么。”

眾人暗自偷笑,都知道他是在嘲笑那胖少爺的身高。

“哪條野狗在亂吠,是不是狗眼看不見本少爺的風采,著急發慌啦。”那胖少爺推開身前大漢,上前一步反唇相譏。

李晴天笑道:“喲,原來是墨大少爺呀,失敬失敬。你不從狗群里鉆出來,本公子還真找不到你。我就說奇怪嘛,癩蛤蟆怎么跟狗混到一起了?!?

其中一個大漢湊到墨青耳邊,悄聲道:“大少爺,李公子罵你是癩蛤蟆?!?

墨青生氣說道:“我沒反罵他是狗嗎?”

那人勸道:“大少爺還是罵他豬的好?!?

墨青問:“此話怎講?”

那人說:“他已經罵屬下幾人是狗,我們不想跟他做同類?!?

墨青瞪大眼睛,慢慢地說:“有道理,我怎么沒意識到你現在變得這么聰明呢。”隨即賞了他一巴掌。

那人撫摸著臉,嘿嘿地笑,“多謝大少爺夸獎?!?

墨青轉頭對李晴天說:“我身邊的五條狗雖然腦袋不好使,但忠心耿耿,李公子如果再敢尋我的不是,我可要放狗咬人啦。”

他身旁五個大漢向前邁了一步,揮舞著木棒躍躍欲試。

李信面色一凜,瞪住五人,冷冷地說:“哪條不怕死的狗敢再往前多邁一步,李信必將他的雙腳砍斷?!?

那五個大漢立馬停住腳步,手里木棒也不敢再舞,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十分懼怕面前這位叫李信的年輕人。

朱媽媽右腳踩在樓梯板上,看了半天戲,才沖墨青說道:“墨少爺,您的金釵?”

墨青走到李信身前,冷哼道:“哼,整個孤煙城都是我墨家的,你家公子都奈何不了我,你一個小小的奴才還敢翻了天不成?!?

李信很不服氣,反駁他道:“呸,整個北境都是北國公的,你敢對我家公子無禮才是反了天?!?

墨青道:“難怪你天生做奴才的命,一點腦子都沒有。孤煙城地處長城以北,跟北境沒有半點關系。”

李信氣急說道:“那又怎樣?你墨家還不是世世代代要效忠北國公……”

墨青嘿嘿冷笑,道:“對,對。我墨家世代都得效忠北國公。只不過效忠北國公一人……當今天下誰不知咱們的北國公不喜歡他家老二,巴不得讓他一輩子待在長城。嘿嘿,反正咱們的李二公子這輩子都沒指望繼承北國公爵位,等我當了孤煙城城主,看咱兩誰更厲害。”

李信勃然大怒,便要動手打他。李晴天伸手攔住,反而笑道:“李信,你幾時學會了蛤蟆話,竟然能跟一只臭蛤蟆對罵半天?!崩钚乓粫r沒反應過來,說道:“我哪里會說蛤蟆話?”隨即醒悟,趕忙改口:“呸,呸,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學會了蛤蟆話,罪過,罪過?!?

墨青再不聰明,也聽得出他們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地羞辱自己,臉色大變,大聲喝道:“你們敢罵我癩蛤蟆。”說罷跑到朱媽媽身前一把奪過手鐲,重重摔在地上,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手鐲頓時斷成五截。

李晴天又驚又怒,起身喝道:“你敢把本公子送給欲姑娘的玉鐲摔爛,李信,給我狠狠地打他?!?

五個家丁聞言都后退一步,離墨青反而更遠,他們害怕李信,揮著木棒虛張聲勢:“別過來,別過來啊。傷了我家少爺,城主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李信冷哼一聲,心想:“先打扒五條狗先。”他足底在地上一蹬,眨眼間躍到五人頭頂,接著雙腳橫掃,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踢開數丈,只留下臉色鐵青的墨青站在原地。李信揚手一巴掌打下,罵道:“快賠個一模一樣的鐲子來?!?

墨青大叫:“不賠,就是不賠?!?

啪的一聲,李信反手又是一巴掌,“不賠我就接著打,直到打到你肯賠為止?!?

朱媽媽眼見雙方越鬧越大,生怕到時墨青吃虧,墨城主追究下來自己免不了一起受罰,急忙勸道:“李公子,墨少爺二位大人大量,千萬別自己人跟自己人斗,傷了自家和氣?!?

那墨青兩邊臉又紅又腫,卻依舊嘴硬,喝道:“誰跟他自己人。媽媽的,有本事就讓這兩頭豬打死我,看我爹能不能饒了他們。”

李晴天道:“笑話,你爹不過是我爹的一條狗,打死了你他又敢怎樣……”

墨青捂住臉叫道:“我呸,敢打死我,我爹非宰了你這個野種。”

李信聞聽見“野種”兩字,氣的又打了他兩巴掌。

朱媽媽兩邊都不敢得罪,晾在一旁干著急,心想完了,完了,這李信是一根筋,誰惹到李公子就把誰往死里揍,下手沒個輕重,萬一把墨少爺打死了,自己也脫不了干系。萬分焦急一下,忽然靈光一閃,想起有一人必定能化解二人干戈,于是急急忙忙奔到二樓去了。

就在墨青接連吃下幾記耳光卻仍在罵人時,樓上忽然有人喊道:“李公子,墨少爺,請住手。”

眾人望去,發現是那薛晴姑娘在說話,身旁站著朱媽媽。她接著說道:“欲妹妹說了,二位公子在樓下吵鬧,惹得她頭痛欲裂,心情煩悶?!?

李晴天一聽這話,急忙吩咐李信收手。那墨青雙臉紅腫,卻縷縷衣袖,不忘風雅地朝薛晴行了一禮。

薛晴噗嗤一笑,又道:“欲妹妹還說,她明白二位公子表面上是為了爭口氣才互斗,實際上卻是為了她。事因她起,她總不能裝作局外人不聞不問。所以,她有意請二位當中的一位公子到閨房小敘?!?

李晴天和墨青立刻挺直胸膛,滿心期待,同時問道:“請的是哪位?”

薛晴笑道:“到底請的是哪位公子,我也不知道。只叫我把二位公子今日送來的寶貝都拿去給她過目,我猜欲妹妹若是相中了誰的寶貝便請的是誰吧?!?

花樓之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臉的難以置信。因為這還是他們頭一回親耳聽見欲奴主動邀請男人踏入閨房。

原來這位欲姑娘雖然是青樓女子,卻極為清高自傲,在一年之中接不了幾回客。平日里只愿守在閨房之中,以致于連見過她真容的男人都不超過十個。可越是如此,男人們就越是想要一睹她的芳容,哪怕是耗費千金萬銀也在所不惜。

那薛晴下到一樓,撿起五截斷鐲又收下墨青的金釵,沖著二人說道:“請二位公子安心等待,欲妹妹交代過了,你們絕不可以再互相打罵。一會我再來請那位被欲妹妹選中的人?!?

墨青臉色大變,顯得洋洋得意,抱拳說道:“姑娘放心,墨青自幼飽讀詩書,是個懂禮數的人,才不會和長城莽夫一般見識?!彼煌涀约旱哪樔匀荒[得像個豬頭。

李晴天瞅著那些碎鐲子,臉上寫滿了失望。心想幾根斷鐲連鐲子都算不上,哪里還能跟金釵相比。自己鐵定要輸給該死的墨青。

薛晴去后,墨青說道:“姓李的,自古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拿什么跟我爭?哦,對了,興許那五根斷鐲用繩子串在一起,做條項鏈也不錯。哈哈……”

李晴天沒心思理會他,沖著李信猴道:“快,快找找贏來的那堆東西里,還有沒有拿得出手的寶貝。趕快去和那堆破鐲子換了。”

李信將東西通通倒在桌上,滾出一堆碎銀,銀票,銀錠和金錠,卻唯獨找不到一樣順眼的首飾。

墨青見狀嘲笑道:“李信,快帶上這些金銀去當鋪買件寶貝,說不定運氣好買到一樣,也能博得欲美人一個笑臉。”

孤煙城中確實有家當鋪,可人人都知道鋪子但凡當得好東西便會第一時間送到金城總鋪保管,留剩下的全是些值不了幾個錢的玩意。

李晴天在金銀里翻了一遍又一遍,額上冷汗涔涔,始終不肯停手。李信呆在一旁,心想只要欲姑娘看上的是墨青,自己就一定把他掐死。

圍觀眾人料定勝負已分,不禁同情起這位平日里甚是討厭的李公子。同時也不忘在心里不住地咒罵墨青的祖宗十八代,恨他能與當今天下的第一美人共度春宵。

過了一會,薛晴從房中退出,站在二樓欄桿內,柔聲叫道:“墨少爺,欲妹妹說你的金釵很貴重,很漂亮,她很喜歡,便厚著臉皮收下了。”墨青聞言心花怒放,忙說道:“哪里,哪里,該是墨某厚著臉皮求欲姑娘收下才對?!毖η缧π?,轉而又對李臨天道:“李公子,你的玉鐲翠綠醇厚,乃是世間少有的珍寶,奈何碎成幾段,痛失昔日風華?!崩钋缣齑瓜履X袋,越聽越失望,便轉身朝門口走去,打算逃離這“傷心之地”。李信知他心里難受,跟上前說道:“公子,反正咱們在他們眼里也不是什么好鳥,一會由我出手攔住墨青,你自顧上樓去吧?!崩钋缣煦读艘幌?,搖搖頭說道:“走吧,強扭的瓜不甜?!崩钚挪唤?,他之前不還在說打算用強嗎。

那薛晴見狀喊道:“李公子留步。請聽薛晴把話說完?!崩钋缣祛D住腳步,呆在原地既不轉身也不回頭。墨青羞辱他道:“就是,快把你的破鐲子一并拿走,免得礙了欲美人的眼?!崩钋缣煲Ьo牙關,雙手握拳,卻還是強忍著不動。

薛晴又恭維了墨青一陣,忽然話鋒一轉,說道:“可是欲妹妹無緣無故感到落寞孤寂,覺得唯有那玉鐲的殘缺之美契合心意。所以……有請李公子登樓,到閨房中一敘?!?

那墨青正自滿面春風,打算往樓道邁去,冷不丁聽到選中的人是李臨天而非自己,怔了又怔,喝問:“怎么……怎么可能?世上哪有女子會喜歡破首飾的?不可能,不可能?!?

李晴天同樣大惑不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追著李信問道:“李信,欲姑娘選了我,對不對?”李信不停地點頭,“對,對,公子,還愣著干嘛,快……快上樓呀?!?

薛晴仍然對他懷有怨氣,說道:“李公子再不快些,若是欲妹妹改變主意,恐怕只能抱憾終生了。”

李晴天霍然轉身,兩眼放光,叫道:“我這就去。”

朱媽媽也在一旁笑道:“李公子,欲姑娘比那女菩薩還要好上百倍,今晚你可要快活死了?!?

李晴天喜不自禁,顫抖著說道:“朱媽媽,桌上的錢你全拿去分了吧,今晚不能我一個人獨自高興?!?

李信盯著堆成山的金銀,抓了一把放入口袋,忿忿不平地說:“誰都高興了,偏偏就我不高興?!?

眾人看著李晴天踏上樓梯的背影,對墨青的恨立刻轉移到他身上,心里罵道:“他娘的,這怪小子哪點比得上我?也不知今晚走了什么狗屎運,欲奴竟然會邀請他這么個廢物進房,哎,氣死我啦?!北娙嗽较朐綒?,尤其腦里不自覺浮出欲怒那誘人心魄的胴體時,更是恨不得李晴天立刻暴斃,好取而代之。

“李公子,還守在門口干嘛?若是不愿進屋,欲奴把房門鎖上就是了。”

李晴天站在門口,由于桃花源來的太過突然,許久不敢敲門,心想我和她初次相見,到底該說些什么話才顯得有文采,是不是該拾掇拾掇,打扮的更俊雅一些。猛然聽見房內柔美的聲音,仿佛雷擊一般抖了一下,此刻半點時間也不敢耽擱,推開房門一頭扎了進去。

欲奴正在梳妝臺前補妝,瞧見李臨天猴似地沖了進來,冷冷地道:“把房門關好?!?

李晴天乖乖關好房門,再套上鎖,挪到窗邊椅旁坐下,呆呆地望著面前女人。

這是他第一次見著欲奴真容,只是一眼便醉酒一般神魂顛倒。白嫩如玉的肌膚,嬌媚動人的臉蛋,年齡雖然不大,卻有著完美無暇的身材,比傳言所說的美貌還要好看數倍。在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當年的傾城仙子能與她媲美了。

“可惜,”李晴天心想:“為什么偏偏是個青樓女子呢?”

欲奴抿了抿嘴,取出胭脂紙,轉過頭來輕聲道:“姐姐們都說李公子人很壞,話也多,怎么現在卻不說話?難道是被我的容貌嚇到啦?”

李晴天臉色泛紅,尷尬笑道:“哪里,哪里。欲姑娘生的傾國傾城,我連著看三天三夜都不夠,怎么會被嚇到?!?

欲奴小臉白嫩,淺淺一笑,直勾勾地看著他,“你就不怕我請你進屋是不懷好意嗎?”

李晴天被盯的不好意思,低頭答道:“欲姑娘不怕我李晴天不懷好意就萬幸了?!?

欲奴說道:“這話倒是不假,再膽小的男人也不會害怕一個漂亮女人的“不懷好意”。實不相瞞,欲奴請公子進屋,實際上是有一事相求。”

李晴天爽快地說:“欲姑娘但說無妨,只要本公子能得到一定盡力而為?!?

欲奴含羞說道:“我……我……想請李公子為我贖身?!?

“贖身?”這倒是大大出乎李晴天的意料。欲奴身為月下花樓的金字招牌,想要從良自然不太容易,但是,憑她的名聲和姿色,只要有了這個念頭,全天下男人便要排著隊替她贖身?!八秊楹螁螁握业搅宋??”李晴天想不明白。

欲奴見他暗自出神,催問道:“公子不樂意嗎?”

這個問題李晴天也不知道答案。如果只是與她共度良宵,自然再樂意不過。可替她贖身,一旦傳出去,讓北國公知道自己替一個青樓女子贖身,必定要氣到吐血。北國公本來就不待見他,如此一鬧,只怕父子間的嫌隙再無修復的可能。

欲奴怒道:“既然李公子不愿意,就當欲奴沒說,請你現在出去?!?

李晴天坐著不動,此番好不容易進入到欲奴閨房,說什么也不肯輕易離開。心想:“我不如先答應她,等到第四天奪了她身子,再拍屁股走人不遲?!边@李晴天雖然只有十七歲,但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對女人的身體自然十分向往??伤饺绽锲沸胁欢耍矚g在街上調戲路過女子,所以孤煙城的女人沒有一個不躲著他。此番不知走了什么大運,能和天下第一美人共處一室,骨子里的邪性不由得漸漸釋放。

不過,他還是想不通欲奴到底在打什么心思。自己乃是堂堂北國公公子,卻毫無機會繼承北國公爵位,即便替她贖身,她恐怕也只能無名無份地跟自己一輩子,對她而言,簡直是賠本的買賣。可是,他又想:“管她的呢?白撿的便宜干嘛不要?反正吃虧的不是我?!庇谑抢事晳溃骸昂茫竟哟饝嬗媚镖H身。”說話之余,瞧見桌上幾截斷鐲,忍不住嘆息,道:“哎,可惜這翡翠鐲子叫墨青給摔斷了。不然的話戴在欲姑娘手里一定非常般配。”

欲奴隨手抓起其中一截,舉在胸前觀摩,忽然也嘆了口氣,嘆道:“我既不在乎金銀,也不喜愛珠寶,有沒有它又有什么分別。只要李公子肯為我贖身便心滿意足啦。”說罷隨手扔到一旁。

李晴天尋思:“她如此看得起我,該不會是垂涎我的俊朗已久吧。”又想:“天底下哪有不喜歡珠寶的女人?她嘴上說不喜歡,卻甘愿做妓女,不是為了銀子是啥?哼,在我面前裝清高,本公子不吃你那一套?!?

那欲奴拖著腮,上下打量起他,“我原以為聲名狼藉的李公子長相一定很丑,卻沒想到……沒想到……”她臉色一紅,繼續道:“非但一點不丑,且比許多公子王孫生的都要俊俏?!?

李晴天暗自好笑,心道:“果然是貪圖我的美色。”笑道:“論美貌,當今天下誰比得過欲姑娘你呢……”

欲奴嫣然一笑,說道:“公子如此看得起我,那欲奴就斗膽和你打個賭,如何?”

李晴天平生只有兩大本事,一個是逛青樓,另一個就是賭。一聽欲奴要和自己打賭,頓時起了興致,說道:“好,好,全聽欲姑娘吩咐?!?

欲奴咬住下唇,遲疑片刻,羞澀地說:“我賭……賭李公子正在打欲奴身子的主意。”

李晴天雖然是個紈绔子弟,卻也被欲奴說的臉色羞紅,吃吃地說:“這……這算什么賭局……”

欲奴說道:“李公子若是真心想要,欲奴也不是不能給你,只是……”

李晴天兩眼巴巴的看著她,忙詢問:“只是什么?”

肯為我贖身的話,我自然愿意。”

李晴天眨著眼睛,心虛地說:“我愿意啊?!?

欲奴說:“我要李公子先幫我拿到賣身契?!?

李晴天現在算是想明白了,她是拿身子做賭注,引誘自己入局,然后迫使自己替她贖回賣身契。“好手段。不過我李晴天也不是吃素的,必能想出法子應付?!?

他說:“沒問題,我這就吩咐李信去籌集銀子,等到銀子一齊,就去找朱媽媽贖賣身契。只是不知道朱媽媽為欲姑娘定價多少?”

欲奴說:“欲奴的賣身契不是銀子可以買得到的。”

欲奴見他猶疑不決,遲遲不動,便問:“難道李公子是嫌欲奴的身子臟?不想讓我伺候你?”

李臨天遲疑片刻,答道:“不……不是……”

欲奴冷笑道:“那好,公子先出去吧,明晚這個時候我請晴姐姐復去喚你?!?

李臨天不解她的意圖,茫然問道:“欲姑娘果真只是想要和我……和我……這么簡單?”

欲奴冷冷地道:“哼,李公子只管去大堂好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自然不用問我?!?

李臨天還想再問,可見她心意已決,話到嘴邊只好作罷,悻悻地出門去了。

眾人瞧見他從進門到出門不到一個鐘頭,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享受到魚水之歡,一個個臉上寫滿疑惑,嚷著問道:“李公子,那滋味如何?”“和欲奴睡上一覺,是不是比做神仙還要舒坦?”

李臨天狠狠瞪了那些胡言亂語之人一眼,隨即滿臉疑云地走到李信身邊坐下,任憑李信說什么,問什么,就是一個字也不肯回答。眾人紛紛圍攏在李臨天身旁,問東問西,逼問急了,那李信挺身站起,喝道:“哪一個還賴著不滾,別怨我把他打成豬頭?!北娙艘宦牐瑖樀靡缓宥ⅲ屡芡砹吮贿@個李信逮住挨一頓毒打。

轉眼過了一天,來到第二日夜晚。

那薛晴果然如欲奴所言,又把李臨天請進了欲奴房中。

整整一天一夜,李臨天沒說過一句話,除了吃睡,腦海里一直在思索那欲奴為什么無緣無故讓自己要了她。直到現在,仍沒想出個所以然。

李臨天站在窗前桌前,欲奴坐于床邊,二人四目相對,良久無語。欲又過了一陣,欲奴秀眉皺起,說道:“李公子,想了一天一夜想出了什么?”李臨天也不知道自己想出了什么,可又怕照實回復惹她生氣,便道:“我一直在想,過去一天欲姑娘心情會不會好點?”欲奴小嘴一嘟,哼道:“好不了?!备酒鹕韥?,擺出一副恨不得殺了李臨天的模樣。李臨天只感到心里發慌,正想要逃出房間,卻見欲奴玉手向肩后一推,順勢剝下肩上輕裘,渾身上下只剩一件薄紗,她那近乎吹彈可破的動人玉體若隱若現,但凡這一幕被男人瞧見,恐怕立時能要了性命。欲奴冷冷地道:“李公子嫌欲奴身子臟那是錯怪欲奴了。實不相瞞,看過我身體的男人不多,加上你剛好用一個手數得過來?!彼馗αⅲ氯魷喩沓嗦?,竟然豪無羞色,反倒是李臨天才看一眼,便嚇得慌忙撇開腦袋,問道:“欲姑娘這是干嘛?”

“你別問我要干嘛,”欲奴接著道:“我問你,是不是不相信才有五個人看過我身子?”頓了片刻,不等李臨天回答又道:“哼,不管李公子信與不信,那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這五人當中有兩人是生我養我的爹娘,所以說……”她伸出三根指頭,“只有三個男人。”

李臨天心想:“別怪我不信,青樓女子的身子僅僅被三個男人見過,換誰也不會信。”問道:“這三個男人的身份地位肯定很不一般吧?”

欲奴輕淺一笑,問道:“李公子以為自己怎樣?”

李臨天道:“我?”想了想,略顯哀傷地答道:“我空有公子身份,實際上是個一無所有的人。”

她道:“你看過我的身子,便是那三人中的一人,絕不是什么普通凡人……”

說到這里,她便住了口,緩緩褪去薄紗,露出兩盞玉峰,柔聲問道:“李公子做好準備要欲奴了嗎?”

“我……我……”李臨天吞吞吐吐,半天表不明態度。奇怪的是,他是個玩世不恭的子弟,本不該像今天這般扭捏作態,其中原因他也想不明白。

欲奴臉色瞬變,冷哼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要我?!?

“我……”李臨天吃吃道:“我……我……”他連著說了五個我字,硬是說不出后面那“愿意”兩字。

欲奴突然放聲大笑,“我可早就聽說過四大王公子弟,屬你李公子最壞。如何要在我面前冒充正人君子來了?!?

李臨天滿臉通紅,只能用呵呵兩聲掩飾尷尬。

欲奴猛然收住笑聲,陡然間怒道:“哼,自古正人君子有幾人成就王業?天下武林又有哪一個強者敢說自己是君子?即便是,那也是刻意擺給天下人看的?!鳖D了頓道:“你出去,明日再來向你要答案。”

她一會笑,一會怒,一會脫衣服,又一會穿衣服,把李臨天搞得既迷糊又害怕,悄悄挪步到墻角,生怕她突然發起瘋來,會吃了自己。既然她再次趕自己出門,李臨天雖然心里不舍,但沒摸清她心思之前,也不想胡亂選擇免得受人擺布。于是咬緊牙關,退出了門外。

這回出門,眾人也不再逼問他什么,一個個如見仇敵般,對他又嫉妒又憤恨。

李臨天小聲道:“你猜欲奴要我做什么?”

李信眉頭一皺,道:“我哪里知道?難道要公子長留花樓,陪她一生一世?”

李臨天搖搖頭,“是……”忽然一怔,仿如如夢初醒般叫道:“哎呀,莫非就是這個原因?難怪她非要給……”他這一叫太過突然響亮,以至于本就對他嫉恨有加的人們紛紛側目死瞪住他。他這才住口,把后面的話又咽了回去。李信奇怪地問道:“給什么?”李臨天笑而不答,反問道:“如果我真留在這花樓一輩子,你覺得怎樣?”李信道:“我能怎樣?反正這輩子跟定公子了,公子去哪我就去哪,公子留在花樓一輩子,我也在花樓住一輩子?!崩钆R天嘿嘿笑道:“你又不喜歡女人,不怕花樓的姑娘把你吃了?”李信道:“我只怕她們在我身邊說啊笑啊,沒完沒了。卻不怕被她們吃了?!崩钆R天笑道:“那倒是,跟你動手準是別人吃虧,若是嘮叨……嘿嘿,你怕是只能舉手投降咯。”

到了第三天,不等薛晴來喚,李臨天眼見時辰差不多便要自行上樓。他日思夜想,始終覺得欲奴為了和自己長像廝守才三番兩次主動獻身,至于為何是他,多半還是和這李公子身份有關。他站起身來,縷了縷頭發,自覺一切妥當才邁出腳步,走出三步忽然瞧見迎面走來兩個年輕劍客,目露兇光,殺氣騰騰,明顯來者不善。他與李信互換了個眼神,李信點點頭,暗自握緊手中長劍。

那二人擋住李臨天去路,一人喝道:“就是你小子被欲奴看上了么?”

李臨天抬頭看向他們,笑道:“敢問二位少俠是?”

另一人答道:“連金刀幫都不認識,哪來的膽量進欲奴的房。依我看,不如就讓老子代你去伺候那小菩薩?!?

李臨天道:“你知道我是誰么,敢這么跟我說話?!?

先前那人道:“不就是被北國公拋棄的老二么,怎么不認識?莫非你想在我們面前逞公子威風?”

李臨天心道:“金刀幫仗著幫主兄弟在朝中為官,不把我李家放在眼里,是個人都敢在我面前囂張,哼,今晚做個真正的男人之前,非得拿你們兩開刀?!彼妼Ψ矫加钪g透著青澀,想來自己武功平平,但對付兩個金刀幫末流弟子還是不在話下。于是甩開長袍,揚起紅玉寶劍,哼道:“二位能贏的了我,我自當想讓。若是贏不了,哼哼,就給我跪著從這里爬出門?!?

那二人臉色瞬間暗沉,說道:“蘇通,讓我來教訓教訓他?!薄安?,不,謝強,你入門比我晚,還是讓我來。”他們爭來爭去,既是想殺李臨天威風也是為了搶占那秀色可餐的欲奴。

李臨天道:“你們別爭了,兩個人一塊上吧?!崩钚怕勓园櫫税櫭?,道:“公子,想必這兩小子比賊寇要強一點,同時對付兩個,你未必是對手?!崩钆R天道:“你當真小看我了,我好歹習武多年,怎么可能打不過兩個毛賊?!崩钚诺溃骸拔铱刹桓倚】垂??!毙南耄骸肮右谟媚锩媲俺褟?,由他去了?!?

蘇謝二人聽他兩一唱一和,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你好大的口氣。那就別怪我們兄弟對李公子不客氣啦。”說罷兩人同時舉劍挑向他。李臨天以靜制動,待兩柄長劍刺到身前才揮劍左撥右轉,叮叮幾聲,三柄劍已纏在一起或攻或防。李臨天畢竟武功低微,劍法平庸,只斗了小一會,招架起來漸漸感到吃力。

就在這時,那薛晴在二樓喊道:“李公子,難道你忘了三日之約,只顧和人打架嗎?不知道欲妹妹正在房里等你?”

蘇通搶先道:“嘿嘿,李公子不是忘了,是沒本事消受欲姑娘。要我兄弟兩代他辦事?!?

“你……”李臨天大怒,向著李信喊道:“李信,別只知道看戲,趕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謝強聽說過李信的名號,但不知他本事是否真如傳言那般厲害,便也想領教一下。說道:“也好,二對二,免得旁人說我們兄弟以二敵一,金刀幫以多欺少。”

豈料李信坐著一動不動,慢悠悠地說:“公子,你就不擔心讓我幫忙有失你的英名嗎?”

李臨天又氣又急,卻不敢再叫李信插手,硬著頭皮又和對方斗了一陣。

那薛晴等的不耐煩了,叫道:“李公子,你若是再不上樓,欲妹妹可不理你啦?!?

李臨天一劍挑開蘇通直刺,轉身躍到李信身邊,叫道:“快,快,幫我擋住他們。”又道:“去他的英名,我李臨天只有惡名,沒有英名?!?

李信忍不住噗嗤一笑,卻見蘇通已經提劍刺來,左手重重拍向桌面,震起上面劍鞘右手順勢揚起,抽出長劍,接著長劍一揚一收,但見蘇通手中長劍已掉落在地上。蘇通愣在原地,如何也想不通那劍是怎么從手中脫落的。

李信叫道:“公子,放心去吧。有我在一樓給你守著,天王老子來了你也不用擔心?!?

李臨天推門進房,輕叫了一聲:“欲姑娘?”見那紗帳下的人若隱若現,但無回應。他轉身關好房門,又說道:“我……恐怕不能答應你長留在此。”

突然之間,那紗帳掀開,只見欲怒滿面潮紅,只穿了件薄紗坐在床上,暗暗嬌喘。片刻功夫,她褪去薄紗仰倒在床上,雙手竟然不斷地在全身撫摸。臉色愈加緋紅,沒兩下便哼出聲來。

“嗯……嗯……”

“我的王,要我……快要我……”

李臨天越看越驚奇,尋思:“好端端地怎么自己撓自己,莫非受不了我的拒絕,發瘋病了?”

她的纖纖玉指流連,忽然一聲大叫,緊接著猛然坐直身子,瞪住李臨天說道:“我幾時逼你長留在花樓了?”

李臨天一臉尷尬,吃吃道:“我……我……還以為……”

欲奴冷冷說道:“你是北國公公子,未來的北國公,自當要回到金城公府里去……”

李臨天苦笑一聲,道:“恐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回金城,更不可能繼承什么北國公?!?

欲奴道:“你為什么這么說?難道你不愿做北國公?”

李臨天道:“不是不愿。只是……我爹他不喜歡我,不,是討厭,很討厭我。他這輩子連見都不愿意再見我一面,你說我還回得去嗎?”

欲奴又驚又奇,道:“他為什么討……不喜歡你?”

李臨天本不愿提及此事,但既然欲奴想知道,便一咬牙打算如實相告。他想了一會,才道:“或許是因為一個臭老頭的可惡預言?!?

“那臭老頭說的預言一定非常惡毒。”欲奴邊說邊縷好衣裳,緋紅的臉色仍未褪去。

李臨天點點頭,看著她的臉忍不住問道:“你方才……方才?”原本想問方才發生了什么,卻瞧見她臉上再起潮紅,生怕說錯話又惹她“發瘋”,急忙改口道:“對,對。那預言就和那老頭一樣奇毒無比??尚Φ氖悄强蓯旱睦项^卻是我的岳丈。天底下哪有岳丈害孫女婿的,想來是他的嘴太臭,心太惡毒了。”

欲奴眼波流轉,緋色褪盡,暗含失落,“想不到李公子已經訂下婚約。這也難怪,國公公子到你這個年紀早就該娶妻生子了。”

李臨天面色一凜。她說得不錯,那李承業其實早就為他說過數門親事,其中不乏朝中權貴的掌上明珠和各大城主之愛女,卻都因為那該死的預言被人拒之門外。以致到最后,竟然只有那始作俑者的老頭肯把孫女許配給他。

他有時常常在想,這是不是就是姜老頭一直在打的算盤?

他道:“我呸,有婚約又怎樣。姜老頭害我一輩子不好過,又假心假意把孫女許給我。哼,我才不上他的當,到時就讓他孫女陪我在漠北遭罪。不瞞欲姑娘,我盤算著在娶她的當天昭告天下,休妻。好叫她這輩子都沒臉做人?!?

欲奴嘟起紅唇,調皮地說:“那姑娘是不是好丑?”

“丑,丑的要命,比朱媽媽還要丑上數倍?!?

欲奴噗哧一笑,“朱媽媽哪里得罪你了,要這樣損她。嗯……那你的未婚妻比起我呢?”

李臨天想都不想,便道:“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哦,不對,她應當是在地底下才對?!?

欲奴又是一陣嬌笑,不停地用手撫住小腹。

“哎喲,李公子說話真逗,笑死我啦。”她頓了頓,終于忍住不笑了,接著道:“快給我講講那該死的預言。”

李臨天臉色瞬變,苦笑道:“既然欲姐姐想聽,我就講出來吧。這還得從我出生那日講起,據說我當晚北境血色通天,群獸咆哮。我爹爹看天降異象,深感不安,便請來他的左膀右臂姜老頭算上一卦。哪曾想那老頭竟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跟我爹爹說是魔童降世,有大不祥之兆。這魔童日后長大,恐會給身邊至親遭來天譴。哼,就因為這幾句鬼話,我爹爹便防我恨我,更是把哥哥成為質子這件事也怪在我頭上,后來狠心地把我丟在這冷冰冰的漠北?!?

欲奴搖搖頭,“不對,爹爹都會愛自己孩子,北國公怎么會因為一句預言就冷落你呢?!?

李臨天道:“可能姜老頭善講故事,能把假的說成真的,正好我爹爹又比較在乎這類事,所以才會信以為真吧?!?

“這就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姜老頭就是銀葉山莊老莊主,姜伯尋前輩吧?”欲奴道。

李臨天隨口問道:“欲姑娘厲害,是怎么知道的?莫非那臭老頭來過這兒?”

欲奴沒有答他,皺起眉頭略顯生氣,向他招手,說道:“你過來,到床邊來?!?

李臨天自知說錯了話,既自責又不安,腳底猶如灌了鉛一般緩緩挪步。

那欲奴等了半天才等到他走到自己身前,只是柔聲問道:“我說過三日之內,要做公子的女人,過來親我?!?

李臨天點點頭,又搖搖頭,略顯無措,吃吃道:“我……”

欲奴眉頭微蹙,“公子給句痛快話,到底要還是不要欲奴?若是要,就把手放到這里來?!彼噶酥缸约盒馗?。

李臨天羞澀難當,尷尬地道:“不,不,不,這樣不妥?!?

“枉你號稱混世公子,依我看卻連個男人都不是……”欲奴怒道:“既不想要,就坐那去?!庇种赶蚪锹湟巫印?

李臨天怔了又怔,心想:“她沒打算和我長像廝守,卻硬要獻身于我,圖的是什么呢?我固然有公子身份,長相也還可以,可終究是個沒有出路且沒人看得起的人……”又想:“好吧,好吧,說到底她是青樓女人,伺候男人天經地義,我只當自己是他的客人,不去想什么喜歡呀,欣賞呀之類。大不了明日一早,再去賭場贏更多銀子回來,做她的打賞?!庇谑且ба劳斑~出一步,伸出手掌摸向她胸口,卻距離分毫時懸在了半空,始終不敢落下。

欲奴笑了笑,緩緩抓起他的手貼住自己朱唇,說道:“如果李公子做了北國公,愿意娶我嗎?”

李臨天愕然,心想:“哎呀,原來她是想做北國公夫人呀。”嘆道:“自當愿意,只是我說過此生都沒有機會做北國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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