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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卷發

進了咖啡屋,南洋和駱峰一個座,虞男和湯澈一個座。各自向侍者點了要喝的咖啡,咖啡機“嗡嗡”的響起來。湯澈看著虞男說,講個故事?閑著也是閑著嘛。虞男說,好,就講講這間咖啡屋的故事。湯澈說,小心店家告你誹謗。虞男笑笑,說,陳女士就坐在你這個座。湯澈一聽,問,陳女士?虞男講道,陳女士是咖啡館對面寫字樓上的資深白領,下了班,把高跟鞋放到塑料袋內,裝入提包,穿著平底鞋信步走進咖啡館,像往常一樣,點了一杯速溶咖啡。陳女士喝著咖啡,望著窗外的街景,陷入沉思,自己的頭發到底是直還是卷呢,為了這個問題近段時間沒少在空閑的時間思考。當公司里的同事忙完一陣工作,開始聊起閑事的時候,陳女士就用剪刀剪下幾根自己的頭發細細看,大體是直的,可末梢處有些卷,任何人的頭發似乎都這樣。不放心,又去了發廊,在給頭發做護理的時候專門向理發師問了自己的發質,理發師說,只要藥水涂在發根處頭發就不會改變原貌,你原來是直的就還是直的,原來是卷的就還是卷的。可陳女士記不清自己涂藥水之前頭發是直是卷,只聽理發師說自己頭發挺直翹的。陳女士問,直就直吧,干嘛還帶著一個翹字。理發師笑笑,講起來保護頭發的一些方法,更不對稱陳女士心中來這趟發廊的目的。

陳女士是在丈夫的床上發現了兩根長長卷發,看形狀,太卷,辨味道,像自己從來不用的啤酒香波,可丈夫是那種人嗎?這個浮躁的世界想象成分太多,真拿捏不清楚。陳女士心中升起一股憤怒的火焰,公司里那批嘴快的人說不定很快就要傳播起自己的八卦了。辭職不值得,那只是兩根卷發,并沒有看見卷發的女郎,陳女士不敢貿然下判斷,昨天夜里,借著用丈夫手機綁定的銀行卡來刷POS機的名義,翻看微信和電話簿上的聯系人。電話簿上的嫌疑一時難以鎖定,丈夫很少打業務以外的私人電話,沒留下呼叫頻繁的號碼,仿佛跟誰都不熟。微信就不一樣了,雖然丈夫有刪掉聊天記錄的習慣,陳女士憑直覺還是鎖定了幾個嫌疑人,都是微信上排名靠前經常聯系的女性朋友。篩來篩去一共三個,陳女士真不敢想象如果這三個女人都和丈夫關系曖昧,會是怎么一種結果,自己仿佛是一味的尸位素餐,和丈夫名下無子,想想慚愧,有負罪感油然而生。

陳女士要見見這三位嫌疑人,就用丈夫的微信給她們發了信息,并且對丈夫講,借用微信一天。丈夫問,干什么?陳女士說,怎么,你心里有鬼?借完這一天晚上回家跟你細聊,有什么事就用電話聯系你的朋友。丈夫無奈聳聳肩說,好吧,你用就是了,連我都是你的。陳女士下班這會坐進咖啡屋,拿著手機,撥弄著丈夫的微信,先冒出來的是一個叫做孟嬌的女人,陳女士慶幸丈夫給所有的微信好友都標注了真實姓名,否則一會兒的戲不好演。孟嬌在微信上說,我馬上就到冰島咖啡屋。陳女士回復說,五號座。果然,五分鐘后,轉門轉了一圈,有一個妙齡女郎款款而入,提著一個精致的手提包,走近了,怯怯的望著陳女士,問,這是冰島咖啡屋嗎?陳女士說,對的,請坐。陳女士細看,孟嬌看起來二十七八,也許還要小兩歲,女人踏入社會顯成熟,但看起來是白紙樣的女孩,目光中不帶嗔怒和被寵壞的傲慢,只保留了女孩油然而生的天真相貌,應該是未婚。孟嬌又問,這是五號座?陳女士說,是的,我約的你。孟嬌說,一定是搞錯了,是一位姓王的先生約的我,談銀行理財產品的話題,最近他對這方面很感興趣。陳女士喝口咖啡說,他對什么感興趣我還不知道?孟嬌說,你是誰?他的太太?陳女士笑著點點頭。孟嬌不坐,說,不,你一定是向我套問客戶信息的。說完扭頭要走,陳女士說,孟小姐,等一等,是我先生委托我來和你談有關理財投資方面的問題。孟嬌回過頭來,站住,呆呆望著陳女士,陳女士拿出和自己先生旅游時親密摟肩的照片,給孟嬌看。孟嬌慢慢坐下,疑惑道,自己的太太還親自出馬?有什么事嗎?陳女士說,你們談投資不是一天兩天了吧,根本不是什么理財產品。孟嬌說,你怎么知道我們在談投資呢?陳女士眨眨眼說,不要稱呼你,多生疏,我姓陳,喊我陳姐。理財是老年人喜歡做的,我丈夫什么脾氣我還不知道,當然談投資,而且他不信老教授,專信小姑娘,他認為他能把握年紀比他小的異性朋友。你若是銀行的員工,這會應該是你口里的王先生登門拜訪了,不可能閑起來約你喝咖啡。

孟嬌臉一紅,說,明白了,你真是他太太,管著錢呢,陳姐你肯放這筆錢么?陳女士想起丈夫每晚和幾個靠投資起步賺了錢的商界朋友取經時的一臉嚴肅,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心跳加速臉色變紅,說,放,我信得過你,才來找你。孟嬌連說了兩個“謝謝”,問,陳姐,你們有孩子了嗎?陳女士不明白,說,這個很重要嗎?孟嬌說,王先生說要把這筆錢投到未來公子的身上,在投資項目上猶豫不決呢。陳女士聽了一驚,說,他形容過他的妻子嗎?孟嬌說,形容過,可按判斷和您的氣質不大相符合,所以我問,你們有孩子了嗎?是不是王先生不信任我。陳女士說,孟小姐倒是個心直口快的好人,他若同別的女人有孩子,我能不曉得?他和你談論過我們孩子哪里可愛了嗎?孟嬌說,我一個外人,就是來和王先生談投資的,對別的話題不感興趣。我以為,王先生專門把我約出來,到一個僻靜的咖啡館是為了掩人耳目,不管怎么說,這是塊肥肉,許多人眼饞,王先生好眼力,先下手,只是資金缺,他的錢都在公司其他賬目上,又不敢開口亂借,讓投資公司的人知道,只能先霸占著,和我商量對策,這是我們倆的事,沒想到,陰差陽錯驚動了您。

陳女士說,你倒是他的親信,我這次來捧你們的場了?孟嬌笑笑說,陳姐您看看,這是圖紙,王先生要投資的電動車充電樁分為立式充電樁,和壁掛式充電墊,充電墊是靠墻體建造的。現在國家政策也傾斜這塊,全國放開,會有一個循環起來的充電市場,這是電動車保有量統計數據,每日呈幾何式增長。這個數據是統計的日充電次數。服務范圍包括工業園、學校、醫院、景點、辦公樓、社區。陳姐,品牌帶來的影響,遠超出傳統思維的想象,咱們靠實力上位。我和王先生已經提交申請了,正在做市場溝通,沒想到您替他來了,下一步就是簽署合同了。陳姐,您怎么不說話,您在聽嗎?陳女士心里忐忑,想丈夫是真的和其他女人有孩子了,無意間說漏嘴,還是用孩子打掩護,不想投資呢,陳女士掉進了無法掙扎的陷阱里,聽孟嬌一問,回過神來,說,孟小姐,你和我丈夫認識多久了,是怎么認識的?他說的不算,我要親口聽你說,這是我們今天溝通的一部分,做項目是和信得過的人做。

孟嬌說,王先生是我們公司的老客戶,以前經常拿錢來投資,可是生意不好做,我們投資的期貨、基金到頭來都賠了,現在王先生還有一部分錢被套牢了。陳女士說,那他還和你們做?孟嬌說,對呀,王先生想翻身呢。陳女士說,咸魚翻身,賭徒心理,我看他是在家里被老婆欺負慣了,才出來在交際圈要面子,可憐。孟嬌疑惑的盯著陳女士,說,陳姐,這次投資的可是實物,不少人要是知道了,怕是擠破了腦袋來投資呢,但被王先生一人獨吞了。陳女士說,你那位王先生根本不是踏入商界的料,什么把錢投到公子身上這類話都是幌子,是用來給你們外人吃閉門羹的,他有他的交際圈子。孟嬌說,陳姐,王先生是我們的資深合伙人,為了公司規劃的下一步投資,王先生已經抵押了一套房產,這套項目還是他親自參與規劃的,沒同您講嗎?陳女士說,哎,我平日里素來和他話越來越少,過了三十幾歲,我熬成了黃臉婆,連個姘頭都不如,怎么能對我講呢。我看,你們這位王先生一定是瘋了,他從前是一個在汽配城開網店的,今天居然要借貴公司拉動內需?孟嬌說,要不要打電話叫王先生一起來商量下一步規劃?是簽訂投資電動車充電樁合同,還是跳過這一步,直接參與下一步的大型投資計劃?陳女士說,我聽出來了,你們這位王先生既是投資人,又是合伙人,你們是既吃牛肉,又要牛耕地。孟嬌說,王先生是投資界里罕見的有投資眼光的合伙人。陳女士說,別說這么繞,牛肉市場上他這頭牛耕地最辛苦,耕地的犁牛里面,你們說他這頭牛能賣上好價錢。孟嬌說,王先生有孺子牛的精神,吃草擠奶,我們下一步打算提升他的位置。陳女士說,說句不愛聽的話,房產一抵押幾百萬,有的皮包公司讓這位王先生做了法人,自己拿錢跑路了。孟嬌憤憤的講,不要侮辱王先生!他的做派全公司最好。陳女士說,做派最好還獨吞投資項目,你們真是穿一條褲子。你已經把他扶上位了,靠著一廂情愿的野心打造了你們這樣一座大廈,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們倆玩的轉么?妹妹,不要被他迷了眼。詩里講,亂花漸入迷人眼,小妹妹你還年輕,要當心。孟嬌說,我是野花嗎?陳女士說,可我真怕我丈夫是根野草啊,我看你們的王先生能借機上位,不光是商業界的接盤俠,也是情感界的接盤俠。

服務員見氣色緊張,一直沒有過來服務,見兩人休息的空,過來問,小姐您需要來點什么嗎?孟嬌說,冰水。陳女士說,不是涼白開加冰,用自來水水管接就行。服務員一時納悶,陳女士擺擺手讓服務員走,孟嬌說,是啊,在陳姐看來,我這樣沒根的人,如雨水一樣隨意漂泊,把王先生拉入汪洋,怎敢和陳姐這種身份的人同桌共飲呢。陳女士說,糾正下,“同桌共飲”說的是飲酒,不是什么都可以。咖啡,一個人就夠了。孟嬌提包想走,陳女士說,小妹妹,話還沒有談完呢,我不會讓你尷尬走掉,我可是王先生的賢內助。孟嬌鼻子里“哼”了一聲不看人,只瞅窗外的行人和梧桐。陳女士問,你們的公司地址在哪?回頭我去參觀學習一下。孟嬌說,本來我們都愁眉苦臉,晦氣很深,王先生一加入,公司各項指標立馬活躍了。陳女士笑笑說,看來我先生是千里馬,而伯樂不常有。孟嬌問,誰是伯樂呢。陳女士說,伯樂就是建立公司的人,把地址給我,我找你們公司老板有話講。孟嬌說,姐姐講的越來越深了,像是也要踏入商界。我們公司離這個咖啡館不遠,是在諾威上城寫字樓二樓的“榮譽慧投”。以前是間小小的茶社,接待南來北往的客,話題聊的投機,大家就坐下來聚集收攏資金,成立了這家投資公司,有幾年了。

陳女士所在的寫字樓就是諾威上城,記得幾年前確實在休息的間隔,坐電梯來到二樓和很多有閑情雅致的人喝茶聊天,里面也有自己的先生,大家無拘無束聊的很隨意,幾乎整個寫字樓的人都來這個茶社消費過。沒想到眨眼間,糞便滾成鉛球,轉眼碾壓牛蛙了。自己的丈夫居然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的二樓活動,難以置信,每次說去喝茶原來隱藏了這么多的秘密。又想到床上的那兩根卷發,陳女士不禁打了個寒顫,說不定是哪位茶友留下的,就問孟嬌,現在公司還有以茶會友的活動嗎?孟嬌說,一直保留著。陳女士說,那我先生有沒有參與,或在茶社間,在公司里和哪位異性保持過近的距離?孟嬌說,陳姐,男人和哪個女人關系過熱,是不會讓人發覺的,除非他自己的夫人能拿出證據。陳女士想起那兩根卷發,心里不由“噔噔”跳起來,想到茶社,認識的朋友太多,怕孟嬌回去把八卦新聞一講,自己成為笑柄,又仔細觀察孟嬌的頭發,頭發絲絲條直的披肩發,就說,好了,我今天是來談工作的,服務員,給這位小姐一杯奶茶。服務員走到半路,托盤里放著滿杯冰水,又折返回去。

陳女士把電話撥出去,接通了,講到,許先生,我是您太太的同事,“爵金實業”的陳秘書呀,以前您在諾威上城二樓辦茶社的時候,我經常和其他同事被您太太邀請去喝茶,您還記得我嗎?哎呦,哎喲,哪里是捧場。您沒貴人多忘事,忘了我就好。我問一下,有個叫王培的男士是不是在你們那里搞投資?什么,他已經是股東了?多謝許先生給的機會,我先生木頭疙瘩一塊。哎呀呀,許先生真會講話,哪里是合伙人,幫您跑腿唄,我也是聽一個小妹妹瞎講的,具體先生沒和我講,并不知情。這樣,公司若有困難,跟我講,我跟“爵金實業”的總經理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嘛,我是秘書,說話方便嘛。哎呦,您太太不是沒這個能耐,是不愛講話,我先生那邊還需要許先生多包容,大家相互提攜。我知道,您不是董事長,我們仍叫您茶社的許老板。講多了,講多了,有空細聊,再會!掛了電話,服務員把奶茶端上來,孟嬌喝了一口,陳女士說,我先生要同你談合資的合同呢?我看看。孟嬌拿出合同,說,簽合同要二百萬元整的投資額。陳女士說,甲方的匯款方式你有嗎?孟嬌說,有的。陳女士說,既然投資公司那么多人看我先生賺這筆錢,那就讓這些人得紅眼病,直接繞過第三方投資公司,和甲方把生意做成。孟嬌說,啊,你是想讓公司屏蔽了和王先生的合伙人關系,讓王先生在茶社的姘頭失去聯系,哪個姘頭聯系王先生,就要被公司得紅眼病的人口誅筆伐。陳女士說,哼,誰讓許先生在我樓下辦茶社,亂搞男女派對,崇尚拜金家庭就面臨破碎。孟嬌說,你不是也參與了嗎?陳女士說,我們現在走的悄無聲息總可以吧。孟嬌說,這筆錢您真要投?要不要等一下王先生,你們溝通一下呢?陳女士沒吭聲,直接把錢匯過去,在合同書上簽字,孟嬌說,王先生授權了嗎?陳女士說,我替他付了二百萬元,他高興還來不及,會追認授權的,小孟,你心里的一塊石頭也放下了,再不用和我先生偷偷摸摸商議了。孟嬌說,對,有問題就應該對老婆講。陳女士笑笑,說,你是我和我先生在“榮譽慧投”的線人,我先生能把你挖掘出來,好眼力。(咖啡端上來,虞男和湯澈慢慢喝起咖啡,虞男放下杯子,接著講。)

陳女士送走了孟嬌,悠閑的喝起咖啡,等待下一個神秘來者。手機“叮咚”響了一下,微信上這個名叫李珍的女人發來一條信息,問陳女士咖啡館的位置和座位。陳女士把路線和座位號碼發了過去,按照約定時間李珍現身了。一身素裝,手挽著提包,見了陳女士的表情和孟嬌一樣驚奇,只不過眼神里帶著故事,很快飄散在疑慮中。李珍問道,你好,我和一個先生訂好了這個位置,你是?陳女士淡淡一笑,說,王先生有事走了,去洗手間接完電話就出了咖啡館,你先坐吧。李珍應了一聲,左右環顧,最后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陳女士淡淡的說,王先生讓我先陪你一會,也不知他找你究竟什么事。李珍嘆口氣,臉色陰沉,說,你的這位王先生倒是蠻會打發人,讓一個女人來陪我度過最難過的時光。陳女士說,此話怎講?李珍說,我們家......陳女士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說,王先生還參與你們的家庭生活,男人有時也這么八卦?李珍說,你說的王先生若只是八卦,簡單的參與,這事我倒也認了,他最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陳女士說,姐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如果讓社會上的閑人們知道了,關于這事不定生出多少是非,對你和王先生都無益。李珍問,你和王先生到底是什么關系?陳女士說,這種場合,當然是普通朋友,請你不要多慮。李珍說,你說的很對,王先生和我的事情先擱下,你們僅僅是普通朋友,我不便多聊。我們只談論過去,我就跟你講一下我的故事,這事是王先生熟知的。

服務員端來了咖啡,陳女士認真的聽起來。李珍講,我心思多縝密啊,每天前夫回家帶回來的氣味都不一樣,我長了個貓鼻子,嗅一嗅,就知道這幾天光顧了哪幾個酒店。陳女士點點頭說道,酒店有擴香機。李珍說,酒店客房中的香味也可能是來自于藤條香薰,就是那種插上藤條的小瓶子。陳女士說,藤條香薰的氣味準嗎,前夫也認?李珍說,我知道我那段時間有些神經質,可人體親吻的香氣能裹住對方的脖子、頸部、耳根,擴香機和藤條只能把氣味帶到衣服表面上。我親吻前夫時,一嗅,氣味不對,我自己經常去做香薰沐浴,可和前夫身上的不是一個香味。前夫嘴嚴,我看著行車記錄儀把前夫一路的路線調出來,去了酒店,用離婚的代價向前夫要挾,問出了房號,敲門進去,見一個女子正在補妝,我質問她跟我前夫好了多久,是圖人還是圖財,圖財就簡單多了。陳女士說,這種事發展到這步最糟糕,不是錢的問題。李珍說,補妝的女子一臉懵,我聞了聞酒店氣味,又嗅了嗅窗臺瓶里藤條香薰的氣味,又開始嗅女子身上的香水味,幾種味道一混合,心中迷亂,不像前夫身上的味道那樣層次鮮明。我心里亂糟糟,有苦難盡,香味太多竟遮蓋了狐貍精的本來面目。房間的女子妝沒補完,不一會她丈夫進來了,我在人眼里成了一個尋釁滋事的潑婦。我前夫聞訊趕來,見了房中的男女一步步道歉。

陳女士說,房號不會有錯吧。李珍說,沒有人錯,偷梁換柱罷了。我后來才懷疑,后來闖進房間的男人是小三帶來的龍套,用來客串小三丈夫的臨時演員,里面伏筆深著呢,我真怕這真相是丈夫安排的。陳女士問,怎么解釋前夫脖頸耳根的香味跟實名開的房間呢?李珍說,我猜,前夫每次會見情人,就問下香水名字,提前把香水買下,夜里趁著我沐浴將新香水滴在浴缸里,我和前夫在床上趴一夜,什么都賴不掉了。陳女士說,這樣疑神疑鬼,應該看心理醫生。李珍說,我心里還是起疑,如果說,前夫沒有背叛我,為何要說出一個房間號?后來出現的補妝女子和她的丈夫怎么解釋?陳女士說,闖進補妝女子房間的男人若真是假身份,演這出空城計,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你前夫怎么說?李珍淺淺一笑,喝口咖啡說,前夫說,他們三個人是朋友,他正在朋友房間商量生意,我卻非要查房,查的也只能是別人的房間。陳女士說,你信嗎?按照你的猜測邏輯,是你的前夫在房間會情人,卻雇來一個男性臨時演員扮演這個事件中的補妝人丈夫,給你前夫解圍。李珍不笑,說,猜猜看,有哪些可能。陳女士說,或許補妝女子也是龍套,男龍套和這補妝女子相約在一間自己開的房里,用的男龍套的身份證登了兩個人信息。而前夫和隱藏的真情人卻在另一間開的房間里親熱,用的是真情人的身份證。你捕捉到的,以為是用前夫名開的房間,其實好戲在后頭。前夫和真情人親熱完了回家,這個冒牌情人,也就是補妝女子在你前夫的房門一鎖后,就用自己身份證開通了你前夫的房間,坐著補妝。扮演補妝女子丈夫的男人穩坐自己房中等東窗事發,也就是等你尋來,你怒火中燒看補妝女子在所謂的偷歡后的補妝神態,這時候你前夫已經離去,剩下的就是讓補妝女子帶來被你捉奸的故事,大家都在演戲,卻苦了你這個觀眾。你有所不知,前夫和真情人偷歡那間房就在腳底下踩著,酒店不透露個人信息,查出的表面現象對于你來講也是一頭霧水,前夫和真情人已經隱遁,你等于進了別人家的房,確實挺意外的。

李珍說,可是酒店擴香機的香味依然沒散,前夫日日偷歡成功,是不是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下去?如果說藤條香薰的事情有些神經過敏,這擴香機的香氣像幽靈一樣終日跟著前夫,怎能不讓我察覺?我就根據前夫每天換下來的衣服辨別這一天去了哪個酒店,城里好一些酒店的香氣都被我記錄在案,慢慢摸清楚規律,周一去哪,周二去哪,晴天去哪近,雨天去哪遠,我仿佛能感覺到前夫和神秘情人開房前出去逛街,根據酒店坐落的路線不一樣,我能估摸出他們走訪了哪些公園,根據前夫的癖好待在哪些角落里,我覺得竟和跟自己談戀愛時的路線一樣。陳女士笑著說,又神經質了。李珍說,這個神秘女郎似乎沒有具體特點,或許是香水味道拉近了我倆的相似處,她到底是誰呢?陳女士說,再查查汽車記錄儀。李珍說,我還不想明著把事情搞僵,我們的愛哪怕只剩一團小火苗也要努力維護它,如果記錄儀內容被前夫刪除了,那事情就更僵了,會陷入冷戰,一切都只是猜疑,我分得清猜疑和真實孰輕孰重。陳女士說,都是前夫了,還這么護著他說話。李珍說,我有天按照前夫的外出規律,找到這家酒店躲在門廳內的沙發里,看到前夫匆匆從樓上下來,身后并沒有跟人。回家后看到前夫從醫院回來,拿了些抗過敏的藥品,前夫把屋內藤條香薰撤換掉了,我明白這是過敏了。從此,前夫哪也不去,兩點一線,專心上班,按時回家。身上的香薰味沒有了,我急壞了,幾十天的努力就要石沉大海,神秘情人到底是誰?陳女士說,也許丈夫去酒店真的是談生意,藤條香薰的香味來自家里,至于他脖頸上的香水味,你不是說他經常給你換嗎?那是愛的表現,只不過你錯漏了他給你頻繁換香水這件事,香吻是你給的,才鬧出一場烏龍,你們原本就是相安無事的。李珍說,是啊,那段時間每夜下班我煮飯,前夫喂貓看報,日子又歸于平淡。陳女士喝光了咖啡,說,后來的故事呢?

李珍說,直到一天我一覺醒來,驚奇發現,自己已經同前夫搬到了一家酒店居住,而且一直在酒店居住,是為了躲避裝修后的甲醛,我頭腦中這段失憶也慢慢接上了頭,是在家里前夫對熏香過敏,我自己內心覺得前夫骯臟,一切都從對生活的不滿逐漸酗酒開始的,丈夫也開始酗酒,慢慢兩個人都不是過去的自己了,但還在拼命挽救,前夫要挽救自己和神秘情人的舊情,我要挽救家庭,起碼我自己是這么想的。陳女士說,神秘情人又蹦出來了,你病的更厲害了,要看心理醫生。你聽我講,我覺得是不是你自己本身就是那位神秘情人,一切過去的事情都是幻覺,都是在短暫性失憶后住在酒店開始的,你聞著丈夫身上的擴香機香味,其實來自住的酒店,而過敏再明顯不過,酒店就有藤條香薰。你不停的跟蹤前夫,從外面跟蹤到家里,再從家里跟蹤到外面。你前夫也在拯救當時的你,怕你短暫性失憶會毀了自己,毀了生活,盡量沿著你的心理預期的路線開啟自己每天的行駛路線,你的前夫確實每天都在演戲,甚至你們的交流每次都是擦肩而過,前夫睜大眼睛無奈的望著你,你真該看看醫生。李珍說,照此說,每天我們都是一前一后的圍著城市打轉,我的前夫一直在苦苦保護我,像部悲情片。可真實情況是,漸漸的,我后半夜睡覺起床就尋不見前夫的人了,甚至半夜就人去床空。陳女士不語,靜靜聽李珍往下講。李珍說,我想,也許是前夫厭倦了我對他的跟蹤,真找野女人去了,那我就太慘了,于是我放棄對丈夫的一切行動,去了精神衛生中心,找到了一位心理醫生。陳女士說,終于要看病了。

李珍說,心理醫生聽我講述了一些情況,他做了簡單歸納,就讓我躺下,開始催眠。陳女士說,催眠不同于做夢,是個出神的狀態,在醫生引導下,你看見了什么?李珍說,很快的片段式畫面,我仿佛一覺睡醒,就和丈夫腳跟腳走,丈夫突然消失后,我能看到一個新的酒店房間,都是一樣的女人在妝臺前補妝,然后一個補妝女子丈夫模樣的人從門外帶保安進來,將我請出酒店。陳女士說,這次見的補妝女子和女子的丈夫,和現實中見到的一樣么?李珍說,一樣的,他們或許真是現實中的合法夫妻,是我心態失衡了。陳女士說,被人請出酒店對你打擊挺大的,落下了心病。李珍說,我從酒店房間出來,看到前夫,就悄悄跟上,來到下一個酒店,我也開了一間房,就在前夫房間的隔壁。酒店隔音效果不好,也許是心理作用,我聽到隔壁房間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或許隔壁里有女人和前夫幽會。等房間門打開,果然有一個女的和前夫從房間里出來,我上去一把抓住前夫,讓他交待清楚,前夫不理睬,這時所有的房間的門都開了,出來一個個神色忐忑的男女,匆匆下樓,和前夫同一間的女人進了其中一間空屋開始補妝,所有的房間都涌進新的女人,剛才的房門全都關閉,現在全都打開換了一波人,又重新關閉。究竟剛才的偷情是真的,還是如今的偷情是真的?前夫如今可是一個人待在一間房里,我更是一頭霧水。我打算敲敲隔壁前夫房間的門,心里有了兩個答案,一個是前夫說自己有任務在身,就是扮演補妝女們的偽裝丈夫,前夫為了治療我的失憶癥,求醫問藥丟了工作,租住在昂貴的酒店里,或許跑一跑龍套能補貼家用。畢竟沒有觸犯法律敗壞風俗,因為酒店敞著大門迎接這單生意,相當于代駕。我又想,或許敲開門,前夫會說,這個房間是給我們彼此準備的,已經插上了鮮花,倒上了香檳,一切為了挽救我們婚姻中的隔閡而布置的充滿情調。陳女士說,不要敲,敲了門就醒了。

李珍說,我帶著希望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前夫,比在家里時多了一絲工作的緊迫感,說,房間不可以亂進,會壞了計劃,如果想加入游戲就等明天,你我兩人合進一個組。電梯一響,又有幾個滿臉急迫的女人慌張的進了樓梯走廊,我看見,和尋夫的自己一個神態,這個夜晚又有許多女人為自己丈夫牽腸掛肚。門開了,出現了一個個坐在妝臺前補妝的女人,然后許多房間的門開了,一個個偽裝的丈夫出現,接著尋夫的女人一臉愁容被保安送走。我想,那些來尋夫的女人,是犯了我自己前些日子神經兮兮尋夫的通病。我驚奇的發現,前夫的那間門卻沒有開,這是前夫清白的最好表現,他連一個偽裝的丈夫都不是,或許前夫今晚就是帶我來看看人間的純凈,和夫妻間要怎么樣表達才算問心無愧。我同前夫一樣,都是單獨一人一個房間,正說明了對于彼此的廝守。不知何時,所有的房間都退房了,前夫從隔壁房間懶洋洋的出來,訂了一間房,和我換了居住的酒店。我忍不住問,這些天住酒店的錢哪里來的,還有換洗的衣物沒有帶來。前夫說,只要堅持做這項工作,錢就會有人出的。到了深夜,我一覺醒來,發現前夫又不在了,想到約定好的任務,認為前夫說的組成一個隊伍做游戲,大概指的是這個酒店。我在房間靜靜的等著,忍不住了就在走廊溜達,過一會,所有的門都開了,對面門里涌出少婦,開始尋房間補妝,我驚奇的看到,自己所在的房間也有一個妝臺,這時候這位少婦闖進來,說,好了,你該走了。我問,我該去哪?少婦說,各就各位吧,去你真實的丈夫身邊。我說,我們倆睡了一晚,他就在身邊,是剛才不見了而已。少婦“噓”了一聲說,什么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丈夫是去另覓新歡了,我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會兒我的丈夫也會出現,你會被保安請出去的。我說,可是,我們昨天剛入住了這家酒店。少婦說,生活節奏這么快,每個女人都是流浪者,要依附于男人,男人去哪里,女人就要漂著去哪里,否則就是不忠。聽完少婦的囑咐,我根據丈夫的行走規律又找到了一家酒店,還沒到入住時間,來到餐廳,見前夫和幾個男人喝的酩酊大醉,前夫介紹說,這些都是我們的鄰居,要謝謝他們一直替我們保守秘密。我問,什么秘密?前夫說,當然是換房的秘密,我們換了那么多間房,沒有鄰居們兜著,我們的名聲早就臭了,還能住進有擴香機的酒店么?酒店里住的可都是名聲雅靜的閑人,這位是馬來西亞來的Leong,這位是新加坡的徐總,這位是日本的笠原君,這位是美國的湯姆。我一一點頭,感謝諸位對我們私生活的得力保護。大家相互致意,到了入住時刻紛紛找到各自的門牌號入住,每個人都帶有妻子,如果可以稱為妻子的話,妻子們都是酒店的前臺接待小姐,入夜了,前臺不需要太多人,一兩個接待就可以應付。

進了房間,關上門,我說,我們昨天定的計劃呢,還記得嗎?前夫說,當然,我們現在就在這間屋里執行,等機會看一下吧。我不明白為什么在別的酒店里做任務百發百中,今天卻還要等機會看一下。我看著窗臺外的車水馬龍,覺得和前夫這樣東跑西顛真是迫于生計,我覺得街道不熟悉,問這是哪里。前夫說,是泰國,一個產佛像的地方,在這里做不得虧心事,來這里的有錢人很多都是來寺廟懺悔的。我說,我不記得坐飛機。前夫說,我也同樣不記得,一切都是對生活的不滿從我們兩人酗酒開始的,到這里找寺廟就是為了懺悔。前夫看著時間,突然打開門,我跟著站了起來,前夫和許多其他房間內的男人一起沖出,敲開了一個個緊閉的房門,里面都是倉皇失措的外國面孔,男人們捉到和妻子偷歡的外國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一個丈夫指著一頭金發的白人說,親愛的,你說你在韓國學整容,這是韓國嗎?這是醫院嗎?這男的波斯貓般漂亮,需要挨你那一刀嗎?我遠遠聽見,捉奸在床的前夫付出了和別人同樣的努力,剛要慶賀,馬來西亞的Leong,新加坡的老徐,日本的笠原,美國的湯姆都躲在我的床下,瑟瑟發抖。而我正得意洋洋的對著妝臺梳妝打扮。大家紛紛用英語說道,謝謝鄰居對我們私生活的照顧。被捉住的女人都被自己的丈夫押著出了酒店,涉及國際玩笑,去求助大使館了。我的前夫也捉到一個,披頭散發的拉過來讓我相認,我一看,竟是前夫的初戀,是前夫的第一個女朋友,也經常在我自己心里掂量的那個,只要前夫一夜未歸,去了酒店帶回一身擴香機味道,我心里就懷疑是她勾引的前夫。可她怎么能上了別人的床呢,而且離故鄉的床越來越遠,離那個讓前夫行蹤詭秘的神秘女情人的身份也越來越遠,我不由得嘆口氣。酒白酗了,記憶白斷了,故鄉白離了。而被前夫一起捉到的那位初戀的姘頭,居然是我自己的初戀,初戀依然一副濃濃的眉毛,默默的皺著臉,看到了我嘴邊肌肉一抽搐,似笑非笑。前夫發話了,國內國外情況不一樣,國外開放,國內還有些傳統,被捉奸會影響人一輩子,這類事適合放在國外干。不遠萬里來到泰國是為了積德,各就各位吧。于是,Leong、老徐、笠原、湯姆都在酒店女招待的帶領下重新回到房間,穿好西服看看手表,下樓快樂的洽談業務。房間里只剩我和前夫,還有各人分別的初戀。前夫拉著自己的初戀去了一間屋,對我說,你的初戀陪你,我的初戀陪我,我們倆保持默契,他們有罪在身,這一切不會被人戳破。前夫和初戀睡了一晚,我也和初戀睡了一晚,平平安安,相顧無言,洞中才數月,只覺世上已千年。

李珍說,我一覺醒來,前夫帶我去最大的寺廟懺悔,說自己是因為滿身的擴香機味道使我對我們的愛情擔憂,我則是通過懺悔試圖挽救舊的家庭生活方式,做出了過火的行為。我對前夫說,親愛的,是我不對,你對藤條香薰過敏,而家里和酒店都有,我內心接受不了酒店的藤條香薰,開始酗酒,家庭生活敗壞,我是個壞女人,從而開始了這周而復始的對于愛的找尋,住過了一間又一間酒店,我們馬上就要環游世界了。前夫說,環游世界不好嗎,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卻對我們打開了一扇窗。這時候走出來一個僧侶,手里捧著一個瓶子,里面裝著藤條香薰,說這是一千五百年前的藤條香薰,藤條已成精靈,對著你們二人的孽緣許愿吧。我說,我想環游世界。前夫說,我想看見那張臉,讓妻子吃醋,另我神魂顛倒,導致我七年之癢的臉。馬上藤條變成了一團霧氣,出現了一個妙齡女子,膚色發暗的泰國女人,起碼比我年輕十幾歲。僧侶說,這是心魔,會入鄉隨俗,等丈夫長到五十歲的時候,心魔會化為一縷塵煙,從鼻子進入丈夫體內,從此孽緣了斷,丈夫知天命,不近女色。我問,心魔是藤條香薰所變?僧侶說,香薰的氣味正迎合了美女的香氣,丈夫被迷惑的靈魂出竅,這藤條為骨,香薰為肉。我嗚嗚哭泣起來,家里的藤條香薰竟差點誤了我和丈夫的終身廝守之約。僧侶說,藤條本無骨,香寄凡人家。女施主,您的丈夫是被家庭瑣事魘了而已。我哭的更厲害了,那僧侶刷的變成一縷煙縮到瓶子里,前夫拿起來看是一瓶藤條香薰。我看罷,紅腫著眼睛,前夫對我說,你現在成了我唯一的心魔。我也刷的一聲,變成一縷煙,縮到瓶子里,變成另一個藤條,只不過仍舊發出酸酸的氣味,我便和那僧侶模樣的藤條終日纏繞在一起,無法分開。前夫也念動咒語,瓶子便有了一個木塞,隨水而下,跨越了恒河、孟加拉灣,被無數的人撿起來又放下。我消失,一道咒語從天而降,前夫也縮身變成一個藤條香薰進入瓶子,被一孩子撿起,終日待在酒店窗臺,沒有了我的監督,前夫成了一個清凈高雅之人,從不酗酒,從不悔棋,從不賭博,終日化為藤條聽酒店住戶的竊竊私語,如丈夫如何撒謊,妻子如何吃醋。我化身藤條香薰,無數個妻子聞我身上的香薰味,再聞聞她們丈夫身上的香薰味,我酸酸的氣味,成了她們丈夫表里不一偷會情人的證據。前夫用盡力氣,擴散著身上的香薰氣息,來過酒店房間住過的丈夫都過敏了,暫時不能偷會情人,這可把尋找蛛絲馬跡的妻子們得罪了,前夫趁得了過敏癥的男人出去曬太陽的工夫,又由藤條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訴說著過敏癥男人和他妻子的前世今生。妻子聽的痛哭流涕,避免了她們像我變成一縷煙在瓶子里和僧侶隔海相望,一個住在和尚廟,一個住在尼姑庵。過敏的丈夫也不用變成另外一根藤條香薰,走以前丈夫走過的苦行僧老路,勸更多人向善。一切都止住了,前夫從瓶子里出來,洗掉了身上的香薰味,不然被女人聞見了又要多想。前夫從一個通向下水道的排水口,找到了裝著我的藤條香薰的瓶子,瓶口正被激流沖的向上抬頭,像一只缺氧的鯉魚。前夫等著咒語從天而降,瓶子涌起一股氣霧,僧侶和我都出來,不過在我眼里,僧侶是前夫的樣子,前夫是僧侶的樣子,因為前夫面貌的人手里拿著藤條香薰,而僧侶面貌的人卻惡狠狠的看著我,像禽獸要捕食。僧侶模樣的人發話了,對我說,我讓你和丈夫變成藤條纏繞了99天,體驗完了環球之旅,我也借你丈夫欠下世道的孽緣,渡了一個又一個七年之癢的人心,就此別過。僧侶模樣的人一手拿起一個瓶子,悄悄走遠,化為天邊的云彩。我想,走掉的是前夫呢,還是真的僧侶呢。我對前夫面貌的人講,你我一起出家了99天,隔海相望,互不打擾,難得清靜。前夫說,可我們的肉身確是纏繞在一起的。我說,不管你是僧侶還是我丈夫,我都覺得骯臟。前夫說,你終究擺脫不了一個“情”字。僧侶的影像日夜相伴我,不離左右,在我的世界來看,他就是前夫,前夫就是他,佛法的威力勝過愛情對我的催淚。陳女士問,神秘的妙齡女郎你還找么?李珍說,得找。

李珍不講了,低下頭喝咖啡。陳女士說,講完了?李珍抬起頭,點了點。陳女士說,醫生怎么說?李珍說,心理醫生不像其他科的大夫,會親自提出建議,他只是開出一些抗焦慮的藥讓我回去吃,讓我順其自然,慢慢走出來。陳女士說,你覺得催眠和真實生活有關聯嗎?李珍說,有的,折射出對現實生活不滿足。陳女士說,哪里不滿足?李珍說,我們一直懷不上孩子,我心里焦慮,丈夫卻樂意做個“丁克”,這也許就導致了七年之癢的到來,這是他們這種人組成的小家庭給妻子的共同痛苦,我感覺我們的婚姻進入了一個危險時期。陳女士問,離婚的過程一定挺忐忑吧。李珍說,沒有,如今的生活平淡的很,我們兩地分居,互不關心,只是財產沒分割,跟離婚差不多。陳女士說,我從故事里聽出來,是你的精神先出軌了,一切表述你對前夫出軌的猜測,一切你阻撓前夫偷歡行為背后的真實原因,都是為了你自己的身心自由,走出舊的家庭模式,換一段婚姻,換一種活法。比如在催眠狀態下夢見丈夫應允你同自己的初戀同床共枕,而你對丈夫與他的初戀共眠也不干涉,甚至很享受一起同床的過程,并沒有愧疚和悔恨。李珍說,我把故事一講,心理醫生也點到這條了,看來他說的很對。陳女士說,感謝你的分享,我要說的是,人呢,很通靈,你提前預感到自己要度過無數個孤寂的長夜,所以才會生出一系列心理問題,其實是生活模具中的賢妻身份同精神深處自我渴望的碰撞,做人難,太苦了。李珍出神的說,我多想帶著孩子在五月的寺廟里看櫻花啊。陳女士說,人生如戲,放手,就擁有了一切。李珍說,你和你先生是圣賢,生活暗合天地間陰陽自然變化之數,很幸福吧?有孩子了么?陳女士眉頭一皺說,暫時沒有,具體情況你可以問問你的好友那位王培先生,他可是婦女之友。李珍笑著說,他的做派,恐怕是大多數女人的偶像。陳女士聽了心里“咯噔”一下,看見李珍笑的燦爛,只好兩人一起爽朗笑起來,問,王先生什么做派呢。李珍說,這個王先生呢,最鬼,知道見我沒好事,這幾年我們倒無話講,最近我在微信上和他談論一些個人感情中的陳年舊事,他今天約了咖啡館見我,一定知道我是個怨婦,怕我黏上他,就找了你來聽我訴說,人呢,真像個水龍頭,嘴里的話“嘩嘩”一響,水漫金山,心里也就平衡了。我知道王先生是等不來的,您怎么稱呼?陳女士說,我姓陳。李珍說,認識你這樣有胸懷的女人,又肯替王先生聽我這怨婦的生活經,難道他不是婦女之友?你們倆倒是真對撇子,就像當年我和王先生在社會上無意中認識時一樣。好了,我走了,謝謝你的招待,許多真相是你想象不到的。比如現在,我想起前夫的事情,就氣的牙疼,我們確實該離婚了。陳女士說,你說的沒錯,天下的男人都該管管,你就是天生的賢妻良母。李珍走后,陳女士也開始上火,一側牙疼了起來。(湯澈喝光了咖啡,問道,還有幾個來訪者?虞男笑笑,接著講。)

陳女士送走了難以忍受的怨婦,要了杯咖啡,開始約下一個朋友。按照約定的時間,手機“叮咚”響了一下,來了消息,問座位號碼。陳女士發過去信息,不一會咖啡館的玻璃門一轉,走進來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陳女士朝后看,沒有人,就低下了頭,看起手機上的新聞。慢慢的,看見一雙穿皮鞋的腳在桌子前停住了,陳女士把頭抬起來疑惑的望著,是剛剛進門的高個男人。沒等陳女士開口,男人問一句,這是五號座嗎?陳女士指指座位牌,說,不寫著的嗎?高個男人說,我約的是一個男人,叫王培。陳女士遲疑了一下,說,你坐吧,王培剛剛出去。高個男人放心的坐下后,說,問一句,您是?陳女士點點頭說,沒錯,我也是“榮譽慧投”的。男人一時無話,低下了頭,有些緊張。陳女士試探著問,據我所知,今天王培先生約的是一位叫徐靜的女士,你是?男人伸出手,陳女士倉促間握了一下,男人說,我叫韓強,同你一樣,徐靜有事情,我一個人先來了。陳女士覺得奇怪,問,委托你來的?男人點頭,說,算是吧。

韓強也不要咖啡,面前只有一杯清水,這么干坐著,韓強舔舔嘴唇,喝一口水,說,“榮譽慧投”離了您不能轉吧。陳女士笑笑說,我下一步的確能讓它轉的更好,更省力。男人點點頭,說,諾威上城寫字樓二樓有間茶社您知道吧?陳女士點點頭。韓強接著說,以茶會友,好不熱鬧。陳女士繼續點頭。韓強沉下聲音說,表面看是個茶社,搞些投資項目,其實也是城市男女的交際場所。陳女士說,為了交際圈擴大,才辦茶社,能為投資公司聚攏人脈,很好的事情。韓強說,我直說,你們怎么搞派對我不感興趣,請讓王培放了我夫人。陳女士問,你夫人是?韓強點點頭說,就是你們約來見面的徐靜,最近我經常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和王培的對話內容都清楚,也摸清了“榮譽慧透”外表光鮮亮麗下,那間藏污納垢的茶社,這是富人聚集的地區,我們是窮人,請放我們一條生路。陳女士說,你看看我,一身素裝,像富人嗎?韓強說,我講的不單單是窮富的事情,分主次,分男女,王培就不一樣了。陳女士問,有什么不一樣?韓強說,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一般人行嗎?陳女士低頭沉思,韓強說,不光我不行,徐靜更不行,像徐靜這種平凡人家的女子,留下來就是當花瓶,我的太太居然淪落到給有錢人做花瓶?陳女士說,你掌握了什么令人瞠目結舌的線索了嗎,說出來聽聽。韓強說,我真怕徐靜有一天淪落風塵。陳女士說,小心“榮譽慧透”控告你歪曲事實,造謠誹謗。韓強說,你們都是朋友,當然彼此幫襯,最不幸的是徐靜也入了你們這行,每日在投資公司下班后,忙于在茶社間穿梭,有時候夜太深了,就跟著王培去他家里,難道說聊工作能聊一夜嗎?

陳女士心頭一驚,手頭擺弄的湯匙掉入杯中,想起了那兩根卷發,脫口而出的問,韓先生,你夫人的頭發是直發是卷發?韓強想了想說,我已經好久沒在床榻上看見她掉落的毛發了,最近是新燙的卷發。陳女士心“噗通噗通”直跳,面紅耳熱,韓強盯了一會兒,問,怎么了,您沒事吧。陳女士看見面前這個男人,既像嘴里吃了蒼蠅,又抱有一絲同情,甚至有同命相連的感覺,說道,沒事,可能是咖啡喝多了,手抖。韓強定口氣說,你剛才的樣子,和每天徐靜回來見到我一樣,仿佛丑事被我看透。陳女士說,王培的丑事若被人知曉,傳播起來怎么辦呢,你有沒有站在他的角度看。韓強說,最慘的恐怕是他妻子,大概是個賢妻良母吧,被蒙在鼓里,在鄰居印象里怕不能再好了。我倒不是殃及無辜的那種人,不恨他妻子,不恨他的家庭沒對他約束,而是恨王培這類囂張的人,恨那間茶社,真想時刻間砸碎。陳女士說,韓先生,怒火平息一下,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你這樣的話,徐靜給人留下的印象就真讓你毀了。我補充一句,據我所知,王培這個人無論在你眼中有多么丑陋,可他的作息時間是朝九晚五的,每夜和妻子在家過夜,徐靜如果夜不歸宿,應該另有原因。韓強說,丑事還要幫他隱瞞?徐靜的丑事我都聊開了,我心中想的是平等交流意見。陳女士說,說王培先生不好是你一家之言,坊間并沒有流傳不堪入耳的謠言,你應該找機會和你妻子溝通一下,有問題就對老婆講。韓強問,王培他們家的后半夜生活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很好奇。陳女士說,我是他的助手,有時候和他視頻通電話談工作,能看見他妻子在家里。王培再張狂,總不至于當著妻子的面把徐靜約到家里吧。韓強說,你怎么知道那是他妻子,我覺得你看見的是徐靜。陳女士說,王培先生的妻子我能不認識?韓強說,你既然和王培一個公司工作,我妻子徐靜也在那里,那你描述一下徐靜的相貌。陳女士一下子噎住了,韓強說,這樣,你把他妻子的聯系方式告訴我,我要和她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這事。陳女士連連擺手,說,他妻子去年剛得了抑郁癥,正在調理,如果把事情說透,王培先生知道是從我這里漏的縫,大家都不好下臺。韓強說,你這個年紀,這個談吐,蠻像個能在單位領導工作的人,卻屈才在投資公司造八卦。我們這個局就是我和徐靜,對面是王培和他妻子,你退出吧,大家清凈。

陳女士低頭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說,韓先生,既然你監視了徐靜這么久,為什么要背著徐靜做冷處理。韓強說,很明顯,我愛她呀,怕她離我而去,怕離婚。陳女士說,面對面和王培質問,事情豈不是更大?韓強說,王培這種人,在茶社間專門以理財的名義搭已婚少婦,小姑娘為什么不搭?小姑娘的事情瞞不住,家里人會來找。少婦心里有把鎖,丈夫很難摸清。另外家里的錢款都在少婦手里攥著,王培聚攏了這些少婦的錢財,就上升一個層級,搞起融資,為下一步公司投資做準備。這些少婦參加了茶社的派對,認識了不少人,不乏商界請來的貴人,商界顯貴也無非為了吸引更多像已婚少婦這樣的客源。少婦們的心和錢財都被套牢了,只好像工蜂一樣被派出去采蜜,做個花瓶,以貴婦人的名義以茶會友,吸引城里的富公子、雅客,真的老男人她們不搭,太油,塔不住。像您這種氣質的,我猜頭兩年應該沒少搭客戶,玩派對,慢慢從新人爬升的吧,王培的客戶應該沒少受您的栽培。說句難聽話,如今的職業也是分下九流的,王培這種人輕則投機倒把,重則算作拐騙婦女,只不過賣完還知道往回送,做生意精明。陳女士想了想,說,你怎么知道徐靜每日的工作就是搭人呢?韓強說,我就是在澳門旅游的時候,被她搭上的。她開始在早晨自助餐期間禮貌的向我推送一款金融產品,澳門是賭城嘛,我以為是哪家澳門人新開的賭場,就細細聽下去,在澳門就為一賭而來。徐靜那時候皮膚粉嫩,笑吟吟的,一笑八顆白齒像滾落的玉珠般有色澤,我好奇的聽著,她從國內經濟走向講到貨幣匯率,又拿黃金比較期貨,從世界經濟維持小幅溫和增長,又講到鐵礦石下跌超四成。話講的多少沒記住,但音容笑貌徹底征服了我,我每次來澳門都會來約她見面。后來就是求婚,開始她不肯,看在我在澳門一擲千金的氣魄,還是從了我,從“靜姑娘”變成了“徐太太”,從此我撤出澳門。她在度蜜月期間,也是頻繁接到客戶搭訕的電話,她高貴的職業素養和抓人心魄的基本功,讓我頭疼。我一直以為他們公司總部設在澳門,通過了解才知道在內地,所以我趕了回來。陳女士說,公司向外擴張,是資本運作的一貫方向,很正常,得香港腳的不一定都是香港人。徐靜在澳門,我在內地。韓強點點頭說,你們還不是一條道上跑的車,看的出來,您比她尊貴,要擺在護佑心臟的胸脯肉附近,您的道行更是深不可測,講出來也是我們這些陷阱外的人吃不透的。陳女士問,陷阱?韓強說,是啊,我在澳門一擲千金是受了徐靜的蠱惑,最后知道在“榮譽慧投”只能分一小杯羹,徐靜她也只能拿到可憐的分成。婚后,她把拿到的那點分成交到我手上,我能樂出來么,金山被人搬走,只留下了被山壓過的印記。陳女士說,這就是你成為窮人的原因?韓強點頭說,是,賭博害死人,是徐靜讓我的腎上腺素分泌旺盛,膽大妄為,過了把瘋癮,我的鈔票可是有一部分在你們投資公司戶頭上,被你們買來茶葉家具招待新顧客。陳女士說,你應該回澳門,你的魄還留在徐靜身邊。韓強說,所以,徐靜已經到我手里,我決不允許其他男人勾搭他,更不允許徐靜再搭其他男人的肩。陳女士說,所以,你要讓王培放了徐靜?徐靜可是個駐外人員,我覺得要由董事們開會商議,你不覺得殺雞用了牛刀?韓強說,對于徐靜這個人,我俘獲她已經是殺雞用了牛刀,擲資幾百萬只換來了一個小小的員工陪我度日,我不滿足。

陳女士說,那你要什么?韓強說,我要和王培對話,在“榮譽慧投”入股,成為股東。陳女士說,你不是懷疑這家公司的運作能力嗎?韓強說,所以,干脆入坑。可王培身份低微,只負責茶社運作,我怕他跟公司中心人物搭不上話。陳女士說,韓先生你上的是一陣虛火,我們把話題拉回來,談談王培的茶社怎么讓你不放心徐靜了。韓強說,我說的徐靜夜不歸宿不是平時,是最近徐靜回內地工作,每次王培出發都由徐靜陪著,我后來悄悄尾隨,聽見徐靜的房間門一響,就看她進入了王培的房間,然后我躲著聽一晚,一晚未歸,這不是夜不歸宿是什么?早晨起來,她才懶洋洋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陳女士的怒火包不住了,憤憤的說,是啊,歸宿一定要歸自己的床。韓強看到陳女士一臉慍氣說,咖啡不要再喝了,你氣色很差。陳女士說,對啊,裝什么高貴,大家彼此一樣低賤,受人冷落,我喝水!說話間拿起韓強面前的水一飲而盡。韓強看著陳女士的狀態說,莫非,您和王培先生也是有故事的?您是哪位?陳女士說,不說了嘛,我是他的助手,我叫孟嬌。韓強“噢”的一聲說,孟嬌這人我太了解了,可是,在我的尾隨徐靜的印象中,她同徐靜一起出發時入賓館都陪著王培,不是你這樣子,比你個頭矮,顯得干練一些。話不藏著了,我明白,王培出發為了避人耳目,就說帶上了他的妻子孟嬌,就是在“榮譽慧投”公司一起工作的您,您叫孟嬌是王培的妻子。其實呢,帶著的是另一個小姐。這個化名“孟嬌”的最壞,上次我約王先生出來,用的是徐靜的微信,我坐在桌子旁等,來的卻是這位化名“孟嬌”的小姐,她一見我便知這里面有事啊!開始向我推銷起他們的產品,好像是投資電動車充電樁,告訴我這是徐靜和王培秘密制定的投資計劃,哼。韓強看著陳女士說,你到底是真孟嬌還是假孟嬌,不會又是來充當說客,向我推銷充電樁的吧,王培這種二皮臉最難纏。

陳女士發了微信給王培,信息寫著:不管有空沒空,有客人在寫字樓對面的咖啡廳等著見你,正沖我發牢騷。陳女士對韓強講,人一會就來。韓強說,不打電話發信息,上流人的生活猜不透,這間茶社就是天堂,我正在地獄順著藤蔓慢慢往上爬。不一會,王培踏步而來,進了咖啡廳看見陳女士走過來,陳女士一下子發了火,說道,姓王的,那個孟嬌和徐靜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韓強連連擺手,說,這些都是小事情,王總,您挺忙的,讓您來一趟,我請您喝咖啡,咱們換個地方談也行,這是我的名片,是做旅游購物貿易的,想在投資公司入一股。王培拿過名片說,咱們之間可以當朋友,換個地方細聊,我會把您的情況推給董事會做評估,愿我們合作成功。陳女士一旁發飆說,孟嬌是誰?徐靜是誰?韓強連忙擺擺手說,我說句實話,我做這些就是為了套牢徐靜,讓她飛不出我的掌心,她若有一天做起美容,我就投資美容業。王先生在外頭擔這些惡名,還不是為了套牢您,套牢同在一個公司工作的太太?王培笑著說,韓先生,我太太比我有能耐,她在一個實業集團做秘書,剛剛許總說了很多讓我有面子的話,我太太要促成他們的實業集團和“榮譽慧投”合作,許總說若成功了,這真是如天作之合的美事。韓強說,哎呀,旺夫的女人,真人不露相啊,我剛才真不該說那些冒昧的話。

陳女士憋紫了一張臉,韓強說,我把誤會解開。前些天我用我的微信號化名徐靜,用徐靜的微信拉我進了“榮譽慧投”的公司群,我用徐靜的名字同王培先生對話,王先生并不知實情。王培說,怪不得微信上的徐靜能說,到了單位講起話來,她像犯了失憶癥。韓強說,我用徐靜的名字同她的同事聊天,間接了解公司的方方面面,包括一些八卦新聞,就像今天我對面前這位女士講的,關于王先生和徐靜的八卦,和孟嬌的八卦,都是浮云嘛,人若活在別人的眼色中真是白活。主要因為許總的微信保密,太難加。王培說,我就是許總的第一道保安,坊間對我們的茶社還是有一些偏見的,不光是公司內部覺得茶社有貓膩,我這個茶社經理最難當,親愛的,你今天都親耳聽見了不少吧。陳女士不說話。韓強說,我約王培先生出來,每次都來幾個做業績的小姑娘,里面也有一個叫孟嬌的,現在看,面前這位女士當然不是孟嬌了。這些做業績的小姑娘難以滿足我的胃口,我就把微信的名字改回來,用自己的微信名字對王培先生發出合作伙伴邀請函。王培說,微信看完就刪,這一類詐騙太多,今天終于見到閣下,還是面對面交流讓人信服。韓強說,我的微信退出了公司群,徐靜的微信卻接到王培先生的咖啡館約定,徐靜納悶,我想一定是公司識破了我和徐靜的關系,對我的合作誠意感興趣,就發信息給徐靜約見我們。撇下徐靜,我只身前往,沒想到見到了王培先生的太太。開始我以為王先生的太太是許總派來的面試官,就把從市井間聽來的關于茶社的八卦韻事嫁禍到了王先生身上,我這是試探貴公司的氣度,是不是真有一個被人詬病的茶社,有的話我另謀高就了。王培說,其實聊茶社是個無聊的話題,有許多男人女人借茶社約我,都被我派孟嬌一類的女銷售員以投資的名義把話題岔開,這些無聊男女才是真不可見光的社會病人。韓強說,說起壞,我遠比王培先生和許總壞的多,用談起貴公司八卦的激將法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陳女士憤憤的說,幼稚!韓強說,幼稚的人往往藏有真手段,許總,許總夫人,王培先生都有真手段,才能支棱起這個茶社。

王培和韓強約定好談話地方,韓強先走一步,王培對陳女士說,親愛的,你今天用我的微信搗了什么鬼?不過今天發生了兩大喜事,剛剛我前任老婆同意和我離婚了,咱們可以領結婚證了。陳女士一言不發,王培又說,剛剛我的前任也對茶社有了興趣,約到了孟嬌,真不知她這人深的很,居然知道孟嬌的微信號,看來她對我的調查不少,孟嬌見冒充我親朋的多了,拋出了電動車充電樁投資計劃,她竟然中招,一下子投了二百萬。二百萬元是涉及我們離婚協議生效后的一筆財產,她一直遲遲不肯離婚,就無法分割,雖然她是打著投資的旗號,但我真怕她玩什么貓膩。況且這筆錢在我看來是分割不明晰的部分,正思索間要不要退回去,前任來了電話,果斷說離婚,這下好了,這女人花了一筆錢徹底斬斷我們的情緣。陳女士問,你前任叫什么?王培說,李珍。陳女士說,原來我就是她精神世界里的神秘女郎。王培,我也終于知道為什么我們沒有孩子,以及你前任為何要和你離婚,你這人缺乏生育能力,我卻為你向你前任支付了一筆婚姻轉讓金。王培正愣呆呆的講不出話,陳女士從一個精致的盒子里拿出兩根卷發捏在手里問,這是什么?床上發現的。王培說,煩惱絲啊,我去尼姑庵求來的,壓在枕頭下,治療不孕不育的。(湯澈撫掌笑了起來,一旁的南洋和駱峰也正聊的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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