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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重創

楚云楓心情沉悶,踽踽獨行于小路上。這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徑,這里能夠通往一個關外較大的城鎮——赤峰。但是,這條小路卻不是去赤峰的必經之路,更不是一條捷徑,它反而倒是有些繞遠。楚云楓棄大路不走而選這里,其實是不想與那熙熙攘攘的武林群豪們碰在一起,一是因著他沒有些江湖經驗,生怕會處理不好自己與他人的關系,二則是因為他實在想一個人靜靜。自從書生離去后,楚云楓便一直都是悶悶不樂、怏怏不快的,接連趕了五六天的路,一路上總也是提不起什么心勁,整天家沒精打采,心里總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也搞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初次相識的少年書生那等牽腸掛肚,似乎那書生對他竟有著一種很強大、很奇怪的吸引力,無論何時何地,只要頭腦還有思想,便總能浮現出書生的音容笑貌。說白了,楚云楓選擇這條僻靜小路,實際是想在無人打擾之下好好地回憶一下自己與書生那短暫的一夜歡樂時光。但是,楚云楓畢竟還是缺乏江湖經驗,他實在不知道,越是偏僻荒靜的小路,便越是危機四伏。一陣風吹草動之后,野草叢里原本的那些蟲鳴聲忽地沒有了、消失了、同都隱沒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沙沙”

聲響,就好似是手掌在干燥皮膚上不斷摩挲著一般。任何一個稍有經驗的江湖人聽到這些,都會有所警覺。本來應有的蟲鳴聲毫無原由的嘎然而止,這顯是說明左近是多出了一些比蟲蟻要大得多的東西,蟲蟻都嚇得禁了聲;而再通過那輕微的“沙沙”

聲,已明顯可以猜出草叢中七八成有人潛伏,因為只有人才會悄悄潛伏在高高的草叢之中,那“沙沙”

聲是他們慢慢挪動或者說是在慢慢接近目標時所發出的。當然,在這里,懂得潛伏的還有狼,狼甚至是比人更懂得潛伏的動物,但是,狼在白天是很少行動的,所以,隱伏在草叢中的只能是人。除了人和狼,在廣袤的草原曠野上,是再沒有別的如此聰明的物種了。然而這些,楚云楓卻都不曉得,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曾去考慮、注意過這些,他依舊故我的沉悶地走著、沉悶地思索著。但好在他的師父是張三豐、他是張三豐的徒弟,即便是年齡再輕,只要是張三豐親傳的徒弟,那武功當還不會很弱。所以,楚云楓在危急的關頭還是揀回了一條性命。“沙沙”

聲突然間沒有了,草叢里突然間產生了四分之一剎那的寂靜,那是一種出奇的寂靜,靜得足以使耳朵產生一種“嗡嗡”

的鳴響聲。很明顯,草叢里的人已準備行動了,或者說他們已經開始了行動,那短暫之短暫的寂靜正是他們發動的前兆,那是一個動作,一個如猛獸撲食前所要在剎那間做出的蓄勢待撲一樣的動作;那短暫的寂靜,便是草叢里的人為了能夠提足全身真力而在瞬間屏住呼吸、停住身體上全部動作所造成的。楚云楓就是再笨再傻再沒有經驗,他也是能夠察覺出周圍環境的突變、察覺到那不平常的安靜、察覺到由自己不遠處傳來的濃郁殺氣。四分之一剎那的寂靜之后,草叢里便暴起了一陣“噗噗”

聲,其間還和著衣袂抖動出的“獵獵”

風聲。高高的雜草之中驟然躥出三條人影,他們來自三個不同的方向,但卻是在同一時間以同樣的一個致命招式襲擊向同一個目標——楚云楓。三人成品字合圍之勢,將楚云楓死死夾在當中,沒為其留出絲毫足以閃避退身的空當,而且,即便是有空當,楚云楓也絕對沒有機會閃躲。因為,三個人與他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三個人的速度也實在太快。三個人都是曲掌成爪,不分先后,一個由斜后抓拿楚云楓脖頸,一個由空中奇襲楚云楓天靈,最后一個則由正前方猛搗楚云楓胸膛。任何一招都足以致命,更何況三招,更何況三招同發。楚云楓不但無法閃避,也無法招架,因為他只有兩只手,兩只手最多只能同時招架住兩個方向的敵人,無論如何也要有一條漏網之魚,雖然是漏網的,但那卻是一條足能吞吃掉楚云楓的大魚。但是,這種情況也只能發生在坐以待斃之下,三人同時的發動、襲擊,也只能在自己的目標毫無所動的情形下同時將之擊中。楚云楓并未選擇坐以待斃,他動了。只要他動,無論他向三個人中的哪一個移動,那么都可以致得其他兩個人再不能與那人同時攻擊到自己。因為只要他有所移動,便能使得自己與三人中其中一個的距離拉近,同時也拉遠了與另外兩人的距離。雖于距離上的變化是微小的,時間也是緊迫的,但是,這卻足以挽回一條性命,至少能挽回楚云楓的命。楚云楓選擇了他正前方的那人,他沖向了那人,只有沖向他,才是最省時省事的,因為他不用耽誤太多的時間去做轉身、尋找目標。那人乍見到楚云楓向自己沖來,似也微的一驚,他不知道楚云楓到底要做什么,他只道楚云楓已準備拼命,所以他暗中又將爪上的功力催動至了十成,因為他也已經看出,楚云楓這番移動,自己的兩個同伴已便再不能與自己同時攻擊到目標了,所以他打算以一己之力全力擊殺眼前之人,但是他卻萬沒料到,楚云楓根本就沒有打算與他拼命。楚云楓只是待那人的一只鬼一般的爪子距自己胸口不及半寸之時,于瞬息之間搶住那間不容發的空當,探掌在那人手臂上輕輕一拂、向旁一帶,借著那人爪上本身的力量將那人甩脫了出去。而那人也只是突然覺得對手的手掌在自己臂上輕輕一抹,跟著便有一股似力非力的怪力將自己生生吸引了開去,足下趔趄著直跌撞出三五步,這才堪堪拿樁站穩,直到立定后,心中都還是百般不解,不知道方才那怪力到底是從何而來。而楚云楓當然便借著身前對手被自己“太極云手”

甩將出去所留出的寬大空間,猱身前撲,沖了開去,他根本不用再去理會身后兩人的襲擊,他知道那兩人一定再也打不著他了,他只需要為身后二人留出足夠使他們那致命一擊用老的距離。楚云楓直等躥出去五六步才自停下回身,因為他已絕對安全,五六步大概就已經是一丈半,世上任何一個招式都不可能單憑一只手掌便能攻擊到一丈開外的目標,當然,除非那人的功力已臻化境,但至少此刻襲擊楚云楓的三人尚還沒有此等的功力。三個人都是又驚又詫地瞧著楚云楓,其中最最錯愕的當然還是那個被楚云楓以“借力打力”

的玄奇武功甩出之人。約莫過去三分香的晨光,楚云楓已仔細瞧清了面前三人,其中竟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如此,心中直很生納罕,不明白為何這三個素未謀面的人要襲擊自己而且一出手便要致自己死命?見三人仍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楚云楓便只好率先開口,說道:“三位,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你們為什么要對我出此狠手?”

經楚云楓一問,三人這才省過神,同從驚詫的神思中轉回到現實中來。其中一個嘿嘿一笑,操著一口淮南口音道:“你不認識我們,我們卻是認得你的。我們找上你也不為別的,只要教你償命!”

“償命?”

楚云楓驚疑著問道:“找我償什么命?”

這時那早先被楚云楓甩將出去之人冷哼一聲,道:“你小子還待裝蒜?實話告訴你,實是有人告知我們,他親眼見到我們的師兄弟是被你害死的,你說,我們不找你償命那該找誰?”

楚云楓直聽得一頭霧水,這簡直就是莫大的冤枉,他從跟著師兄李敬常由武當出來以后,一直都是太平無事,只是在前些天才出手與人打了場架,但是這殺人卻是萬萬不可能的。要說殺人,除非是在他還是建文帝的時候,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況且天下又有誰知道他便是當年的建文帝呢?當下好生愁苦地說道:“我說幾位,你們是否搞錯了?我初到江湖,從來都還沒出手殺傷過誰呀!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罷。”

“哼,誤會!”

早先那第一次開口的人厲聲道:“殺了人還能算是誤會?臭小子,今日不管你承認與否,爺們都取定你性命了!來呀,兄弟們,并肩子上!”

說著,便又是與其他兩個同伴緊擺開個架勢,二話不說,沖著楚云楓便殺將過來,竟是再不給楚云楓張口辯解的機會。楚云楓見狀還能再說什么?只得是心中暗叫一聲“倒霉”

跟著便也拉開架勢迎擊上去,無論如何人家打了過來,自己總也不能無動于衷罷,當下展開太極拳法與三個對手拆斗開來。然而這一次卻不同于方才。方才楚云楓實乃是在驟出對手不意之下才躲過了致命的一擊,而且那一下也旨在逃命,根本不用去考慮下一步、再下一步、再下下一步的招式拳法的變換與自家的防守。再加上對手可能是由于方才那突然的一下,已再不敢對自己掉以輕心,竟都是盡出了全力進擊。楚云楓暗自思量,憑自己的武功,最多也只能堪堪抵敵住眼前兩名對手的全力攻擊,然此刻之三人,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勝算的,遲早都是要落敗。果不其然,不出二十回合,楚云楓便被三人殺得左支右絀起來,再過得片刻,已明顯有氣力不支之象,額上見汗,口鼻之中也喘起粗氣,顯然是再也強撐不得多久矣。進擊的三人似乎也是瞧出了楚云楓之頹象,彼此互打一下眼色,驀然將招式加緊,再不有所保留,招招進攻全無防守,三雙六只鐵爪不斷摧動著陰狠的真氣,生生是要合力逼死楚云楓。楚云楓哪有不知之理,好幾次都想要開口叫停,但卻苦于對手那強大的壓力,一直都無暇也無能力張得開口,只能是拼死抵抗著。又再過得半炷香的晨光,楚云楓已漸近虛脫,汗水浸透了兩層衣衫,喉中也是干如火燎。忽然,腦中猛地一下眩暈,跟著施出的一勢“摟膝拗步”

便使得慢了半拍,腳下步子也是踏得偏離了本位,本應進步坎位卻一腳踩入了艮向。登時,失式又失勢。早前那被楚云楓甩脫出去的人心里尚還存有幾分怨氣,此刻見得楚云楓由于失誤而右胸空門大露,心下一歡,爪下猛摧真氣搶入,舌綻春雷道:“倒下!”

右爪疾抓楚云楓右胸。楚云楓大驚,急忙撤步閃身,但究竟還是慢了半步,右胸上直叫人家狠狠抓拿了一下,胸前衣衫盡碎,胸上皮肉也是被抓出了五道深深血痕。僅這微一停頓的當,第二個人又再撲到,易爪為掌,砰然擊上楚云楓胸口。這胸口乃是人身大穴膻中之所在,雖然此番并非是全力點在其上,但周圍受到重擊也是絕難抵受得住的。立時間,楚云楓再也支持不住,向后一個趔趄,跌坐地上,倒地后口中猛噴出一口濃血。三人見楚云楓再無反擊能力,彼此一個顧盼,面上都是一喜,一打眼色,又同時猱身撲上,準備給楚云楓最后致命的一擊。楚云楓眼巴巴地瞧著眼前三個將要至自己于死地的莫名敵手,卻是沒有絲毫辦法,心中暗自苦嘆一聲:罷了。便在這千鈞一發的危緊關頭,也不知是楚云楓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總之他忽然聽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那人叫道:“啊,戰大叔,快!”

跟著,他便覺眼前遽然一花,隨后便是連聲的慘叫。他不知道那慘叫因何而發,但卻能肯定,那絕對不是自己的慘叫聲。然而,他最多也就只能再知道這么多了,那一連串慘叫聲過后,他自己也跟著昏了過去。三個人本擬合力一擊將楚云楓命斃當場,怎知鐵爪方自探出,眼前便倏地閃出一條彪壯人影,那速度竟是形同魑魅。三人同是一悸,跟著,也幾乎是在同一刻間,感到那只探出之手的手腕上猛地傳來一陣直透心底的奇痛,好似一條手臂突然間便被人家快刀斬斷了去一般。之后,面前又霎忽吹來一陣強勁的熱浪,足下同都一個把持不住,被沖得飛退了開去,渾似三只斷線之箏。三人直等跌倒在地上,這才嗥叫出聲。原來,方才那一陣鉆心刺骨的疼痛還真是斷臂之痛,只不過是骨雖斷臂猶連,一條手臂還并未真個被人切去,只是卻不知被人家以何等樣的手法生生拗斷。少年書生乍見楚云楓嘔血昏厥,心下猛地一緊,放步急奔過去,連聲驚呼著:“楚大哥,楚大哥,你怎的了?”

待到得楚云楓身前,見其雖然奄奄一息、氣若游絲,但終歸還是沒有死去,心里才放心些許,急又由懷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兩粒黃色丹丸喂到楚云楓口中,之后將其抱起攬入懷中,舉手為之輕拍后背,助其下咽消化丹丸。再說那三個本待襲擊楚云楓反而被傷之人,直捧著各自的斷腕哀嗥了良久,這才想起去看看眼前那僅在方才一瞬之間便連傷自己三人的高大人形。只見那人面色如寒鐵,瞧不見有絲毫表情,一雙炯目精光四射,傲然兀立當場,幾如淵停岳峙,更始傲氣凜然,巍然不動,直似一尊銅鐵打鑄的神像。三人見了眼前這魁偉大漢,忍不住同是一陣駭然,竟似連手臂上的劇痛都已忘卻,顫戰著一口口咽著吐沫,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半晌都不敢再發出絲毫響動。三個人不出聲,那大漢竟也不出聲,只是冷冷盯視著三人,直看得三人更是膽寒心顫,身體竟都禁不住抖縮作了一團。又過盞茶時分,少年書生見楚云楓面轉紅潤,氣息也是漸轉正常,知是藥物起了作用,楚云楓已暫無性命之憂。當下便輕輕地、緩緩地將楚云楓重新放躺在地下,似是生怕將之驚醒,瞧那副神態,似足了一位全心伺候相公的賢惠妻子。之后,書生這才起身,揮袖揩去眼中許是由著方才一時焦急而滾出的瑩瑩淚珠,舉步行到那大漢身側,冷眼怒瞪前面地上那猶自被大漢嚇得顫巍巍的三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半晌,猛然伸出一只春蔥般的細指疾指向三人,厲聲喝道:“咄!你等三個宵小之徒,合力擊殺我楚大哥一人,不害臊么!方才他已經失去抵抗之力,你等竟還不肯罷休,到底有何深仇大怨!”

書生的斷喝聲雖然略顯嬌嫩,尚不足以對人構成震懾,但因著其身旁巋然聳立著一高大“天尊”

竟也能起到“狐假虎威”

之效,兀是將地下三人呵斥得噤若寒蟬,一陣陣地打著哆嗦。但三個人的眼睛卻都還始終注視著書生身旁的大漢,似是生怕他會因著書生這一聲吼叫而驀然發難。書生話落之后,微停了片刻,見三人都不回答自己問話,不禁心中微氣,清了清喉嚨又再喝道:“說話呀!本公子問你們話呢!”

三人這才回過神來,將視線從大漢身上轉向書生。其中一個雖然仍自心有余悸,但卻也強自裝出一副傲骨,仰著頭對書生亢聲道:“我們與這小子的仇怨可是深了。”

“放肆!”

書生叫道:“小子可是你能叫的!”

那說話之人身旁的一人也是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襟,又暗打了個眼色,隨后將話頭接過道:“哈,這位公子,在下等人與那……哦,與你身后那公子確實有很深的仇恨。他……可是你的朋友?”

書生秀目一番,道:“不錯,他不單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哼,不管你們與他有何恩怨,只要想找他的麻煩,都得先問問本公子是否同意!”

想必這番話若叫楚云楓聽到,不感動得熱淚盈眶才怪,只可惜他現還尚自昏迷,于外間任何事情、任何話語都是不能聞曉。三人聽了書生這話,都是面顯為難,自知憑自己三人的能耐,是如何也不能在人家手里討得好去,當下彼此照望一番,終于互打一個眼色,相互攙扶著站立起身來,準備今日姑且作罷就此告退。然書生見了三人行動,卻忽然叫道:“哎,等等,你三人先不忙走,且先將話說明白一些,我的朋友不能白讓你們打成這樣。”

三人同是一怔,這才想到此間自己等人的性命尚還操握在人家手中,這書生的武功如何尚且不知,單只那雄壯漢子便足以在片刻間要自己等小命了。當下,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為難著躊躇在當地,一時不敢輕易離走。書生瞧瞧三人,冷冷一哼,道:“我且先問問,你們與我朋友到底有何仇恨,竟使你等如此恨他入骨?”

三人囁嚅片晌,終于一人說道:“他……他殺了我們的師兄弟,這是有人親眼看到的,絕作不得假!”

書生聽了也是一怔,他想不到楚云楓竟也會殺人,但看那人說時的神情也似乎不像是信口胡鄒,不禁心中納罕,看了看身旁的大漢,隨后又道:“你說我朋友殺了你們的師兄弟,那就是說他還不止殺了一個人?”

那人道:“當然不是一個,是四個!”

“四個?”

書生狐疑著驚叫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切追問道:“四個什么樣的人?”

“四個和我們一樣操著淮南口音的人,就是前幾天的事情。”

那人答道。書生霍然又是一驚,追問道:“你們也是淮南鷹爪門的人?”

那人微的一愕,道:“是、是啊,正是。這次我們掌門盡率本門精英出關,而在這之前首先譴派了我們的四個師兄弟做先行,本來約好在克勒溝相會,豈知道我們趕到時他們已經是四具死尸,而且死狀都是慘不忍睹,俱是中毒而死。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們早前與那小……小公子動過手。”

經方才書生一喝,他可是再不敢稱楚云楓為“小子”

了,遂急忙改了口。書生聽到這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三人實是為了給早先被自己射殺在落花村酒樓的四個惡漢報仇的,只是卻找錯了對象,一時間只覺得心內好生對楚云楓不起,這一場災禍完全是因自己引起的,最后反而是讓楚云楓替自己背了黑鍋。心思至此,心中禁不住好一陣愁苦,連連自責,同時又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尚自昏昏沉睡著的楚云楓。這后,書生回轉過頭,向著那人又道:“死的那四個當真都是你們的師兄弟?”

那人急道:“那還有假!我們豈能拿此事玩笑!而且,那其中還有我們掌門人的親生愛子。”

書生驚得微“噫”

一聲,這才知自己此番是真的闖了大禍,竟在一時氣憤之下出手殺了淮南鷹爪門門主的愛子,此事看來當真已非同小可。要知,這淮南鷹爪門雖算不上是什么大門派,其掌門人的武功也不見得高到哪里去,但他們卻是南七北六十三省幫會聯盟的成員,得罪了其他弟子倒還好說,但若真是將掌門人給得罪了,那無端便是連同十三省幫會聯盟的人全都給得罪了。書生捅了這樣大的漏子,自己心中不免也是暗暗驚悸,抬眼又向身邊大漢瞅去,顯得很是束手無策。大漢見到書生帶著打詢的目光,低頭略作沉思一番,最后向著書生打個眼色,堅定地點了點頭。書生見了,又是仔細考慮半晌,這才抬目向著三人正色道:“好罷,事到如今我不妨與你們直說,你們的師兄弟不是我朋友殺的,他們是我殺的。回去告訴你們掌門,就說他的兒子和徒弟在外面行止……行止不端,我一氣之下將他們殺了,他要找便來找我,勿要冤枉了好人!”

當她說到“行止不端”

時面上略有些羞澀與慍怒。原來,那時她之所以出手以飛針射殺那四個漢子,實是因為他們其中那個“大哥”

(可能就是鷹爪門掌門的愛子)對其出手時所抓拿的部位乃是她的胸脯,這叫一個女孩子家如何能忍?遂一氣之下便施了狠手。說來,也真是那幾人倒霉,他們若是早知曉書生是個女子,又如何會以那等手法對付,也就不會無端喪命了。且說眼下三人聽得書生言語同發一呼,瞠目看著書生,又惶恐地瞧瞧那大漢,生怕一個不好,他們會連自己也給殺了。書生本來也是要有意留難那三人,以報楚云楓被其等重傷之仇,但此刻卻是改變了主意,畢竟是自己先射殺人家門人在先,歸根究底楚云楓重傷實還是因為自己。當下輕嘆一聲,沖著三人擺手道:“你們走罷,我今日不再為難你們。只是你等人回去之后,一定要告知貴掌門,日后不可再為難這位楚公子,他與此事毫無關系。哼,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若要報仇便來找我。”

三人見到對方已將話說至如此,便也都不好再說什么,就是他們想再說什么也是沒有那個膽量,畢竟,眼前那魁梧大漢的武功實在太過了得。當下,同都是單掌為禮(另一只手掌早先被大漢打斷),之前那個一直與書生對答之人又道:“既然公子如此說了,那我們也定會如此轉達。那么,在下等這就告辭了,咱們后會有期罷!哦,公子可否留下個萬來,日后咱們也容易登門造訪!”

這話擺明是說:你今日留個名姓,日后我們也不難找你。書生微一遲疑,又再舉目看向身邊大漢。她此刻易容男子,自己女兒家的姓名又如何能對人道出。那大漢瞧出她之為難,于是便沖其微一擺手,表示“此事不難”。跟著,大漢又探手入懷,取出一柄青銅打制的形式頗為古怪的飛刀,隨手丟向面前三人。三人不知大漢何意,直嚇得緊忙矮身作閃,直等那飛刀無力地落在自家腳前,才知人家并無加害之意,不覺面上同都一紅,顯得頗有些難堪。跟著,其中一人板著臉彎腰將飛刀拾起,拿與近處與兩個同伴一起查看。一看之下,三人不禁又是一番驚噓,那執刀之人更是驚得似已將拿捏不住那柄小巧的飛刀,圓睜著眼睛驚詫萬分地瞧著那大漢,顫聲道:“你、你……原來你是、是……”

口中一個名字尚未道出,便立時又被大漢眼中一道寒芒給駭得將話語咽了回去。這時,書生見了大漢遞出的東西,暗自偷偷一笑,卻并沒教他人發覺,繼而又開口道:“如何,有了那東西,知道我的名字與否都無甚必要了罷?”

那人收攝了一下恐懼之心,望回書生,慨嘆一聲說道:“看來這件事情已再不是我等人能做得了主的了,還是待回去轉告師父罷。那好,二位,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話一說完,三人竟真的扭頭便走,再不回頭瞧上一眼。直等那三人的身影遠遠消失在小路的蜿蜒處,書生這才忍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將身體斜依著大漢,道:“哈哈,戰大叔,也真虧你想得出來,這一下咱們可謂是一箭雙雕啦!佩服佩服!看來,當初我把那刀給你還真是給對了。”

大漢搖搖頭,沖著書生呵呵一笑,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到底那大漢交給鷹爪門弟子的怪異飛刀是何許物事呢?書生又為何說此舉是“一箭雙雕”

呢?此番姑且先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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