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對于博物館失蹤案雖然口頭上抱怨,但總的來說,還是較之前面的兩起案件要積極一些,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與那位失蹤的同僚不熟,可對其名字再怎么說也有些印象,擦肩而過時,也記住了那張臉。
而老陳對于那位警員要更陌生一些,只知道他叫龍鳴江,是a市本地人。
當然,這位龍鳴江是何許人也對于老陳來說并不重要,如果這個案子和之前的兩個案子沒有明顯的聯系的話,他也并不打算接手。
在他看來,小李有些地方說的沒錯,而有些地方又離真相相差甚遠。
在警局里,一個月里確實接觸不到什么超凡犯罪,有些時候甚至兩三個月也接不到一件這樣的案子,可這并不意味著那些陰影中的血腥味在那段時間就清淡了,更有可能,是因為那掩藏尸體的坑洞被挖掘的更深了。
如果再年輕幾年,他或許會為了心中的正義感而在大街小巷奔走,而到了現在,他已經很好地了解到了自己能力的極限,也知道了還在什么時候適可而止。
這個國家一年之內又多少失蹤人口呢?一千四百萬,這其中由超凡濺起的血花,老陳認為,不少于六百萬,這樣龐大的數字,已經足夠讓一個人打退堂鼓了,莫不如憑著工作負責的心態,能解決一件是一件。
而且,大多數時候上級為了下屬的安全,也為了社會的穩定,通常會讓人草草結案,留著精力在這時候和他們據理力爭不是更好?
“走吧。”
老陳在辦公室匆匆換好了衣服,腋下夾著各種資料文件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一邊翻看著文件,一邊對著駕駛座上的小李說道,
“我們這就去看看,那個博物館是什么名堂。”
而另一邊的王越,則要悠閑得多,手搭在車窗上,時不時又附和著電臺歌曲唱上兩句,眼神也剮蹭著每一個年輕女性的面龐,要是遇見一個懂車的妹妹,面對她拋過來的媚眼,更是要吹出一串響亮悠長的馬哨,然后一騎絕塵而去,那模樣,說他浪蕩不羈,也絕不算夸張。
當然,他這也只是趁著出來辦事,順帶享受一番而已,在找到了目標之后,他那副表情便收斂了不少。
“你也會餓?”
王越隨意搬過來一個凳子,坐在了她的對面,而正安安靜靜地坐著的葉北,則有些無語地看著他,說道: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王越笑著反問道。
“你來找我干什么?”
葉北不耐煩地問道。
“沒事就不能碰面了?”
王越感覺自己肩膀被人點了一下,剛想回頭,卻又憑著意志力硬生生止住了:
“客人,請往旁邊讓一讓。”
服務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于是王越偏了偏腦袋,等過了幾秒,身側才伸出一只手,將一碟蛋糕放在葉北的面前。
“也給我來一杯咖啡。”
王越說道,
“什么都好,就是要最便宜的哪一種。”
“好的。”
這位服務員倒是知趣地應下了,又或者說,這家店的氛圍就比其他店少了許多功利的氣息,不管是裝飾還是耳邊隱隱約約的背景樂,都透露出店主的獨特審美,與窗外那紛紛擾擾相比,店內縈繞著令人安心的深棕色,讓人不由自主地平靜了下來。
“你倒是挺會找的。”
王越左手就掛靠在椅背上,右手肘撐著桌面,手掌熟練地放在左胸上,平時王越會放一兩根煙在那里,只不過在車上都給抽光了,順帶一提,打火機就放在褲子左邊的口袋里,這樣一來,當右手將煙放在嘴邊時,左手就能順勢將其點燃。
“店主是我的朋友。”
葉北手里拿著叉子,在面前的奶油蛋糕上隨意分了一小塊出來,然后是另一小塊,又一小塊......
“你不吃嗎?”
王越問道。
“我沒有進食的需求。”
“那給我點兒?”
王越試探道。
于是葉北十分慷慨地將面前的蛋糕推到了王越面前,連帶著她的叉子也一并送到了他的手里。
“我沒用過,所以你拿去就好。”
這種豪快,倒是讓人興不起別的意思,王越也知道,面前這家伙也根本就和女生搭不上一點邊,雖然面上好看,但那單純美麗的容顏,也總是讓他聯想到希臘神話里的那位手握魔盒的潘多拉。
“你倒是和我認識的一個家伙蠻像的。”
王越一邊往嘴巴里塞了一塊蛋糕,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葉北嘆了一口氣,將手邊的咖啡也遞了過去:
“這個我也沒喝過。”
王越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長出一口氣后,評價道:
“都涼了。”
見葉北沒什么反應,他又問道:
“你在這里坐了很久了?在等什么人?”
“和你沒關系。”
“那和尤格有沒有關系?”
王越笑著問道。
尤格,正是世界給予王越筆下的主角葉別只的真名。
“和你沒關系。”
“行吧。”
瞧葉北這油煙不進的樣子,王越覺得單憑旁敲側擊,根本就可能打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那我想知道一些關于葉別只的消息,這總可以了吧?”
王越從桌子的一角抽了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說道。
“找他干什么?”
“離這里大概十分鐘的路程,有一個心悅廣場,你知道嗎?”
王越一邊問道,一邊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面前這位不是人類,而是靈性的產物,如果把握不住對面的底線,她是真的會掀桌子走人的,根本就不會給人談條件的機會。
畢竟,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靈性與靈感相結合而做出的選擇,就好像在公寓時,她可以是一位胡攪蠻纏的小姑娘,而在這里,她也可以是一位優雅清淡的大小姐,對于她來說,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更接近尤格。
“不知道,沒去過。”
說謊,但也不完全是在說謊。
王越如此判斷道。
“那么,這個你怎么解釋呢?”
王越拿出手機放在了葉北面前。
手機上,是一張截圖,是老陳用來交換線索的,心悅廣場監控視頻的截圖。
“我這個人,沒有什么特長,只是對于人的視線,頗有些研究。”
王越伸手指了指截圖上的一個位置,
“這里,是最近發生在這里的一起跳樓案的案發現場,這是發生在案發前十幾分鐘的一個瞬間,而這個人,是與這個案件關聯性非常大的家伙,順帶一提,他在這段時間內死在了自己的旅館里,而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我在這里,還看見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盯著這位‘死者2號’。”
王越盯著葉北,笑著問道:
“你說你沒去過對吧?那為什么在那個特別的時間和地點,會有一個和你長得一摸一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