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春白這下徹底服了,急忙跪拜道,“師父在上,弟子翁春白不識尊神,還請師父恕罪!”
那道人嘻嘻一笑道,“嘻!有趣有趣!”
翁春白起身謝過,十分虔誠地說道,“弟子翁春白一心修道,卻不得門庭,此心茫然,還請師父開示!”
那丑臉道人卻把黃瓜抱到涼席上放下,一轉身,坐在涼席上,道,“本道可不知道怎么成仙哇,你去問問那幾尊泥像吧,嘿嘿嘿!”
翁春白一時沒有明白什么意思,跪在那里道,“還請師父明示!”
西圣龍母見此,冷哼一聲道,“翁春白,我看你是瘋了,拜這妖道為師,隱仙派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那道人道,“啊,原來你們是隱仙派啊!”他這一聲啊,音調轉折由平聲到三聲,拉得極長。有種恍然而知的感覺!
翁春白道,“正是!”
“如此說來,本道也算你們半個前輩了!你拜拜也不吃虧!誒嘿嘿!”
翁春白道,“此話怎講?”
“本道澹云子,當年也去隱仙派拜過師,只是后來沒學到什么本事,便離開了!”那道人說著,輕描淡寫仿佛說著昨天睡了一覺這么簡單。歐陽云風心道,怎么澹云子還活著?之前聽陳沐風等人說過,澹云子早已羽化而登仙,怎么眼前這丑道人卻自稱澹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丑臉道人此言一出,西圣龍母和翁春白同時一聲驚呼,西圣龍母道,“胡說八道,那澹云子算下來也是我師叔祖輩,即便活到如今應該一百多歲了,你看起來不過四十上下,怎么可能是澹云子!”
那道人嘻嘻一笑,道,“哎呀,師叔祖不敢當啦,本道都算不上隱仙派正宗弟子,當年也只是旁聽道法,混混日子罷了!”說著搖了搖手。
西圣龍母冷眼看著那自稱澹云子的丑臉道人,道,“澹云子當年破過歐陽誠劍法,你可知道如何破法?”
那丑臉道人眼珠子一轉,嘻嘻道,“這個嘛,年深日久,本道早就忘了!”
西圣龍母冷哼一聲,道,“本尊就知道,這道人先是裝神弄鬼,現在又冒充我派叛徒,滿口胡言亂語,蠱惑人心,翁春白,你不要受他迷惑,你我聯手殺了他!”翁春白卻猶疑不定。
那道人卻十分恐懼擺手道,“誒誒!使不得!使不得!”
西圣龍母見翁春白沒表態,也不等他,而是一手舉天,幻化出一股青氣,青氣如一條巨龍,直直打向那丑臉道人,那丑臉道人大叫一聲,踉蹌躲開,大水池水面激起一道水花,水池上竹管炸飛,院墻打了一個大缺口,西圣龍母見傷他不著,更怒,跑過去朝他胸口悶聲就是一掌,那一掌幾乎使盡了平生力氣,然而那道人卻趁勢一抓西圣龍母的手,卻把力道輕而易舉就給化掉了,嘴里嘻嘻哈哈喊道,“哎呀!別打我!別打我!”一副傻乎乎的樣子,說著話閉上眼睛用力一拉,一把將西圣龍母拉進了水池,看起來道人是不經意之舉,西圣龍母卻十分狼狽,在水中嗆了好幾口水。
那邊丑臉道人撿起一把木鍬當頭拍下,像個孩子一樣喝道,“我讓你打我,讓你打我!”那水池看起來平靜,卻很深,西圣龍母剛要掙脫出來,卻被拍了下去,又吃了好幾口水。
那道人松開木鍬,問道,“還打不打我?”西圣龍母露出水面,剛要開口說話,卻被那道人再次捂進了水中,咕咚咕咚嗆了好幾口水,那道人又是松開木鍬,西圣龍母浮出水面,喘了一口氣,那道人問道,“還打不打我?”西圣龍母剛要說話,卻又被道人捂進了水中,大口大口的嗆著水。
那道人又把木鍬松開,西圣龍母浮出水面,那道人又問了一遍,如此反復七八次,西圣龍母已經是精疲力盡,待再次浮出水面,大口踹氣,那道人又問了一遍,“還打不打我?”西圣龍母早已不能再說話,此時已經沒有說話的意思了,那道人喊了一聲,“噫!溺水了?”說罷一木鍬伸出去,勾住西圣龍母腋下,把西圣龍母提起,脫到了一旁的地上。西圣龍母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上、臉上還在滴水,大口大口的嘔吐,臉色煞白,十分難看!她被丑臉道人如此羞辱,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
翁春白見之,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
那道人咦的一聲,道,“什么原來如此?”
翁春白道,“師叔祖,弟子如今對那秘法再無所求,今見師叔祖演示了一番道法,弟子恍然明白,什么是仙,什么是道了,因此有所一嘆!”他如今不叫師父,改口叫師叔祖,顯然是承認了他就是澹云子的身份了。
那道人問道,“嘻!有意思,你知道神仙,仙是什么樣子的?”他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
翁春白躺在地上,以手撐著腦袋,怡然自得,也不說話,而是悠哉悠哉,享受著一切。道,“世上本無仙,一念便成仙!”
那道人癟了癟嘴,說道,“沒意思!”說罷又嘻嘻一笑,癡癡地問道,“道又是什么樣子的?”
翁春白道,“道可道,非常道,道不可道,非常道!”
那道人道。“什么烏七八糟的,你要是神仙,我這個大仙又是什么?”
翁春白道,“如如!”
那道人呸了一聲,“呸!聽不懂!”一副十分失望的樣子走到一邊坐下,翁春白卻不生氣,而是繼續說道,“師叔祖第一次以鼎爐之喻告訴弟子,世上仙都是人做出來的,所謂鼎爐、泥像都不是真仙,不過是人為的東西罷了,人嘛,餓了就應該吃,困了就應該睡,只要潛心修行便可成仙,只不過仙也是凡人,也要吃飯睡覺,喝水洗腳;師叔祖第二次以如是之喻告訴弟子,內力越高,離正道大法越遠,一切不得道乃是執念所致,豈不知人可以御氣而行,可以駕馭五行,可以鼓動風云,成就非凡之圣境,卻也不過只是武功高強的凡人罷了,此乃人之境,不是仙之境,人之境有竟時,仙之境無窮盡。且受俗物束縛越多,越難看見真的大道,是以我師妹武功雖高,卻終難取勝,只因師叔祖行的才是大道;師叔祖第三次以落水之喻告訴弟子,自高者無知,自恃者無能,無我之境,返璞歸真,自成大道,人看似可以駕馭五行,卻在真正的五行中,人是最無力的,人可以駕馭一切,一切也可駕馭人,何必多此一舉,不如無我、無名、無功!所謂,大道無名,大象無形,一念成魔,一念成仙,不可說,不可說也!”
此時凌絕頂、葉子青、金盛贊、孫道乾等四五個人跟著鄔仲玄來到院子外,看到如此情景,聽翁春白論道,都是靜靜在一旁聽著,也不說話。原來他們是跟著神行道人來的。
那丑臉道人道,“不可說還說什么,本道不跟你廢話了!”
歐陽云風聽了越發糊里糊涂,照此說法,如果仙是凡人,怎么自己所見之人都沉迷于修仙不可自拔,如桑巴大仙、公孫蠱、翁春白和西圣龍母,各個都以此為終生目標,這仙人不應該是神通廣大,呼風喚雨,造福萬民的么,這一切本領通天,凡人又如何做得到!翁春白所謂的證得大道,也不過是翁春白一家之言罷了,這丑臉道人卻什么也沒說。
西圣龍母緩緩爬起,吐了幾口水,渾身濕漉漉的,顯現凹凸身材,別有一番風韻。凌絕頂等人也從未見過西圣龍母如此狼狽。他們剛才看到道人的手段都是唏噓不已。
此時西圣龍母一縷濕漉漉的頭發粘在白皙的臉上,卻滿臉都是不服的神色,瞪著翁春白喝道,“翁春白!你也胡說八道!跟這丑道人一起裝神弄鬼!”
翁春白卻道,“師妹,這不是裝神弄鬼,翁春白真的悟了,聽我一句勸,你如今已有了極高的武學修為幾近于道,我派這秘法修與不修,其實對你沒有半點妨礙,不如就此修心,心境到了,方能證得無量圓滿,成其大道,登臨仙境!”
“哼!想要本尊放棄秘法,休想!”
西圣龍母就那處忽然發難一掌擊向翁春白,翁春白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西圣龍母的手掌竟也是直直穿透了翁春白的身體,而翁春白卻毫發無損站起身,與西圣龍母身體交疊而過。翁春白走到西圣龍母背后,西圣龍母好像見了鬼一般,喝道,“翁春白,你耍什么把戲?”
翁春白道,“師妹,翁春白沒有耍什么把戲,是真的悟道了,你也可以,只要你放下執念便可成仙!”
“胡說八道!”西圣龍母雙手一舉,在空中雙手八次交疊變化,兩指各向自己頭顱一點,西圣龍母雙眼發出耀耀光芒,一道閃電從西圣龍母手中激射而出,劈向了翁春白,翁春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帶微笑,那閃電在翁春白身前涌入一股黑洞,消失不見,留下翁春白安然無恙。西圣龍母驚道,“怎么你能抵擋我雷震子的武功,此乃我最高絕學,無人能敵的!”
翁春白道,“天道使然!”凌絕頂從未見過人可以激發雷電的本領,都是看妖一般看向西圣龍母,各個目瞪口愛,后背發涼,那日要不是她受傷,以她如此高絕的本領,九峰十八怪頃刻間就能灰飛煙滅!
西圣龍母呆呆地看著翁春白沒大笑一聲,絕望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翁春白絕無可能成仙!成仙的應該是本尊才對!你們一個個怎么能與本尊相比!”西圣龍母不相信翁春白已登臨仙境,證得大道,依然雙掌狂亂打向翁春白,每一掌都是是穿透了翁春白的身體!
凌絕頂等人都驚得呆了,都不相信翁春白在一瞬間就成了仙,但眼前的事實卻是西圣龍母絕妙的功法,竟傷不得他分毫!
歐陽云風也呆了,心道,翁春白此時活像個真神,難道悟了道的人真的是一通百通,能瞬間領悟武學之巔峰,道的境界實在不敢想象。
翁春白道,“老夫不用內力,自然全無掛礙,所謂真定入海,萬元寂滅,師妹,方才我已經進入了你的識海,卻見你識海空無一物,但還是有一口大鼎的糧食存在,說明你并沒有真正放下,你都進入了無我之境,卻為何放不下區區一鼎糧食呢?老夫知道,這是你當年練功落下的頑疾,你一直苦苦放不下,你廣收糧食練功,卻也是徒然無功,不能治本,還坑害了許多無辜的人,這是你的罪孽之處啊,如今你若能回頭靜修,你那頑疾還是可以痊愈的,只不過,要費上數十年的調養了!”凌絕頂等人這才知道,西圣龍母廣收糧食不是為了練就絕世武功,而是治傷所用,具有如此高深武學的人,竟也有揮之不去的頑疾在身,人這輩子真是斷難臻求完美,各有各的不幸與哀愁。
西圣龍母哪里肯聽翁春白的話,喝道,“你說要靜修數十年?哪需要那么久!哼,本尊這頑疾還不是拜你所賜!但要本尊修習了我派秘術,何至于此?”
翁春白道,“既如此,這秘術給你便罷,老夫已經不需要了!”
西圣龍母道,“好!”
翁春白道,“唉!執念太深,一葉障目。這位少年,你就將你眉心的功法給我師妹吧!”
歐陽云風叩拜遵命,可是沒帶筆墨,無法書寫。那翁春白道,“不必如此麻煩!我已知道怎么解了!所謂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這玄虛指訣竅在于一個予字!”說罷,翁春白走到歐陽云風近前,伸出一指一點歐陽云風的眉心,一道微光進入,緊接著歐陽云風眉心開啟一道光閃出,空中現出了一篇武學功法,鎏金的字體閃動,卻是金剛洗髓經,他也不擔心凌絕頂等看見這功法,他們可沒有這本事去練,而那丑道人則不屑去練,因此對翁春白來說,這秘法也沒有什么隱藏的必要了。
翁春白看見是現出來的是金剛洗髓經,神色沒有半點變化,而是如同看一朵盛開的花,極其平靜!一種淡淡的喜悅,證得大道的喜悅。
西圣龍母仔細一看,自言自語道,“金剛洗髓經,金剛洗髓經,本尊早已修習,難道這至寶就是金剛洗髓經?不可能!這里面一定另有玄機!”但這是眉心的光,能有什玄機呢?她也不太明白。
西圣龍母一把揪住歐陽云風道,“你小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腳是也不是!”這一下,歐陽云風眉心的光消失了,洗髓經也不見了。
歐陽云風道,“沒有,那老伯給我時就是這樣!我是后來被人擊中眉心才發現自己有這功法的,就是金剛洗髓經!”
西圣龍母才不信,揪著歐陽云風道,“你快告訴我,告訴我!”此時西圣龍母一用力,歐陽云風衣服中露出一張手帕的衣角,西圣龍母一把扯出手帕,仔細看了看,自言自語道,“這手帕是老頭子的東西,其中一定藏有玄機!”說罷以掌力催那手帕,那手帕沒有半點反應,又拿手帕去那水里泡,水里更無半點反應,西圣龍母來到歐陽云風面前,一掌將他擊倒,踏在他胸口,喝道,“快說,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腳!”
翁春白見西圣龍母執迷不悟,搖了搖頭,突然想起自己給歐陽云風封了脈門鎖,走過去拉開西圣龍母,十分平和,西圣龍母此時也沒發怒,而是被他拉開了,翁春白在歐陽云風胸口又輕點一指,為歐陽云風解了脈門鎖,歐陽云風大感暢快,但卻還是沒有恢復多少內力。
翁春白轉身道,“師妹,我看到了,那不是洗髓經!是道德經!”他此時說話,就像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沒有半點戾氣。
“你說什么?”西圣龍母問道。
翁春白點向歐陽云風眉心,那道光再次出現,空中還是金剛洗髓經。西圣龍母道,“這不是洗髓經是什么?”
翁春白微微一笑,伸手一推,那洗髓經突然膨脹起來,放的很大很大,大到可以看清楚每一個字都是由很多個小字組成的,西圣龍母在此看那小字的時候,驚得目瞪口呆!道可道,非常道...那確實是道德經,把一段字按順序排列成一個字的字形,縮小了看,確實看不出,那是由小字組成的大字,歐陽云風做夢也想不到,在自己識海中的秘笈,竟然藏有如此玄機!
翁春白道,“有執念之人一心想要探索它的秘密,掌門師兄數十年都未參透,可見其執念之深,反而成了自己的障礙。而老夫能看透,恰恰是不執著,無掛礙,才得以顯現眼前。當年我派始祖文始真人悟道本就是基于老子寫的這一部道德經,因此把它作為本派至高功法也是理所當然。但人人熟知的東西,卻最是難懂,文始真人深知這個道理,是以將其作為秘密藏在洗髓經之下,讓后世傳下去,然而這道德經我們都看過,真在你面前你不好好領悟,作為秘密,卻是你爭我奪,其實這就叫做不是秘密的秘密,最是秘密,誰也想不到這至高秘訣就是我們都能背誦的道德經,文始真人真是用心良苦!大道早在其中,只是我等不自知也!”眾人聞之,都有所觸動。
西圣龍母看的傻了,道,“道德經,道德經!這就是我追逐多年的至高秘術?這就是成仙之道?哈哈哈哈!”說罷忽然哈哈大笑,笑個不停,眼神漸漸迷離,變得癡了起來,后來就只是一直說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邊說還一邊走著,跌倒了門板上,滾落在地,忽而亂抓起來,大喊大叫,渾似失心瘋一般。
那丑臉道人嘿嘿一聲,道,“哎呀!這婆娘瘋了哇!”
那丑臉道人說著,飛上前去,一把灰扔在了西圣龍母臉上,一伸手指往西圣龍母眉心一戳,喊道,“定!”卻見西圣龍母一愣,滿臉是灰,臉上好似涂了一層面具,她緩緩睜開眼,看到丑臉道人點在自己眉心,一把推開那道人,道,“丑道人,躲開!”
那丑臉道人躲在一邊,西圣龍母卻見凌絕頂等人站在外面,氣道,“凌絕頂,你殺我女兒,我殺了你!”說罷一掌擊了出去,凌絕頂也是吃了一驚,這西圣龍母本放過自己,卻為何突然發難?難道她的意識還沒清醒?還是她此時一切落空,要來取自己性命撒氣?凌絕頂反應過來時,當下已然避無可避,卻見一個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卻是翁春白,翁春白被西圣龍母重重一擊,硬生生抗住,大吐一口鮮血,噴了西圣龍母一臉,翁春白笑了笑,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西圣龍母這才醒轉,看到翁春白倒在地上,才明白翁春白是真真實實的肉身,不是神仙,否則以神仙之體,怎么會抵不住自己這一掌,喝問道,“你怎么...你為何擋他!”凌絕頂也是看明白了,所謂神仙不過都是虛幻,只是不知道翁春白剛才為何如此神奇,又不知他為何現在如此不堪一擊,更讓他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翁春白為何會為自己擋住這一掌,只是喊了聲,“翁前輩!”
歐陽云風心道,翁春白悟了道,通了武學之道,卻還是凡人,以凡人之體終歸還是要死,可見仙人道法終歸不過是過眼云煙,若是真道,不生不滅,怎么會消亡,如此看來,悟道是一回事,成道卻是另外一回事。
翁春白看這西圣龍母,有氣無力的道,“師妹,仇恨只會讓你越走越遠,老夫欠你的,今天也還給你了,你也該放下了,老夫既已證得大道,生死早已看淡,還是...還是你...開創了我派武學巔峰...你才是我...隱仙派...第一人!”說罷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他的四肢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只有頭能微微抬起,倒在地上像一個紙片人。
西圣龍母聽得此言,終于落下眼淚,道,“師兄,你終于承認我了?”
翁春白聽的一聲師兄,笑了笑,很是釋然,道,“沒錯!...我知你做了...這么多,就是要我...屈服,其實,我早就...承認你了,只是...賭氣不愿意說罷了,你才是...你才是我派五百年一遇...的...的...奇才!”翁春白最后一聲高亢,仿佛真心贊嘆,在空中還留有余音,說罷,再無氣息,他的臉上表現出一種悲欣交集的神色,看起來有無上大慈大悲,也有喜悅的解脫之感!
西圣龍母哭了良久,這才起身,自言自語道,“爭了許久,卻原來都是一場空,我自命西圣龍母,卻活了個什么!”說罷一聲大喝,一陣氣浪震出,西圣龍母渾身功力散盡,坐在地上,面容慈和,凝視前方,仿佛最后得到了幸福。
夕陽斜照,西圣龍母的臉上被殘陽寂照,仿佛生出無盡光芒,她的臉漸漸有些蒼老起來,頭發也在一點一點的變白,才五十歲年紀,便頃刻間變成了七十歲,如一朵枯萎的雪蓮花,在殘陽里一點一點,變得皺褶不堪。
先前譚婆婆帶了一干人等過來,都是巨木峰的一些女弟子,還有程碧霄也在其中,她們是發現了凌絕頂的蹤跡,才跟來的,見凌絕頂站在院外不動,走上前來,卻看見翁春白與西圣龍母打斗的場景,都是驚得目瞪口呆,后來翁春白為凌絕頂擋下一掌,他們也是沒有想到,看翁春白正說著遺言,都是靜靜地聽著,卻沒想到西圣龍母會突然自廢武功,都是大吃一驚,紛紛上前跪拜,關切的喊道,尊主,尊主,師父,師父,母親,母親的,七嘴八舌,不一而足。
西圣龍母看著她們,緩緩道,“我自愿就死...與他人無干,也不要報仇,無仇可報...你們過自己的生活吧!”程碧霄在一旁的哭的梨花帶雨,喊道,“母親,母親!”卻再無回音。
譚婆婆道,“三小姐,尊主已羽化而登仙,眼下巨木峰還需要你主持大局,雖然尊主未交代后事,還請三小姐繼承巨木峰,做我們的新尊主!”
程碧霄哭了良久,也不說話,而是抱著西圣龍母的遺體,不肯放手。死者已矣,凌絕頂等人都是俯身下拜,對西圣龍母做最后的送別,也算是一種尊敬吧,一切仇怨從此了,凌絕頂看著程碧霄,心道,但愿如此吧!
歐陽云風走過來對程碧霄道,“這金剛洗髓經是你派之物,我這就把它還給你吧!”其實,怎么還?歐陽云風都練過了,且在識海之中,他幾乎能背誦,忘又忘不掉!歐陽云風如此多此一舉,程碧霄沉浸在悲痛中,良久才說道,“大師伯既然將功法給了你,就是你的了,你還還我做什么!”
歐陽云風愣愣的看著她,突然有些愛憐之感。
那丑臉道人此時走了過來,看著翁春白和西圣龍母仙去,嬉笑道,“嘻!這就死了哇!做仙人不好玩,大大的不好玩!”巨木峰眾人看那道人癡傻,也不計較。
凌絕頂起身行禮道,“敢問道長高姓大名!”
那丑臉道人道,“嘻!本道澹云子!”
“原來是高人隱士,久仰大名!”凌絕頂久在山中,也不知道澹云子是何許人,但聽說他自報名號,又不得不胡說幾句。
“高人嘛倒是很高的,久仰嘛就不必了,本道叫澹云子,而非澹云子,是名澹云子,嘿嘿嘿嘿!”那丑臉道人搖頭晃腦,胡說八道了幾句,打了個哈欠,便走到涼席邊上,躺下睡覺去了!眾人聽得此言,若有所思。
歐陽云風幾次三番聽過此人的名字,被公孫蠱、陳沐風、翁春白等說的是神乎其神,原來卻是這樣一位普普通通的人物,似道非道,似仙非仙,歐陽云風忽然想起翁春白說起過澹云子才是破了歐陽誠前輩劍術的第一人,也不知是否真的如此,看不出來他有任何高深的內功,卻能將西圣龍母玩弄于股掌之間,方才翁春白對澹云子又是如此尊敬,應當是真了!
但他此時又胡說八道什么非澹云子,是名澹云子,難道他只是知道澹云子,卻用了澹云子的名字而已?他為何又要騙翁春白說他是隱仙派的呢?真是捉摸不定,不如試他一試,當下撿起黃瓜地的一根樹枝,使出了孤云一劍,刺向了涼席上的澹云子,卻見澹云子一個翻身,一道氣浪打來,歐陽云風被打退幾十步遠,好不容易才站定,凌絕頂等人都是一驚,心道,這道人功法確實厲害非常,舉手投足間便破了歐陽云風這一劍,雖然歐陽云風此刻還沒有多少真力,卻也不至于敗的如此不堪一擊。
一番比試過后,才知道此人當真武功是深不可測,這人即便在睡覺中,出手也是隨意而發,出于本能的防御讓歐陽云風驚嘆不已,心道自己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到這個境界。
歐陽云風再不敢造次,跪在地上拜了拜,便起身離去。
程碧霄在人攙扶下也自離去,譚婆婆差人抬走了西圣龍母的遺體回巨木峰去了。
又是半月過去了,歐陽云風住在白云洞,優哉游哉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張平陽傷好的也差不多了,拜別了眾人,回長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