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在鄧氏當了好幾年的部門經理助理，他的貼心讓唐付春很是滿意，但這一滿意吧，令唐付春在端木董事長面前多言語了幾句，以至成了部門人才外輸的重要原因。

“乘風，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但這是董事長的意思，我。。。。。。我沒法回絕啊。”

“唐經理，我跟了您這么多年，您都不為我爭取一下嗎？我以后要成趙世民的下屬了！”

“爭取？我。。。。。。我當然爭取了，可。。。。。。可也沒用啊。”

說實話，董事長面前，唐付春怎可能替李乘風爭取，這不是壞了他所謂的中庸之道嘛。

“唐經理，從集團調往子公司，職位上，向來都是有所提升的。就拿那個趙世民來說吧，他可是成了元宇宙項目的負責人、景致的副總啊，可我呢，還是個助理，萬年不變、鐵打的助理！”

“乘風，你小聲一點，好不好？這辦公室的隔音沒那么好。再說了，你向我發脾氣也沒用啊。”

。。。。。。

宣布調令后，唐付春幾番欲安撫李乘風，可李乘風情緒正盛，似乎軟硬不吃。

此時，辦公室外有人敲門。

“請進。”

只見推門而入的正是事件的焦點人物趙世民。

“世民，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唐經理，這個得您簽字，交接表。”

“哦，交接表啊，我先看看吧。”

唐付春從趙世民手中接過文件，順帶瞧了李乘風一眼，只見李乘風依舊神情凝重。

“正好李助理也在，交接表上還需要接收方李助理的簽字。”

趙世民尚不知調動之事，見李乘風神色不對，甚為不解。

“小趙啊，你先坐。”

唐付春示意趙世民坐下，待其坐定后，老唐又道：“世民，這個交接表，乘風簽不了字了，得由其他人簽。”

“其他人簽，為什么？這幾天，我可是一直在和他交接啊。”

這下，輪到趙世民不解了。

“世民，是這樣的，董事長下了最新指示，乘風今后啊，就跟著你去子公司了。”

“跟著我去子公司？”

“沒錯，他當你的助理。”

“當我的助理？”

趙世民驚訝的程度絕不亞于先前之李乘風。

“這。。。。。。這很突然啊。”

“世民，確實突然，但，都是董事長的安排，也是董事長對你工作的支持嘛。將來，你會很忙的，有乘風在，總能相助你一二。說實話，品宣部的工作也是離不開的乘風的，可。。。。。。唉，不說了，不說了。”

話到此處，唐付春開始念起舊來，畢竟，他的小助理素來是乖巧貼心的，此番調動，實屬意外，但上頭的意思不可違啊。

這邊，安撫了趙世民，唐付春遂又轉向李乘風那邊。

“乘風啊，去子公司歷練歷練也好，新項目、新機遇，干得出色，將來，定是能再回集團總部的。到時候，你累積了經驗，董事長必有重用。”

。。。。。。

就這樣，唐付春又同兩人說道了半個小時，凈是些他自己都不信的話，聽眾更是不會信了。不過，趙世民似乎比李乘風坦然許多。

談話過后，李乘風回到工位，蜷縮在椅子里，一言不發，甚至一動也不動，趙世民倒是給他泡了杯咖啡，但李乘風碰也沒碰，新人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乘風前輩咽不下這口氣啊。

至下班時分，李乘風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加班，到點就起身離開了，趙世民看了他一眼，隨后，便追了上去。

“李助理，你等等我。”

“都和你說了，別老叫我李助理、李助理！現在好了，真成了你的助理！”

“我沒想過讓你當我的助理！”

“沒想過？可董事長為什么會作那樣的安排呢？”

“我也不知道啊。”

見電梯間無旁人，李乘風對著趙世民發起了脾氣，趙世民極力表達自己不知情，可李乘風卻不相信。

“是不是先前，唐經理讓我當你的師父，你記仇了？”

“記仇？拜托，我根本不會在意那些事。”

“不在意？那你還和董事長說？”

“我和董事長談的都是業務規劃，從未涉及過你。”

“那。。。。。。”

此時，電梯門開了，有人走進來，李乘風只得閉嘴。待兩人出了鄧氏大廈，李乘風愈走愈快，完全不給趙世民說話的機會，趙世民無奈，只得拉住了李乘風。

“乘風，既然你不想去子公司，那我和董事長說一聲吧。”

“你去和董事長說？董事長會怎么想我？我還能在鄧氏待下去嗎？”

“說也不行，不說，你又不樂意去子公司，那你要我怎么辦？”

“我。。。。。。”

李乘風頓時語塞，想來，他確實有些思路不清了。

“乘風，你要真不愿意去，我覺得無須勉強，我有把握說服董事長，但如果你準備去子公司，我希望你不要帶著情緒去，這樣于我們的工作不利！這是一個新項目，需要全身心投入，不能參雜別的。”

趙世民可比李乘風想得通透多了，按理說，他才是那個幾度經歷變化、內心受沖擊之人，現在倒好，還得照顧李乘風的情緒。

“又或者，你想走，那我的建議是，別裸辭，因為你的履歷還不夠優秀，在市場上，一時很難尋到像鄧氏這樣的機會。”

“你。。。。。。”

李乘風再次語塞，平時能說會道的他，在趙世民面前，常常無言以對，這次也不例外，兩人遂不歡而散。

之后的日子，李乘風請了幾天假，唐付春知其心事，便也準假了。趙世民倒是忙活了起來，周末約了肖婉瑩測試表情數據，可謂爭分奪秒。

“婉瑩，差不多測試完了，晚上，你有時間嗎？”

“有。。。。。。有啊。”

肖婉瑩顯得有些靦腆，她猜測趙世民似乎對自己有意。

“那我們去看看李乘風吧。”

“看李乘風？”

聽到這話，肖婉瑩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

“李乘風他最近請假了，都是因為要調去子公司的事。”

“哦，我聽說了，他不愿意去，對吧？”

“是啊，不想做我的下屬唄。”

“世民，他要是不愿意，你和董事長說說呢？”

“我倒是想說，他又不同意我去說，真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

說罷，趙世民嘆了一口氣。

“這么說來，我恐怕也勸不動他吧，他是那種很容易自相矛盾的人。”

看來，肖婉瑩是了解李乘風的，畢竟，相處已久，那她對李乘風的心意又是否了解呢？

“世民，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鄧總有提過一個演講稿的事，恐怕今晚，他會讓我先出一個初稿。”

“哦，這樣啊。”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能去看乘風了。”

肖婉瑩婉拒了趙世民的請求，趙世民其實瞧得出來，那些只是肖婉瑩的托辭罷了，但他沒有點穿，只是笑了笑道：“是我不好意思，周末還找你幫忙，誤了總裁布置給你的任務。”

“沒事，我能安排好時間，晚上回去寫，來得及。”

順利避開與李乘風的會面，肖婉瑩的神情輕松了不少，這令趙世民更加確認自己先前的判斷了，肖婉瑩對李乘風并沒有意思，他這個月老當得甚是無益。

元旦過后，李乘風回公司了，他之于鄧氏，還沒那么重要，再不來，恐怕連去子公司的機會都沒了。

“乘風，想明白了就好，這機會嘛，總是出現在柳暗花明處。我聽董事長的意思，那元宇宙項目要能成，未來很有可能將景致文化分拆上市，那你作為項目元老，前途無可限量啊。”

唐付春又開始了他的吹捧，他倒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自人力資源部負責人柳月給他調了行政部的姚瑤當助理后，他便全然不記得李乘風過去的好了，一個勁地推李乘風去子公司，好彰顯他的育人風度。

“唐經理，我真的有機會再回集團總部嗎？”

“回總部？唉，乘風啊，就怕到時候，項目成了，你還不愿意回總部呢。”

唐付春畫的餅每次都有所差別，先前是立功后定能回總部，現在又是子公司前景廣闊，去了便不想回來，聽他說話呀，信個兩三成就差不多了。

這頭的道別甚是潦草，而另一頭，鄧總裁與趙世民倒是談得誠懇。

“世民，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有幾句忠告，希望你能認真地思考一番。”

“鄧總，您的經歷和眼見比我開闊許多，您的忠告，對我來說，是非常寶貴的。

“世民啊，我知道，入鄧氏前的那段創業歷程，對你影響不小，迎合風向、迎合趨勢，確實能獲得極大的助力，可你有沒有想過，迎合的同時，你是否也失了自己的初心呢？”

鄧總裁之意，很是明顯，作為一名AI芯片設計師，趙世民轉投元宇宙項目的做法，實乃追風而舍本之舉。

“鄧總，我不能一直背負著一個失敗的經歷，資本市場看重的從來都是成功的經驗，您沒能在董事會上說服各位董事啟動AI芯片項目，不也是因為，我這個擬用的項目負責人沒有成功的經驗嘛。不過，像元宇宙這樣的未知領域，就不一樣了，或許，投資人的寬容度會高一些呢？畢竟，風來了。”

“世民，我知道，你定是聽了端木董事長那套乘風理論，她從葉兆偉那里得來，之后便如獲至寶，但葉兆偉那套，是一時之法，不是一世之法。”

鄧總裁像是在道玄學，見趙世民似有疑惑，他便又道：“一時之法，僅用于一時，風不就是一陣一陣的嘛，而一世之法，是你的初心夢想，是宏愿，更是能讓你一直前行的力量！”

總裁之言，說教意味頗重，對于趙世民來說，似乎遠不如董事長那套乘風理論更為打動人心。

“鄧總，我并沒說過要放棄初心夢想，只是，乘風而上，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

“唉，看來，你心意已決，確實，乘風而上，追著趨勢，自然要容易許多。但，世民，我從我父輩那里得來的經驗是，最后的贏家往往是那個創造趨勢的人，追風嘛，這得看你的運氣如何，風向轉的時候，但愿你能及時察覺。。。。。。”

鄧總裁本欲挽留趙世民，但見對方態度堅決，遂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縱使留住人，留不住心，也甚是無益啊。

就這樣，新年伊始，趙世民帶著他的小助理李乘風離開了鄧氏總部，來到景致文化。

景致文化的風格與鄧氏總部的實業做派大相徑庭，趙世民與李乘風踏入景致的那一刻起，就被撲面而來的浪漫主義氣息給震住了。

“青青，我們的項目，展現的是宇宙、天地、萬物以及自然之中孕育的曠世傳說，激發的是亙古不變、上下求索的赤子之心，要讓人們體會的是那種道法自然的平衡之美。。。。。。”

走道一側的洽談室中，只見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正暢談宇宙、人生等深刻命題。

接待趙世民與李乘風的是景致的總經理助理方倩如，她見這兩人迷惑于那位男士的求索之言，遂道：“那邊談的是一個修真小說改編影視的項目，制片方對我們家的藝人商霖很感興趣。”

“哦。。。。。。”

對于陌生的影視行業，趙世民與李乘風只得以一個“哦”字來回應，且幾乎是異口同聲。

景致那條走道還挺長，兩旁的會議室不少，沒走幾步，一間會議室中又傳來了浪漫青春派的論調。

“青春是什么？是快意人間的仙子，是馳騁天地的飛俠，是落入你我心間的、難以忘懷的那一抹純真。。。。。。”

看來，這是詩人來了，詩意青春，總讓人懷念啊，方總助瞧著兩人又沉浸了，遂繼續介紹道：“趙總、李助理，這個是仙俠加校園題材項目，新的嘗試。”

“仙俠加校園？能這樣融合？”

“呃，趙總，準確的說是仙俠加私塾題材，古代叫私塾嘛。”

“哦。。。。。。”

趙世民已然是不想再多問了，這浪漫主義氣息，實在不是他這個理工科背景的人能夠理解的。

“趙總，前面還有一個現實主義題材的項目在談，講的是科創時代，您可能會感興趣。”

方倩如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且做了功課，對于趙世民的背景，她自然有所了解，這位曾今的AI芯片設計師，有著科技行業的創業經歷，此類題材或能喚醒其內心之激蕩。

“方總助，看來，這下是終于回人間了。”

“回人間？趙總真愛開玩笑，景致的藝人類型豐富，項目自然多元化。您來了我們公司，元宇宙板塊上馬后，相信市場對于我們的期待會更高。”

“方總助，我想看一看我們的實驗室。”

“實。。。。。。實驗室？”

方倩如一驚，這文化傳媒公司，哪來的實驗室啊。

“哦，我的意思是，元宇宙項目總得有一個設計的空間吧。”

“原來您是這個意思啊，這當然，文總安排了這層最好的一間辦公室給您，未來招錄的團隊呢，可以坐在您辦公室的門口。”

說罷，方總助領著趙世民與李乘風前往元宇宙項目的辦公區，抵達后，趙世民遲疑了片刻，繞著那片區域走了幾圈，道：“這空間小了點吧。”

“趙總，不好意思，我們景致的辦公條件比不上總部，這盈利擺在那里嘛，只是總部的一個零頭，自然辦公區也小了不少。。。。。。”

方倩如顯得有些尷尬，景致文化人員不多，且大多在外頭跑著呢，確無必要配備超大辦公空間，故而，其對趙世民之意難以回應。

“文總在嗎？我想見見她。”

“趙總，真不好意思，文總外出了，她本想親自接待您，但。。。。。。但突然有個事。。。。。。”

方總助的話說得甚是心虛，今早，總經理文菲飛還來了趟公司呢，交待幾句后，便離開了，也不管方倩如再三強調今天總部派的趙世民等人會到。

“哦，這樣啊。沒事，以后有的是機會。”

趙世民看得出對方的尷尬，遂沒繼續追問，他轉頭向李乘風說道：“乘風，辦公區，你先挑個位置吧。”

李乘風瞟了趙世民一眼，道：“趙總，還是叫我李助理吧。”

“李助理？不是你叫我別。。。。。。”

趙世民正欲說下去，但見方倩如一面的迷惑，遂打住了。

“趙總，那你們先忙，我找行政部的人來布置一下。”

“好，謝謝！”

待方倩如走后，趙世民對李乘風說道：“乘風，給我點面子，好不好？我們剛來景致，你是要演‘不和’給別人看嗎？”

“我的趙總，這就叫做‘不和’了？你以前不也這樣對我嘛。”

原來，李乘風的氣性也挺大，先前是他哄著趙世民，如今呢，換成趙世民哄他了，如此這番，工作還怎么開展？

是啊，這兩人到了景致，工作到底要怎么開展呢？

這話，也正是文菲飛想問葉兆偉的。

“葉總，您看，這趙世民來了我們景致，工作要怎么開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