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安自認他不是好人。
但最起碼的,他知道一個腦子正常的人不應該在自個兒家里搗亂,尤其是在自個兒家里遭受重創的時候。
而眼下,江陵就是他的‘家’。
既然那些畜生沒有把江陵當作他們自個兒家的話……那就由他曹平安出手,將這些畜生從他的這個‘家’里清掃出去好了。
反正也是一群垃圾,留著他們沒用不說,也實在太過礙眼。
指望唐廷出手收拾這群垃圾就不用想了,以往王鐸還在江陵的時候也沒見他處理這群垃圾,現在王鐸都已經帶著人跑路了,那就更不用想了。
雖然不可否認,這些出身自江陵的垃圾說不準也有至親在眼下糧倉這邊的這些老弱婦孺當中。
但……
在又如何?那些垃圾還真未必會視這些老弱婦孺為至親,撐死了就是在臨死前讓這些老弱婦孺作為擋箭牌給他們擋上一刀或者求求情。
但最終他們當中肯定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居多。
這種時候,就只有一句話可說了—法理不容人情。
隨著曹平安聲音落下,周遭漢子齊刷刷拱手:“我等謹遵小將軍令!”
“都去吧!記得除去要看著那群俘虜的人之外,給我再留五十人下來。”
曹平安目光閃爍。
別人去收拾地痞流氓……他自然也打算動一動。
不過他就不打算去欺負地痞流氓那些小廢物了。
沒啥難度不說,而且收獲也高不到哪兒去。
眼下江陵城還有另外一批人能夠作為他掌控江陵的阻力存在呢!那些人手里掌握著不少曹平安需要的東西。
糧食,乃至于已經被劉漢宏那個土匪頭子帶人從府庫中洗劫走的銀錢。
但凡有點認知的人都清楚,無論在哪個朝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期,地方官府手中掌握的錢財都遠遠不及那些地方豪強所掌握的錢財總量。
更有甚者,一家一族所掌握的錢財就已經遠遠超出了地方官府府庫中的錢財存量。
只不過呢……
在李唐一朝,尤其是眼下這個時間段的大唐,這些人手上可并沒有掌握多少武力。
很巧不巧……眼下曹酩卻掌握了這些家伙所沒有的東西。
鄰居囤糧我囤槍,鄰居就是我糧倉……不對!現在的話……應該叫錢倉!
糧食有江陵糧倉的這些糧食在,已經夠撐很久了,多了某些人手里的一點,撐死了算錦上添花。
但是錢這個東西的話……眼下曹平安只能選擇自籌。
隨著眾人離開,曹平安就把目光投到了已經匯聚到身邊來的五十人身上。
只是大致掃了一圈,熟悉了下眾人面孔后,他就直接帶人出發了。
第一站去哪兒,他很清楚。
必然就是那個趙府了!
都隔了這么幾天了,曹平安倒確實是蠻想念那個在他‘創業初期’就勇于‘投資’的小老頭的。
對于這種魄力很不錯的投資者,禮儀所在,不得再上門去拜訪拜訪?
也不知道趙家那個小老頭現在吃飯是否還香?喝酒是否還美?
很快,他就再度看到了趙府大門。
不過對比之前,這趙府從外面看著倒確實是落魄了許多,就連那個‘趙府’的牌匾,也被卸下來放到了一邊。
但就算遠遠看著,也能看得出來,這趙家人確實是好客了許多……
畢竟就算沒人上門拜訪,大門都還打開著的,別說是現在了,就是以前的江陵城,這也能算得上獨一號的。
大搖大擺地帶著五十來號人,近了。
當即,那些守在趙府大門里里外外的漢子就齊聲出口:“我等見過將軍!”
曹平安擺手示意眾人不必那么客氣。
隨后他就直接帶著所有人手往趙府內里而去。
值得一提的就是……趙府這邊駐扎的人手基本上是一天兩換防吧,反正這邊有個二十人左右,能看得住趙家人不跑就夠了。
趙家人的吃喝也都是曹平安讓人直接從糧倉帶過來的,一日兩餐,餐餐不落。
雖然就只有粥吧,但也是餓不死人的。
這兵荒馬亂的,還有人伺候……當真是羨煞旁人了。
隨著一步步深入趙府,不多時,曹平安就看到相熟的人。
“趙老?”
“你這氣色怎么不太好啊!可是誰虐待你們了?你盡管說,回頭我就收拾他們!”
聽到他聲音的瞬間,趙靖德花白的胡子就猛地一顫,而后立即轉身向正快速走來的曹平安,同時,臉上也擠出了些許很是僵硬的笑。
“見……見過曹小將軍,小將軍今天怎么有空來……”他剛想說‘趙府’這兩個字,然后突然就想起來了什么,當即改口:“來這里了?”
曹平安一手始終按在刀柄上,臉上笑容卻很是燦爛:“趙老這話說的!”
“怎么,我就不能來看看趙老身子是否依舊康健?”
“康健!康健!”趙靖德還是笑得不怎么好看,但嘴上卻也不敢多說什么有的沒的,只是不住地點著頭附和:“有勞小將軍掛念了……老朽這身子眼下還撐得住。”
“那就好……”
曹平安咧嘴一笑,朝著正廳方向伸手:“趙老,請?”
開玩笑,你不主動……他還不能主動了?不提就躲得過去?
趙靖德嘴上發苦,心底也是不住地泛酸。
活了大半輩,老了老了……還是躲不過去這一遭,祖輩留下來的基業,眼下就要在他手上散盡了。
但他也清楚,眼下不配合曹平安的話,那他這一大家子恐怕就要橫遭禍事了……
“小將軍,請!”
曹平安一馬當先,絲毫不作客氣。
他帶來的人手也是主動各自找地方站了下來。
在主位上座下來后,曹平安就長舒了一口氣:“果然,還得是這種高些的胡凳坐著舒坦!”
看到趙靖德還站在一旁后,他就立馬抬手朝一旁的座椅上指了過去:“趙老,坐!”
“站著干嘛?怪不舒服的……”
趙靖德又擠出些難看的笑:“好,坐、坐……”
嘴上這么說著,但他也確實不敢坐實了,僅僅只落了半個屁股下去,剩下的半個屁股懸空著。
曹平安輕笑著點頭:“這才對嘛!那么緊張干嘛!”
他這次算是結結實實體會了一把‘我為刀俎,人為魚肉’的感覺了。
只能說……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