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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進展

姜云蘅對奚氏的監(jiān)視從未松懈。

這位二叔母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讓姜云蘅苦于找不到確鑿的把柄。

金山寺那回,她親眼所見那人將密信塞入奚氏手中,這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證明奚氏背后必有動作,只是時機未到。

不過,姜云蘅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今日皇后壽宴,權(quán)貴云集,人員繁雜,宮中防衛(wèi)重心盡在紫宸殿。

這般千載難逢的時機,對于蟄伏在暗處的奚氏而言,無疑是傳遞消息、接頭聯(lián)絡(luò)的絕佳良機。

靖安侯府中,除了一品軍侯的靖安侯姜延之與其正室夫人溫氏有資格入宮赴宴,其余人等,包括姜延之那兩個仕途平平的兄弟及其家眷,皆無緣此等盛事。

宮宴之時,侯府主人與主母皆不在府中,府內(nèi)守衛(wèi)雖依舊森嚴,但精神難免松懈,視線亦被分散。

姜云蘅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她料定奚氏極可能趁此“空檔”有所動作。

故而,她早已不動聲色地吩咐姜安,在奚氏院落外圍及侯府幾處角門、后門,都布下了暗哨,如同織就一張無形的網(wǎng),只待獵物現(xiàn)身。

然而,直至宮宴結(jié)束,姜云蘅隨家人回到侯府,得到的回報卻是:奚氏一整日都未曾踏出她所居的“靜心苑”半步。

據(jù)暗哨回報,苑門緊閉,只有她貼身的婆子按時出入取送飯食茶水,未見任何異常。

姜云蘅聽聞,面上并無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眸色更深沉了幾分。

她屏退左右,獨自倚在窗邊,望著靜心苑方向那片在暮色中沉寂的屋脊。

果然……夠謹慎。

她心中冷笑。

這確實是個好機會,但奚氏前世既然能在家族覆滅后依舊沒有露出任何馬腳,顯然不是等閑之輩。

她也很明白,在主子盡出、府邸相對空虛之時貿(mào)然離府,無論事后編造何種理由,都顯得過于刻意和可疑?這無異于主動將自己暴露在有心人的視線之下。

打草驚蛇,絕非奚氏這等深藏不露之人的作風。

在書香和書畫的伺候下洗漱完畢,換上寢衣,姜云蘅躺在柔軟舒適的錦榻上。

屋內(nèi)燭火已熄,只留一縷清冷月光透過紗窗,在床前灑下斑駁光影。她睜著眼,望著頭頂繡著纏枝蓮紋的煙霞色幔帳,思緒卻異常清明,如同浸在冰水之中。

姜云蘅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滑的錦被上輕輕劃動,復盤著今日府內(nèi)可能的動靜。

倏地,一個極其細微的、白日里被忽略的細節(jié)跳入腦海——傍晚她剛回府,在穿過回廊走向自己院落的途中,瞥見奚氏身邊那個慣常伺候的、面相刻薄的李媽媽,正提著一個不起眼的舊竹籃,從后廚那邊的角門匆匆往靜心苑方向走。

竹籃里,隱約露出些灰黑色的渣滓,像是……熬煮過的藥渣?

當時她心事重重,并未深想。府中有人生病,處理藥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可此刻,在寂靜的深夜里,這個畫面卻異常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奚氏病了?需要處理藥渣?

姜云蘅眉心微蹙。

她從未聽聞靜心苑近日有請大夫的記錄,奚氏平日的面色也未見異常。

而且,就算真熬了藥,藥渣通常是由粗使丫鬟直接傾倒在府中指定的污物處,何需李媽媽這等體面的婆子親自提著籃子處理?還特意避開人走角門?

一絲異樣的感覺縈繞心頭。

那竹籃里的灰黑色渣滓,真的只是普通的藥渣嗎?

月光靜靜流淌,姜云蘅盯著幔帳,漸漸沒了睡意。

或許,她一直尋找的突破口,并非在府外,而就在這看似平靜無波的侯府之內(nèi),甚至就藏在那些最不起眼的日?,嵥橹?。

也許該找個機會,去查一查這個藥渣了。

——

第二日一早,天光微熹,姜云蘅便起身梳洗,先往正院去向母親溫氏請安。溫氏見她精神尚可,略囑咐了幾句昨日受驚需好生休養(yǎng)的話,便放她去了。

隨后,姜云蘅便與二姐姜云莜同行,一道往府中女學所在的長青堂走去。

晨風帶著些許涼意,拂過姐妹二人的裙裾。

踏入長青堂,熟悉的墨香與書卷氣撲面而來。

姜云蘅心中卻暗自叫苦。

半月前因私自出府被罰禁足,她便順勢告了假。

原定昨日該復學,偏又撞上皇后壽宴,父親特準闔府小輩休沐一日。

這前前后后耽擱下來,她的課程進度已然落后姐妹們一大截。

更讓她頭疼的是,夫子顯然未曾體諒她的缺席。

待她坐到自己靠窗的位子,目光掃過案頭,只見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厚厚一沓這半月來累積的課堂作業(yè)!

有描紅、有詩賦、有策論短篇、甚至還有一張繁復的繡品圖樣!那分量,看得姜云蘅眼前一黑,簡直一個頭脹成兩個大。

前世,姜云蘅就對這些不大熱衷,往往不是敷衍了事就是讓身邊婢女代筆,沒想到重來一回,居然還是逃不過寫作業(yè)的宿命……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挽起袖子,正準備埋頭苦干,先挑緊要的補起。

就在這時,坐在她前面的姜云茉,悄悄探過身來。

她年紀小些,性子也活潑,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調(diào)皮和同情:

“三姐姐,你可算來了!夫子留的這些,嘖嘖?!?

她小嘴朝那堆作業(yè)努了努,“多到快能把人埋了!昨日你沒來,五妹妹還嘀咕,說再堆下去,怕是要給你另備一張桌子專放作業(yè)了!”

她一邊說,一邊做了個夸張的“被淹沒”的表情,試圖逗姜云蘅開心。

姜云蘅被她那搞怪的模樣逗得莞爾,心頭的煩悶也消散了些許。她回頭,對姜云茉無奈地笑了笑,低聲道:

“多謝五妹妹提醒,看來我今日得懸梁刺股才行了?!?

話雖如此,真讓重生歸來、滿心計謀的姜三姑娘老老實實坐在這里“懸梁刺股”……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于是,午后散學,姜云蘅目標明確,抱著那堆沉甸甸、幾乎能當磚頭使的作業(yè),徑直殺向了自家五哥姜允琮的院子。

姜允琮剛練完一套槍法,正歪在院中的躺椅上,愜意地喝著涼茶解渴。陽光透過葡萄架灑下斑駁光影,他瞇著眼,好不自在。

“五哥!”姜云蘅清脆的聲音響起。

姜允琮懶洋洋地掀開眼皮,嘴角還掛著悠閑的笑意:“喲,阿止來啦?今日學……”

他“堂”字還沒出口,目光就落在了姜云蘅費力抱進來的那摞“小山”上。那厚度、那高度,極具視覺沖擊力!

“噗——咳咳咳!??!”

他剛喝進去的一大口涼茶,瞬間化作一道水箭噴了出來!

緊接著便是驚天動地的嗆咳,臉都憋紅了,好半天才勉強止住。

他一手捂著胸口順氣,一手指著那堆作業(yè),眼睛瞪得溜圓,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這……這什么玩意兒?!阿止,你打劫了夫子的書庫不成?”

姜云蘅費力地把作業(yè)“砰”的一聲放在他旁邊的石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姜云蘅沒敢讓書香書畫接手,就怕讓人瞧見了,傳到夫子那里,回頭她這份作業(yè)還是她自己寫。

她拍了拍手,一臉無辜又理所當然地看著自家五哥:

“五哥,救命啊!這是我這半個月落下的功課!夫子說了,明早就要交齊!”

姜允琮驚魂未定地湊近,手指顫抖地撥弄了一下那堆紙山,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和花樣,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他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再問了一遍,聲音都拔高了:“明、早?!交、齊?!這么多?!夫子他老人家是想讓你直接羽化登仙嗎?!”

姜云蘅用力點頭,小臉皺成一團,可憐兮兮地拖長了調(diào)子:“所以啊——好五哥!幫幫忙嘛!你最厲害了!你看這描紅,對你來說小菜一碟!還有這詩賦,五哥你文采斐然,信手拈來!這策論……呃,策論你隨便寫點大道理糊弄一下就好!至于這繡樣……”

她拿起那張繁復的花樣,在姜允琮眼前晃了晃,狡黠一笑,“這個嘛,就當我孝敬五哥,讓你提前熟悉未來給心上人繡帕子的手藝了!”

“噗——咳咳!”姜允琮差點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第二回,“什、什么心上人!胡說什么!”

他俊臉微紅,隨即反應(yīng)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子,“等等!阿止!你該不會是想讓五哥我——幫你寫?還、還幫你繡花?!”

他簡直要跳起來了。

“哎呀,五哥~”

姜云蘅立刻化身小粘糕,扯著他的袖子晃啊晃,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

“你忍心看你最親愛的妹妹熬瞎了眼睛,熬白了頭發(fā)嗎?你可是全京城最英俊瀟灑、文武雙全、義薄云天的好哥哥呀!這點小事,對你來說不就是揮揮筆、動動針的事兒嘛!求求你啦~”

她眨巴著大眼睛,使出渾身解數(shù)賣萌。

姜允琮被她晃得頭暈眼花,聽著那一連串不要錢的彩虹屁,再看看妹妹那副“你不答應(yīng)我就哭給你看”的無賴架勢,以及石桌上那座令人絕望的作業(yè)山……

他額角青筋跳了跳,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

最終,在姜云蘅鍥而不舍的“魔音灌耳”和“眼神攻勢”下,姜五爺認命地、悲憤地、長長地嘆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咬牙切齒道:

“行!行!我寫!我寫還不行嗎!小祖宗!算你狠!不過說好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還有,繡花想都別想!那個你自己搞定!”

他一邊說,一邊生無可戀地拿起最上面一張描紅,仿佛那是什么燙手山芋。

姜云蘅立刻笑靨如花,甜甜地道:“五哥最好啦!我就知道五哥最疼我!”

達成目的,她立刻準備開溜,“那五哥你慢慢寫,我先回去研究繡樣啦!晚膳時我來檢查進度哦!”

說完,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飛快地溜走了,留下姜允琮對著那堆作業(yè),一臉的生無可戀,感覺自己仿佛簽下了什么喪權(quán)辱國的條約。

“造孽啊……”

姜五爺?shù)陌Ш吭谠鹤永锘厥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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