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見王行半天也沒有反應,知道他抹不開面子。
但是自己抹得開啊!
100兩呀,自己一天的敗家金額就夠了。
這要不能送錢出去,自己豈不是白“寫”了這么首詩嗎?
沈敬道:“我去說?!?
沈敬拿著自己寫的詩,來到了沈家的賬房。
高正正拿著一本書在搖頭晃腦地讀著,見沈敬來了,才放下書,道:“小少爺,來我這賬房有什么事呀?”
沈敬道:“支100兩給我。”
高正一愣,道:“一百兩?做什么?”
沈敬道:“給王興先生?!?
高正一聽就拉下了臉來。
他在沈家已經當了十多年賬房先生了,他自認為自己也是個有文化的大儒,聽說沈家這次去金陵花了重金請了王行來沈家教沈敬,他就很不開心。
高正聽說這王行比自己的月錢多了好幾倍,自己每個月只有5兩銀子,而王行卻有30兩。
沈家厚此薄彼也太明顯了。
這個王行,他倒是也聽說過,說是元末舉人,學問不錯,可就算如此,月錢比自己高個一倍也就差不多了,自己只是沒考上舉人而已,論學問可比一定比這個王行差。
現在沈敬說又要給王行錢,高正心里更不爽了。
“王先生品信高潔,沈家也給了他很高的月錢,少爺這是為何又要給錢?還給100兩……”
沈敬將手上的詩遞給了高正,道:“你瞧瞧?!?
高正接過紙張,只看了一眼,便皺起眉頭,道:“誰的字這么丑……”
沈敬:“……”
高正倒是沒有過于在意字跡,很快就變了臉色。
畢竟是寒窗苦讀過幾十年的人,不管學問做如何,文章寫得如何,最基本的文化審美還是有的。
高正一遍讀完,又讀了一遍,頓時震驚不已。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高正喃喃道:“這就是王行的水平嗎……”
高正心里不由地想,自己和王行這樣的大儒果然還是有差距的。
“這是我寫的?!鄙蚓吹馈?
高正正兀自感慨,猛地聽到沈敬這么一句話,頓時愣住了。
“什、什么?”
“我說,這首詩是我寫的,王先生說我文采飛揚,根據之前我爹說的,要給王先生100兩銀子作為酬謝!”
高正似乎沒有聽到沈敬后面的話,眼中充滿了震驚和質疑:“你、你寫的?”
“對?!?
高正震驚地看向沈敬:“不、不會吧?”
“怎么,不是我寫的,難道是你寫的啊?”
高正搖了搖頭,道:“我寫不出來?!?
“行了,快給錢吧?!鄙蚓创叽俚?。
高正稍稍從震驚的情緒里抽離了出來,道:“多少?”
“100兩啊,都說過了,你老糊涂了嗎?”沈敬沒好氣地說。
高正看了看手里的詩,道:“這首詩倒是值100兩……”
沈敬此時是真的有點煩了,這高正忒墨跡了。
“沒問你值不值,你快點拿錢呀。”
高正道:“這詩倒是值得,只是這么多錢,我可不敢給,少爺你得找夫人,夫人同意了我才敢給?!?
沈敬越發覺得沈家自己的錢,找個外人來管,真是難受!
自己想敗家,他總是卡一手,雖然說他怎么說最后也是會聽沈家主人的話,但是這一來一去,總給自己設置了關卡。
這關卡對于沈家來說,是保證財產安全,但是在沈敬這兒,可就可以看做是一把鎖,雖然鑰匙是在沈敬父母手上,但是沈敬每次來敗家,總要過一道手續,他就覺得很沒有必要。
但是此時沈敬并沒有辦法,只能去找母親。
高正這次倒是跟著沈敬,就怕沈敬“假傳圣旨”。
來到趙雪娥的房間,只見趙雪娥正在和陸香春聊天,兩人有兩個月沒見了,有說不完的話,尤其是說道沈敬在金陵的遭遇,更是聽得陸香春心驚膽戰的。
“娘!陸姨娘……”
沈敬走了進來。
“敬兒啊,來姨娘看看。”
陸香春走過來端詳了一下沈敬,“在京都還受傷了啊,真是驚險啊,現在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謝謝姨娘關心?!鄙蚓椿赝暝捑推炔患按貙w雪娥說,“娘,我來支錢?!?
“支錢?作什么?”趙雪娥道。
“給王先生啊?!?
“給王先生?”趙雪娥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哎呀,娘,我寫了一首詩,王先生說我文采飛揚,那按照之前爹說的,是不是得給王先生100兩銀子賞錢?”
陸香春笑道:“還有這事啊?”
“對呀,姨娘,我們回來的時候,爹當著大家的面說的,只要我在王先生的教導下寫出文采飛揚的文章或者詩篇,那就要給王先生100兩賞錢,王先生是當今大儒,我們可不能失信啊,不然天底下就沒人信我們沈家人的話了,那還怎么做生意呢?”
陸香春點了點頭,笑道:“敬兒說的有理,王先生的大名我也聽說過,只是……”
陸香春沒有說出口,顯然對于這個評斷的方式不是十分認可。
王行說沈敬的詩好,就可以得100兩,怎么多錢,就算是大儒,那也難說不會被利誘,把沈敬寫的很差的文章和詩詞說成文采飛揚。
“姨娘能看看敬兒寫的詩嗎?”
陸香春的父親可是汾湖首富,她大小就有學詩詞歌賦,而且學得很不錯,要雖然不敢說和薛濤、李清照等人比肩,但水平在女子當中,以沈萬三這樣的見識面,也還沒有碰到比得上陸香春的。
沈敬見陸香春要看自己的詩,就知道他們不信自己可以寫出文采飛揚的詩,他們都覺得自己和王行兩人串通了。
“吶,給!”
沈敬“真金”不怕火煉,遞給了陸香春看了起來。
陸香春看到紙張上的字跡,憋不住笑意:“這字……和我錦兒差不多了?!?
沈敬今天連著被笑了三次,已經習慣了,他甚至有些享受看到這群人的笑臉消失變成震驚的樣子。
如沈敬所料,陸香春笑了不到一會,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換成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是你寫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