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也有原主的記憶,所以繁體字都還是很清楚的,沒有泄露自己簡體字的問題。
九州生氣恃風(fēng)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看到沈敬在白紙上寫下的這首詩,王行愣了很久很久。
九州生氣持風(fēng)雷。
這很像是現(xiàn)在的情況,九州大地連連戰(zhàn)亂,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生氣,只有狂雷炸響般的巨大力量才能使九州大地發(fā)出勃勃生機(jī)。
而大明朝就是這風(fēng)雷。
萬馬齊喑究可哀。
大明朝一統(tǒng)中原,但邊疆地區(qū)還是有元朝勢力,其他的地方也是偶有叛亂。
大明朝理法和律法都十分森嚴(yán),沒人敢越雷池一步,這看似秩序井然,卻多少也有些讓人覺得“萬馬齊喑”的景象。
而且朝廷也沒有開科取士,他們這些讀書人似乎看不到什么希望,這種萬馬齊喑的景象,多少有些悲哀。
王行看到這句的時候,不免有些為自己感傷。
但下面這句話,馬上就讓王行精神一震!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王行忘記了那歪歪扭扭的字體,大呼道:“好一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這句詩,說的是要老天爺振作精神,不拘泥于形式收攬人才。
詩中用了“九州”、“風(fēng)雷”、“萬馬”、“天公”這樣的具有壯偉特征的主觀意象,寓意深刻,氣勢磅礴,實在是難得的佳作!
往大了說,這首詩是在勸老天爺不拘一格收攬人才。
往中等了說,可以看做是沈敬在勸皇上,怎么治國。
往小了說,王行覺得沈敬是在和自己說,因為早上王行要沈敬背書,不背的話就沒辦法寫出好文章和詩篇。
但是沈敬用這樣一首詩,告訴自己,要“不拘一格”,別用其他人的模式來要求沈敬,他是真正的人才,是要降低其他要求的。
王行吃驚地看著沈敬,道:“這……這是你寫的?”
沈敬當(dāng)然不能說龔自珍這個幾百年之后出生的人,只是剛想到這,沈敬猛地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
自己的前世記憶改變了!
沈敬前世的記憶里,這首詩是清朝龔自珍寫的,可就在剛剛,沈敬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記憶里,這首詩的作者從龔自珍變成了自己!
《已亥雜詩》這個標(biāo)題也成了《庚戌雜詩》。
洪武三年,就是庚戌年。
沈敬傻眼了,原來自己前世的記憶,并非一成不變的。
比如這首詩,自己先龔自珍幾百年寫了出來,那這首詩的作者就成了自己!
那這樣的話,其他的明清之后的作品,自己要是寫得出來,那也會成自己的了?
既然文章詩篇可以改變作者,那其他的歷史事件,是不是也是一樣可以改變的?
沈敬被抄家的結(jié)局也可以改變,甚至是整個大明朝以后的命運(yùn)是不是都可以改變了?
這么一想,沈敬頓時就熱血沸騰了。
自己大有可為了啊!
“是我寫的!”沈敬一下子底氣就足了。
王行倒是沒有那么懷疑,畢竟他也覺得,要是別人寫的,不可能沈敬都聽到這首詩了,自己還不知道,這么好的詩一旦被人寫出來,很快就會傳開。
要么就是沈敬話重金請別人寫的,但是這種可能也極低,畢竟這么久了,他們都在趕路,沈敬一直沒有接觸什么文人墨客,不可能找到搶手。
唯一有可能給他當(dāng)搶手的人,反而是自己呢。
而且王行有句話沒說,那就是他覺得要論整首的話,還有待商榷,但是就論一句詩的話,那這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真可謂是自元朝一來,最好的一句詩了!
王行覺得當(dāng)朝有這種才情的人,就兩三人而已,他王行寫不出這樣的名句來,其他人也寫不出來。
而能寫出來這種名句的那幾個人,沈敬請不起,他們那幾個人都算是功成名就的文人,寫了不少好詩句,但是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沒有名篇能夠流世,要是他們真的寫出了這樣的句子,別說多少錢的問題了,就是拿命威脅也未必會給人啊。
王行打量著沈敬,他無法理解,一個字都寫不好、連最基礎(chǔ)的經(jīng)典都背不出來的人,竟然能寫出這樣的好詩!?
這不科學(xué)!
這顛覆了王行長久以來形成的認(rèn)知,難道這沈敬……真是天才?還是說,沈敬這人其實那些書籍經(jīng)典其實他都會背,只是為了塑造自己“天才”的形象,故意說自己不會背?
寫字也是如此,沈敬其實寫得一手好字,卻故意寫得難看,就是為了讓別人覺得他很廢物。
然后他以這樣的形象寫出這樣的詩篇出來,才能稱得上天才!
好一個沈敬啊,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心思!
王行這下不由地對沈敬刮目相看了起來。
單論這首詩,王行雖為當(dāng)今大儒,但也自愧不如啊!
“你這……”王行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了。
“王先生,您就說這首詩如何吧?”
“額……好,非常好!”
“文采飛揚(yáng)嗎?”沈敬問。
“飛、飛揚(yáng)。”
“那就好,那您去賬房領(lǐng)賞吧!”沈敬道。
王行一愣,接著反應(yīng)過來了,之前沈萬三都說了,要是沈敬在王行的教導(dǎo)下寫出不錯的文章,就賞王行20兩。
要是沈敬真能寫出文采飛揚(yáng)的文章,那直接賞100兩!
本來,沈萬三是要王行自己但裁判的,王行自認(rèn)為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很高,沈敬這種紈绔子弟,一年里,能寫出個一兩篇得到自己認(rèn)可的文章或者詩篇都非常不容易了。
打死他也沒想到,第一天,自己準(zhǔn)備給沈敬上一課,結(jié)果被沈敬上了一課!
沈萬三請王行出山當(dāng)自己家的私塾老師,一個月也就給了30兩銀子!
一百兩啊,普通人一輩子都掙不到這么多錢。
對于王行來說,也是一筆巨款。
這開課第一天,沈敬就寫出了這么一首詩,王行震驚之余,現(xiàn)在又有些尷尬了。
難道自己真要拿著這首詩,跑到沈家賬房,說這是一首“文采飛揚(yáng)”的詩,要沈家給自己賞錢嗎?
沈萬三答應(yīng)給自己沒那么多賞錢,那是感謝自己教導(dǎo)有方
可是這第一天沈敬就寫出來這么一首詩了,和自己的“教導(dǎo)”有個毛關(guān)系啊!
自己怎么說也是個大儒,怎么能這么不要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