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下午睡的昏昏沉沉，直到小玉叫他起來做飯，他才知道睡這么長時間，趕緊起身做飯。

要說趙擁民真是會掐時間，李軍剛把菜端上桌，他就過來了。

趙擁民看著飯桌上油光光的紅燒肉，滿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雖然昨天剛吃完魚，但魚哪有紅燒肉解饞啊，軍哥這生活也太奢侈了。

李軍拿出兩塊錢拍在桌上，又給趙擁民倒上酒，有些得意的道：“怎么樣，我沒食言吧，說請你喝酒就請你喝酒，這是今天賣魚的錢，你揣好。”

張擁民視線從紅燒肉轉向桌上的兩塊錢一動不動，他這反應倒讓李軍嚇夠嗆，以為他癔癥了，用手拍了他一下腦袋。

心想：不至于吧，不至于吧，難道自己今天要見識到現代版的“范進中舉”嗎。

半天后，趙擁民終于回過神，滿臉不可置信道：“今天賣10塊錢，這也太多了吧。”

“總共賣9塊6毛錢，按10塊給你算得，還有些票據就不給你了，中不”

李軍得把話跟趙擁民說明白，雖然賣魚錢李軍說多少就是多少，趙擁民不知道，但李軍不屑于占這點便宜。

趙擁民連點頭說道：“軍哥，我沒意見，就是我都沒出力，這錢拿著有點虧心。”

“這都是提前商量好的，你安心拿著”李軍不在意道。

趙擁民卻沒拿桌子上的錢，而是對李軍道：“軍哥，你看要不往后晚上我去捕魚，你白天去賣，你要同意這錢我拿著，否則這錢我沒臉拿。”

李軍看他態度不像作假，心想趙擁民雖然性子跳脫一點，但辦事還是挺有原則的”

再想一想自己黑白連軸轉確實遭不住，于是點點頭：“行，那就按這么辦，喝酒。”

就這樣販魚二人組分工明確，接下來的半個月里趙擁民前半夜捕魚，李軍后半夜出發去縣城賣魚。

李軍拿著記賬本坐在炕上算賬，賬本上是他每天的花銷流水，賣魚掙186塊8毛錢，分給趙擁民40塊錢。去掉平時花銷，李軍手里剩下105塊6毛錢和一堆票證。

心想這些錢和票，足夠和小玉今年的生活，李軍他們才干半個月，都頂得上紡織廠正式工4個月工資了，要知道一個紡織廠的正式工月工資才32塊錢，看來什么年代打工都不如做買賣啊。

賣魚期間他也沒忘記經營人脈，給國營商店的周紅送過幾條魚。

嗯，效果很明顯，從李軍買東西的分量越來越足就能看出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軍對趙擁民說晚上不用捕魚，兩人都歇兩天，這半個月兩人都造夠嗆。不過小玉倒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肉食進補，臉色不再是那么蠟黃蠟黃的了。

……

“當家的，老三剛進屋，你說最近怎么感覺他老神神秘秘的”趙擁國媳婦看到趙擁民回來轉身對躺著的趙用國道。

“你盯著他干啥”趙擁國雖然這么和自己媳婦說，但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著。

“你先睡，我去找爸說點事”

趙擁國起身到趙德旺老兩口門口敲了敲門“爸，你們睡了嗎”

“進來吧”

趙擁國進屋就看到老隊長曹德旺坐在炕上抽煙，母親黃春花在縫著東西。

站在地上對趙德旺道：“爸，老三剛回來，您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就是感覺最近他和李軍走的太近，還總這么晚回來，不會出什么是吧”

趙德旺抬頭看大兒子一眼：“能出啥事，管好你自己，他的事你少管。”

趙擁國被父親噎了一下，訕訕道：“行，我不管，那我回屋去睡覺了。”

趙擁國離開后，黃春花停下手上針線，對曹德旺道：“老三和李軍不會干啥壞事吧，現在屯子里李軍的風評可不好。”

“咋地，有人和你傳閑話，都說啥了”

“那倒不是，就是都議論李軍干活不行，掙不到錢，不過老三最近總帶著身酒氣回來，我這不是擔心老三跟著學壞嗎”

“凈瞎擔心，李軍這孩子不錯，老三跟著他不吃虧。我心中有數，沒事別總跟屯子里邊的老娘們亂嚼舌根子”

“你以為我愿意管啊，反正是你老趙家的種，出事你別后悔，別抽了，睡覺”

黃春花說完沒管還在抽煙的趙德旺，轉身吹滅身后的油燈。

“你個娘們，你…”

老隊長氣急敗壞的“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啥，最后使勁在炕沿磕磕煙袋桿，翻身上炕睡覺。

李軍今天心情不錯，早上賣魚的時候碰上個家里結婚的，一次性將他的魚給包圓了。

給客戶送完魚照例去肉食品商店買2斤排骨，又在國營商店買些大米。

李軍發現可能是他現在體力勞動大，最近飯量大增，家里原先的40斤米一個月都沒吃上就見底啦。

慢悠悠走到家，剛到門口就看見趙德旺腰間別著煙桿站在院門口，李軍心里咯噔一下，硬著頭皮走過去：“叔，找我有事”

趙德旺看著李軍臉上勉強的笑容，淡淡道：“最近屯子里傳出不少話，你別往心里去，明天讓德才和你一起去放牛，估計你也挺累的，進屋吧。”

李軍看著趙德旺離開的背影，兩世為人的他怎么聽不出來這話里的意思。

不過他倒是對老對長刮目相看，要知道運動剛結束沒兩年，現在絕大部分人還沒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呢。

老隊長能同意兒子跟自己倒買倒賣，還讓趙德才參與進來，這就可以看出其思想的開明程度。

可是老隊長說屯子里傳出不少話，看來隊民還是對自己有意見啊。

李軍下午去河邊找趙擁民，把今天老隊長的事向他說明，同時囑咐他晚上叫趙德才到家里吃飯，順便問屯子里是怎么議論他的。

趙擁民將隊民的閑話和他說了一下，李軍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種事解決起來小菜一碟，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馬。

下午小玉回家后，李軍囑咐她出去玩的時候兜里揣些糖和瓜子，請小伙伴們都嘗嘗，跟他們說李軍父母給寄過來的。

本來李軍還不想張揚，但這是破除閑話最省事的辦法，只要隊里孩子們和家里大人說小玉請他們吃東西的事，就會想起李軍的知青身份。

接下來就會腦補李軍城里還有吃商品糧的親戚呢，只要時常接濟李軍，李軍就是不干活也餓不著，閑話自然就會停下。

趙擁民領著趙德才過來的時候，李軍已經將酒菜擺上桌，看到趙德才吃驚了一下臉色就恢復正常，暗自點點頭。

“來，先上桌，擁民跟你都說了吧，你什么想法”

“軍哥，我家里什么情況你都知道，只要能掙錢，能吃飽飯，我都聽你安排”趙德才毫不猶豫說道。

“行，那我就來說說我的想法……”

李軍讓趙德才兩人輪流和他去縣城販魚，留在家里的晚上去捕魚，賣魚掙得錢李軍占5成，剩下的他們倆人平分。

兩人對此都沒意見，畢竟主意都是李軍拿的，他占大頭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