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在弄明白為啥趙家屯人不吃魚后，便有向城里販魚的想法，只是一來害怕現(xiàn)在風氣太緊，風險太高。二來這些天忙這忙那的沒工夫。

前兩天去公社趕大集和落戶的經(jīng)歷讓他明白，現(xiàn)在的形式并沒他想的那么嚴，只要準備充足些，應該沒事。

現(xiàn)在他天天在河邊放牛，身邊還是和他要好的趙擁民，天時、地利、人和他占了兩樣，還有什么不能干的，想干就干。

李軍坐在灶臺旁燒火，趙擁民和小玉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門口，一臉陶醉的聞著大鍋里飄出的香味，直到起鍋開飯李軍才發(fā)現(xiàn)兩人。

魚湯泡飯最是美味，三人這頓飯吃的無比滿足。

“擁民，怎么樣，好吃吧”李軍給坐在炕上消食的趙擁民點上煙道。

“放那么多油還能不好吃，這都夠我家吃半個月了”

“那還想吃不”

李軍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活像一個誘拐良家婦女的色狼。

“誰不想天天這么吃，可這么吃誰家吃得起啊，不對，軍哥你有話直說”趙擁民道。

李軍把他想上縣城賣魚的想法跟他說了一遍，同時要求他幫著打掩護。

“打掩護倒是行，可你拿啥捕魚呀”

“等著”

李軍去到隔壁廚房，回來時手上拿著一張用麻繩補過的漁網(wǎng)。

這張網(wǎng)不大，正好一個人就能用，漁網(wǎng)是在知青點找到的，李軍后來用麻繩把窟窿修補上，將就著用來捕魚沒問題。

“看，我算過時間，上半夜我去捕魚，后半夜出發(fā)，我上午就能回來，只要回來的時候躲著點人走，問題不大”

“那要是碰到民兵，可咋整”

李軍明白都是前些年鬧的，現(xiàn)在的人膽子都小，知道下本的時候到了。

資本論說過如果有20%的利潤，資本會蠢蠢欲動，如果有50%利潤資本就會冒險，現(xiàn)在就是檢驗真理的時候啦。

李軍裝作不耐煩道：“賣完魚分你兩成，請你喝酒，出事我自己擔著，行不行給句痛快話。”

事實證明馬克思寫的不對，李軍用20%的利潤和一頓酒就對趙擁民完成繳械。

趙擁民只是糾結一下，就咬牙答應下來，其實趙擁民想的也簡單，如果幫李軍賣魚被發(fā)現(xiàn)，他頂多被爸打一頓，養(yǎng)兩天就是，怎么著也是親兒子啊，還能舉報他咋滴。

上半夜天黑，李軍拿著漁網(wǎng)，用扁擔挑起兩個水桶去了旁邊的阿什河。

晚上的河水還是有點涼，李軍兩手抓著抬網(wǎng)來回在河中游走，感覺腳都有點發(fā)木。

幸虧阿什河的魚很多，李軍向岸上起三次網(wǎng)就把兩個水桶裝滿，具體都是什么魚，天太黑李軍也不知道。

挑著水桶小心翼翼的往家里走，到家后做上飯，自己胡亂吃了一口，又把小玉弄醒交代一下，他就急匆匆出發(fā)去縣城。

金城縣距離安定大隊有20多里，和勝利公社是南北兩個方向，具體道路李軍都和趙擁民打聽好了。

去縣城的路明顯要好很多，其中只有剛出發(fā)時是土路，剩余的路程全是板油路。

金城縣是工業(yè)縣，縣里有紡織廠、繼電器廠等幾個大廠，整個縣城的建筑也是以居民樓房為主，在70年代算國內(nèi)工業(yè)發(fā)展比較好的縣啦。

李軍挑著扁擔走走停停，天放亮時才看到縣城的輪廓。

臨近縣城李軍發(fā)現(xiàn)路上和他一樣挑著扁擔的人漸漸多起來。

看著身邊和他一樣小心翼翼的人，這些人只要不出意外，20年后應該就是金城縣地區(qū)最富的那批人。

偷偷跟在其它人后面，主要是李軍不知道該去哪里賣，還是跟在這些人身后穩(wěn)妥些。

李軍兜兜拐拐跟其他人來到一個廠子的圍墻外面，這時候墻根下面已經(jīng)有20多個小販在那叫賣。

李軍挑著水桶轉了一圈，對應該賣什么價格做到心里有數(shù)，這才找個空地把水桶和別在腰間的桿稱放在地上。

來的路上，趁休息的時候李軍看了一下，水桶里主要是鯽魚、鱖魚和川丁子三種魚，剩下其他的雜魚太少，李軍打算當添頭。

“走過路過的看一看，松花江魚，剛捕上來的，好吃不貴”李軍學者其他人吆喝起來。

“呦，還是活的那，你這魚怎么賣的”一個挎著籃子的老婦人問道。

李軍趕緊跟婦人解釋道:“鱖魚和鯽魚4毛，川丁子2毛，您要是有票，用票換也行。”

“那我用4尺布票換你2斤魚怎么樣”

“沒問題，我再贈您點雜魚，您要是吃的好下回再找我”

李軍當然愿意要票，要知道農(nóng)村票比錢金貴，城鎮(zhèn)戶口每月都有票證配給，農(nóng)村只有分口糧時才分一次，票證還沒多少。

李軍斷斷續(xù)續(xù)將45斤魚換成錢和票，總共賣了9塊6毛錢和一些票證，其中布票20尺、2斤肉票還有一些糧票。

后來李軍通過和其他商販聊天得知，他們旁邊就是紡織廠，怪不得有這么多布票。

李軍賣完魚沒有直接出城，而是去肉食品商店先買2斤豬肉，又跑到縣城的國營商店。

縣城國營商店里東西還是挺全的，吃的用的都有，甚至還有阿爾巴尼亞香煙。

這可讓李軍高興壞了，要知道這種煙不用票就能買，看下價格，1毛錢2一包，可比大前門便宜多了，李軍立即決定買兩條。

柜員是個30歲左右的富態(tài)女人，紅嘴唇圓臉蛋，打扮的到還挺時尚。

“買什么”

“同志，給我來兩條阿爾巴尼亞香煙、2斤豆油、1斤瓜子，兩瓶北大荒酒，不過我沒票”

女子聽到李軍說沒票拉下臉來，心想你沒票買什么東西，逗老娘玩呢。

“能不能用布票頂？”

“老弟，不興這么大喘氣，嚇我一跳，用布票頂沒問題”

李軍是什么人啊，立刻順桿爬恭維道：“這不是看大姐長得漂亮，有點磕巴，你別介意。”

女子見他這么會說話，頓時眉看眼笑，給李軍拿完東西，告訴李軍她叫周紅，下次來買東西不用排隊，直接過來找她就行。

李軍自然滿口答應，稱呼也從同志變成周姐。

從百貨商店出來李軍摸摸口袋里的6毛5分錢，感嘆一句錢真不抗花。

返程的路很輕松，來時李軍用了大約4個多小時，回去只花了2個小時不到。快到趙家屯時，李軍小心繞開干活的人，從屯子東側直接回家。

家中小玉正在雞棚旁邊逗弄小雞玩，看到李軍進院就跑過來：“爸，你再不回來，小玉都餓壞了。”

小玉知道李軍去縣城的事，這變著法的跟李軍要吃的呢。

李軍被她逗得一樂，從水桶里拿出豬肉在小玉面前晃晃。

“晚上咱們吃紅燒肉，去河邊告訴你擁民叔，爸下午不過去了，讓他晚上來家里吃飯”

小玉看到晚上有肉吃樂顛顛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