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默不作聲，一個個窩頭擺上籠屜。廚房里面所有炊事員，都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宛如教科書般的窩頭。

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都是干這個的，誰不知道其中的難易？

捏窩頭容易，幾乎略加培訓就行，但是把窩頭捏成這樣，沒點子功力可真不成！

馬華也瞪大了眼睛，發自內心地說道：“我得這個乖乖！誰的啊這是？這水平，都能比上劉師傅的水平了。”

林飛看了一眼馬華，這孩子不錯。

馬華仁義，在電視劇中宛如另類。

他對傻柱忠心耿耿，聽說傻柱下了車間，放下菜刀，跟著就去了車間。

傻柱走投無路，找馬華借錢，張嘴就是兩千塊，要知道八十年代的兩千塊，至少能頂后來的三五萬！

馬華什么人？他又不是什么大廚，你傻柱教給人家馬華什么本事自己不清楚啊！離開了軋鋼廠，馬華也不過一個打工仔，兩千塊錢就那么容易掙？

但是馬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對于傻柱，馬華算得上仁至義盡。但是傻柱對馬華怎么樣呢？

說實話，實在不怎么樣。傻柱對馬華，壓根就沒有一點信任，只有猜疑和忌恨。

傻柱不讓馬華去找秦京茹，怕他戧了“師娘”；傻柱出去干飯店，帶的是胖子而不是馬華，終其馬華一生，最后還是給傻柱打下手而已！

馬華真實在，從剛才那句話，林飛就能感受出來。

別人縱然認為林飛窩頭捏得好，但是誰也不可能說出來。

夸了你，我怎么辦？這是普通人的正常想法。

但是馬華不同，這孩子實誠，有什么說什么，這也是為什么傻柱喜歡胖子，不喜歡馬華的原因。

如果胖子格局再大一些，隱藏的再深一些，最后得到傻柱傳承的人，必定是胖子。

“都準備的怎么樣了？”隨著聲音，廚師楊得福一掀簾子走進廚房。

楊得福在廚房，是僅次于傻柱的二灶廚師。

這倒不是說楊得福廚藝水平就比傻柱差，反而比傻柱更強一些。

楊得福主修魯菜，甚得其中奧妙。

說起魯菜，這在老年間的四九城，那可是主打菜系，最出名的四居八大樓，都是正經的魯菜館子。

就連名動京城的燒鴨子，那也是魯菜。

楊師傅的九轉大腸、把子肉、鍋塌豆腐、糟溜三白，在整個軋鋼廠，也十分有名氣！

為什么楊師傅廚藝這么高，卻干不過傻柱？

原因無他，那是因為楊廠長幾位廠領導，都是川人。

川人喜歡吃川菜，傻柱幾道川菜倒也做得似模似樣。

開水白菜，芙蓉魚片之類，傻柱不會做，畢竟這種極品川菜，不是一般廚師能做出來的。

但是什么東坡肘子、回鍋肉、水煮肉片這些家常川菜，傻柱做得十分不錯。

用傻柱話說，川菜沒幾道菜，全都在這兒了！

即便就這幾道菜，已然夠用了，這個年代，這個條件，能吃上這些，那就不是一般人。

一來有點本事，二來投其所好，傻柱的名聲漸漸蓋過了楊得福，成為軋鋼廠食堂第一大廚。

楊得福也無所謂，論級別，他和傻柱一樣，論工資也是一分不少，就差了三塊錢的班組長津貼，但是少管了多少事！

所以楊得福對現在十分滿意，也不怎么在廚房待，有活兒他就干，沒事了滿世界找人下棋去，過得倒是悠哉悠哉。

這個禮拜的小菜，由楊師傅這一組負責，每天早上六點半，楊師傅準到，絕不誤事。

楊師傅的徒弟大劉，看到師傅進來，連忙湊了過去說道：“師傅，今天早上小菜是芥菜絲和拌三丁。”

楊師傅笑了笑問道：“準備的怎么樣了？”

“芥菜絲切好了，三丁也準備得了，就等著你來絆了。”大劉恭敬地說道。

楊師傅笑著看了一眼大劉，指著他說道：“今天你來絆，跟著學徒得上手，要不然什么時候才會啊？”

楊師傅說到這里，眼睛看向組里其他的幾個人，幾個人也躍躍欲試地望著楊師傅。

“你和海子上手，我給你看著點！”楊師傅指著一個高個子說道。

海子名叫孫海，剛從炊事員考過廚師不久，分在楊師傅這一組。

“我們能成嗎？”孫海一愣問道。

“你都廚師好幾個禮拜了，這點事還不成嗎？甭客氣，動手吧！”楊師傅點頭說道。

其實這些活大家都會，所差的就是火候而已，炊事員干了那么長時間，拌個菜還能讓難住？

楊師傅看見馬華端著窩頭準備上屜，眼睛一亮，驚奇地說道：“霍！誰捏的窩頭，這么漂亮！參加比賽都夠格了！之前怎么沒有發現？”

馬華放下了籠屜，指著林飛說道：“小林子的手藝，怎么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楊師傅看了一眼林飛，林飛淡定地朝著他微笑了一下。

確實挺意外的，真沒有想到會是林飛。

林飛在廚房，人人都知道，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基本上就是個廢物點心。

今天這是怎么了？難道之前都是裝出來的。

楊師傅不由得多看了林飛幾眼。

“不錯，窩頭能整成這樣，就算是出師了。”楊師傅不似剛才那么夸張，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再理會林飛。

開飯了。

七點十分，食堂大門準時打開，陸續有職工進來打飯。

食堂中的早飯其實吃的人并不多，職工們大多數都在家里吃了飯才來上班。

來食堂吃飯的，多是住廠里單身宿舍的小伙子和小姑娘們。

年輕人心急，大多數連個飯盒都不拿，要一個窩頭或者饅頭，夾點菜，邊走邊吃，等到了車間，差不多也吃完了，再喝兩口開水，一頓早飯也就對付過去了。

饅頭、窩頭一屜屜地端出去，倒在大笸籮中，小菜也盛進大托盤，擺在櫥窗前。

主食分饅頭和窩頭，價錢不一樣，一個饅頭二兩細糧票三分錢，窩頭則是二兩粗糧票一分錢。

小菜價格也不一樣，一份芥菜絲兩分錢，拌三丁三分錢。

職工們進來，大多是一個饅頭，一個窩頭，再來一點芥菜絲或者拌三丁，邊吃邊走，很少有人在食堂吃的。

食堂門口，傻柱和秦淮茹并肩走了進來，秦淮茹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傻柱笑瞇瞇地說道：“等著，我進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不用，一個雞蛋就成，早上吃不了那么多。”秦淮茹滿面春風地沖著傻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