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六:我,病人的自述
- 蠕須之根
- 垚不垚啊
- 2260字
- 2023-07-26 08:05:00
【病人】的自述,病人視角:
“醫(yī)生...好痛啊?!?
你癱軟在堅硬的湯青路面,兩條腿不自覺扭動著,眼前模糊。
“啊,事回怎...“
圍著你的聲源攘擾著,涌動著。
沉悶的粗壯的喘息聲,是我自己的嗎?
你想著。
你慢慢睜開了眼睛。
許是你沒有死成,路人們開始散開,是漠不關心的神情
你試著用手時把自己撐起來,但沒成功。
身體慢慢恢復了知覺,感覺略有些力了,于是撐起身子。
左側身子承受了撞擊,顴骨凹陷著,牽動著你整個左半臉,麻,一股一服的陣痛。
醫(yī)生……
你得去找醫(yī)生……
他說過,會讓我解脫的……
胸膛部分凹陷下去,感覺內部所有器官都在碎裂,在流動,使得你整個身子一陣一陣抽搐著。
上帝啊,結束痛苦吧,讓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呵,不是說好再也不信上帝了嗎?
你想著。
你又想到第一次見到醫(yī)生時的記憶了,那時你還不知道他是一名醫(yī)生:
應該是早上八九點的時候,你茫然的站在一個門口,不知道是哪里不知道為什么來這里;
你在有意識后就在這個門口了。
門后傳來悠遠的小提琴聲,不知怎么想的,你敲了敲門。
門馬上就開了。
出來的人身形很高大,左肩搭著小提琴,右手持著弓弦;
應該是沒有鎖門,你猜你是用腳推開的。
——他還在拉著小提琴。
很好聽,你如此想著,然后試圖辨認曲子;
稍稍沉默了一陣,在這期間雙方都沒有說話,只有小提琴聲。
你用酸痛的肌肉扯出一個笑容,放棄了辨認曲子。
拉小提琴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說:
“你好,我是任仕君,是名醫(yī)生,剛搬到這里……請問有什么事嗎?”
“醫(yī)生……?”
你輕輕地咀嚼著這個詞。
“糾正一下,是心理醫(yī)生。”
“心理醫(yī)生……?”
“解決人的煩惱這一類的事,如果你有什么煩惱,盡管找我?!?
“煩惱……?”
是啊,你有太多的煩惱與痛楚了。
你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是用余光打量他的穿著:
卡其褲,白襯衫,深紅色的領帶,披在肩頭的橘與深藍色塊交織的絲巾,灰色的平頂禮帽,掛在耳旁的單眼鏡片……
醫(yī)生是一個很怪的人。
想著,醫(yī)生身上纏繞的那種深沉的,單調卻又黏稠的氣質,讓我感到恐懼的同時,也吸引著我。
【病人】清楚地記得,在這之后,醫(yī)生邀請你進了房間,然后和你說了很多話;
關于死亡啊,痛苦啊,貓啊,祖父啊,夢境啊,那群小孩子啊,一切都談到了……
最后的最后,他說,他會給我一個解脫……
醫(yī)生記得,你也記得,不會忘記,誰都不會忘。
想得有點久了,【病人】從地上爬起來,模糊地判斷了一個方向,朝那邊走去……
——你得去找醫(yī)生。
上樓。
【病人】又在那里看見了樓梯上的那群小孩;
一個脖子上繞著繩子,在樓梯上吊著,輕輕的搖蕩,一個拿著小刀,在樓梯上坑坑洼洼的瓷磚上磨著,發(fā)出的滋滋聲響真讓人不適……
你沒時間去搭理他們,你站在醫(yī)生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于是你很有耐心地再次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后把眼睛對著貓眼。
門很快就開了。
雖然醫(yī)生好像又變陌生了。
但還是沒有關系,他依然邀請我進房間了。
這是第三次了罷,【病人】如此想著,進了房間。
一些物件的布局還是和之前一樣,你想。
走廊玄關處的木制,干凈的反著光的鞋柜;
在鞋柜的上面放著一束洋桔梗,用著紙質的條帶綁成一束,條帶一面是斜體的單詞,amour,另一面是日期,5月9號;
而花的下面,依然是那些照片,它們被壓著的,是一些照片和旅游日志,大部分只露出一個角。
【病人】對其中的一張照片有著深刻印象:
淡藍色的天空,不過海天交際之處泛的紅黑色的光,海水沖擊在岸邊的石頭上,涌起浪花;
醫(yī)生站在海邊,手中拿著一本棕黑色的書,垂在褲子的中分線處,眼睛看向照片未被囊括的地方;
應該是抓拍的照片,你之前一直都是如此想的。
現(xiàn)在也是。
醫(yī)生……
【病人】看著任仕君眼底迷惘的,疑惑的眼神,略感糟糕;
你又想到醫(yī)生的狀態(tài)和之前相比確實差了很多了。
不過,無所謂吧……
只要你還記得約定就好……
…………………………
“祖父他最近總是一個人蹲在角落里嘟囔著什么,有時莫名在墻上錘打……
“有時就在床底下縮著,床板下還有著被他用血涂畫的字?!?
…………………………
你很快意識到你又開始講這些莫名奇妙的話了,但你也沒有什么辦法,你控制不了你自己。
控制不了的;
但是沒有關系。
但這其實對你并沒有什么影響,只要醫(yī)生還記得約定就好。
記得約定就好。
記得約定就好………
……
你的嘴巴不自覺的動著;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如此想。
窗戶外,貓在看著你。
——真討厭啊。
我的貓……
醫(yī)生……
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
是嗎?
是這樣吧。
一定是這樣吧。
你還想繼續(xù)安慰一下自己,但你很快便發(fā)現(xiàn)醫(yī)生根本沒有要提這方面的意思……
你無法安慰自己;
因為這是無法被原諒的事情,無論任何都不能。
【哦……
不,你怎么能背叛約定呢?
怎么能忘呢?
真討厭你啊,醫(yī)生?!?
你的身體慢慢回到了不久之前的狀態(tài)……
墜樓后的狀態(tài)。
骨頭錯位的感覺好難受啊,傷口好癢啊……
有點痛,不過只有一點吧。
一定只有一點吧。
痛,不過還能忍受,讓你不能忍受的是醫(yī)生的背叛!
【于是你站了起來,身體向前傾去……】
貓……
它來了,但是沒有關系。
你只在乎約定,因為痛苦已經習慣了,你想要的只是解脫;
只是這樣。
但是醫(yī)生,好像忘記了呢。
你意識到你必須要提醒醫(yī)生,提醒那個約定……
你站了起來,于是。
你稍微前傾,醫(yī)生也做出的一樣的行為。
你知道,它來了………
貓來了。
哦,沒事,你想著。
于是你繼續(xù)著剛才的動作………
“砰”
好痛………
“約定……”
你說著。
桌子與你的下巴撞在一起,連接在你臉蛋上的肌肉抽痛著;
那一部分的骨骼讓你感覺不自在。
不過………
沒關系,對你來說,這點疼痛。
近了……
貓近了。
但………
醫(yī)生在遠離你。
這怎么能呢?
你怎么可以這樣!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說什么。
越來越近了……
貓……
就在門口了……
“卡噠”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