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快到午飯時間。
吃飯的地方,倒是不難找。
現在是八五年,已經允許個體經營,不像七十年代,只有國營。
但政策允許開,縣城飯店也不是很多,在這個敏感的時期,誰都不像被扣上一頂資本主義的帽子,也只有藝高人膽大的人才敢干。
當然,還得有最重要的money。
丁少揚的首選,是一家民營飯館。
名字叫周記閩南菜。
飯店經營面積不大,也就三十多個平方,里面有五張小餐桌。
客人目前有兩桌。
個個都吃得噴香。
進店后,兄妹二人找了個靠門口的位置入座。
見來了客人,飯店的老板娘,連忙笑吟吟的趕來,手里拿著一份菜單。
“兩位小同志,你們需要吃點什么?”
老板娘把菜單放好在桌面,服務態度,比國營里邊那些編制人員要好上百倍。
“這里是菜單,都是地道的閩南菜,價格也實惠。”
丁少揚拿起菜單,差不多有十五道,沒圖片,就是手寫的文字。
價格最貴的菜叫武夷熏鵝,一份兩塊三。
吃鵝,不是丁少揚的喜好,他隨便指了幾道符合自己口味的:
“荔枝肉來一份,再來個醉排骨,還有這個,南煎肝,吃肝補血,我妹身子虛,這個她喜歡。”
說著,丁少揚就把菜單遞回:“再隨便加個素菜,上海青或油麥菜都行。”
“嗯嗯,好的,小同志。我這就叫廚師去炒。”
“對了,米飯要錢嗎?”
“要的,小同志,三分一碗,自己打,飯桶就放在那。”
老板娘指了指身后的那個角落。
丁少揚點點頭,表示懂了。
他也沒在意這幾分錢,前世二二年,在稍微大點的飯館,一碗飯都得兩三塊,那才叫做真正的肉痛,甚至許多次他哪怕沒吃飽都舍不得叫服務員打飯。
老板娘客氣笑了笑,退回了廚房。
“哥,三個葷菜都是一塊多,你這么奢華,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少娥有些不滿,說話時盡量壓低聲線,怕丟人:“這一頓吃完,起碼要花五塊,這么多錢,都夠買幾十斤大米了。”
丁少揚為自己倒了杯茶,“丫頭,你哥我有的是錢,你擔心這些干什么。”
“今天呢,你就放開了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別給我有心理負擔。”
丁少娥很無語,財大氣粗的三哥,讓她覺得他就是個暴發富。
稍微賺了點就這么大吃大喝,要一直這么下去,抓小青龍好不容易賺的五百多塊,不到一個月就被花個金光了。
雖然心有不滿,但對于今天的三道菜,特別是荔枝肉和醉排骨,她卻不免俗心,充滿了期待。
不摻和番薯絲的大米飯,配上三道葷菜,放在她家里,恐怕就連過年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丁少揚此刻的心情,跟他妹妹也差不多。
盡管重生才兩天,才吃過幾頓番薯飯和水煮白菜,可肚子里沒有油花的日子,維持半天都很難受,更別說是長達幾十個小時。
所以今天必須好好吃他一頓,反正自己有魚人能力,下海捕魚,毫不費勁,區區五塊錢,運氣好幾分鐘就能到手。
兼職廚子的老板上菜非常快,十幾分鐘的功夫,三葷一素,就全端上了桌。
而這四道菜,又屬荔枝肉和醉排骨最有口感。
一看就能激發兄妹二人的味蕾,被誘惑得直咽口水。
“別看了,少娥,趕緊吃吧。”
催促一句,丁少揚不再磨嘰,拿起碗筷大口開干。
在幾道葷菜和大白米飯面前,妹妹也不再顧忌形象,開啟了爭分多秒的美食賽道。
半個小時后,兄妹二人,一臉幸福的從飯店走出。
丁少揚嘴里還叼著根牙簽,走了幾步,又掏出包中華,用火柴點了一根。
吸了一口,呼的吐出,云煙繚繞。
感覺真的蠻爽!
不愧是飯后一根煙,快活似神仙。
“哥,你怎么什么都會了?要被爸媽知道你抽煙,他們非把你揍一頓不可。”
少娥跟她哥并肩而行,稍稍看不慣她哥這幅街溜子的模樣。
“少娥,你哥我已經成年了,而且抽煙很舒服的,要不你也來一根?”
丁少揚爽快的遞出華子。
“我不要!”
少娥把頭扭在一邊,她可是女生,怎么可能會抽煙。
要是被學校老師知道,可是會被勸退的。
“行,不抽就不抽,那咱們找輛車,趕緊回去吧。”
把華子收回,丁少揚加快步伐,走在了前頭。
給妹妹遞華子,只是在逗逗她。
要她真抽,丁少揚一眼睛能瞪死她。
回家還得辦正事,給漁機廠領導送禮,等下午三點的公交車,這么晚回去,顯然不可能。
丁少揚索性打了輛摩的。
摩托車是嘉陵本田牌,在當下的八五年,這樣一輛摩托車,需要將近四千塊才能拿下。
等同于有了一輛摩托車,就已是算是半個萬元戶。
半只腳踏進了豪門。
所以在當下,摩的司機,也是個高薪職業。
沒點家底的人,壓根就不敢坐。
幸好,丁少揚有家底。
他跟摩的師傅搭話,問了下去崇武村的價格,結果好家伙,對方開口就是六塊。
比剛剛那頓飯錢還貴。
經過一段極限拉扯,二人才談出一個共同都能接受的價格。
四塊八!
跟妹妹先后上車,師傅喊了句抓緊,嘉陵牌摩托,就在一道轟隆聲之下,緩緩行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