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有文酒和武酒之分。”
“所謂武酒,就是各自牛飲,看誰人先不勝酒力。”
“文酒,以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高下之判,令輸者舉杯。”
“二哥此番以五子棋勝負,來判定何人飲酒,有文人雅士的花前月下之風,棋盤間又有殺伐決斷之剛毅。”
“如此飲酒,當真是文武兼備!”
老三朱高燧又一次跳出來。
他在看向他二哥朱高煦的時候,眼神里面是有著崇拜神色的。
“好一個文武兼備!”
“那還等什么,咱們趕緊開始對弈吧!”
本來就好酒的徐輝祖,其實一直是壓制著自己的。
在眾人連番勸說之下,徐輝祖再也不能自我克制了。
“外甥棋藝不佳,一會若是輸了,非是力不及人,乃是口渴難耐了。”
能把輸了說得這么正大光明,朱高煦的臉皮不可謂不厚。
而且他這一句俏皮的玩笑話,瞬間就活躍了氣氛。
“舅父為尊長,還請先手。”
朱高煦又一次成了一個尊敬長輩的好孩子。
……
五子棋下了也有十幾局了,朱高煦憑借后世網上攻略,十局里面他贏了有九局。
“舅父,二哥。”
“棋道雖好,但只能是你們兩人對弈,我們可都做了看客。”
“有道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朱棣三子的朱高燧,對于下棋之道并不精通。
看著眼前的黑白子,朱高燧完全找不到參與感。
“劃拳會嗎?”
“搖骰子會嗎?”
“十五二十會嗎?”
“兩只小蜜蜂會嗎?”
朱高煦穿越前可是酒精沙場。
你不醉,我不醉,大馬路上誰來睡?
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
朱高煦覺得,自己要是換個性別,那都可以去燈紅酒綠的夜場里面混飯吃了,都可以讓男人們乖乖掏錢出來。
“劃拳倒也常見,只不過其他的倒是沒有聽過。”
“搖骰子助興,難不成是比點數大小?”
徐家兄弟都是勛二代,雖然不是吃喝嫖賭之輩,也是經常有人請著吃喝。
除了劃拳喝酒以外,徐增壽對于朱高煦說的另外幾樣喝酒時候玩的游戲,根本就沒有聽過。
一心想要緩和自己大哥和侄兒們關系的徐增壽,其實心里還有一個疑問。
朱高煦是個紈绔子弟不假,只是沒聽說他還有賭博的惡意啊?
怎么今天他嘴里,就蹦出來搖骰子?
“非也!非也!”
“酒桌上搖骰子,怎么可能這么簡單?”
朱高煦見到眾人的胃口被吊起來,他故意夸張的搖頭晃腦。
“我以兩人對玩為例,給你們講解一下吧。”
“每人五顆骰子,各搖一次。”
“然后自己看自己盒內的點數,再猜測對方的點數,結合起來后喊出幾個幾。”
“比如兩個二,三個三,四個六。”
“裝家喊了過后,對方猜信與不信。”
“對方信的話就繼續追加,比如之前喊的三個二,可以追加四個二,或者三個三。”
“要是不信的話,就開盒驗證。”
“輸的人飲酒,贏的人不用喝。”
朱高煦對于搖骰子,可是很有一套心得。
畢竟前世的朱高煦,可是江湖人送外號,骰子狂魔、大話王。
“聽起來很有趣!”
徐增壽也是酒桌常客,朱高煦關于搖骰子的游戲規則,激發了他的興趣。
“何止是有趣!”
“古人云,兵不厭詐。”
“這搖骰子,就是兵不厭詐!”
朱高煦招了招手,就有下人懂事的拿了幾副骰子上來。
“三個六!”
“四個六!”
“五個五!”
“六個五!”
接下來,魏國公后院,就響起了幾個男人的吆喝聲。
“光是我們幾個人玩,還是差了點意思。”
“不如讓幾個美人一起,在一旁幫我們倒流?”
朱高煦深知,什么叫做保暖思淫欲。
男人喝酒的時候,要是身邊再有溫香軟玉,那么喝酒的氣氛就會更高。
“梅蘭竹菊,你們幾個過來。”
作為大戶人家,魏國公府怎么可能沒有幾個妙齡少女?
男人嘛,在有女人一起喝酒的時候,只會有兩種狀態。
第一種,向女人炫耀自己的海量。
第二種,灌女人酒。
在酒精和少女體香的刺激下,酒宴更是被推向了一個高潮。
……
月朗星稀之下,不時有蛙鳴充斥于荷塘之中。
魏國公府中,徐輝祖在喝下不少酒水后,已經酣然入睡。
那打呼嚕的聲音,似乎要把屋頂的瓦給掀了。
“舅父看著不胖,怎么這么重!”
本來魏國公府是有下人的,只不過為了做戲做全套,朱高煦非要搶著扶徐輝祖回房間。
朱高煦不僅自己動手,還把他的大哥、三弟拉著一起
爛醉如泥。
以前朱高煦并不能體會這個成語的精髓,直到現在他算是徹底明白古人造詞的嚴謹了。
一個人醉酒過后,身體會無力。
就算是有人攙扶,醉酒之人也會像沒有骨頭,像一灘爛泥一樣的往著地下滑落。
“你們有心了!”
徐輝祖的四弟,同樣也是朱高煦三人舅父的徐增壽,被感動了。
要知道,徐輝祖不但醉了,而且還吐得滿身都是。
而朱高煦三兄弟不避惡臭的扶徐輝祖回房間,倒頗有尊敬、愛護長輩的孝悌之風。
“朝廷之中,主張削藩的大臣如今已然身居高位。陛下更是把削藩,當成新朝第一要務。”
“燕王年長、寧王兵多,他們兩人又在邊關之地,更是數次領兵北伐蒙古。”
“陛下對于燕王和寧王,可謂是如鯁在喉。”
“前些日子,朝中大臣多有進諫,說是把你們兄弟“留”在京師,為的就是行質子之事。”
“你們父親只有你們三個兒子,有你們在京師,燕王殿下行事上就會多有顧慮。”
或許是被朱高煦三兄弟所感動,徐增壽也說出了朝廷動向。
雖然這些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過建文帝想要顧及名聲,朝臣們也是看破不說破。
“不過好在陛下仁義,他不愿意做出拘禁手足的事情出來,更不愿意學唐太宗的骨肉相殘。”
“今天,宮里傳出消息,說是陛下會放你們北歸。”
“我看你們兄弟,不如明日一早就起程回北平吧!”
徐增壽突然用手按了按太陽穴,顯得不勝酒力。
建文帝仁義?
只怕是心不狠,站不穩吧!
朱高煦心里默默想著。
“對了,我大哥近日得了幾匹好馬,號稱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明早我大哥一起床,一定會親自前去喂草料的。”
醉酒,是徐增壽最好的掩飾。
如果日后有人追究,徐增壽幫著朱高煦三兄弟出謀劃策的事情,那么他也可以推脫酒醉之后,不記得曾經說過些什么。
“你們兄弟前來京師,太祖皇帝曾經讓人教授過你們騎射之道。”
“想來,以你們兄弟的騎術精湛,要是坐下又有千里馬,那么定可以千里江陵一日還。”
徐增壽這兩句話,可不是隨便說的,他的意思簡直就是呼之欲出。
千里江陵一日還?
只怕是千里北平一日還吧!
“外甥明白了!”
朱高煦沒有多說其他,他向著徐增壽就是一拜。
兩人之間,是說者有意,聞者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