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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有賊

這一下拍的,連僉事都差點掉凳了。

賈富更被嚇得一個激靈。

不過他還沒開口,僉事趕緊整了整袍服,沉聲道:“賈都事,本僉事在此,上面問你什么,便答什么。”

賈富被光晃了眼,其實是看不清上面都有什么人的。

但僉事一開口,他瞬間就精神了。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不知所犯何罪。”

范則皺起了眉。

他沖身后一揮手,然后……

什么都沒有發生。

范則尷尬地清了清嗓,只能伸手拉著祝均的隨從過來,小聲耳語道:“讓那個兵備僉事閉嘴,有辦法沒?”

隨從冷哼一聲,只是走到僉事身邊,將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行了,搞定。

能把官做到這個位置的,都不是蠢蛋,話不用說得太明白。

范則繼續問案。

“賈富,日前你在茅元儀通倭案中,作了證言,如今要你再把當日的情形復述一遍,不得有半點差錯,你可知曉?”

賈富連連點頭稱是,然后將證詞又說了一遍。

范則聽完,不禁一笑。

看來賈富背詞背得很認真啊,跟卷宗上面記錄的,幾乎一字不差。

范則又問了他一些生活上的近況,甚至開始閑聊起來。

賈富也十分配合,即便是閑聊,也沒敢顯露出一星半點的不耐煩。

“聽聞你平日里,還喜歡賭上兩手,可有此事?”

范則問到這里,賈富倒是有點遲疑了,有些閃爍其詞,在范則的逼問之下,才無奈承認了。

“若上官要問的就是此事,何必大動干戈。沒錯,下官是賭過幾回,身為朝庭官員,實屬不該,稍后自去領罰便是。”

范則冷笑道:“你不只是好賭吧,聽聞你還喜歡逛花樓。”

賈富想了想,大概覺得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反正都犯了大明律,承認了也沒什么。

“對,偶爾狎妓,不勞大人費心。”

“哼,也對,如果不去狎妓,也見不到茅元儀與倭寇私通吧。”

范則假裝翻了翻卷宗,問道:“如你在證供中所言,是在本月初三,于花樓中見到茅元儀,這日期你確定嗎,想好了再說。”

賈富沉吟了半刻,篤定道:“正是冬月初三,戌時左右,下官在花樓中親眼所見,絕無差錯。”

冬月指的就是陰歷十一月。

“大膽!”

范則又是一記驚堂木,差點把桌子拍裂了。

“這是花樓姑娘和鴇兒娘的證詞,昨日之前,你分明只在八月十五,去過一次花樓,哪來冬月初三,在花樓偶遇茅元儀?”

賈富聽范則說得如此清楚,稍微有些慌神,剛想張嘴,范則卻不給他機會。

“此事花樓十數人可以作證,你要不死心,這便傳花樓的鴇兒娘和龜公們前來,當場戳穿你的謊言!”

“這,這……”

賈富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不停看向剛才僉事說話的方向,卻沒得到半點回應。

“大人,下官,下官記錯了,當日去的不是那家花樓,是別的園子……”

“放屁!”

范則怒喝道:“剛才你還口口聲聲,說絕無差錯,現在倒敢記錯?”

“下官頭腦不清,記錯也是常情……”

“還敢狡辯,你每月六七石米的俸祿,花錢無度四處舉債,債主終日上門逼要,你窮得叮當亂響,連飯都吃不上了,哪來的錢去逛園子?”

“我,我,我賭來的,對,賭來的!”

賈富被范則一串連珠炮,問得心神大亂,只能隨口亂說。

“你賭來的?”

范則拿起桌上的賬本,直接扔到堂下,落在賈富的面前。

“這是那家賭坊的賬本,你前幾日還欠了一百四十多兩銀子,你拿什么贏的?”

賈富:“大……”

“大什么大,你還想說是在別的賭坊賭的?”

范則的語速越來越快,調門越來越高。

“這筆欠銀,你前天才剛剛還上,昨日又輸了十幾兩,晚上還有錢去狎妓?”

“說!這筆銀子是哪兒來的?”

“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一筆錢,讓你出面作偽證,陷害茅元儀通倭販械?”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范則咆哮著,用力拍下了驚堂木,桌子應聲而碎。

只見賈富被嚇得肝膽俱裂,臉色漲紅,嘴巴張開,大口地喘著粗氣。

“下,下官,我,我……唔!”

話沒說完,賈富驀地噴出一口黑血,眼睛死命地瞪著,似乎還想去尋找兵備僉事的身影。

撲通——

死尸倒地。

范則心中一凜,立刻跑了下去,飛快地將遮蔽門窗的厚布扯下,然后打開大門,在院子里看了一圈。

什么都沒有。

等他再回到大堂時,看到兵備僉事的臉色,似乎也有些異樣。

宋應星將賈富的尸體翻轉過來。

范則走近觀瞧,發現他七孔流血,血如醬色。

“長庚先生,這難道是……”

范則有些思路,但是不敢確定,畢竟這種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宋應星長出一記鼻息,點點頭:“不錯,是中毒。”

二人同時將視線移到兵備僉事的身上。

此時的僉事,面色恢復了常態。

他緩步走來,有些譏笑地說道:“宋推官和這位……和尚,如今人證受二位恐嚇而死,此事須得有個交待才是。”

宋應星見狀,上前一步,毫不畏懼。

“兵備大人言之過早了吧,此案疑點重重,人證供詞明顯作偽,此時突然暴斃,顯然是有人要殺人滅口!”

“呵呵,”僉事陰笑一聲,“人證并未承認假證之事,現在人證已死,更無對證,只能以先前證詞作準。勸二位還是先想想,恐嚇人證一事,該如何解釋吧。”

“問案而已,何來恐嚇?”

范則沖僉事搖了搖手指:“人證七竅流血,顯然是中毒而死,理應上報漳州知府衙門,由府衙派下仵作,驗明人證所中何毒,再查出何人所下,屆時一切自有分曉。”

雙方話不投機,各說各的。

“此人乃是我兵備官員,按例應當由按察司調查,無需驚動知府衙門。”

宋應星一聽,稍顯急躁:“若是等按察司來人,那到等到何時,人證尸首如何安置?”

“不勞宋推官費心,本官自有安排。兵備衙門尚有公務,本官就不陪二位在此嬉鬧了。”

僉事說完,也不再理會宋應星和范則,叫了兩個差人,將尸首抬走,便自行離去。

宋應星本來還想爭辯,但范則攔住了他。

“老弟,要是讓他把尸首收走,萬一有賊人毀尸滅跡,咱們可就說不清楚了。”

范則搖頭道:“不用萬一,必有這個賊人。”

“那你還一點都不著急?”

“我急什么,”范則微微一笑,“他們都開始殺人了,急的是他們。”

“再說了,難道只有他們有賊,咱們就沒有賊了?”

宋應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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