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國師望著頭上的那一片虛空,嘴唇微動但卻沒有話聲傳出,片刻后他低頭看著神息之地,剛才的天地異象已經讓神息之地內的強大妖獸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驚慌的妖獸此刻正向神息之地的外面逃去。
夏朝國師看了神息之地四周的那些地方一眼,嘆息一聲,消失不見,他是有想過幫助神息之地四周的那些小山村的,但這里既然不是夏朝皇土,他能做也就嘆息一聲以示悲憫了。
遼國戰神與白袍女子看著驚慌的妖獸逃離神息之地……原本生活在神息之地深處的妖獸逃向神息之地的外圍,原本生活在外圍的妖獸則逃向神息之地的邊緣地帶,原本生在邊緣地帶的則逃向更遠的地方,那些地方有山,也有村子,邱凌所居住的那條無名小村剛好就在這些妖獸逃竄的路線上。
遼國戰神看了那個身上似是長滿樹葉的男子一眼后,對白袍女子點頭示意,然后兩人一同離去,對妖獸逃離神息之地一事視若無睹。因為他們與夏朝國師一樣,急著回去商議大事,那件大事就是……尋找從神息之地離開的那個書生留在世間的傳人,這件事遠比妖獸侵襲附近的小山村來得重要。
那個樹人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他與夏朝國師一樣,覺得這里不是南方沼澤,他沒有出手的理由。
這些強者的離開是因為他們都覺得,有比救助那些小山村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們去做,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因此而錯過了第一時間發現,那個書生留在這個世間的傳人的最好機會。
嚴格來說,沈天衣在這個世間是沒有傳人的,但他傳邱凌以煉氣體之法,雖然世間煉體之人多如恒河沙數,然而沈天衣將那塊彌足珍貴的晶片送給了邱凌,讓邱凌踏進一品,這讓兩人有了師徒之實。
沈天衣還將夏朝國師與遼國戰神、樹靈一族的大祭司都極為看重的兵符融進邱凌識海之中,邱凌怎么看都是他留在這個世間的傳人,不管沈天衣承認與否。
邱凌居住的那條無名小村的四周是一些耕地,耕地上全是綠色的農作物,現已入秋,再過些日子就可收成了。
耕地走出百米就是蒼翠青山,青山綠樹,相映成畫,然而此刻一股濃煙從村中緩緩飄起,破壞了邱凌眼前的美麗畫卷。
剛才那些彩霞他也看到了一些,雖然只是看到了彩霞沖天而上的那一幕,但這足以讓他明白,神息之地那邊有大事發生,這事很可能與沈大叔有關,對于沈天衣的安危,邱凌倒是沒有過多的擔心,他認為能帶自己上天的沈大叔就是無敵的。
既然無敵,自己又何必為他擔心呢?
天生異象后邱北城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先與哈孝遠商量,而是直接點燃了村中的狼煙,這是通知山上的村民趕緊回來,同時也通知百里外晉國邊城的守軍能過來支援。
“邊城那邊真能看到嗎?”邱凌站在邱北城身邊,看著那滾滾狼煙,擔心地問。
邱北城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
“就算他們看到了也未必會來幫我們的。”溫志成走到邱凌身邊,喃喃地說。“那些家伙也就收‘例錢’時才會變得勤快起來。”
邱北城看了他一眼,既沒有反駁也沒有出言斥責溫志成在這個節骨眼上亂了軍心。
邱凌待邱北城走到村口招呼村民進村躲避時,偷偷問溫志成:“既然是這樣,你還要為晉國效力嗎?”
他現在是一品的雙料修行者了,當然有資格問溫志成這個話題。
溫志成長嘆一聲,感慨萬分的說:“晉清平三國之中,晉國算是好的了,而且我們離晉國最近,我們只能去晉國。”
“糟了!柳青河他們還在村外。”邱凌沖向村子后面的廢舊石屋,他突然想起村子外還有幾個孤兒,現在天生異象,本著小心為上的心思,他認為應該接那幾個孤兒進村住上一段日子。
邱凌沖到村后那間破舊石屋時看到了奇怪的一幕,柳青河與幾個孤兒站在一起,手里都里拿著木棍,怒目注視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少女。
少女穿著的黑色長裙的下擺點綴著幾朵橙色的小花,微風吹過時橙色小花隨風招展,讓略顯凝重的這個蕭索秋天多了一絲春意和生機。
邱凌很快便將注意力從那幾朵橙色小花上收了回來,他打量著那個黑衣少女,發現對方與自己年紀相若,但修為卻是深不可測的,因為邱凌完全看不出對方的實力是幾品之境。
“怎么一回事?”邱凌走了過去,黑衣少女也不阻攔邱凌,甚至稍稍側身,讓出一道,讓邱凌走到柳青河身邊,轉過身來面向黑衣少女。
柳青河握著木棍的雙手有些發白,這是握得太用力所致,這也顯出他此刻是十分緊張和憤怒的,他怒氣沖沖地說:“她說她是我的親姐,要帶我離開這里。”
邱凌聞言微微錯愕,看著那個黑衣少女,細看之下他才發現黑衣少女的眼睛確實與柳青河有幾相似,一樣的大,一樣的圓,一樣的黑白分明。
“哼!還想用這樣的方法騙我?我不會再上當了!我不會跟你走的!邱大哥,幫我趕她走。”柳青河怒吼著,臉容更是因為生氣而顯得有些扭曲。
黑衣少女看了柳青河一眼后盯著邱凌,輕聲說道:“我真是他姐姐!我們自小分開,前些天你們在這里喝酒時我已經來過一次,我本想讓你在這里再留兩年的,但現在這里也不太平了,所以你要跟我走。”
前半句是對邱凌說的,后半句則是對柳青河說的。
邱凌微一沉吟,剛準備問黑衣少女一些有關于柳青河的問題時,幾聲慘叫從遠處山腳傳來,邱凌轉身望去,只見遠處山腳下有幾名村民被一群野豬追上,其中一個村民來不及爬上樹,被野豬群從身上踩過,受傷極重。
“快去救人。”邱凌急忙對黑衣少女說,他看不出對方的修為只有一個原因,對方的實力比自己強。讓黑衣少女救人也因為他想借這事看一看,這個黑衣少女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再者,如果黑衣少女真是柳青河的親生姐姐,她也可以借救下村民一事來拉近她與柳青河的距離。
邱凌幾乎是一想到這些就沖口說出了,說完后他才發現自己這個想法竟然是一石三鳥的,雖然借救人來拉近黑衣少女與柳青河的距離有點不厚道,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個辦法了。
黑衣少女聽到邱凌之言,臉上現出明顯的驚訝之色,她估計是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剛進一品的家伙,竟然敢向自己這個天才中的天才發號施令吧?
“還不快去?”邱凌又再喊了一句,這還不只,柳青河這個小家伙很及時的學著邱凌那樣,對黑衣少女喊了一句。“還不快去?”
黑衣少女看了邱凌一眼,身形閃動,幾乎眨動兩下眼皮的功夫,她便已到了百米步開外的山腳下,緊接著,山腳處劍光閃現,剛好跑到腳處的幾頭野豬隨著劍光的出現轟然倒下。
這幾頭豬的轟然倒下,讓后面的獸群不敢再向著黑衣少女跑去,分開兩道,一左一右地跑過來,然后繞著村子圍墻狂奔遠去。
爬上大樹的幾個村民連忙從樹上下來,抬著受傷很重的那個村民向村子走來,邱凌看著緩緩走來的黑衣少女怪叫一聲,贊嘆道:“這也太強了吧?瞬間揮劍十數下,這是幾品實力?”
黑衣少女看起來與邱凌年紀差不多,實力卻是明顯強出他許多,瞬間揮劍十數下對于她來說似乎易如反掌。
黑衣少女回到邱凌他們身邊時,山腳處又再塵土飛揚,山上又有獸群狂奔而至。
“進去再說。”邱凌大喊一聲,帶著柳青河幾人走進村子,黑衣少女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盡管她走得不緊不慢,卻沒有被邱凌幾人攔開距離。
邱凌回頭看了黑衣少女一眼,突然發覺這個臉無表情的少女其實是長得很漂亮的,配上綴花的黑色長裙,冷艷耐看。
“這女孩是誰?”本與邱北城站在村子圍墻上的溫志成,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邱凌身邊,搭著邱凌的肩,細聲地問。
邱凌猶豫了一下后說:“她說她是青河的親姐。”
溫志成看著邱凌,嘻嘻笑說:“你回答得有點猶豫哦!快說實話,這美女是從那里來的?不會是山上妖獸所變的吧?”
“你白癡啊你。”邱凌罵了溫志成一句,走到黑衣少女身邊,對她說:“我知道你的實力是很強的,所以我懇請你能跟我們一起守護村子。畢竟,你弟弟也在村子里。”
黑衣少女看著邱凌,沉默了一會后轉身向著村子的圍墻恭身一禮,態度恭敬地說:“晚輩柳橙見過前輩。”
邱北城站圍墻上,看著柳橙,淡淡地說:“你們去南邊幫張風奇守住那個村口,那里不是下山必經之路,相信不會有妖獸出現的。”
邱凌應了一聲,向前走去,走出幾步后見柳橙還在打量自己父親,急忙回身走到柳橙面前,揮了揮手,大聲地說:“走啊!你弟弟留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柳橙似在想著心事,在邱凌說完并向前走出幾步后才輕輕地點了點頭,跟著邱凌向村子南邊走去。
邱北城看著邱凌與柳橙雙雙離去的背影,會心一笑,難怪小家伙今天有點神不守舍,原來是這樣。
邱北城這一下可是猜錯了,他以為邱凌今天一直神不守舍,是為了那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女孩,完全沒有想到邱凌是因為看了天外景象而在心中升起一個想法,他的神不守舍就是在推測自己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越來越多的野獸奔下山來,蹄聲如雷,塵土漫天。這些野獸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樣,狂奔不息。慶幸的是它們經過村子時大多繞過村子,順著村子的圍墻分開左右兩股,狂奔而過。
村子南邊,張風奇與官小詩站在圍墻上,看著從圍墻外狂奔而過的野獸,小聲地說著什么,邱凌與柳橙的到來引起了兩人一絲好奇,因為村子很久沒有臉生之人出現了,更何況在現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看著冷冰冰的黑衣少女,且這少女的實力難以一眼看穿。
張風奇打量了柳橙一會后才扭頭問邱凌:“她是誰?”
邱凌不憎恨張風奇但絕對不喜歡張風奇,他見張風奇用那種奇怪的目光打量柳橙時就心中有氣,現在張風奇居高臨下地問“她是誰?”,邱凌一氣之下脫口說道:“她是我朋友!”
“你朋友?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有一位這樣的朋友?”官小詩好奇地問。
邱凌不耐煩地說:“什么叫‘這樣的朋友’?”
官小詩被邱凌的態度給嚇了一跳,從小到大,邱凌不要說對著她吼了,就連不好的臉色都沒有過,現在邱凌竟然用近乎吼叫的方式跟她說話,官小詩怎能不驚在原地?
張風奇很及時地輕咳一聲,接著朗聲說道:“雖然這里不會有妖獸出現,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張風奇的高談闊論被柳橙打斷,她站在邱凌身邊,扭頭盯著邱凌,大聲地說:“我愿意幫你,是因為你這兩年對我弟弟多加照顧,今天這事就當我還你一個人情。”
說完,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人卻已經站在了圍墻上面,留下一陣幽香,繞著邱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