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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日文化交流概述

一 日本文化與中國文化的關系

日本在歷史上遭遇過兩次大規模的外來文化沖擊,這兩次外來文化的沖擊可以說從根本上改變了日本。每次沖擊過后,外來文化的巨浪在日本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都發揮了它強大的影響力,說日本完全被外來文化的大潮所吞沒都不過分。

公元220年東漢滅亡之后,中國一直處于割據分裂的狀態。到六世紀末隋唐時期才實現了經濟和社會的復興,進入了繁榮的時代。當時中華帝國的強大和威力,在各個領域都讓日本感到震撼,而且從心底里佩服。當時的日本統治階層認為隋唐王朝的政府管理體制、佛教思想的制度化很有魅力,大量的遣隋使、遣唐使前往中國學習唐朝先進的制度文化。更有意思的是,盡管之后中日之間爆發了第一次戰爭即“白村江之戰”,日本向中國學習的勁頭非但不減,反而將更多的遣唐使繼續派往中國。

日本在這一時期全面地學習和吸收了中國政治、經濟、文化、藝術等各個領域的知識精華和經驗,將其用于日本政治、社會、經濟、藝術等方面的改革和發展。也就是說,日本在這一時期是主動地、積極地學習、吸收中國文化,誠心誠意地接受中國文化的洗禮。這是日本第一次邂逅外來文化,極大地促進了日本社會的發展進程。發生在18世紀中葉的“黑船事件”[1]則是第二次沖擊。當時美國人佩里(Matthew Calbraith Perry)把艦隊開到了江戶灣(今東京灣)的浦賀。雙方經過談判簽訂了《日美親善條約》,美國不僅可以進駐下田和箱館兩個港口,還享有最惠國待遇等。以此為契機,西方列強開始進入日本。這一次的外來文化沖擊來勢兇猛,起初,日本幾乎被強迫打開了國門,然而,日本社會最終以其特有的柔軟性、柔韌性或者說彈性,很巧妙地利用了這種外來壓力——外來文明的沖擊,推進了國內的改革。

1868年,德川幕府終結,1871年,各地方大名的領地被剝奪,掌握了實際權利的明治政府開始以資本主義現代化為目標,推出了一系列法律、制度方面的革新措施。針對當時的日本社會實施了一系列的改革,強力推動了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的轉變,最終使日本成為了資本主義列強,成功進入了帝國主義列強俱樂部。

在兩千多年的歷史發展進程中,日本曾經長期主動地吸收中國文化,即使在“閉關鎖國”的江戶時代也在長崎留了和中國、荷蘭進行文化、經濟交往的窗口。然而,日本并非無選擇的接納外來文化,出于對基督教等西方文化的恐懼,江戶幕府曾執行了263年的鎖國政策。十八世紀后面對來自西方的文化沖擊,某些時期也曾出現過“攘夷論”,拒絕外國文化的滲透,還有過自殺、暗殺等極端的抵抗行動,但最終還是接受了這種“異文化”。

日本社會的發展進程,我們看到這樣一種特殊的情況:縱觀古今歷史,對于強勢的外來文化,或者與強勢的外來文化接觸的時候,盡管也曾有過糾結和掙扎,日本最終都無條件地、心悅誠服地接受了這些強勢的文化。不知是否因為上述原因,一直有人說:“日本缺乏創造力,日本是一個只知道模仿的國家”。實際上現在有很多人也是這么認為的。作為理由之一,從地理位置,或者從地政學的角度來說,日本處于一個孤立的位置,世界上其他偉大文明的信息、情況難以進入日本,所以日本人沒有見識。而另外一個理由是:日本社會在其發展的各個歷史階段都處于世界或者說世界上的主流國家、核心國家之后,社會發展進程晚于這些主流或者核心國家。例如,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其社會發展進程比中國晚了六、七百年。實際情況是否如此,值得我們探討。

“比較文明論”學者梅棹忠夫[2]認為:日本和以英國為代表的西方各國與歐亞大陸各階段的偉大文明均保持了若即若離的距離。與其他國家相比,在能夠根據自身需要吸收這些文明所創造的成果的同時,避免了遭受侵略和破壞之苦,從而得以持續專注于本國社會經濟的發展。與那些被破壞殆盡之后不得不重建的社會相比,日本和西方各國很好地平衡了國內外文化因子,為本國發展奠定了基礎。日本能夠與西歐實現獨立且平行的發展,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的。日本建立封建制度后發展工商業,資產階級應運而生,于是后來發展成資本主義國家。因此,和工業革命在英國興起一樣,日本作為唯一的非歐美國家實現了高度的資本主義現代化并非偶然。在梅棹看來,若沒有長達300年(實為263年)鎖國政策的束縛,工業革命同時發生在日本和英國也是有可能的。具備實現工業化所需的所有必要歷史條件的,只有西方和日本。日本并非在模仿西方,而是兩個地區各自進行了自發且獨立的發展。

筆者認為,從東西方文明比較的角度看,梅棹先生的理論能夠解釋近代日本社會經濟的發展歷程與西方文明之間的關系。梅棹先生是“比較文明論”的專家,特別強調社會結構的發展和物理距離的決定性作用,對民族性的活力和可塑性卻基本上持否定態度。客觀地說,單就特定的歷史時期尤其是明治維新前的日本社會的狀況而言,筆者認為其“比較文明論”是具有說服力的,是對日本為何在遭遇歐美列強之前就已經形成了他國沒有的、適合發展資本主義的獨特社會結構的最佳解答。因為日本確實在長達兩千多年的時間里持續地、有機地進行了自身的發展,一直靈活地、多層次地接受并包容了多種新的外來文化,奠定了適應歐美思想、轉化并吸收歐美技術的基礎。但是,日本和東亞大陸文明的關系卻不是“比較文明論”能夠解釋得通的。至十七世紀初為止,日本的歷史發展進程都和以中國為主的東亞文明有著密切的關系,沒有東亞大陸的文明,日本的歷史幾乎無從談起。事實上,日本文化就是東亞大陸文化的一個分支,屬于漢字文化圈的一部分。文化的范圍太大,在此不再展開,本稿僅從宏觀的角度梳理、分析中日之間的文化交流過程,主要內容是雅樂。

二 中日之間的文化交流

與世界上其他國家和地區相比,中日兩國在文化方面均自主和對方交流,全面而持久,其特點首先是源遠流長。早在遠古冰河時期,就有大陸的古人類沿著冰層東遷至日本。有記錄以來的中日交流史也超過了兩千年,可謂歷史悠久,源源不斷。兩國間的文化交流和民間友好往來,在官方關系惡化甚至戰爭時期也未曾中斷。其次,是輻射領域甚廣。中日文化交流包含絢麗多彩的內容,從文史哲、教科、音體美到宗教、民俗、建筑、工藝等各個文化細分領域,從精神、制度文化到物質文化,從狹義文化到廣義文化,所涉及領域是全方位多層次的。最后,是熏陶浸染深厚。兩國的政經、思想文化、科學技術的發展歷史中隨處可見文化交流的痕跡,中日文化的相互熏陶浸染在兩國的國家關系、民族感情、革命運動、人民友誼、日常習俗上留下深刻的烙印。日本學者內藤湖南曾將日本文化的形成比作豆腐,中國文化恰似鹵水,鹵水點豆腐,四兩撥千斤。日本社會至今還保留著大量的中國古代文化印記。

中日文化交流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將其分為古代、近代、現代三大部分,每一部分再分出若干時期,每一時期中日文化交流的內容、方式都有著不同的特色。

19世紀以前的中日文化交流史屬古代部分,根據文字記載將其分為四個時期:

(一)公元前3世紀至公元6世紀,此時中國處于秦漢魏晉南北朝時期,日本處于彌生時代與大和時代前期。該階段主要是中國大陸以移民的方式在日本傳播中華文明,他們或是途徑朝鮮半島越過海峽抵達日本,或是沿海岸航行,將當時先進的生產工具和生產技術等帶入日本。

(二)公元6世紀至9世紀,此時中國到了隋唐時期,而日本處于大和時代后期、奈良時代與平安時代前期。該階段主要是兩國使節直接渡海交往,日方派出了強大的外交使團(遣隋使、遣唐使),多批次來華學習唐朝的政治經濟體制、精神文化,兩國迎來了第一次文化交流的高潮。日本使節回國后仿照唐朝制度完成大化改新,同時將佛經、唐詩漢文、書法雕塑等藝術帶去日本。

(三)公元10世紀至14世紀,此時中國正值五代宋元時期,日本也經歷了多次變動,從平安時代后期到鐮倉時代并延續到室町時代前期。該階段仍然以渡海為主,民間貿易帶來物質交流,僧侶往來則集中在佛學、儒學、書法等精神層面交流。

(四)公元14世紀至19世紀初,此時中國到了封建社會的終點即明清時期,日本從室町時代后期到動亂的安土桃山時代,最后是江戶時代。該階段有明朝的貢舶貿易,江戶時期的信牌貿易,有移民也有小范圍的戰爭,交流形式多樣。交流內容兼有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以儒學、美術、書籍等精神層面更為突出。

綜上,古代時期以擁有較先進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國向日本輸出為主,日本起初全盤吸收,后來結合本國國情加以改造利用,在此基礎上創造了日本的本民族特色文化。交流一開始是簡單的物質交換到后來的物質精神文化、制度律令,逐步深入延伸,交流面也從少數使臣官吏逐漸擴大到民間留學生、僧侶、以至商人、庶民。

1840年鴉片戰爭之后,歷史進程到了近代,直到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一百余年,中日文化交流史可分成四個時期:

(一)1840—1871年,這一時期中國歷經道光、咸豐、同治三朝清朝皇帝,日本從江戶時代末期過渡到明治時代初期。這一時期是東亞受到西方沖擊,從古代進入近代的轉折時期。交流方式主要是民間貿易,只有少數中日商人能往來,內容有書籍、文學、藝術等。《海國圖志》等反映中國兩次鴉片戰爭和世界史地的書刊,對日本打開國門和明治維新產生了很大影響。

(二)1871—1894年,中國是清朝同治、光緒年間,日本是明治時期。兩國通過建交締約,互設使領館,為中日文化交流創造了條件。兩國官員、學者、文人來往絡繹不絕,文學、詩歌交流盛況空前。

(三)1894—1919年,中國是清末民國初期,日本是明治、大正時代。這一時期以中國的留學生大批東渡為主,同時有很多考察日本新政的中國官員及學者。日方主要是學者和教師。交流內容十分廣泛,教育與思想交流尤為突出,出現了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第二次高潮。

(四)1919—1945年,中國屬于民國時期,日本則是大正末年和昭和時代。這一時期日本軍國主義日益囂張,企圖吞并中國,尤其是以1931年的“九一八事變”為起點的侵華戰爭長達14年。侵華戰爭讓中國面臨史無前例的亡國危險,中國人民為此付出了數千萬的生命。即便在民族存亡之際,中國仍舊與日本保持著民間往來,日本的反戰人士多次舉行反戰運動。

近代,中日文化交流從規模到內容都比古代有所發展,更富于廣泛性和群眾性。近代以來中日兩國地位反轉,文化交流方向隨之改變。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中國開始向明治維新后逐漸強大的日本學習,中國的辛亥革命、新文化運動皆于此有不可分的關系,同時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擴張令中國人民飽經磨難。

從1945年至今的現代中日文化交流可以分為兩個時期。

(一)1945—1971年,我國經過解放戰爭,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日本仍是昭和時代。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中國人民徹底打敗了日本侵略者。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在當時的冷戰大格局下,日本選擇了臺灣國民黨政權,與新中國處于無邦交狀態,但經貿往來和民際外交并未中斷。1960年代末之前,中國共產黨與日本共產黨之間的關系也非常密切。

(二)1972年至今,日本是昭和時代、平成時代。1970年代初,伴隨著美國在越南戰爭中的失敗,冷戰格局出現了新的變數。在毛澤東、周恩來、田中角榮等中日政治家的努力下,1972年中日兩國終于實現恢復邦交,開始互派人員,締結協定,推動文化交流。1978年簽訂的《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為中日邦交正常化奠定了法律基礎。自此中日兩國開始在完全平等,友好互利的前提下開展了廣泛深入的文化交流,中日文化交流呈現出空前規模的新高潮。

自古以來,東亞地區的國際關系一直維持著冊封朝貢的傳統秩序,文化繁榮,歷史悠久的中國對周邊各國尤其是東亞的日本、朝鮮半島各國及越南等國發揮著巨大的影響力。從大的方面來看,漢字文化圈共通的文化,比如制度(律令)、宗教(佛教,儒教)、文字(漢字)都起源于中國,日本文化與東亞諸國一樣,都是在東亞漢字文化圈內成熟、發育的,這也就是我們經常說日本文化是漢字文化的一個分支的主要背景。中國和日本在社會發展方面的差距、落差大概有六、七個世紀。從社會的發達程度來看,公元八世紀的奈良時代大概相當于中國的春秋戰國時期,中國的唐朝在政治、經濟和文化等方面的發達程度大概已經是日本十六世紀的安土桃山時代了。再看音樂文化上的差異,早在公元前兩千年前,中國就已經出現了最早的樂器,如青銅器的鐘與鈴;槌類的編磬以及鼓笛、鼓、瑟、等樂器。至周朝,又出現了琴、簫、針、笙、胡等上百種樂器,而日本從未有過。日本在一世紀至四世紀的古代,曾出現過琴、笛、鼓和由中國傳入的銅與鈴等,但在規模和實際應用上,與中國不相匹敵。八世紀初,中國大陸的樂器開始傳入日本。在后來的發展過程中,這些樂器基本上都成了日本的傳統樂器。不僅樂器,早期的樂譜、樂理、音樂的體裁樣式以及音樂機構等大部分,也是八世紀前后由中國大陸傳到日本,并促成了日本傳統音樂文化的形成。顯而易見的是,由于當時與中國之間存在巨大的文化落差,且八世紀之后日本國家力量一度增強,才形成了一股強有力的向中國學習的熱潮。

如前所述,中國和日本之間的文化交流,至少從漢代就已經開始。日本對優秀的中國文化長期以來一直懷有向往、渴求的觀念。中國南北朝時期的文化藝術曾對日本文化階層產生過深刻的影響,然而,由于這一時期日本國力弱小,受過教育的貴族等文化階層也相對勢弱,在日本國內沒能產生廣泛的社會影響,對中國文化的向往得以真正實現,已經是奈良時代之后的事了。因為奈良時期日本全國實現了統一,國力不斷增強,產生強烈的想吸收外來文化的原動力。兩國之間大規模的文化交往,是進入隋朝之后,即公元六百年的第一次遣隋使派遣,它標志著日本開始了有組織、成規模的向中國學習。隋朝僅有短暫的三十一年歷史,期間日本向中國派遣了遣隋使四次。唐承襲了隋的制度,遣唐使不僅次數增多,實際到達唐的人員規模也大大擴大。總共十九次中有三次簽署了出發的命令,但因氣候原因未能成行,遣唐使真正到達目的地的有十三次。由公元六百年前第一次遣隋使的派遣,到八百九十四年第二十次派遣唐使出唐,這兩百多年是日本最有成效地將中國成熟的隋唐文化學習、吸收消化的時期。佛教是兩國文化交流的載體,通過佛教,同時也包含了儒教、道教,實際上涉及了整個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藝術等諸多領域。日本在多層次吸收中國當時先進良好的社會制度和文化制度的基礎上,發展并形成了日本的傳統文化。

中國的隋唐文化廣泛而深刻地影響了日本。政治方面,日本學習和模仿唐朝的律令制度發動改革,史稱“大化改新”[3],日本自此從奴隸社會過渡到了封建社會;文化方面,日本以唐朝的教育制度為藍本,在中央設太學,地方設國學,推廣學習儒家經典;風俗習慣方面,當時日本崇尚唐風,社會上層盛行茶文化,后來經歷代傳承發展,日本茶文化有了自己的民族特色。此外,日本人改造唐朝服裝后有了和服;效仿唐人重陽節登高望遠;向唐人學習生產技術、生活技藝,如豆腐制作工藝、醬油制造工藝、榨糖技術、縫紉技藝、圍棋等。日本漢學家內藤湖南把隋唐文化和日本文化的關系比喻為鹵水與豆漿,鹵水與豆漿一接觸,日本文化才成了豆腐。由此可見隋唐文化對日本文化的作用非同小可,從根本上影響了日本文化的形成和發展。我們從中可以看到強大的唐朝及繁榮的中國文化,也能認識到日本民族多么擅長學習吸收先進文化。日本民族的這一特質極大地促進了本國發展。同時后人應以史為鑒,認識到和平友好才是兩國共同進步的正途。“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八個字概括了中國文化的特點。隋唐時期的中華文明達到了高峰,社會繁榮,文化昌盛,經濟發達,制度先進,引得鄰國競相派出外交使團前來學習。日本便是其中之一,深受隋唐文化影響。公元630—894年日本的遣唐使團多達十幾個批次,使團人數從250人到600人不等。遣唐使抵達長安后,不僅如饑似渴地學習專門知識,還四處走訪,切身體驗唐朝地風俗文化。有些遣唐使與唐朝詩人成為好朋友,比如李白寫詩懷念的晁衡(日本名:阿倍仲麿、我國稱其為阿倍仲麻呂)。晁衡獲批回國時不幸沉船,漂流到越南,李白以為他遇難身亡,為此作了一首《哭晁衡》。大多數回到日本的遣唐使都能利用所學為國家做貢獻,在事業上有所建樹。遣唐使是日本派出的空前規模的外交使團,直接且強勁地改變了日本社會,同時大大地加強了兩國兩民族間的友好交流。首先,遣唐使將唐朝的律令制度帶回國內后,日本展開了一場著名的社會變革運動。除此之外,遣唐使學習唐朝教育制度開設學校,將學到的知識廣泛傳播,為本國培養可用之才。其次,遣唐使帶回唐朝文化藝術,日本社會掀起唐風風潮,使日本的文藝水平迅速提升。遣唐使除帶回大量佛經、唐詩漢文以外,還將書法、美術、建筑、雕塑等藝術一并收入囊中,豐盛燦爛的唐文化果實足以在日本興起一場又一場的頭腦風暴。唐文化的強大興盛只是外在因素,更重要的在于日本人的好學精神,善于利用別國的經驗改善和提高自己。

七世紀前期,蘇我一族把持朝政,獨斷專行,社會危機日益嚴重。中大兄皇子為代表的皇族在歸國留學生的幫助下,于公元645年發動政變,鏟除了蘇我一族勢力,擁護孝德天皇,建立新政權。隨后天皇發布《改新之詔》,學習唐朝的經濟政治制度,建立以天皇為中心的中央集權制,改國號為“大化”,史稱“大化改新”。政治上,中央實行八省百官制,地方實行國郡里制,制定冠位制,廢除貴族世襲制。八省百官制和國郡里制效仿唐朝的三省六部制,并制定《大寶律令》《養老律令》確認新的封建政治制度。經濟上廢除貴族土地私有制,將土地和人口收歸國有后實行《班田收授法》,班田制下農民必須擔負租庸調。該法一定程度上廢除了貴族特權,農民固定繳納租稅和徭役,還擁有宅地和山林池沼的使用權,遏制了日益盛行的土地兼并。這些政策措施解放了生產力,為日后日本經濟的繁榮奠定了基礎,中日之間的交流隨改革的推進而日益深入。大化改新瓦解了貴族奴隸主的統治基礎,促進了新的生產關系產生,日本的政治面貌、社會面貌逐漸發生變化,逐步從奴隸社會過渡到封建社會。

中日文化交流在奈良時代迎來新一輪的高潮。班田收授法解放了社會生產力,農民積極采用當時先進的農業技術和生產工具。其中不少農業技術和生產工具是來自中國,如钁钁,又稱唐钁,是一種大型鋤,從名字可以看出它來自中國。日本人在建筑、服飾、醫學、文字等方面博采眾長,受益匪淺。現在的日本還保留著一些唐朝遺風,其中影響最為深遠的便是日本民眾仿造中國漢字創造了自己的文字,他們根據漢字標音表意的特點為自己的語言創造了假名,極大地促進了本國文化的傳播和發展。除了“唐镢”,日語語言中還有類似“唐犁”、“唐鍛冶”、“唐訛”、“唐墨”、“唐物”等風格明顯的名字,充實了日語的詞匯。儒家和道家的思想因留學生的傳播逐漸在日本文化和日本民眾中扎根并生長,中國文化早已融入到日本歷史的血液中,難解難分。

如前所述,日本文化屬于漢字文化的分支,中國的文化隨著遣隋使、遣唐使的到來,源源不斷地傳入日本,奠定了日本早期文化的基礎,音樂方面也形成了日本的傳統音樂文化。日本接納中國文化最早可上溯到漢代,由于地理位置的關系,長期以來日本是通過朝鮮半島這一路徑接受中國文化的。到隋朝時期也就是公元600年左右,建立遣隋使制度之后才開始直接與中國進行文化交流。唐朝時期不僅加快了派遣遣唐使的頻率,而且擴大了派遣的規模。以傳授佛教為主要形式,日本的遣隋使、遣唐使將以中國為核心的東亞大陸政治、經濟、文化、宗教、藝術等多領域、全方位的制度、模式等帶到了日本,為早期日本社會制度的確立打下了重要的基礎。

三 中日之間的音樂交流

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藝術交流很頻繁而且成果顯著。和政治、經濟、宗教、思想、科學技術等領域的交流相比,藝術方面的交流不引人注目,往往在不經意間完成,但其影響卻是深遠的。中國古代藝術的東渡讓日本藝術有了一個很高的起點,日本藝術即使在今天也有一些領域,例如漆器、陶瓷等遠超世界水平,與此不無關系。在此僅就音樂交流做一些梳理概述。[4]

中日之間的音樂交流開始于何時并無明確的文字記載,根據考古成果推測至少應晚于東漢時期。日本各地出土的銅鐸和中國的古代的編鐘外型相似,被認為是模仿編鐘而成。魏晉南北朝時期,日本曾出兵朝鮮。日軍撤退時曾有中國僧人智聰相隨,其所攜帶的器物中除佛教典籍、佛像、儒家經典外,還有樂器和伎樂面,伎樂面后來成為日本伎樂的面具。

六朝動蕩之后,隋唐時期中國出現了大一統的王朝。尤其在唐朝,包括西域、新羅等各國、各民族的文化高度融合在了以長安等地為主的中華大地上,文化交流空前繁榮,音樂也有長足的發展,傳自西域的各國、各民族音樂、舞蹈、樂器鼎盛一時,形成了完整的體系。唐代的音樂體系分雅樂和燕樂兩種,雅樂始于儒家祭祀禮儀,用于祭祀典禮等重大場合,被視為正統音樂;燕樂則是來自西域的胡樂和中國民間音樂之融合。隋唐時期,大批遣隋使、遣唐使來到中土,融合了各國各民族音樂精華的唐樂也成了他們學習的內容。公元735年、752年,吉備真備兩次入唐,將音樂理論書《樂書要錄》、《太樂署供奉曲名及諸樂名》帶回日本,正式將唐樂傳播到了日本。再往后,《萬歲樂》《武德樂》《蘭陵王》《破陣樂》、等唐樂名曲及樂舞道具等也紛紛傳入日本。《大日本史·禮樂志》中說我們國家的樂制承襲隋唐,因此很難對五聲六律輕重的要領追蹤溯源。

當時,日本為了吸收傳入日本的唐樂和其他各國各民族音樂,專門設立了“雅樂寮”和“內教坊”,選拔樂師和女伎等進行專門的學習。成立于公元701年的雅樂寮是一個規模龐大的樂舞教習機構,樂師、樂生曾多達400余人。中唐之后,來自中國的音樂繼續不斷地通過遣唐使流入日本。例如藤原貞敏曾師從劉二郎學習琵琶,將唐代的琵琶演奏技巧和曲目等傳播到了日本。唐箏也在這一時期傳入日本,在結合日本民族音樂后演變成了日本箏,但至今仍保留著當時唐箏的十三弦制式。通過這一階段對唐樂的學習吸收,日本雅樂正式形成并在模仿、消化外來音樂的基礎上融入了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音樂,自平安時期開始進入成熟和鼎盛期。

同一時期,中國民間的散樂也傳入了日本。在中國作為民間廟會娛樂音樂的散樂主要流行于日本的庶民階層,與宮廷貴族階層盛行的雅樂相對。散樂屬于民間曲藝、雜耍等藝術的融合,具有廣泛的群眾性和很強的娛樂性,東傳日本以后逐漸與日本民間曲藝融為一體,演繹出了“猿樂”這一新的藝術形式。

宋元之后,中日間的音樂交流更加頻繁。古管樂器五孔尺八,現在已經成為日本具有代表性的民族樂器,實際上也有中國淵源,系日本僧人宋代來華向張參學習后引入到日本并改制而成。以琵琶為伴奏的說唱音樂曾流行于日本中世,其明顯受到了中國彈詞的影響。明清時期,自中國東渡日本的僧人帶去了琴曲和古琴藝術,琴曲在日本僧人和學者中逐漸流行并成為傳統。十九世紀從長崎傳入的清代民間樂曲,如《九連環》《鳳陽調》等,以清樂為主,輔以明樂,采用月琴等作為伴奏手段,在日本國內風行一時,稱為“明清樂”。

中日之間的音樂交流是雙向的。中國音樂進入日本的同時,日本的本土音樂也陸續傳到了中國。誠然,自中國流向日本的規模無疑遠遠大于自日本流向中國的。隋朝初,在當時宮廷樂舞的曲目中已經有“倭國”樂伎的記載,說明日本音樂彼時業已傳入中土并被宮廷音樂吸納其中。近代以來,尤其是日本明治維新后,中日兩國之間的文化交流走向開始發生變化。甲午戰爭后,我國上下對日本有了新的認識,大批中國學生前往日本留學,同時日本的許多學者、教習也來到中國講學、執教,不少西洋音樂其實就是經由這類途徑從日本傳入中國的。今天漢語中的部分音樂術語如“旋律”、“和聲”、“音階”、“交響樂”等都采用了日本翻譯家的譯詞。我們熟悉的簡譜,也是經由日本傳入中國的。客觀地說,日本作為東亞近代化的先行者,在西方音樂文化傳入中國方面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隋唐時期日本派遣大批遣隋使、遣唐使,這些人回國后致力于傳播隋唐文化,使日本文化煥然一新。音樂方面,傳承至今的日本傳統樂器、音樂體裁、表現形式和音樂制度等都留下了濃重的中國痕跡。公元701年,隨著《大寶律令》的頒布,雅樂寮設立。雅樂寮作為古代日本最早的音樂機構,主要職責是教習樂舞,樂工主要有兩類:音聲人和樂戶。

音聲人和樂戶本是中國古代的用詞,指從事音樂歌舞職業者,日本沿用了這兩個詞的概念及用法。日本的令文注釋書《令集解》在卷四職員令中關于雅樂寮這樣記載“男女樂人、音聲人名帳”,并解釋說:“鼓笛等人稱音聲人”,由此可以看出 “音聲人”是指演奏鼓笛等鼓吹樂器的藝人。

《令集解》上記載:“謂舞人,音聲人,謂歌人歌女笛工等也。”也就是把舞人、音聲人稱為歌人、歌女、笛工等。問題來了,音聲人到底是什么人?下文還有解釋:“音聲度曲,各有大小者。然則曲課者。只為音聲人也,于舞不入哉。”至此意思算是明白了。音聲人的職責在于音聲度曲,舞人的職責在舞,舞人和音聲人的概念不容混淆。對“謂舞人,音聲人,謂歌人歌女笛工等也。”的理解應細分為歌人,歌女屬于舞人,操持笛工者才是音聲人。古代日本的傳統音樂中歌舞不分家,統稱歌舞樂,歌舞的伴奏是音聲。《貞觀儀式》卷四描述天皇踐祚大嘗祭的場景時,說音聲人、歌女、歌男依次站在庭院中,從隊形排列中可以清楚的看出音聲人與歌女、舞人身份各有不同,音聲人持樂器伴奏。《醍醐天皇御記》中延長四年(公元926年)二月十七條則這樣記述,召集四五位弦樂人,讓他們演奏音聲,為歌唱伴奏。這里的管弦樂人是來伴奏的,所奏音樂稱為音聲。《續日本后紀》卷六承和四年(公元837年)七月丙戍也予以了佐證,天皇來到后庭時,左右侍衛奏響音聲,為弄玉者耍刀者增添氣氛。據此可以肯定,音聲人這一工種的職責在古代日本應該是演奏樂器,為歌舞伴奏。

中國隋末唐初的文獻中便已出現了音聲人。太常寺是當時主管禮樂的最高機構,下屬機構負責培養雅樂、散樂和音聲人這三類樂工。《新唐書》卷四十八,百官三里記載,唐把太樂改為樂正,樂正下屬官有三名府、六名吏、八名典事、六名掌故;一百四十名文武二舞郎、二百八十二名散樂、一千名仗內散樂、一萬二十七名音樂人。

卷中的府、吏、典事、掌故均為官職,文武二舞郎、散樂、仗內散樂及音聲人是樂工,文武二舞郎表演雅樂佾舞。散樂與仗內散樂表演雜技樂舞雜技,用途上略有不同,本質上并無二致。《唐會要》卷三十三·散樂也記載,為祭祀、陳設、鹵簿儀仗隊出行需要,神龍三年八月下令太常寺將鼓吹、散樂、音聲人一并奉上。祭祀、陳設應是使用莊重的雅樂,鹵簿使用鼓吹樂,音聲人兼具歌唱和伴奏職能。

然而,中唐時期擴展了音聲人的內涵。《新唐書》卷二十二·禮樂志中記載,唐朝繁盛時期把太常寺及鼓吹署的樂人、音聲人、雜戶子弟通稱為音聲人,人數可達數萬。《通典》卷一百四十六·清樂中又記載,上古唐虞三代舞者選用公卿大夫的子弟……而漢魏以來都是用的賤民,只有雅舞選用良家子弟。國家每年檢閱司農,太樂選用儀態端莊者,與前代的樂戶總稱“音聲人”。兩處記載顯示太常寺及鼓吹署的樂人、音聲人、雜戶總稱為音聲人,范圍擴大到太常寺所有樂人。中唐之后其含意仍在外延,直至模糊不清。

《唐會要》卷三十四中記載,大中六年(公元852年)十二月,經右巡視盧潘等人上奏,教坊音聲人以后可以從地方府州縣中直接選拔錄用,而不必都進入太常寺。從錄用準則的改變看出教坊樂工與教坊音聲人所包含的意義相同,音聲人不再是單純從事音樂者,一般打雜、耍戲的俳優、散樂等藝人也屬于音聲人。綜上,漢語中的 “音聲人”本義逐漸擴展,延伸至音樂機構所有藝人的通稱。通過比較我們可以看出日本引入 “音聲人”這一詞匯及它所代表的音樂形式后,并未完全保留中國的原貌。

“樂戶”一詞也一樣,唐朝時太常寺掌管禮樂,因此樂戶隸屬太常寺。樂戶亦稱樂人,是官賤民制度中賤民的一種。賤民分為官籍賤民和私籍賤民,官籍賤民隸屬官方,包括太常音聲人、雜戶、工樂、官戶和官奴婢,私籍賤民則包括私奴婢、部曲、客女、隨身等。其中音聲人和工樂從事音樂活動,但他們的身份也不盡相同。太常音聲人的級別最高,享有戶籍、田地,能與良民結婚,也有進丁的義務,與良民不同的是他們每年上京表演樂舞代替賦役。工樂指工戶和樂戶。樂戶是一種刑罪名稱,沒有戶籍,是純粹的奴隸。他們的來源有以下幾類:

(1)因為犯罪而被罷官的罪人。

(2)叛亂者及其家屬或對外戰爭中戰敗的敵方兵將及其家屬。

(3)有些被貶成樂籍的良民或良民以上者。

(4)不足的情況下從百姓中征集。

一般情況下,犯罪者及其家屬是樂戶的主要來源。也就是說唐的樂戶(樂工)是禁宮的奴隸,沒有人身自由,且身份世襲,子孫亦為奴。日本的樂戶雖然由效仿唐制的大寶律令確立,卻與唐朝的樂戶相去甚遠。《令集解》卷四·職員令記載:“掌教伎樂生,其生以樂戶為之”。該書的別記中另有:“伎樂四十九戶,木登八戶,奈良笛吹九戶,右三色人等,倭國臨時召,但寮常為學習耳,為品部取,謂免雜徭也”。從這段敘述中我們可以得知日本的樂戶包括三類人:伎樂、木登、奈良笛吹。

伎樂是一種與雅樂相對,帶假面具的娛樂性舞蹈。根據日本正史的記載,百濟人味摩之曾在吳國學習樂舞,后在推古天皇時期來到日本,這是伎樂傳入日本的開始,奈良時代后期伎樂發展進入繁榮期。東大寺的大佛開眼供養式(公元572年)中伎樂呈現出前一、前二、后一、后二四部樂舞的盛大陣容。而木登則是蹬桿的一種,屬于樂舞雜技,與演奏樂器的藝人應屬一類。奈良笛吹是專門培養樂伎吹笛者,和職員令中笛師、笛生不是一類人。伎樂類樂戶來自于大寶律令頒發前在朝廷各職能部門任職的良民。這部分人屬于“品部”的部民,婚姻自由,從全國各地應召來雅樂寮集訓,以此免去雜稅和徭役。他們和中國樂戶一樣在宮廷侍奉,到京城學習和訓練,免除雜徭,但日本樂戶是自由的良民,不再是犯人或奴隸。樂戶來源不同,使得中日兩國音樂從業者的文化水平不同。

不僅一般樂人,兩國宮廷樂官的地位其實也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從《唐六典》和日本《令義解》中的記載進行比較后發現:唐宮廷太樂署的樂官與日本雅樂寮樂官相比,唐太樂署有府、史、典事、樂正、掌故等,太常寺常設協律郎兩名,掌管音律,最高官位從七品下;而日本是四等樂官制,分別為頭、助、允、屬,最高官位從五位上。由此可見,唐的樂官官制復雜,人數眾多,樂官地位比日本低。

中日兩國樂人、樂官的差異取決于兩國不同的政治環境、文化基礎。唐朝樂人地位低下,尤其底層樂人多是遭囚禁沒有自由的奴隸;日本樂人如若得寵便有機會升官加爵,躋身貴族行列。《續日本紀》卷十八天平勝寶三年(公元751年)正月庚子記載了天皇賜予踏歌歌頭女嬬,忍海伊太須和錦部河內爵位,從五位下的事情。在等級森嚴、男尊女卑的日本社會,兩位女嬬竟然能夠因自己的音樂成就一躍成為了貴族,這在唐朝是絕無僅有的。而在日本屢見不鮮。根據《續日本后紀》的記述,大約一百年后的公元844年正月,內教坊石川色子被賜予了朝臣的姓,官拜從五位下;次年,承和十二年正月內教坊唱女肉人禎刀領朝臣之姓,官拜從五位下,這又是兩例樂人受封進爵、飛黃騰達的記載。

這些事例證明,日本的音樂制度和中國的制度有很大不同,對宮廷樂人沒有欺辱和鄙視之見。中國宮廷的女樂人是一批身心遭禁錮的奴隸,終身監禁,被迫為宮廷提供音樂服務。幸運者不過是有糧食可領,有房子可住,一個月或生日時可以生母或姐妹見面而已。即便得到皇家恩寵,他們的社會地位仍處于最底層,不受待見。日本的女樂人則截然相反,不僅享有人身自由,還能憑借出色的技藝加官進爵,躋身貴族。文化背景的差異造成了樂人制度的不同,同時也衍生出這樣一種可能性:女樂和民間流行的踏歌樂種在中國淪為俗樂、淫樂,卻在日本被改造為宮廷儀式音樂。在中日音樂文化交流中,這種脫離中國文化本質、內容,將外來音樂高級化、優雅化、儀式化的吸納方式,是公元八九世紀日本汲取外來文化為本民族所用的代表做法。


[1] 黑船事件指1853年美國以炮艦外交威逼日本開港通商一事。1853年,美國海軍準將馬休·佩里率艦隊駛入江戶灣,美日雙方于次年簽訂《日美親善條約》(又稱《神奈川條約》)。

[2] 梅棹忠夫(Tadao Umesao):男,1920年出生于日本京都市,2010年7月3日因年邁體衰在家中去世,享年90歲。梅棹忠夫是日本京都市人,京都帝國大學理學博士,主修民族學、比較文明學。在大學一開始主修的是動物學,但由于一次內蒙古學術調查的契機,轉而改修民族學,致力于現場調查工作,足跡遍布阿富汗、東南亞、東非、歐洲等地。在蒙古和東非等地進行調查的基礎上,梅棹忠夫提出了具有獨創性的文明論,在1957年出版的著作《文明的生態史觀》一書中,他大力強調西歐的文明與日本的文明幾乎都是在同一條軌道上進化著,引起了廣大反響。此外,其闡述信息處理方式的《知性生產技術》一書曾非常暢銷。

[3] 大化改新:按照飛鳥時代孝德天皇2年(大化2年,公元646年)春發布的“改新之詔”進行的政治改革。中大兄皇子(即后來的天智天皇)和中臣鐮足等人暗殺蘇我入鹿,消滅蘇我一族(乙巳之變)后,將首都從飛鳥遷至難波宮(現大阪中央區),以蘇我家族等飛鳥豪族為中心的政治體制開始向以天皇為中心的政治體制轉變。大化是日本最初的年號(日本也稱元號),日本這一國家的起源就是這一時代。

[4] 參見滕軍等編著《中日文化交流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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