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標準日后，魯治堡行星。

這是一個不大的星球，位于魯治堡星區的中心區，與周邊的一千個行星系共同組成了魯治堡共和國。這顆行星上只有八百億居民，但是外表是個鋼鐵行星，誤讓人認為人很多。當西欽的飛船到達魯治堡時，海關沒怎么檢查就讓飛船過去了。斯威德爾說:“這海關檢查也太不認真了，難道不怕海盜嗎?”

那個雞族老頭笑了笑，說:“人家有掃描儀，是從冰球買來的，掃描一下就能查出來你是不是海盜。”

“怎么做到的?”西欽問道。

“冰球的科技。”

確實，在魯治堡，到處都有冰球的痕跡。這個地方有許多來自各個星區的

原住民，但他們說的都是純正的狗語。在剛到魯治堡時，西欽還看到一艘巨型戰艦在行星周圍巡邏，就問:“這是什么飛船?怎么這么大?”

“這是一艘清月級遠征飛船，雞國人造的，魯治堡新近買的。它附近那些小的戰列艦是魯治堡制造的雞式戰列艦，主要是C-BSD5型。其實魯治堡原本擁有一艘更強的綠洲之夜級遠征飛船，它更大，足有二十多狗里長，火力也更強。但是在太陽歷1725年時，它被白胡子海盜團擊毀了。從那以后，魯治堡只買雞式飛船了。”波比爾說。

“海盜怎么能擊毀遠征級飛船呢?”

“他們也有遠征級飛船，叫‘憤怒者號’，原本是雞國的飛碟母艦太陽號，后來被白胡子海盜團改裝成了遠征級飛船。”

在魯治堡，人們最常談論的話題就是宇宙海盜。自然，這是個海盜猖獗的星區，但還是比黃金航道安全得多。可是這里的人卻表現得過于害怕海盜了，一提到海盜便非常恐懼。這里的海盜團規模不大，但更可怕，因為他們有白胡子海盜團作后盾。1750年時，附近的一個海盜團攻打了重要的農業星郡羅奇斯當巴堡，而當地農民竟裝作什么也沒發生，在當年引起重大轟動。

魯治堡的另一大特征是，人們幾乎各個身穿行商服。這倒不是因為他們對行商文化有多么癡迷，而是因為他們的確是行商。魯治堡是農業大國，也出產奢侈品，而賣奢侈品顯然更賺錢。這些來自天涯海角的行商匯聚到這里，用較低的價格買進各種珠寶等貨物，再運到別處賣個高價。珠寶批發到處可見，就連飛船場里也有廣播叫賣一種叫“龍石”的東西。

西欽心頭一震。在荷斯其福，常有走私者將笑笑烏賊子這種毒品放進一種膠囊里，以“龍石”的代號在店里出售。莫非這里有個走私攤？西欽把手槍揣進兜里，按照廣播的指示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商店里。這個店的店門不大，里面有幾個人在閑逛，賣的東西卻很多，有各種珍稀礦物和工藝品。店老板站在一個透明柜臺后面，柜臺里放著幾塊很大的方形寶石。

西欽問他：“‘龍石’在哪？”

店老板指了指柜臺里的寶石：“這就是。”

西欽看了看那些寶石。這些東西個個都有一本百科全書那么大，而且五顏六色，和毒品膠囊相差甚遠。于是他問：“這是什么做的？”

“龍鱗上的碎屑。不過我以名譽擔保，紫色的這塊是從一片脫落的龍鱗上切下來的，成色最好，你如果要的話，我給你打折成普通價，怎么樣？”

“謝謝，但是我得先看看。不過，你說這是龍鱗，什么是龍？”

“是種…巨型的有鱗片的爬行動物，和自然教里面的神是同一種。”

“你們割下龍的鱗片，不算褻瀆神明嗎？”西欽問。

店老板笑起來：“你們行商真是不聰明，一片龍鱗最小也有丈把來寬，像這些東西只不過是從鱗上蹭下來的碎屑罷了。”

“好吧。你說龍鱗有丈把來寬，那么龍有多大呢？”

“我也沒見過，但應該有好幾里至上百里長。龍的大小是不定的，它們有不同的品種。我見過各種尺寸的龍鱗，從幾丈大的到一里長的都有。我聽說最大的龍鱗有八里長，五里寬，在那里面能建起一棟樓。”

“你們是怎么拿到龍鱗的？你們在哪兒找龍？”

“我不知道龍生活在哪里，”店老板說，但可以到一些獵龍團——說白了就是跟在龍屁股后面撿東西的——那兒購買龍鱗碎屑。有時候海盜團或行商也能走私這些東西，但都是質量差的。我們買來原料，經過打磨加工，做成寶石出售。你要不買一塊？”

“這東西你們賣多少錢？”

“這些顏色深的都是八千狗幣一枚，亮色的一萬，這塊紫色的和這塊銀色的，原價一萬兩千，現在打折還是一萬。”

“這……這也太貴了。”西欽說。一萬狗幣！變成通用幣，就是五十萬，而他現在的卡里只剩五千多通用幣了。

“沒事，這寶石的價格確實值得人深思。如果你想好了，就聯系我。”店老板遞上一張名信片。

西欽回到飛船，將所見所聞告訴了斯威德爾。斯威德爾不相信有龍，在查詢了人工智能后，他才恍然大悟地說：“原來自然經上說的是真的啊。”

“什么是自然經？”

“自然教的經文。”

“就是許多雞國人都信的那個？”

“對。”

“但什么生物能有這么大呢？現在我有點懷疑這龍石是假的了。”

西欽努力集中注意力，忘記這些東西。在由魯治堡前往上房得久的航線上，沒有什么海盜，但不代表沒有危險。房得久是銀河系佐吉斯人的地盤，這些人雖然只有幾寸高，但卻極度自負，瞧不起冰球人。在行商城等大都市和主要行星，房得久人和冰球人倒還能和睦相處，只是房得久人說話實在太別扭，跟他們說話實在是對人的一種折磨。而到了上房得久的鄉村，房得久鄉民就開始物理折磨冰球人。有一種機器叫”房得久煮靴”，人一旦穿上，就會感覺像腳被放進鍋里煮了一樣。如果有人叫喊，他們還會在他的脖子上戴一個“聲帶箍”，一叫就疼。

這些房得久鄉民常常埋伏在衛星、礦業行星和廢棄的太空堡壘里，一旦冰球人的飛船接近，他們就開啟力場牽引器，將其抓獲。飛船上的人根本無法開炮，也無法與外界聯系求救，如果也開啟力場，還會自爆。因此，冰球人在飛經這一帶時，常派探測器去搜查牽引器的存在。

西欽這一路上走的都是標準航線，因此他不怕偷襲。但在飛經姑爾斯星域時，還差點被人干掉了。那次他在一顆狗國人的行星上停船，剛下飛船，一群房得久人就圍了上來。那幫人手中有槍，看樣子來者不善，西欽趕緊緩慢后退，然后突然將力場開了起來，轉身逃走，爬上飛船，全程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在飛船起飛時，房得久人紛紛舉起槍朝天射擊。這些槍都是性能很差的爆能槍，好像是當地人自制的。西欽后來了解到，這顆行星是狗國司馬家族的領地，但最近當地出現了不少反抗狗國的起義軍。他剛才停船的那座城鎮，剛被義軍占領，那些人見他來了，還以為是個狗國軍官呢。

自那次事件以后，西欽都不敢在農業行星上停船了，之后的路程只在上房得久主行星停過一次。好在沒過幾天，他們就進入了外冰球文明區，到達了銀河聯邦的疆域內。銀河聯邦最大的加盟國是巴保星，他們本來要經過那里，但波比爾帶他們抄了個近道，直接進入了阿洛坎米星域。到了那個片區，就進入了狗國人的地盤，他們也安全了許多。阿洛坎米內部依然有許多家族領地，但這些領地主要屬于歐陽氏。

西欽也算一個歐陽人，他的祖父諾爾萊登是奧亞奇——就是“歐陽星”領主的私生子，這一點他復活后才知道。因為領主不愿承認有么一個兒子，他祖父就用了母姓，叫士契夫了。原本奧亞奇的士契夫家族只有兩個人，老士契夫只有一個女兒，諾爾萊登一來，士契夫家族立刻壯大起來，光是西欽那一輩就有十七人。到了五百多年后，士契夫家族在全宇宙開枝散葉，已數不清楚有多少億人了。不過要這么算的話，他們都是歐陽氏。

阿洛坎米到都是狗國人，而且是狗國本土人，因為這顆行星離冰球很近。按照租用合同，他們必須在阿洛坎米把飛船還了，再搭乘公共擺渡船去冰球。在告別之前，波比爾又為他們做了一件事，把西欽的刑警證發到冰球海關，并為他辦了一個冰球通用刑警證，只有帶著這個證件，才能在冰球抓人。上擺渡船之前，警察和掃描儀將他檢查了四五遍，但卻沒有收走手槍。

“那么，就再見吧。朋友們，我會想你們的，真的。”波比爾在他們離開時說。

擺渡船從阿洛坎米城最大的飛船場出發，飛經四個星郡，便到達了云星系。云星系的邊緣處有一座很大的太空城，城的正上方有座堡壘，擺渡船上的乘客都要下來，進行基本體檢。西欽被一個機器掃了一下就放走了，斯威德爾和那雞族人可就沒這么簡單了，據斯威德爾說，那一個時辰內，他被打了六針疫苗，連什么短命病也沒放過。他從頭到腳的每一處地方都被儀器掃描了一遍，還揪了他幾根毛、抽了半毫泯升血液。弄完之后，他的電子版檢查報告被存進了一個專用存儲器中，由一名醫生鄭重地遞給了他，表示他剛剛通過了整個宇宙中最為嚴格的體檢，具備了進入宇宙的首都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