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斯威德爾也沖進了駕駛室，問道:“怎么回事，波比爾?”

“是一艘海盜飛船，它把我們抓住了!”波比爾的聲音很焦急。

“立刻躍遷!”

“沒有用，它用力場吸附器把船身吸在我們的飛船上了。”

“我們的力場盾呢?我們的武器呢?我要開炮!立刻!馬上!”斯威德爾暴跳如雷。

“我們的力場盾夠不到它，我們的武器也打不到它，因為……”

“狗國佬!快把值錢的東西來，不然我開動閥門，抽干你們的氧氣!”這時，從船艙后部傳來了一聲雞語。

“海盜從飛船出入口進來了!”波比爾說道。

“他們有多少人?多少艘飛船?”西欽問。

“只有一個人，開著一架改裝過的CKJ66型太空戰機。飛機太小了，炮夠不到!”

“該死!”斯威德爾從兜里掏出一把激光手槍和一個光盾發生器，大喊道:“雞國佬，一個人也來挑釁!看我不殺了你!”

西欽攔住他:“分子步槍呢?去拿分子步槍!”

“武器裝備艙在飛船出入口那兒，那個宇宙海盜就是從那地方進來的!”波比爾喊道。

“西欽想了想，從駕駛室的側門隔間里拿出兩把雞國K39式分子聚能步槍。這種槍用力場來聚合或重組分子，再把這些更多的能量發射出去，是宇宙中最普遍的武器。

“還有人在這里藏槍?!”

西欽又捎上一桿噴氣棍，然后給了斯威德爾一把分子步槍：“走!”

二人穿過電梯間，走過了手動炮臺，又穿過了一個電梯間，才到達武器裝備艙。那里是個大屋子，整齊地堆放著各種分子步槍、爆能槍、光劍、噴氣棍、能量炸彈和脈沖槍等。墻角上放著一箱炸彈，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壯碩的雞族人正在擺弄這些炸彈。

“別動!”西欽用雞語喊道，“你會炸死我們所有人的!”

“啊哈!狗國佬來了!”那雞族人轉過身來，同時中握著一個繩結。他高得嚇人，按理說雞族人普遍比狗族人矮，身高只有2尺出頭，但這個宇宙海盜足有3尺高，比一般的狗國人還高一些。他長著花白的大胡子，羽毛稀疏，看起來有上百銀河歲了。他大叫道:“把值錢的東西拿來!爺沒錢花了!”

“行行好吧，老爺子!”斯威德爾朝對面喊道，“我們也窮啊，我們只剩一千通用幣了!”

“胡說八道!趕緊拿錢來，否則，我把你們的臭飛船打穿!”那老海盜吼道。西欽這才注意那雞國海盜手中的繩子，與他身旁的一桿反太空飛船步槍的扳機相連。那玩意兒有近五狗尺長，是行星表面上用來打中小型飛船的，子彈均速將近光速的千分之二。此槍如果在飛船上發射，后果不堪沒想。西欽忙說:“慢著!有話好商量!”

“沒得商量!錢，我要錢!”老海盜大吼道，同時扽了扽繩子。

“別動那繩子，你也會沒命的!我們會給你錢的!”

“如果不給怎么辦?我會把你們的飛船打個大洞!”

西欽放下分子步槍，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從一箱武器后面走了出來。“我沒錢給你，”他喊道，“我只能把這艘飛船給你!”

“這飛船值多少錢?”

“五萬雞元!”西欽報了個大數。要知道，一艘驅逐艦，頂多值一兩百萬狗幣，也就是一兩萬雞元。”

“騙人！我要開槍了!”老海盜情緒激動地喊道。

“別著急!你過來，我把證明給你看!”西欽在兜里掏了掏，邊掏著邊走近那

海盜。等那老頭察覺不對勁時，西欽從手中掏出了噴氣棍，朝著反太空飛船步槍的扳機捅去。扳機圈和整個扳機瞬間被粉碎，西欽又將噴氣棍指著宇宙海盜:“蹲下!”

老海盜將兩只小眼睛瞪住西欽，大聲吼道:“我是白胡子海盜團的人，誰也不敢把我怎么樣!”

這時，斯威德爾沖了過來，拽過老海盜手中的繩索，將老海盜的雙手死死綁住。二人一路將他推出武器裝備艙，一直下到了艙底監獄。那是一個貨艙底部隔出的艙房，被分成了十間牢房。這里原本是臨時關押俘虜的，但自從飛船賣給阿利希爾公司以來，這里幾乎沒被用過，底艙濕氣又重，因此衛生狀況十分糟糕。老海盜一見牢房，兩只大腳便在地上亂跺著，怎奈架不住二人使勁地推，終于把他硬是給架進去了。

“你們怎敢這樣!”老海盜使勁地砸著墻。牢房的門是一層力場屏障，沒法兒砸，那老頭只能拿墻壁撒氣，將鐵錘般的大拳頭使勁兒錘向牢房墻壁。

西欽對他說:你是白胡子海盜團的人，根據規定，我得把你抓起來送到耶曼斯哥行星進行審判。”

老海盜趕忙大叫道:“別!我不要去耶曼斯哥!我不是什么白胡子海盜團!我是騙你的!”

“你為什么要騙我們?”西欽問。

“單干打劫的人，不能不借個名兒吧!”老海盜解釋說，“這年頭，白胡子海盜團到處都是!”

“不對，你既然不是白胡子海盜團的人，為什么害怕去耶曼斯哥?”

老海盜突然不愿說話了，他轉過身去:“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不過，他很快就把原因說了出來。西欽在耶曼斯哥星上把那海盜的飛機賣了四十萬銀河通用幣，是荷斯奇福一開始給他的錢的八倍，而且如果飛機上的短距躍遷器沒出故障，也許能賣到一百萬。老海盜很會改裝飛機，給飛機裝上了加速引擎，這東西很實用，因此飛機一拉到拍賣場上，就有人出二十萬的高價。有了錢之后，西欽決定用酒來讓老海盜說出真話。他花了兩千銀河通用幣，為老海盜買了一箱酒精飲料。那天晚上，他們把老海盜放了出來，把他灌至微醺，那老海盜便暈乎乎地說:“知道么?應該學五進制算學。不學就該當海盜!”

“為什么呢?”西欽問。要知道，無論是冰球人還是和佐吉斯人，都是用十進制的。

“復興!復興組織用五進制。他們可是與白胡子海盜團有關系的!他們幫海盜團！”

“復興組織……”老海盜灌了大口酒，說道:“是一個屎。自稱是要復興文明，卻在這地方做強盜，跟白胡子海盜團勾結。真是群‘好漢’啊!”

“復興什么文明?佐吉斯文明嗎?”

“不，還早……比佐吉斯人更早……”

“佐吉斯之前有什么文明?他們人多嗎?”

“多，好多……什么塞夫米亞人，阿他克牙丟人，波林尼亞人，這些是海洋文明，是幾億年前的。還有更早的早期星際文明，可溯源至近百億年前。正是它們的沒落，才為幾百萬年前的佐吉斯大航天創造了機會。”老海盜邊說邊喝酒。

“那他們復興組織的人又要復興哪個?”

“更早的。他們要復興160億年前的小雞國。”

“可是……宇宙只有不到140億年歷史啊!”

“胡說八道。”老海盜喝完一瓶酒，拿瓶子在桌上砸了幾下，“宇宙有170億年歷史，并且將繼續下去，直到永遠!”

“可是根據觀測資料，還有龍王歷……”

“龍王歷是由佐吉斯人傳給冰球的。但佐吉斯很多早期史書上寫時間都用佐吉斯歷，說明龍王歷也是傳入的，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根據佐吉斯人的龍王歷，宇宙從第四個紀元開始，那么其余三個紀元呢?被下酒吃了?按他們的說法，那些紀元發生于這個宇宙之前，在時間上不在這個宇宙內，所以不計入這個宇宙。因此，我們得到了結論，即在這個宇宙之前，還有一個宇宙!”他又要砸瓶子。

“慢著，別砸東西!”西欽喊道，“小雞國存在于上個宇宙?”

“完全正確。直到近年，還有人借他們之名，自稱為‘新小雞國’。”

“新小雞國的名字是這么來的?”

“對。小雞國是現在冰球文明的始祖，復興組織的目標是讓小雞國文明擊敗冰球文明。他們現在正在宇宙中尋找小雞國文明的發源地。”

“可是上一個宇宙中的行星不可能存在于這個宇宙。”

“‘兩個宇宙在某種意義上是聯通的，我們的宇宙從空間角度上講，是碎裂的上個宇宙。’”

“這怎么講?”

老海盜又開了一瓶酒，喝了一口，搖搖頭:“不知道。這是《小雞國正史》中的句子，復興組織掌握的關于小雞國的信息全部來自此書。這本書是高斯費姆人寫的，用的是高斯費姆文，被發現時刻在一個石洞里，發現它的人組建了復興組織。但是高斯費姆文生澀難懂，復興組織即使請來了專家翻譯，數百年來也只不過將書譯出五章多而已。”

“高斯費姆人怎么知道上個宇宙的事?”

“‘本書中所有史料，均來自辣翅述說。’”老海盜又引用了一句話。

“辣翅?是新小雞的八大家族……”西欽想起了新小雞國的門閥。

老海盜搖頭道:“和那無關。辣翅是一個小雞國的人，對他我們知之其少;只知道好像因為某種原因，他來到了這個宇宙，并且與高斯費姆人有些聯系。”

“好吧，復興組織有多少人?”

老海盜又喝了一口酒:“我們一共五百多億人。別看人沒海盜團多，但我們有錢，與大的海盜團合作密切，尤其是白胡子海盜團的人，對我們很好，從銀河系到次星區，我們的工作主要都是他們在保障。目前，組織的任務除了繼續尋找小雞文明發源地，還得在宇宙各處散播小雞國的一種五進制數學。你在耶曼斯哥補給時，他們有的人就用五進制算錢，不是嗎?”

“等一下!”西欽忙拿出臨時存錢卡，一看賬戶，只有五千多銀河通用幣。加上買酒錢，扣去剩下的錢，大概六千多。那些人只用了六千塊錢，就把飛機買走了!西欽憤怒極了，他在短短幾個月內竟被算學欺騙了兩次!

老海盜搖搖頭說:“唉，被騙是肯定會的。以后如果別人轉賬給你的金額數字中沒有五或比五更大的數，一定記得查查賬戶。”

“哎……”西欽嘆了口氣，忽然他腦中想起了什么。

“我們”知之甚少?“我們”一共五百多億人?“我們”的工作?

“你們復興組織為什么要把你趕出來?”

“這……”老海盜愣了一下，隨后說:“因為我叔叔是個雞國侯爵。”

“復興組織以前不知道嗎?”

“知道。但是，這個事情在他們知道四十多年之后才鬧掰了。本來我叔叔與復興組織的關系不錯，但十多年前他去世了，根據規定，我是他的繼承人。我繼承了他的侯爵領地，但不幸的是，復興組織也看上了那個地方。”

“哪里?”

“米可夫林星省，離耶曼斯哥一千多光年，共有六百顆住人行星，總人口數五百億。那里地廣人稀，收入主要靠挖掘一種珍稀金屬。本來誰也看不上那里，誰知有一天，從礦井里挖出了一個東西，是一座塔，用那種金屬制成，有五雞丈高，叔叔把它立在那顆行星上當紀念雕塑。從那時開始，耶曼斯哥的復興組織總部就盯上了那兒，想要那些礦業行星，一直與侯爵大人交涉。我叔叔死后，他們便帶著當地海盜團的雇傭兵，把我趕出去，霸占了那里。”老海盜的聲音顫抖著，又喝了一口酒。他接著說:“我在黃金航道上當了整整十七年的宇宙海盜。我今年一百零二銀河歲了，我還能活幾年，只有天知道。噫!別人安度晚年，我卻在這里當海盜!”他說完，一口把酒飲盡。

“雞國人不來幫你嗎?”西欽問。

“雞國人!”老海盜叫道，“我去找了他們，他們說討公道也要收錢，而且先交錢后做事。除了冰球本土的雞國人外，他們都這么干。”

“那你去冰球啊!我們也正要去，可以帶你一程。”

老海盜點點頭。”行，我跟你們去。啊，”他突然說，“你這個不是黎波地利亞的酒。只有那兒的酒好。”

“黎波地利亞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宇宙中有許多好地方。”老海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