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正事,李駿與冬生領著十個奴仆回到當鋪,恰好遇上趙應恭帶著個年青僧回來。
“不錯,是些能做活的”趙應恭仔細打量了一下那群仆人,那眼神跟看牲口沒多大區別,“駿哥兒的眼力也不差?!?
李駿拍了拍冬生的肩膀,說道:“都是冬生幫忙挑的?!?
“哦。”趙應恭隨意應了一句,連句贊揚的話都沒有說,擺擺手對冬生吩咐道:“把人帶到后院去,叫管家跟他們講講規矩?!?
說罷,他朝李駿湊了湊,道:“這些個人一看就是沒當過下人,你年紀小,壓不住他們,讓我那管家訓一訓,免得日后爬到主家頭上撒野?!?
“還是三叔考慮得周到。”李駿謝過之后,看向那年青的和尚,問道:“這位師傅是?”
趙應恭輕拍額頭,說道:“瞧我這記性,這是保林寺方丈智通大師高徒,慧亮禪師?!?
“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氣宇不凡,想必就是本年院試案首李駿李相公,小僧有禮了。”
李駿拱手道:“見過大師?!?
兩人寒暄了幾句,趙應恭將他們帶進招待大客的隔間,又命人送上茶水點心。
“慧亮禪師這次出山,是為了小千山里的那窩黃皮子。對了,”趙應恭從懷里摸出來個布包解開,“這是我從劉主薄那里借來的幾本書,東陽縣志、還有幾本雜記,里頭確實記錄了那場大水和救人立廟的事跡?!?
他翻開書頁,找到一行文字,指著上頭的名字,“你看,欽授從四品顯武將軍張明德赴任鎮江衛指揮僉事,時間也對得上,駿哥兒……”
李駿回過神來,說道:“不如讓大師說說。”
剛剛他并不是走神,進門之后他就開啟火眼金睛的被動能力,慧亮和尚的血條顏色與趙應恭不同,趙應恭是白色,跟他此前見過的村民路人一樣,而慧亮的血條是藍色的,旁邊還標記了等級——3。
在游戲里,紅色血條代敵人,藍色是隊友,但現在并不是在游戲中,況且這慧亮面相溫潤,卻讓人感受不到佛家的祥和。
李駿不敢妄下判斷,運轉火眼金睛主動探查了下對方的屬性:
「等級:3
生命:60/60
法力:65/80
力量:3
體質:6
敏捷:3
精神:8」
“嗯?”
正在跟趙應恭說話的慧亮和尚話音一頓,轉頭看了過來。
李駿神色不變,做出一副仔細聆聽的模樣,迎上慧亮的目光時,還微微笑了下,然而他心里卻早已翻江倒海起來。
方才慧亮轉過來時,頭上血條的顏色竟發生了變化,從藍轉紫,又由紫變紅,而那紅色只持續了片刻,最后恢復成藍色。
這個過程不由讓李駿想起了某些游戲中的怒氣設定,當怒氣積攢到一定程度,就會被認定攻擊目標。
慧亮血條顏色變化,極有可能與這種怒氣設定類似。
那就是說,隊友和敵人并不是一定的,只要觸動了對方的某個神靜,隊友變敵人、敵人變隊友的情況都會存在。
看來的確不能僅憑血條顏色判定敵我,此外,火眼金睛的主動探查之法也不能隨便施展,那慧亮和尚應該是察覺到了他的術法,才突然轉變的。
“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趙施主無需顧慮?!被哿梁蜕杏眠@句話,對他的言論做了總結。
趙應恭聽到專業人士的解答,暗自下了決定,回去之后就找趙老爹他們商量重修山神廟,不過他也不能確定那山神真有能力保護村民,“不論如何,趙渡村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都仰仗禪師了。”
慧亮宣了聲佛號,說道:“我佛慈悲,佛門子弟豈會坐視妖孽禍害人間,再者小僧既然答應了施主,定會負責到底。”
“好,好?!壁w應恭合十作禮,“那事不宜遲,我這便去命人安排車馬?!痹挼酱颂?,他看向李駿問道:“駿哥兒要與我們一同回村么?”
“我就不回去了,明日重陽佳節,要赴縣尊老爺的宴請,今晚就在城里住下。”
“也好,你就在店里住下,我讓伙計收拾間房?!?
“嗯,多謝三叔?!?
趙應恭推開隔間的木門,看到劉德財領著冬生正站在門口,于是問道:“何事?”
“是冬生這孩子的事,”劉德財將冬生拉到身前,“適才我聽他說,李相公有意聘他做事,這孩子心眼實誠,念著東家對他的好,不肯答應?!?
“有這回事?”趙應恭回頭問向李駿。
李駿起身走到門口,點頭道:“確實提過一嘴,他沒答應,不過我讓他先想想再答復我?!?
趙應恭笑道:“這渾小子,駿哥兒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氣,我難道還會耽誤你的前程。”
“可不是么,我一聽不識抬舉就來氣,這不就領著他來給東家和李相公賠個不是?!眲⒌仑斪鲃輷P起巴掌,在冬生的后腦勺上拍了一記,“還不快給李相公磕頭?!?
李駿沒等冬生跪下,托住他的胳膊問道:“現在考慮好了?”
“還須考慮什么?!眲⒌仑斀舆^話茬說道,“不過這孩子的出身不好,他娘是薈芳園里的臺基,他一生下來就入了樂籍,又在那種腌臜地方長大,也就是東家心善,愿意給他口飯吃……”
“我當是為何為難,此事好辦,”趙應恭打算了劉德財的話,說道:“駿哥兒去趟薈芳園,找那里的老鴇子買了冬生的身契,回頭再拿身契去衙門給他轉成奴籍,將來若真是盡心盡力做事,再給他寫一帖文書放良便是?!?
冬生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李駿。
奴籍雖也是賤籍,卻總能過得像個人,更不會走到哪里都被人嫌棄。
李駿卻是想起了那位與冬生出身經歷差多不的韋爵爺,笑道:“自古道:英雄莫論出身。往后好好做事,我絕不會虧待你?!?
冬生一聽,激動得渾身戰栗,俯下身就沖著李駿磕起頭來,額頭在地磚上撞得通通作響。
當下李駿也不再耽擱,向趙應恭道了聲別,就領著冬生往薈芳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