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詭計
- 噩夢永生
- 星夜流離
- 2711字
- 2022-11-29 15:57:09
那響徹天際的槍聲,此時此刻也在瑪爾·夏特的心中炸響。他近乎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什么。
自己無比信任的伙伴,突然對著自己開槍......就好像一向面和心善的老人,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就在那生死抉擇的那一瞬間,瑪爾的心中,竟只剩下一種茫然和悲哀。
他的身體僵在那兒動彈不得,他連閃避和拿槍反擊的心思都沒有。因為對他下手的并不是這樁案子那潛在的兇手,而是自己的下屬,自己的朋友。
出自什么原因呢?是被誰唆使的嗎?還是他們有別的圖謀?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顫抖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可是一陣猛烈的撞擊,伴著一股強大的推力,卻把他從絕望的沼澤中拉了回來。
一個披著黑帽的神秘男子,從周遭的陰影中突然出現,卻是用身子硬生生把壯碩的瑪爾·夏特撞到了一邊。
而旋即,左輪手槍咆哮而出的那顆子彈,便正中那男子的胸口。剎那間,噴涌而出的血霧和雨水交融在了一起,在朦朧的月光下尤為蒼白。
經受了這種打擊,男子的身子一陣抽搐,腳下一滑,卻是又重重摔在了水泊之中。他身上汩汩而出的鮮血,漸漸將水坑染紅。
瑪爾·夏特的斗志在這一瞬間,煥然一新。因為他已經......不再是為自己一人而戰。
他來不及照看神秘男人的傷勢,用力拆掉路邊的巨型郵筒擋在身前,便是向著那兩名警員沖刺而去。左輪的轟鳴聲不斷地如交響樂般轟鳴著,巨大的沖擊力狠狠打在郵筒的鐵皮之上,卻始終無法將之突破。
于是,瑪爾得以成功來到謀殺者的面前。他揮舞起這偌大的郵筒,重重發力,便是狠狠將一名警員打飛了出去。旋即,他又摁住一名切成警棍想偷襲他的警員,扭住脖子,掐住喉嚨,右手拉著頭發將他抬起,又在空中轉動了一圈后,向著遠方的水泊中狠狠摔去。
他們連掙扎都未掙扎,瞬間沒了聲息。如今只剩一名警員,舉著槍跟瑪爾·夏特冷冷對視著。
他是唐泰爾。一個一直在警局里沒什么地位,只會端茶送水的死胖子。今天能叫他來,只是因為他剛好應局長的命令,在局子里值班。
而看來,終究是瑪爾小瞧了他。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也終究不會有什么建樹的小人物,居然膽大包天,敢干謀殺的勾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放下槍吧。唐泰爾。至少這會留你一命。”
雨水不斷流入瑪爾·夏特的眼睛。
“你也看到你的共犯的下場了。在奈特威爾當了十幾年的警察,我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可是你差點就放棄了,不是嗎?你原本已經開始靜靜等待死亡了吧?”
唐泰爾冷笑著,這般嘲諷。他的眼睛中閃耀著某種猩紅而詭譎的恨意。
“這座城市已經沒救了。噩夢開始在每個人的心中蔓延。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都是你干的!都是你讓凱文·斯賓塞干的!那個化石,那些真相......那些詛咒!那些秘密!他們不該被揭開,他們該永遠被藏起來!你們為了一己私欲,毀了這一切......”
“你所說的......這確實都是我的錯。但這構成不了你們想殺我的理由。殺了我,什么事都改變不了,殺了我,這座城市也不會得到拯救。”
瑪爾神情平靜地這般回復道。唐泰爾的心聲他已經明白了。而唐泰爾對他所有的指責,他也早已在自己的心里,對自己說了成千上萬遍。
所以,他的心里不會有任何波瀾。
而看到瑪爾·夏特這般平靜,唐泰爾卻是一陣恍然。之前所控制著他的那種仇恨,憤懣與狂躁,竟漸漸在瑪爾的情緒感染之下變得波瀾不驚起來。
他甚至有了些錯覺:剛才舉槍對著上司瑪爾大放厥詞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他受著某種情緒和思維的控制,坐在警車的一路上,都在醞釀著對瑪爾·夏特的殺意。
就好像有個人不斷在耳邊低語,殺了他,殺了他......瑪爾·夏特是這座城市的罪人。于是,唐泰爾的心神就不可抑制地狂躁和憤怒起來,最終,對著瑪爾警長扣動了扳機。
分裂嗎?精神的分裂?另一個人格取代了自己?心中那曾經洶涌澎湃的情緒,到底是從何而來?
唐泰爾突兀地有些茫然。他站在雨中,舉著槍,卻突然忘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于是,大腦本能地控制著他,想要靠近瑪爾,把自己的錯誤狀態,解釋清楚。
“警長......我——”
“砰——————”
一聲狙擊槍的咆哮。巨大的彈頭劃破夜空,在雨水的洗禮中穿堂而過。
唐泰爾的肥胖身子,應聲而倒。彈頭精準無誤地貫穿了他的胸部,刻下一個龐大的血洞之后,死死釘在了白楊木的圍欄之上。
腥臭的血雨紛飛,即使雨勢如此滂沱,卻還是難以凈化這無比污濁的天空和大地。
望著殘缺不全的可憐唐泰爾倒在自己面前,瑪爾·夏特強撐著的那口氣,也散了。他不受控制地身子一軟,卻也倒在了地上。
胖子臨死前訝異,恐懼,不甘,恐怖的表情,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扭曲乖張姿態,刻在了瑪爾的腦海中,再度凝聚成噩夢。
“警長!警長!你沒事吧!”
“我是薩拉·肯托......您快醒醒!”
“別睡在這里......”
瑪爾·夏特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秒,記得的就是這些東西。
一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趕到了瑪爾身邊,將這個壯漢,費盡力氣地抬入診所中。
于是,倫道夫診所的大門,應聲而閉。
——————
“你就是......報案者?克萊因·海茵,是這個名字吧?”
“是的。就是我,發現了二樓走廊中的尸體殘骸后,打電話給警局報警的。”
面露懼色的可憐護士,回憶著當時的殘殺慘狀,仍然被嚇得渾身顫抖。
“你們可一定要抓住那個殺人犯!他親手分尸了一位接待他的護士后逃之夭夭。他應該是我們院里的人......很簡單,你們從這些花名冊里找逃逸的精神病患者,就可以找到他了。”
“為什么你能如此肯定,他就是你們院里的人?”
“因為他留下的東西......因為這個。”
一個未被雨水打濕,保存得非常完好的錄像帶,被護士從柜子里拿了出來。
“這個錄像帶,有我們倫道夫診所的編號。說明一定是某個精神病人的隨身物品。只要順著這個線索查,就一定能查出來他是誰的!”
“明白了......那么克萊因護士,你對死者了解多少?”
“死者......”
克萊因·海因陷入了回憶,卻也是緊皺著眉頭。
“死者,我想不起她的名字,應該是個很無關緊要的普通護士。她之前好像是在A區工作,A區的工作非常繁瑣,照顧重癥病人可是很難很辛苦的活兒,因此也很少跟她碰面。”
“您可以去A區查查單子,尋一下她的身份。或者......去采集那些尸體,做DNA分析,或許會更簡單些吧。”
又是采集尸體的活兒嗎......
薩拉·肯托嘆了口氣,目光卻轉向剛剛蘇醒的瑪爾·夏特。這位瑪爾警長從昏迷中醒來后,情緒就一直很低沉,心事重重。
某種可怕的想法,或許一直困擾著他。而薩拉·肯托知道他的辛苦,卻也就不敢隨便和他談案子的事了。靜一靜對他來說,也是好事。
他能知道警長遇險的事情,說起來,也算是一樁奇遇了。那家旅店所發生之事,還真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那先這樣。克萊因護士。我們會去進行采集工作的。一旦需要您的工作支持,我們會再來B區找您。”
“好的......辛苦了。各位。那,再會了。”
她顫顫巍巍,佝僂著身子,轉身欲走。
“站住。”
一直沉默的瑪爾,此時此刻卻站起了身,攔住了她。
“警長大人......”
“我問你個問題。如實回答。”
“是......”
“你到底——”
“是誰?”
瑪爾這般平靜地問著,而窗外,一道閃電貫穿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