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春節并不比高三的春節讓人愉快，除了一樣的要面對親友喜聞樂見的盤問外，大四的春節更是一場直播的PK秀。找到好工作的、考上公務員的、被保研錄取的都是主場。像陳為平這樣，考研成績未出，工作也就70塊一天的業績，頂多也就是個路人甲。好在比裸考的李毅鵬和王世海要好一些，這倆哥們就認準了：絕不找工作，就死等考研成績，死等！

和王世海孑然一身回廣西不同，李毅鵬是帶著宋穎穎一起回去的。按照世俗的觀念，這宋穎穎怎么也該等到考研放榜了再撲上去更現實一些，可這個川妹子就是直性子，干脆利索，不容質疑，在李毅鵬考研的同時，自己就提前買好了回河南的兩張火車票，而且是臥鋪票。

上學這幾年，都是李毅鵬陳為平結伴而行，都是李毅鵬照顧大近視眼陳為平。從現在開始，李毅鵬開始被別人安排和照顧了，很不習慣。在候車室，李毅鵬問宋穎穎：

“我考的可不太好，能考上的概率頂多也就一半，萬一我最后沒考上，你就這么和我一起回去，不太，不太好吧。”

“沒啥子滴，不是還有一半概率能考上嘛，我就篤定你能考上。”宋穎穎很堅信。

“可能我報北大有點高了，真考不上，我看試著調劑回長春吧，真不行，就在長春找個工作……”李毅鵬想著可能的結果。

“你著啥子急嘛，先過年再說，等成績出來了再做打算。現在的任務就是先到你家，然后再到我家，開開心心過好寒假，過好年！”

宋穎穎輕松的表情和語氣，給了李毅鵬很大的鼓勵和希望，仿佛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向自己招手。如果說三個月前，他決定放棄保研資格還有那么點不舍，如今他確信自己是最幸運的，即使最終沒考上北大，也會信心滿滿的迎接畢業，規劃好自己的未來的。

從吉林長春，到河南平頂山，再到四川內江，從東北到西南，同學三年，相知三個月，同行三十天，李毅鵬宋穎穎彼此相伴相守，親密無間。

王世海回到廣西北海。北海的冬天是溫暖的，南北縱橫5000多公里，從零下十幾度到零上十幾度，王世海對祖國疆域遼闊的直觀感受是李毅鵬陳為平感受不到的。

王世海沒找工作，在BJ中轉火車時，專門跑到了BJ郵電大學轉了轉。BJ學校都放寒假了，門衛審核很嚴，對這東張西望、賊眉鼠眼的小個子盤問半天。幸虧他帶著考研的準考證，上面的照片和報考學校證明他似乎和這個學校有關聯。門衛放他進去了。

王世海還給劉白冰打了電話，想去他那蹭口飯。劉白冰說管飯沒問題，前提是你能找到我在的地方。一聽到劉白冰單位遠郊的地址、乘車方式、距離和時間，王世海直奔火車站趕當晚回廣西的火車了。劉白冰找的工作真好，省去了不少招待費。

家里親朋聽說王世海回來了，都問找哪的工作了？工資多少？分房子不……每一個大四學生返鄉，都會經歷諜戰劇中軍統或中統用各種手段來甄別外來人信息一樣，挨個過堂的。得到好的信息后，大都會面如蜂蜜，心如檸檬的離開；得到不好的信息，恰恰相反。這就是人性，真正在意自己的除了父母，應該不會有其他。這一點，王世海早就明白，所以他從小喜歡打小霸王，喜歡打游戲機，之后又喜歡上電腦，就因為機器比人更簡單可靠。

三月，研究生成績出來了。

李毅鵬王世海都通過了國家線，名次都很靠前，獲得了面試資格，相約一同去了BJ。面試也都很順利，一路綠燈，兩個人都獲得了公費名額。期間也有一點點小插曲，就是李毅鵬面試通過后的體檢，心臟跳得飛快，血壓也高，醫生問他是不是跑步了？李毅鵬馬上解釋說：“沒有沒有，剛才都還好好的，就是……”

他還沒說完，陪他來體檢的宋穎穎直接給醫生說：“我剛才深吻了他一下，他還沒緩過來吧。”

醫生笑了，讓李毅鵬靜一下再測，還交代，離你女朋友遠一點。果然，第二次，正常了。

李毅鵬、宋穎穎、王世海三個準研究生結伴，地鐵轉汽車，汽車轉公交，公交轉三蹦子，終于找到了劉白冰的房山老巢。半年未見，一見如故。河南四川廣西吉林，齊聚BJ，這也就是大學的魅力吧。

劉白冰早已進入工作節奏和狀態，過年回家只待了兩天就返回廠區了。在這里，駐廠的多是保安和技術工，大學生少，以前來的大學生沒幾天都吵鬧辭職待不住了。他這個善溝通、勤吃苦、扎得住、會軟件的大學生在這里是稀有物種。如今的他已經能獨當一面了，領導對他都很滿意，說等七月畢業正式辦了入職手續，就直接升任他為廠區經理助理，全權統籌協調各方面工作。

陳為平初試和面試也通過了，體檢也過了，畢竟自己學校的學生，一切都從簡了。只是排名不理想，招生8個，其中5個公費名額，陳為平“不偏不倚”排名第六，待遇就是：自費研究生學費3萬，研一開學至少交1.2萬，剩下的兩年內交齊。

考不上研究生，遺憾；考上了研究生，風光。可像陳為平這樣的，考上自費研究生的，到底是算遺憾，還是算風光呢？

彭長江支教大別山的隊伍即將出發。在彭長江眼中，他是羨慕陳為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