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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迷夜

  • 長安馭妖錄
  • 蒼梧雨墨
  • 2875字
  • 2023-03-05 17:04:05

“將軍——”

李俶醒過來的時候,肺都要氣炸了。

一直不斷呼喊他名字的,是跟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他們都活著,活蹦亂跳地活著。

只是變得很小,如同螻蟻般大小。

他們立在船頭,那三艘斗艦的船頭,正一同扯著大嗓門喊他的名字。

應該喊了許久,又沒吃上飯,一個個聲嘶力竭,有氣無力的。

兄弟們距離他非常近,只是因為被困在酒瓶中,聲音也被困在里面,能把他喚醒,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躺在床上,困住兄弟們的酒瓶子在右手邊的床頭柜上。

可他就卻沒無法夠到那只酒瓶,因為手腳被那個妖女用繩索縛在支撐床榻的四根立柱上,令他動彈不得。

“洞房?”這是他被裝進酒瓶時聽到的最后兩個字。

他看看兄弟們,他們盡管變小了,可身上的衣袍都還在。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雖然又變了回來,可那妖女連條褲衩都沒給他留下。

赤身露體的,活像一條攤在砧板上的白肉。

真是威儀盡失啊!

這一瞬,他又羞又怒,一想到還要跟那個妖孽洞房,他居然想到了死。

只有女子才會為了名節去死,他是男人,如無意外,還是大唐未來的皇帝。

活著,只要活著才有希望,只要能逃出去,他一定要活剮了白蓮教。

他轉眸望向窗外,現在是夏天,窗戶敞開著,天上沒有月亮,晦暗朦朧,一團團迷蒙的霧氣攏在窗前,后面仿佛隱藏著一雙詭秘的眼睛,正在盯著他看。

時候不早了。

肚子不爭氣地轟響著,擂鼓一般,他在心里頭再次狠狠地詛咒那個賤人,開始思量如何帶著這幫兄弟逃走。

“我這是在哪兒?”他再次望向窗外的夜空,妄圖找到用來定位的北極星。

迷霧中,一個腦袋幽靈般的出現在窗前。

李俶怔住。

不是妖女,也不是圣女,那是一位身著白裙的少女。

少女用白紗覆面,一副白蓮教侍女的打扮,卻又跟那些侍女不同。

她沒扎辮子,只是頭頂挽著一個道人的發髻,她的皮膚很白,大大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亮晶晶的,莫名讓人感受到善意。

李俶本想說點什么,可眼底余光卻掃到自己赤裸的身體,他渾身一熱,臉立刻紅透了。

下一瞬,她已經跳窗而入。

李俶發現,白衣少女雖然神秘,卻很害羞。

因為她根本就不敢朝自己這邊看,盡管如此,她的臉也紅透了。

少女在距離床榻很遠的屋中四下探看一番,李俶確定她并無惡意,直覺般地感到自己有救了,正想喚她一聲姑娘。

來人忽地沖他噓了一聲,身形一閃,如同仙子一般,輕飄飄地又從來時的窗口掠了出去。

他很驚訝,又有些失望。

幾乎在同時,“吱啞”一聲,外廂房的門開了。

門外吹進一陣透著濃濃酒氣的風,那風中傳來那個賤人急不可待的聲音,“郎君,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漫長而詭秘的宮廷生活造就了李俶不動聲色的習慣,這習慣好似刻進了靈魂,盡管胸中憋悶,他沉聲道:“你便是如此對待自己的夫君嗎?”

“怎么會?”女人的嗓音似摻了媚藥,聽得令人骨酥筋軟,“我疼你還來不及呢!”

胡鶯兒蓮步輕移,掛在發間和腰際的銀鈴鐺叮咚作響,轉瞬便來到榻前。

榻上之人身形修長,白皙如玉,既透著文人的儒雅風流,又自帶武者的巍然峻拔。

那雙翠眸望過去,便再也移不開,癡愣半晌,哧哧笑道:“將軍,還好那女人歡喜美少年,可她不知,如將軍這般......漂亮的男人真是世間罕有。”

話還沒說完,胡鶯兒徑直攀上床榻,一抬頭,卻瞥見那只透明酒瓶,瓶中的“螻蟻們”大氣不敢出,眼睛卻巴巴地瞅著她和他。

這些觀眾讓她感到別扭。

可是她似又十分在乎這個酒瓶子,不舍得讓瓶子離開視線,于是順手解下面上的藍色紗巾,輕輕一拋,罩在瓶上,這才安心伏到李俶胸口上。

李俶心中暗罵,卻輕笑道:“鶯兒,我這縛手縛腳的,咱倆如何親熱,可惜了這良辰美景,難以盡興。”

“盡興?”這兩個字顯然給她提了個醒,翠眸中幽光一閃,扭頭朝著屋外喊道:“來人,上葡萄酒,最好的,我與將軍今晚要盡興——”

“是。”門外有人脆聲應道。

不一會兒,伴著開門的聲音,那位剛剛進來過的白衣少女,捧著兩瓶葡萄酒和兩只琉璃酒杯進門,放在內室當中的圓桌上,便立刻退了下去。

“鶯兒,記住要冰鎮過。”李俶輕聲交待道。

“官人,這次不用冰鎮。”這胡鶯兒態度溫柔似水,卻依舊沒有解開繩索的意思,這讓李俶有些不耐煩。

她吃吃笑著坐起身,袖口射出一條長長的絲絳,如同觸手般將其中一瓶葡萄酒卷起,轉瞬已至掌中。

撲哧一聲,一口尖利的細牙將瓶蓋咬開,她仰起頭來,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那一瞬,那雙翠眸似染了血光,眼底泛起一抹暗紅。

李俶緊盯著那雙古怪的眸子,心中涌動著不安。

“你若不放開我的手腳,今晚就算了,我不習慣被女人壓在身下,也不習慣被捆住手綁腳,我不喜歡做的事兒沒人能夠強迫。”

說完,如星般的眸中只剩下冷峻與漠然。

“大將軍,”胡鶯兒嬌笑兩聲,玉體如蛇般扭動,本就松懈的衣裙跌落地上,露出雪白的皮膚,豐滿的胸,修長結實的腿,“我喜歡做的事兒沒人能夠抵擋。”

話音未落,玉腕一轉,瓶口朝下,一瓶上好的紅葡萄酒液悉數澆在李俶赤裸的身體上。

酒液很涼,酒香很濃,李俶皺眉,正自納悶,那妖女俯下身子,探出殷紅滑膩的香舌,就著那醇香的酒液,緩緩舔舐過每一寸肌膚。

那舌所過之處,表面滑過一抹濕漉漉的涼意,令人內心卻點起燎原之火。

李俶無奈,只得緊閉雙眼,盡量去想一些寧靜祥和的事情。

可人的思想和感官有時候很難統一。

譬如此刻,他內心平靜,正在思念家中妻兒,身體卻繃得緊緊的。

他睜開眼睛,恍然間,竟然將這個妖女當做自己最寵愛的王妃。

只不過平日里總是王妃在下他在上。

他渾身火燙,盡管手腳動彈不得,卻異常享受那攝心奪魄的撫愛。

他沖她微微一笑,盡管那笑只是他給予自己王妃的。

胡鶯兒輕輕俯身靠向李俶的耳側,劃過他的眼瞼、他的臉頰、他的唇,調笑道:“將軍感覺如何,是不是等不及了?”

李俶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全身血脈賁張,呼吸愈發急促,他臉紅紅的,一言不發,再次閉上眼睛。

胡鶯兒好像得逞似的輕笑,“將軍別急,鶯兒來了——”

李俶想要掙扎,可是手腳俱被縛住,妖女摁住他的雙肩,頭向后仰起,長發在空中飛舞。

忽然,那妖女停了下來,李俶不解地向她望去,眼前那張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那雙翠眸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沒有看他,卻緊盯著下方健碩的胸膛。

胡鶯兒伸出血紅的香舌,舔了舔唇,李俶突然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腸鳴。

是從那女人汗津津的小腹中發出來的。

“你還沒吃飯?”李俶愕然問道,他以為只有囚犯才沒得飯吃。

“今日圣女擺下慶功宴,”說這話的時候,胡鶯兒唇角浮出古怪的笑容,又舔了舔唇,還咽了咽口水,仿佛身下的男人是一盤可口的菜,“那些山珍美味我一口都沒吃,你可知為何?”

“鶯兒為了保持身材?”李俶見怪不怪道:“鶯兒身材豐腴有致,何需不吃飯?”

胡鶯兒又舔了舔唇,探出舌來,舌尖在殷紅的唇上繞了一圈。

奇怪,那舌愈發紅,也更加細長。

胡鶯兒伸出玉手,放在李俶輪廓分明的胸膛上輕輕畫圈,讓人心里直癢癢,忽地卻有些痛。

李俶吃痛哎了一聲,皺眉道:“你的指甲太長了,如同一把刀子。”

那胡鶯兒卻沒應聲,又聽得一聲轟隆隆的腸鳴,比前次更響,李俶愕然抬眸。

只見眼前那張妖魅的臉孔似乎正在變形,轉瞬間,那臉變得又尖又長,雪白的皮膚繃在凸出來的顴骨上,薄得像層紗。

那雙翠眸倏然血紅,里面充斥著永不饜足的欲望,兩枚細牙從口中探出,如同兩把尖銳的小刀。

李俶心道不好,竭力想要掙脫出來,卻無濟于事,他終于明白這個妖女為何不肯解開繩索了。

但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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