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大暑就要到了,連日的陰雨把燥熱祛除了不少。氣溫雖然有所下降,但地上蒸騰的潮氣四散開來,仍是悶熱得厲害。在這煩悶的季節里,心情竟也有種說不出的意亂。時斷時續的小雨沒有節制地下著,街上的車流不息地在穿梭,人們來往不斷,各式各樣的傘擎起著在雨里漫步,平淡無奇的日子仍在繼續。
就在這斷續的雨里,二偉兄弟如約而至了。他仍是興致勃勃的樣子,絲毫沒有被陰沉的天氣影響了情緒,臉上始終洋溢著的青春自信的氣息。幾天前吧,他就和我聯系,說要來找我聊聊天。我也沒啥事,就說來唄!咱們也很長時間沒見過面了。他約好了日期,卻沒想到約進了雨肚里。
兄弟來了,當然得沏上好茶。幾口青茗抿進嘴里,二偉兄弟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這些年在外打拼的經歷讓他顯得更加沉穩,肺腑的話兒就隨著茗茶的香味一起吐出口來。他儼然是一個成功的打工者,憑借著自己的技術走南闖北多年,雖然是辛苦一點,但也收入不菲,眼下已經在老家小城安居樂業了。但現在若再去打工,境況就大不如前了。他說。以前很多的工廠,他都是研發生產技術銷售一肩挑,當然工資待遇也好,這月一兩萬。可如今,很多工廠都逐漸規范了,研發生產銷售等都精細化了,設立了幾個部門去做,工資也就七八千的樣子,所以打工的收入自然就大打折扣了。這種情況下,他就想要放棄繼續外出打工,在家創業興許會好點。
二偉兄弟是個上進青年,幾年前認識的時候,就發現他格外地陽光。感覺他不像很多的年輕人那樣浮躁和盲從,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夢想,還有更多一層的情懷和向往。當然,和普通人一樣他也有迷茫和無奈。那次和他一同湘西行的記憶至今難忘。下午大伙兒一通游覽鳳凰古城,倒也玩的盡興。晚上在飯店聚餐,氛圍很是熱烈,一個哥哥買來了黃米酒,大家高興都喝了不少,而后一行又趁夜色在沱江邊漫步,看那兩岸聳立的高高吊腳樓,聽蜿蜒沱江里潺潺脆脆的跌宕水聲,欣賞沱江特有的璀璨夜景。不知不覺中已是夜闌人靜,游客漸少,大伙兒也都回賓館安眠去了。唯有他卻仍是紋絲不動地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拖著腮幫,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酒遐思。怕他一人在河邊不安全,就勸他回去休息。他卻說,我在思考人生!我的老天爺啊!感情他還是一個自古多情的文藝青年啊!他在想什么呢?是夢中的那個她?還是像我一樣,面對沱江的驚世繁華而感嘆自己悲涼的歷程?猜測終究是無用,到底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思考什么。大概后半夜了,才勸他一起回客棧了。從那時候起,就覺得他和別的年輕人有些不同,他骨子里就有種文藝的浪漫與情懷。
那你準備做些什么呢?我就問他。他說他在老家小城里已經看好了幾間門面房,準備開一個書屋兼茶館。當下人都壓力大很疲憊,在這里可以安靜下來,品品茶水,讓心靈有個回歸的地方。書屋?我有點驚訝。現在都是網絡與自媒體的時代,人們都習慣于讀電子書了,誰還去書屋呢!我說。就是有些書屋,有的是公益的,還有的是賣教輔教材的,純讀書的會有市場?我質疑問,那你盈利點和目標呢?目標一千個會員,年收入五十萬!盈利點就是收會費。二偉兄弟說得很干脆,也很真誠。會費?這又驚訝到我了。在一個小城里書屋收會費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了,現在能成么?況且讓人一年出五百塊去讀書喝茶,這目標客戶又有幾人?不禁為他擔心起來。你要有個最壞打算,我說,如果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怎么辦?那無非就是扔個二三十萬唄!二偉好像有準備,他說,我還想弄個房間展示瓷器,推廣瓷文化。他神秘一笑說,還想辟出一個區域出來,弄三五臺單車展示,推廣騎行文化。周末的時候,帶他們去野外騎行。聽了他的話,我竟然高興不起來。二偉兄弟有想法,有闖勁,值得稱贊。但感覺他的夢想很遙遠,與現實脫節很大。他所描繪的那些浪漫而溫馨的畫面很富有詩意,試想,一杯佳茗裊裊旁,捧本癡愛的書來讀上一番,豈不美哉?另外還有瓷器和單車文化相伴相守,這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啊!可是這樣的理想化生活,距離普通人是不是太遠?雖不能給兄弟潑涼水,但看到問題里就應該給朋友指出來。我就說,兄弟你的想法很不錯,但和現實有差距。套用流行的話說,就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感覺你的夢想還是虛無縹緲了一點兒。二偉兄弟并不為然,遇到問題運營中隨時再調整么!嗯,那也好。我只能說你既然做了這樣的選擇,就努力拼一把吧!那是,現在兩三個小孩還小,負擔不大,還能折騰。要是等孩子大了,再折騰就沒機會了。他說。心下不禁為二偉兄弟捏把汗,現在的社會,能否有他這樣的書屋茶館的存身之處呢?我看懸得很啊!
俗話說人不留客天留,兩個人正在熱聊,外邊的雨漸大起來,最后都下成瓢潑大雨了。這下他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了,就又深入溝通交流起來。他說房租也基本談好,一年六七萬,加上水電裝修也就二十來萬差不多了。要是有一千個會員都能支持下去了。二偉兄弟仍是很樂觀的樣子,臉上充盈著自信和堅毅。那是,希望如此,我只有深深地祝福了。
不知何時,雨下得小了,二偉起身要走。你可得當好我的“導師”哦!他說道。我?我哪有那本事啊!我自慚形穢,能給你提供幫助三生有幸!我回他道。二偉又匆匆地走了。看著他消失在雨中的背影,感覺是那么地普通平常。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一樣,都是社會普通一分子。人生短暫匆忙,就像是滴在地上的雨點,一瞬間就消失了,精彩不精彩,濺起的水花是否晶瑩錚亮,全在于自己的選擇和努力。真心祝愿二偉兄弟早日圓夢!也祝他的書屋蒸蒸日上!最后借用汪國真的一首詩送給他,祝他早日成功。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
既然選擇了遠方
便只顧風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
既然鐘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我不去想身后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
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
只要熱愛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